英法的洋兄弟,不提條件,以合適的價格賣給了天國數萬洋槍,楊秀清將這批洋槍,大部分都裝備給了他直屬的人馬,兵強馬壯火器犀利人馬在握,楊秀清的心態,也在慢慢的變化。
在楊猛的心裡,洪楊就是不入流的貨色,按着老泰山潘仕成的說法,這洪楊就是沒有玩夠、沒有看夠、沒有享受夠的土鱉,自打入了天京,洪楊做的最多的還是享受,軍事行動的主要目的就是鞏固地盤。
久貧乍富、小富即安,說的就是洪楊,偌大的江寧,以繁華困住了洪楊,也就是變相的困住了太平軍,整個太平軍在做的事情,就是爲了洪楊的享受保駕護航。
許多事兒,沒有那麼難理解的,洪楊在做的事情,或許大清的許多官員不清楚,但楊猛清楚,自打定都天京之後,洪秀全就一直呆在天王府裡玩女人,除了這事兒別的事情,這貨基本上不幹。
而楊秀清除了指揮太平軍的人馬,鞏固天京周邊,已經沒了進取之心,皖贛進展不利,他完全可以調動太平軍的主力,進軍蘇浙的,可他沒有。
在馮桂芬的蘇浙民團建立之前,楊秀清有太多的機會攻佔蘇浙了,武將石達開、李秀成、陳玉成這三人都是天資縱橫的人物,兵員幾十萬,這樣的組合,可不是和春、託明阿之流可以抵擋的。
楊秀清的選擇呢?調派石達開、韋昌輝固守皖贛防線,李秀成、陳玉成雖說有些拓展,但這兩人還是在圍着天京打轉的。
太平軍起事之初的那批老兄弟在做什麼呢?拱衛天京,高層安於享樂、中層困守天京、底層無所適從,僅有的幾個英才。卻要受制於洪楊。
洪秀全起初許給信衆的諾言,除了一個太平天國的名頭,基本上什麼也沒有兌現,這兩年天京城中,男女分營的事情。已經有了一些改善,但是,第七天條依舊是令人畏懼的,不好淫.亂,洪秀全的口號喊的呱呱響,但他在做什麼。天京城中許多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整個太平天國,唯一能拉攏人心的只有一條,那就是有飯吃,若是天京周邊的糧食沒了,太平天國瞬間就會垮塌的。
有些事兒在做與不做之間,楊猛也在躑躅着。對付太平軍最好的辦法就是斬盡殺絕,這樣才能從根子上斷絕洪秀全創立的那個勞什子拜上帝教。
但斬盡殺絕這四個字說起來簡單、做起來也簡單,讓人接受卻很難,如今太平天國的人口,怕是也有兩三百萬吧?
合曾左馮之力,加上三五萬新軍,楊猛一兩個月之內就是滅絕太平天國。但這樣的屠殺之中,多半人還是無辜的,想要妥善的解決太平天國,對楊猛來說也不是件容易事兒。
全殺了,這是最無奈的抉擇,不到萬不得已,楊猛是不會這麼做的;勸降,這事兒也不算太難,只要斷了天京的糧草,太平天國不戰自潰。他們那幾萬支洋槍,在楊猛的眼裡屁都不是!但勸降之後呢?太平軍會不會死灰復燃?這是個好大的問題吶!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太平天國所屬,徹底對天國死心,做人心之上的買賣。最是艱難,許多時候沒了頭緒,楊猛都想採取簡單的屠殺之法。
“你們說說,這太平軍的事情該怎麼辦?”
堂下做的是丁泰辰、秦子祺、徐子渭,如今這太平軍已經成了近期之內必須解決的事情,楊猛這邊二心不定,就只能博採衆家之長了。
楊三爺匆匆的將三人聚在一起,上來就是這麼棘手的問題,丁泰辰攤了攤手,直接就盯住了秦子祺,而徐子渭那邊的表情也差不許多,幕中之事,他徐子渭是頭子,涉及到真正的大事兒,丁爺、秦爺纔是三爺之下的兩巨頭吶!
“三爺打算怎麼辦呢?”
“涼拌!”
沒好氣的看了一眼明知故問的秦子祺,楊猛的回答也多少有些不三不四。
“涼拌?那就得用石達開嘍!”
楊猛回答的雖說不三不四,但秦子祺卻是清楚三爺的想法的,這些年來,不僅楊家的人手在變,三爺也在慢慢的改變吶!換做幾年之前,這事兒怕是不用商量,直接開殺就好!
“難辦!石相公忠勇,只怕是不會輕易背叛的,太平天國雖說不濟,但好歹也是一片基業,就此放棄,氣血方剛的石相公怕是也不落忍吶!”
策反石達開,早在楊猛的謀劃之中,石達開此人天賦極爲不錯,若是在雲南深造一下,就是個活生生的戰略家,有些事兒,楊猛也不得不服。
楊秀清、石達開、李秀成、陳玉成這些人,都是天資極高之輩,楊秀清無師自通的戰略家;石達開雖說讀過些書,但學問終究有限,他在軍事上的天賦,比楊秀清要高的多;李秀成、陳玉成這樣的太平軍後起之秀,也是沒怎麼學習過的人;但這些人就是這麼的妖異而驚豔,許多戰略戰法,都是你想象不到的。
“好辦!衝着三爺的這片心意,石相公也該感激涕零的,石相公忠勇不假,但他也是個仁義之人,他不像洪楊,不會置百萬生靈於不顧。
再者說了,洪楊韋他這三位老大哥在做些什麼,石相公心裡清楚,天國自入天京,就已經敗亡,這個想法怕是石相公也會深夜夢迴吧?
若三爺能讓石相公到雲貴川藏走走看看,他自然知道誰纔是真龍!”
三爺對內對外兩種不同的心態,也讓秦子祺捉住了些微妙的東西,三爺能在太平軍之事上猶豫不定,這在秦子祺看來是天大的好事兒。
“那好!既然你打了包票,這事兒就交予你辦了,近期去九江吧!”
石達開的事情很撓頭,近期楊猛要應對的事情很多,英吉利的額爾金、進京、曾左馮的安排。爲了一個石達開耗費太多心力,楊猛沒那麼多的時間,有些事兒,不是以人的意志爲轉移的,做太平軍之事。楊猛心裡就看好了秦子祺,若是由楊猛動手,到了那時節,恐怕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屠殺太平軍上下,這樣的結果對楊猛的佈局更爲有利。
“那我就接下了!”
四人會談,變成了兩人會談。丁泰辰和徐子渭對於兩人的談話,聽得糊里糊塗,這事兒就這麼完了?
“泰辰、計長,你們近期好好的配合子祺,那邊的事情雖說不太重要,但涉及到了將來咱們的名聲。還是要重視一下的。”
對待太平軍,楊猛心裡矛盾叢生,丁徐二人或許不理解,但秦子祺理解,這三爺心態的變化,也在殺與不殺之間權衡着,一旦到了時候。恐怕爲了大局,三爺會毫不猶豫的屠殺太平軍,這次他的差事,就不得不成功了,一旦事兒不成,三爺進京之後,怕是回頭就要強令曾左馮將江南的太平軍屠殺殆盡。
這太平軍只是一個開始,皖北直隸一帶的捻子,以及江南西北的亂匪恐怕結局都要跟太平軍一樣的,這次的差事他秦子祺做不好。就是直接屠殺數百萬的人的屠戶啊!
天京的楊秀清在篡與不篡之間猶豫不決;廣州的楊猛在殺與不殺之間躑躅徘徊;而坐鎮安慶的石達開,卻沒這麼多的閒情逸致,滿嘴燎泡的他,正在謀劃着如何破開楊三哥臨走之時佈下的鐵壁合圍呢!
楊三哥的手段,無疑戳到了天國的軟肋。這一記後招,讓天國在皖贛一帶丟城失地,雖說近日蘇浙一帶的陳李打垮了託明阿與和春,但另一位勁敵馮桂芬卻在蘇浙強勢崛起。
馮桂芬與曾左不同,曾滌生固執、左季高油滑,而馮桂芬此人在軍略之上沒什麼建樹,他所能依仗的就是饒廷選這個故友了,饒廷選這人半輩子縱橫軍旅之中,雖說沒什麼大的功業,但對戰事他還算是瞭解的,新軍的戰法,很快就被饒廷選學會了。
馮桂芬所部,之前一直沒怎麼動作,其實就是在給饒廷選爭取學習的時間,如今蘇浙一帶僅剩馮桂芬一軍了,打與不打已經沒了屏障,不打也得打了。
在石達開的眼裡,馮桂芬對天國的威脅更大,這仗打了五六年了,石達開對於軍事,也有了一個更爲深刻的理解,無財則無軍吶!
如今石達開手中的戰力,並不是天國最強的,天國最強的人馬掌握在東王的手中,而其後的人馬就是李秀成的了,這李秀成一直在蘇浙轉悠,手裡有錢,這手下人馬的裝備和吃食就比皖贛這邊好上很多,人數相當放對的話,石達開自認不是李秀成的對手。
而李秀成與陳玉成,說白了都是東王提拔起來的,如今的東王,在天國是無人可敵的,即使是天王,不一樣被東王打屁股、搶女人嗎?
天王與東王之間的齷齪,北王與東王之間的仇隙,石達開也在儘量的強制自己不去想,天國走到如今,雖說已經變了味,但當初的誓言,石達開還是牢牢的記在心底的。
石達開對於當前的局勢也有應對的,他與北王固守皖贛,陳李二人東取蘇浙,這是最好的法子了,曾左不是一日兩日能滅掉的,唯有鞏固蘇浙財源之地,將來天國才能與曾左一較長短。
可這樣的謀劃東王並不應允,爲保天京的安危,東王已令陳李西進了,這麼做,在石達開看來只是勞而無功而已!
“翼王的心思很重吶!”
突兀的話語,讓石達開悚然而驚,這是自己的府邸啊!沒有召喚,誰人能隨意的進出呢?
“你是誰?”
見了來人年紀,石達開反而安靜了下來,能這麼神出鬼沒的,恐怕只有那人的手下了,進出天兵大營如入無人之境,天國剋星楊三哥的人馬吶!
“三爺麾下秦子祺!”
“所爲何來!”
“勸降!”
“難吶!”
“不難!”
“怎麼說?”
“三爺的心計已定,過不多長時間就要對長毛賊下手了,手段如何?翼王是怎麼看的呢?”
勸降石達開涉及數百萬人的生死,秦子祺不敢委於外人,只能親自出手了。
“殺!”
石達開的回答很簡單,也很到位,在他心裡楊三哥處理天兵的法子只有這一個字:殺!
“不錯!就是殺!如今三爺面臨內憂外患,想要御外就要安內,如今三爺正在謀劃一件大事,此事牽扯了三爺很多心力,待到處理太平軍之時,恐怕外面就要打上門了。
到了那個時候,三爺就不會與你們談什麼條件了,不降即殺,這是沒有二話的,三爺殺人可不是隻誅首惡,一旦三爺那邊開了口,太平天國上下從老到小隻有死路一條!”
這事兒秦子祺說的明白,石達開心裡清楚,這法子最簡單了,但對於楊三哥的戰力,石達開還是懷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