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也是由我陪着張碧彤去了坤寧宮給皇后請安。
張碧彤因爲想炫耀麓甯送給她的玉鐲,便故意去的晚些。那時候各宮的妃子都已經過來請安了,她一去,便能讓所有人看到麓甯送給她的玉鐲,自然能出一出風頭,讓別人都羨慕嫉妒一下。
豈料,我陪着她剛到了坤寧宮的宮門口,便聽到裡面笑聲一片。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一個個的,有什麼可開心的?”張碧彤翻了個白眼,便扭着身姿走了進去。
一進去,蔣梓芊正用手帕掩着嘴脣笑,看到張碧彤,忙道,“哎呦,真是說曹操,曹操到,看,是彤妹妹來了。”
裡頭,皇后端坐着,旁邊有柳雲夢,蔣梓芊,孟平君,還有林檀微。見到張碧彤進來,便也停了笑。
皇后招呼道,“彤妃,你怎麼纔來?本宮當是你今日心情不愉快,不來了。本宮自然也是不會怪罪的。”
張碧彤聲音銳利道,“臣妾自然是要給皇后娘娘請安的,何況臣妾心情好得很,沒有什麼不愉悅的。”
蔣梓芊調笑道,“彤妃你的心可真寬啊。若是換成我,估計早就把牀褥哭溼,今兒個起不來了。”
張碧彤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我卻早聽出來蔣梓芊這是話裡有話。
張碧彤依舊驕傲道,“你不如明着說,少在這裡拐彎抹角的。我沒什麼可不愉悅的,難道是讓你不開心了?”
張碧彤說着,便一屁股坐下。
蔣梓芊站起身,假模假樣的對着張碧彤道,“我倒是忘了先向你祝賀了。祝彤妃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一直這麼美豔迷人。”
張碧彤臉色已經有些不悅,卻聽蔣梓芊突然捂嘴道,“哎呦,我倒是忘了。這已經是昨天的事情了。我這腦子啊,估計和皇上一樣,竟把彤妃你的生辰給忘記了,真是對不住你了。”
這會兒,張碧彤想必已經完全明白蔣梓芊在說什麼了,不滿的回嘴道,“誰說皇上沒有記住?昨兒個皇上本來是要去翠微宮的,還不是韻貴人她突然身體不適,皇上這纔去了鍾粹宮。韻貴人懷有龍子,自然是馬虎不得的。何況皇上也是派了裘榮海過去和我說了的,我又豈能因爲這件事而傷心?”
“呀,彤妃什麼時候變得這般懂事識大體了。這果然人老一歲,就是學了不少啊!”
“你”張碧彤一氣,眼睛一橫道,“我好歹也是皇上一直惦記着,芊昭儀你這裡,不僅皇上記不住你的生辰,怕是連你孩子的冥壽也不記得吧?”
“彤妃,你好端端何故提我的孩子,你當我”
“好了。”皇后聲音穩穩道,“每次見面就要爭吵,好像吵不完似的。大家都是伺候皇上的姐妹,總是爲了這些小事爭吵,也不怕讓這些妹妹們看了笑話。芊昭儀,你快坐下。彤妃,你也好生坐着。”
“是。”蔣梓芊不滿的甩了一下手絹,便落了座。
皇后又對張碧彤道,“昨兒個是你的生辰,本宮也是今早上纔想起來。這幾日本宮時常頭疼,便不去操心後宮的事情。那些事本宮都交給夢婕妤在打理了。你不要怪本宮。皇上也是如此,日理萬機的,難免要疏忽一些事情。明荷,將本宮給彤妃準備的賀禮送上。也當是本宮替皇上的一些心意。”
“是。”
皇后這話卻輕巧的將責任推到了柳雲夢身上,自己還又落了個母儀天下的好名聲,實則卻又在暗自諷刺張碧彤昨兒個沒有得到皇上的寵幸。
張碧彤不接,便是對皇后的不敬。接了便是又難免是在受皇后的憐憫之情,無論如何便都是落了下風。
只見張碧彤突然伸了胳膊,微微露出的皓腕之上便將那玉鐲展露無遺。
“臣妾謝皇后娘娘恩典。”她竟自己去接了明荷送來的賀禮,實則是讓所有人都看到她手上的玉鐲。
孟平君便道了一句,“彤姐姐手上的玉鐲好生精緻。”
張碧彤將賀禮接過來,看也不看,便交到了我的手上,隨後坐下來笑道,“君妹妹真是有眼光。這可是太后老人家知道我的生辰,親自送來的。”
明明是慕言送來的,連翠微宮的門都沒有進,此時偏又成了麓甯親自送來的了。
孟平君不由驚道,“太后當真是對彤姐姐你極好,不僅惦記着姐姐的生辰,還親自送來賀禮,可見太后對姐姐的重視和親切。”
張碧彤滿臉得意道,“那是。畢竟我也進宮有些年頭了,得了太后老人家的喜歡,也是我的榮幸。就是不知道你們以後能不能讓太后老人家記掛着了”
孟平君還要說什麼,只聽林檀微咳嗽了兩聲,便打斷了孟平君的話。只見林檀微起身,走到了張碧彤跟前,仔細瞧了一下張碧彤手上的玉鐲,誇讚道,“果然是好玉,像我這種不懂玉的人也看出來,這是個價值不菲的玉鐲。太后還真是有心啊!”
“這份心,可不是誰都能得到的。”聽林檀微這樣說,張碧彤便更加得意。
“那是自然,我們這些才進宮的人哪能和姐姐你相比?恐怕就是皇后娘娘,也不見得有這份殊榮呢!”
林檀微這一說,便讓皇后臉上有些難堪。張碧彤沒有聽出林檀微的意圖,便順着她的話道,“皇后有沒有這份殊榮,就要問問皇后了。不知道皇后去年的生辰,皇上有沒有陪着,太后有沒有記着?”
此話一出,便讓皇后頓時不悅。她突然面色冷肅道,“本宮打理六宮,一直恪守勤儉節約,以爲我大晉朝的江山社稷盡綿薄之力。這些皇上看在眼裡,也是極力支持。太后老人家,年事已高,又德高望重,作爲晚輩,本宮也不好說什麼。但是彤妃,你身爲妃子,應該做起表率。太后既然賞了你,你要麼委婉拒絕,要麼放在宮裡頭,以備不時之需。太后送你這東西,可不是讓你拿着到處顯擺的。那本宮這些日子教導這些妹妹們勤儉節約的成效,豈不是被你都破壞了?”
皇后一番話竟是給張碧彤扣上了這樣一個帽子。皇后說的句句在理,卻又是句句在針對張碧彤,可張碧彤偏生也沒法反駁。
張碧彤滿臉不悅,道了一句,“皇后娘娘不曾得到太后的賞賜,不會是因此藉着後宮節儉的名頭來故意刁難臣妾吧?”
“彤妃,你放肆!”皇后勃然大怒,憤然而起。
“皇后娘娘請息怒。”衆位妃子便趕緊起身,福身,齊聲道。
蔣梓芊道,“彤妃,你既然是後宮妃子,就應該協同皇后娘娘打理六宮,既然不幫忙,就不要在這裡故意和皇后娘娘作對。得虧是皇上昨晚上沒去,這要是去了,今兒個,是不是連着皇后在內,都不被你瞧在眼裡了?”
“你”
林檀微也順着道,“皇后娘娘怎麼也是六宮之主,彤姐姐這樣實在是有些過分。這不將皇后娘娘放在眼裡,便就是擾亂後宮。這擾亂後宮,就是擾亂君心,彤姐姐,這罪名可不小呢!”
張碧彤聽出來,這所有人都對着她在出氣,便氣的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原想着炫耀一番,卻不想惹了一身騷。
“想來彤妃你見慣了像太后送你這樣的玉鐲,本宮送你的東西你也是瞧不上的。明荷,將本宮的東西收回來吧。”
“是。”
明荷過來,不由分說,直接從我手上將東西又奪了回去。送了禮物,又被收回去,這恐怕還是頭一回。看着那些妃子眼中流露出看好戲的驕傲神色,張碧彤這回臉是丟的有點大了。
“彤妃,你可爲今天的所作所爲而感到愧疚?”皇后許是等了許久,今日總算是有了機會,便會抓住借題發揮。
張碧彤只能服軟,道,“臣妾知錯了。”
“回去抄十遍華嚴經,好讓你自己修生養性,明日過來請安時,拿給本宮過目。你可願意?”
張碧彤道,“十遍,臣妾”
張碧彤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蔣梓芊搶話道,“彤妃若是不願,便就是不知錯了。皇后娘娘此事需得和皇上說一說,後宮可是不能亂的。”
張碧彤一瞪蔣梓芊,便對皇后道,“臣妾願意承擔這個責罰。”
“嗯。若是彤妃知錯能改,也將華嚴經抄的認真,那今日之事,本宮便不再計較。但各位妹妹也要以此爲戒,爭取爲皇上分憂。”
“臣妾等謹遵皇后娘娘教誨。”
“昨日既然說韻貴人身體不適,今日可好些了?”
明荷回道,“回娘娘,奴婢早上就去鍾粹宮問過了。這幾日韻貴人情緒有些不穩,所以導致胎像不穩,御醫已經開了安胎藥,叮囑了韻貴人要多臥牀休息。當無大礙。”
皇后點點頭,“畢竟是年輕,又是頭一回生孩子,難免有些緊張。明荷,本宮身體不適,不便過去,你要替本宮多跑幾趟。這是皇上的龍子,可千萬馬虎不得。”
“是,奴婢記住了。”
“你們可還有什麼事要與本宮說一說?”皇后掃視了一下所有人,問道。
還沒有人起來說話,就看到龔舞萼不經通報,便直接闖了進來。一下子就撲到皇后腿邊,嚷道,“姑媽,你可得爲我做主啊,太子殿下他欺負我,我”
龔舞萼突然闖進來,又提及到了太子,在場的人便有些尷尬起來。
皇后立刻對龔舞萼道,“不要胡鬧,諸位娘娘還在這裡呢?”
龔舞萼轉頭看了一眼,便又趴在皇后腿上道,“我不管,我不管”
蔣梓芊帶頭,起身道,“皇后既然有事,那臣妾等就先告退了。明日再來給皇后請安。”
皇后拿龔舞萼沒辦法,便對明荷道,“明荷,你替本宮送送諸位娘娘。”
“是!”
明荷引着我們出了坤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