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風掃過了宗祠前屹立了百年不動的歇山頂牌樓,厚重的楠木門緩緩打開,院子裡依然是上一次處置環碧時候的佈置。唯一的不同是,這一次沈苾芃同君謇坐在了正位,安惠夫人坐在側位,儘管她想極力保持住哪一貫的尊嚴。但是尊嚴猶如老去的容顏,是會隨着時間的蹉跎而漸漸流逝的。
君騫好不容易在這祖宗的威嚴下,整了一個行跡,變得端莊起來,但是這端莊卻是難看得緊。
張管家跟過老侯爺,又跟着安惠夫人,還跟着二爺,可謂靖安侯府的老人了。對於他的處決,既然不能報官留他一份顏面,但是也要驚動了宗族中的其他族親做一個了斷。
王二哪裡見過這陣勢早已經嚇的癱軟,不停磕着頭:“不是奴才,不是奴才,是張總管讓奴才這樣做的!”
各個宗族的老人們厭惡地看着他,本來好好的一個賑災粥棚偏偏被一兩個屑小搞得如此烏煙瘴氣。老侯爺已然是不成了的,這幫不肖子孫能不能消停一點兒?
張管家鐵青着臉,卻看向了一臉平靜的沈苾芃,暗道好賤人,竟然設了這麼大的一個套讓他鑽進去。怪只能怪自己之前被奪了通寶錢莊的權柄後氣昏了頭,竟然沒想到這可是這個賤人安排的一出好戲。
“少夫人,老奴從來不曾指使過王二做下這傷天害理的事情,王二心胸狹窄嫉恨陳老弟年紀輕輕做作了管事,故而陷害啊!”
沈苾芃冷哼了一聲,這張管家不做戲子真是屈了才了。
“也是啊!王二,無憑無證的,分明就是你賊贓陷害,血口噴人啊!”安惠夫人淡淡挑了眉頭。
一邊的君騫嗤的一笑,沈苾芃臉色難看了幾分,只希望這傢伙能遵守之前彼此之間的攻守同盟不要插手此事爲好。
“二弟有話說?”君謇沉着臉轉過頭。這是他第一次開口同君騫說話。若不是看在那夜父親苦苦哀求他兩兄弟要和睦的份兒上,他恨不得一刀宰了這個臭小子。
君騫一愣忙擺手:“沒事大哥,你們接着說,接着說。”他重新擺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讓宗族的人好一陣子鬱悶。
安惠夫人嘆了口氣,自己的親生兒子已經被那狐狸精迷得死去活來,這樣子的表態怕是不願意幫着自己了。
她的話語中不禁帶了幾分怒氣:“王二你這賊子,自己做下了這喪盡天良的禍事卻還要罪加一等賊贓陷害不成?來人!將這人拉出去杖斃了,還問什麼問?”
君謇臉色一沉:“慢着,母親所言差矣!黴米一事已經給靖安侯府的門面上抹了黑,給祖宗抹了黑,想我靖安侯府一向光明磊落卻不想此間成了京城的笑柄,給人唾棄。”
安惠夫人冷哼一聲:“難不成靖安侯府的笑柄還少嗎?”她細長的鳳眸看向了沈苾芃嗤的一笑。“少夫人去花樓喝酒這件事不知道世子該如何自處?”
沈苾芃微微一笑,也來不及同窘迫的君謇解釋,更對一邊冷了臉的君騫不屑一顧緩緩站起來衝安惠夫人笑了笑:“謝母親掛念,能處處操心芃兒的閒雜事務,不過芃兒這樣做全是爲了談生意。拓寬靖安侯府的財路。所謂君子謀義,小人謀利。世子不屑於利,這件事只能由芃兒這小女子代爲處置了。不過那一夜,能同二弟把酒聽曲兒也着實是一筆意外收穫。”
君騫咳嗽了一聲,這丫頭真是混賬!難道要將自己那夜被她編了豔曲兒辱罵的事兒也講出來嗎?她能丟得起那個人,他君騫以後還怎麼混?被一個女人罵的毫無反手之力,還砸碎了多寶閣。這件事已經被他塵封在記憶中了。這丫頭莫不是要全部抖落出來嗎?
安惠夫人沒想到自己的兒子也參合到其中,這一下不小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倒也鬱悶的無話可說。狠狠瞪了君騫一眼,小畜生你要活活氣死我嗎?
他鳳眸一挑笑道:“今兒好似商量的不是花樓的事情吧?”
君謇冷冷道:“內子的事兒先不做論斷,過後一定給母親大人一個交代,”他將話題重新拉了回來。
他淡淡看了一眼沈苾芃道:“芃兒。你既是君家當家主母,處置家務,執掌家法是你的權力。”
安惠夫人神情一暗,君謇這是變着法兒擠兌她,現如今她卻是沒那個權力在這裡說三道四。沈苾芃緩緩點了點頭知道現如今的形勢對她極是有利的。她眼眸中的凌厲更是炙熱了幾分。
“張管家所謂血口噴人也好,含沙射影也罷,一切都敵不過一個理字。王二!!”她的視線頓時冷冽了幾分,“你若真是血口噴人,那就在這祖宗牌位面前杖斃了吧!”
“少夫人饒命,少夫人饒命!小的句句屬實啊!小的有憑證啊!”
“有憑證?”一邊的安惠夫人冷笑,暗道你那憑證此時怕是在張管家手裡吧?張管家卻是給過王二一張字據。這王二雖然糊塗但是大事上卻是斤斤計較,害怕事成之後張管家不兌現承諾,硬是逼着張管家寫了一張字據。上面規規整整地寫着若是這一次事成之後,定將他扶上管事的位置,還另贈五百兩銀子。
但是那張字據早已經被張管家派人從王二屋子裡偷了去,現如今怕是早已經毀了,還從哪裡弄字據去?
“給他鬆綁!”沈苾芃脣角暈染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眼角掃了一眼一邊還不知死期已到得意洋洋的張管家。
王二身上綁着的繩子被身後的小廝們鬆開了些,他哆哆嗦嗦從懷裡摸出了那張字據,踉蹌着走了幾步呈給了少夫人。
沈苾芃拿着字據,掃了一眼遞給了君謇:“世子爺要不要看看?”
君謇接了過來,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冷,猛地呵斥道:“張文你還有什麼說的?來人給我拿下!!”
張管家臉色頓時死灰一片,噗通跪在地上高聲道:“王二污衊我,世子爺我可是跟了老侯爺半輩子的人啊!您一定要信我啊!!!”
“信你?”君謇因爲氣憤手指關節處攥得發白,這幫不長眼的東西因爲父親病重竟然敢爲非作歹到了此種地步,不殺實在不能解心頭之恨。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拿給他看!讓他死個明白!!”君謇將字據甩了出去。一邊的平安忙接了過來,雙手展開捧到了張管家面前。
“怎麼會?怎麼會?”張管家完全亂了痕跡,呆呆看着字據,這分明就是自己親手燒掉的那張啊!“怎麼會?怎麼會?我已經燒掉了!我已經燒掉了的!!!”
張管家連日來遭受重創。這一次在沈苾芃狠狠打擊之下,竟然神智有些不太清晰了些。他這幾句話剛一出口,周圍的老族公紛紛搖頭,想當年張文也是侯爺身邊一頂一的好手,沒想到落到了這般令人不恥的地步。可惜有之,憎惡有之,可憐也有之。先是兒子和先少夫人傳出了私情,被二爺處死。現如今又是這般爲人,實在是令人扼腕。
張管家眼睛瞪着沈苾芃,癱在了地上。這個女人不是人,就是一個魔鬼。沈苾芃脣角的冷意漸漸撫平,垂着眼眸道:“將這張紙呈給夫人看一下,少不得對大家都公平一些。”
安惠夫人臉色瞬間煞白,接過那張字據果然上面還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一邊的君騫緩緩收起了那幅玩世不恭的神態。鳳眸的眼角黑漆漆的光芒卻到不了底。他看了一眼沈苾芃。這丫頭莫非是想動他的母親,可是早上她還說年底就要將掌事大權退還給母親。這女人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不過這丫頭現在想動他母親還嫩了一點兒。
“張總管雖然行跡惡劣,但還罪不至死,杖三十革去總管一職何如?”君騫雖然說的漫不經心,但是聽在沈苾芃耳中卻是毛骨悚然,這算不算是威脅?
君謇眉頭一挑:“還罪不至死嗎?勾結小人。殘害災民,陷父親於不義之中,依着二弟什麼樣的罪該是死罪呢?”
君騫剛纔爲張管家開脫完全是因爲安惠夫人,沈苾芃的那點兒心思他又不是不知道。若是真將張管家逼到了絕路上,他定會反咬安惠夫人一口,到時候沈苾芃這個丫頭定會爬着杆子上來讓安惠夫人無法自處。他看了一眼那張令自己心頭躍動的臉。恨得牙癢癢,又被這丫頭擺了一道。
“大哥話不能這麼說,張管家在侯府中少說有些年頭了,不念功勞也念些苦勞。在座的各位族公們也是知道的……”他的話戛然而止。
族公們一個個擦了把額頭的汗珠,若是每個人沒有秘密正大光明那都是假的。他們或多或少手上的把柄都落在了君騫手裡一些。這也是君騫身爲次子那幾年卻風頭蓋過大哥的原因所在。他之所以能叱吒侯府那麼多年,可不光光是因爲侯爺的擡愛更多的是自己那些強硬的手腕兒和陰謀。
沈苾芃知道到了這一步君騫一定會干涉的,看了一眼身邊的世子爺,臉上也是露出些許無奈隨即道:“也罷!看在二弟求情的份兒上,且饒你一死。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這樣與國法族規不尊,陷靖安侯府於不義,不懲處不足以平民憤。三十杖太輕,五十杖方可,世子爺,您意下如何?”
君謇點了點頭,暗道張總管這麼大歲數了五十杖也確實能要了他的命了。他在靖安侯府這幾年沒受這個老匹夫的氣,今日倒也解了恨。
“三十五杖吧!”君騫這一次帶着故意了,挑釁的看着沈苾芃,狹長的鳳眸微眯,“少夫人就這麼喜歡看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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