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騫這樣的提議幾乎帶着無理取鬧了,活生生的將很嚴肅的家規族規變成了菜市場,幾乎帶着討價還加的無賴調子。幾個輩分高一點兒的族公具是搖頭嘆氣,一邊的安惠夫人也有點兒無地自容。
只有沈苾芃聽出了他話語裡的威脅,定是用宣平侯府的李玥母子來要挾的,這人也真夠行的。連敵方也能拿過來作爲震懾自己的籌碼,沈苾芃不服不行。
“看來二弟最是府中宅心仁厚心地良善的,倒顯得吾輩成個奸佞小人了,也罷,”她看着安惠夫人道,“母親決斷吧!”
安惠夫人冷冷一笑:“世子爺不是說了嗎,你可是這府中現如今的正牌兒當家主母,哪有我插嘴的份兒!”
“世子爺?”沈苾芃看了一眼君謇。
“你定奪吧!”君謇何曾聽不出來君騫在威脅諸位族親,只是現如今還沒有到翻臉的地步,只得將這皮球又踢回到了沈苾芃這邊。
沈苾芃看了一眼君騫那似是而非的笑容,咬了咬牙道:“既然如此,就將這張文拖下去杖刑,依着二爺護犢子的心思三十五杖。”
君騫訕訕的笑了笑,總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讓這丫頭心情不美一下也是好的。
“趙管事這杖刑就由你來執行吧!!”
趙管事一愣,忙走了出來,這一下子連安惠夫人也詫異,這是要做什麼?沈苾芃卻是自有打算,趙管事平日裡沒少被張管家壓抑着,若由他來執行這杖刑必定是最妥帖的。加上他曾經在官府中當過幾天獄頭,對於那些杖刑的道道自是比別人懂一些,少不得一些小動作讓張管家生不如死。
“老奴謹遵少夫人之命!”
他將幾個小廝拉到一邊如此這般吩咐過後,搬來一個長條黃楊木凳子,將張管家背朝上捆在了凳子上。
沈苾芃看着那姿勢,眼角有些灼熱,那樣的滋味她自是親身領教過。只可恨的是不能讓安惠那個賤人嚐嚐鮮。
君騫看着凳子,看了一眼沈苾芃平靜的臉,手指節微微敲打着一邊紫檀木椅的扶手,顯得若有所思。
這杖刑頗有些說道。有的打得皮開肉綻,看上去血淋淋的煞是嚇人,其實只要三成外敷金瘡膏,管保沒事。有的打完了連皮也不腫,如不用藥,五毒攻心,連命也保不住。想當年趙管事練習杖刑的時候,用棉紙包了稻草,裡頭的草打的稀碎,外頭的紙都不破。
趙管事當着衆人的面兒將這暗算做的天衣無縫。第十二杖下去,那張管家便已經暈了過去。君騫微微坐正了身子,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卻也覺不出哪裡不對勁兒。
當那三十五杖打下來後,張管家的身子早已經撐不住了,那氣息卻是微弱至極。
安惠夫人慌了神:“還不快送去醫館!!”
衆小廝將張管家擡着。卻驚訝的發現張管家身上的傷倒是不厲害,只是這人的昏迷不像是作僞啊!
那邊張管家剛被擡了出去,這邊的王二也被另行關押了起來,等着裁決。
不多時一個小廝突然狂奔了過來:“少夫人,少夫人,張管家吃不住杖刑死了!!”
沈苾芃嘆了口氣:“也罷了,終歸是老骨頭了。厚葬了吧!”
王二此時早已經嚇的尿了一褲子,趴在地上拼命的磕頭,沈苾芃緩緩道:“你年輕力壯的領了五十棍子吧!”
“少夫人!少夫人!!!饒命!!”
這一次趙管事沒上手,兩個小廝將他狠狠揍了一頓,鮮血淋漓的看起來倒是瘮的慌,只有沈苾芃明白頂多就是殘了。
沈苾芃站起來轉過身衝君謇福了福:“世子爺。現如今您可滿意了些?”
君謇看到沈苾芃轉眼間便將靖安侯府的老奴杖斃與衆人眼前,居然連君騫也沒能護得住,不禁有些詫異。於這詫異中確實有一絲難過,她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冷酷無情。
“散了吧!”君謇也站了起來,不想身邊的平安突然快步走了過來。身後跟着九殿下派來的人。
他心頭一驚,平安走到了君騫身邊附耳低聲道:“宣平侯府被抄了!!”
“什麼?!!!”君騫不可思議的轉過頭看着平安,一時間竟然愣怔了,忙一把推開平安急匆匆的走了出去,甚至連院子裡的這些人都沒有打一個招呼。
人們具是面面相覷,不知所爲何事,安惠夫人站了起來,脣角一翹:“這世子爺也太着急了一些。”
一看安惠夫人離開,沈苾芃緩緩跟在其身後,不想與君騫並行。
“成了!”君騫狹長的鳳眸滲出了幾分歡喜。
沈苾芃腳步一頓,心頭倒是一慌,別過頭裝作沒聽見什麼忙走出了宗祠回到了麗明軒。
“潤春叫陳宏來一趟,現下不要管粥棚的事兒了!”
潤春一驚:“小姐莫不是又出了什麼事情?”
“出大事了……”沈苾芃的表情隱在光影之下,顯得捉摸不定。
不多時陳宏疾步走了進來,沈苾芃拿出了一枚歐陽雲闊送的玄鐵扳指:“拿着這個去凌雲閣打探消息。”
“少夫人不知道要打聽什麼消息?”陳宏一愣,這是怎麼說的。
“不要問,你去了會有人找你的,給他們看你手上的扳指,”沈苾芃將他遣了出去,卻始終坐不住。不得不站起來謝絕了一切會客,在麗明軒內不停地踱着步子。
君騫到底要幹什麼?君騫到底要幹什麼啊?原來他給自己下了一個計中計,藉着靖安侯府粥棚出了這檔子事兒,他將君謇引到了祠堂,然後宮中的三殿下突然襲擊抓了靖安侯。這個結局她早已經猜到了,可是不知道爲何是如此的迅速?迅速到沒有給別人留下任何翻盤的機會,他這麼急想幹什麼呢?
直到入暮,陳宏才趕了回來。
“少夫人!宣平侯府被抄家了!”
“鬱夏關門!”沈苾芃臉色一陣冷峻,果然不出所料,“潤春你卻映心閣打探一下,看看二爺在不在府中?”
“陳宏你說!”
陳宏聽到這個消息後。至今臉色還是有些發白:“雲霞姑娘得來的消息,內務府從善捕營調來兵丁與未時一刻突然將宣平侯府的大門封住。徐公公讀了皇上的詔書,說宣平侯結黨營私圖謀不軌,還說他在薊州私鑄兵器。光刑部的筆帖式就來了三十多個。連同慎刑司的人一起闖進了府中。”
他喘了口氣:“先封了賬房,有的攆人,有的貼封條,有的開箱翻櫃,雞犬不寧。”
沈苾芃緩緩坐了下來:“你先出去吧!”
“是少夫人,”陳宏眉頭深鎖緩緩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碰到了潤春,兩人交換了視線,又忙匆匆分開。
“小姐,二爺進宮了!”
沈苾芃點了點頭,握着一柄玉如意把玩着。看來應該馬上送大哥離開了。宮中的三殿下越來越沒有了耐心,沈家的人越早撇開這樁禍事越好。
她的心頭突然想起了君騫那雙陰冷的鳳眸,不禁打了一個哆嗦,呵!這個人的確深不可測又陰險狠辣。
十天後,大理司認定了宣平侯的十七宗罪。宣平侯府男丁一律處死,妾小被流放遼東爲guan/ji.
夜色很快降臨,一輛罩着黑布的青帷馬車使出了西城門,車內李玥抱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小世子,淚流滿面卻不敢放聲痛哭。
偶爾傳來小世子一兩聲哼哼,都會引起李玥極大的恐慌。
“乖寶!乖寶!孃親求求你不要哭,不要哭。孃親帶你離開!不要怕!乖寶!!”
馬車停在了雲州地界兒已經是清晨,一個帶着面具的武士掀開了簾子將一包銀兩扔到了李玥懷中。
“這是盤纏拿着!”
“謝恩公!”李玥作勢要抱着孩子跪下去,正是這個人將他們母子從天牢中救了出來。
“不要謝我,救你之人自有他人。”
“求恩公透露姓名,奴願意天天供奉恩人的長生牌位!”
“罷了,那人讓你找一處僻靜地方好好藏着。隱姓埋名最好,切不可露出半分宣平侯府的形容,不然誰也保不了你們母子。還有將這個拿着,定能護你們周全!”
李玥接過了一枚玄鐵扳指,剛要說什麼那人早已經駕着馬車狂奔而去。她衝着那人的背影深深拜了下去。接着扯下自己脖子上的五福絡子將那玄鐵戒指套在了兒子細長的脖頸上。
“洮兒!永遠記着這枚扳指,若有時機定當涌泉相報!”
麗明軒中,陳宏卸下來一身的勁裝看着沈苾芃:“少夫人,辦妥了,送到了雲州地界兒。”
沈苾芃忙問:“歐陽先生的那枚玄鐵扳指贈送了沒有?”
“這個已經送了!”
“那好,”沈苾芃緩緩坐了下來,放心了些,玄鐵扳指是暗門獨有的印記和標識。對江湖上的屑小們具是能起到震懾作用。
“你和潤春的親事提前辦了吧!”
“小姐?”潤春臉色一紅,陳宏也是低下了頭,均是覺得太詭異了些,下月初已經很提前了,這還要提前辦親事?
沈苾芃看着搖晃不定的燭影緩緩道:“按理說我們不應該議論皇家是非,但是皇上的身子……”她看了面前兩個人一眼,“若是遇上國喪便不好了的。”
二人均是大吃一驚,這話也太大逆不道了。
“所謂的好日子,有緣就行,”沈苾芃緩了緩神色,笑道:“擇日不如撞日,今兒我請了吳道長算了算,三天後倒是個好日子呢!宜嫁娶,陳宏你一會兒出去將你孃親叫過來,我要好好同長二姑商量一下!”
“是……少夫人,”陳宏偷偷瞄了一眼臉色緋紅的潤春忙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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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號:3093134 書名《重生手記》
忍辱負重,重活一世,定要活得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