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姜曄的宮裡辦喜事,所以大多數人都前去賀喜,會翠微宮的宮道上顯得格外的冷清。寒風一吹,彷彿更冷一般。
我跟在姜烜後頭,用雙臂抱了抱自己。
“披上”姜烜說這話的時候,突然有隻手觸到了我的手臂。我驚得退開,眼神有着驚恐還有着防備。
我知道是因爲姜曄方纔的事情,可我不曾想,我的反應竟是如此的敏感。
我看到姜烜手上還拿着自己那件大氅,看着我時,目光一滯。
片刻之下,我便恢復理智,知道跟前站的不是姜曄,而是姜烜。至少,我認爲姜烜他不會同姜曄那般對我。
我忙不迭的跪了下來,“奴才該死,驚到九皇子了。”
“起來吧。”姜烜道,又將大氅自己披上,“快些隨我回宮。”
“嗻!”結果剛要站起來,突然察覺到底下有一股熱流。
我是尿了?
不是吧?
剛剛經歷姜曄的事情都沒有嚇尿,爲什麼現在尿了?還是在姜烜跟前?
姜烜看我,清冷道,“怎麼還不起來?”
我是想起來啊,可是一旦起來,讓你看到我尿褲子了,你會怎麼看我?這比當初看到你夢遺還丟人啊!
“九皇子先走,奴才這就跟上。”
姜烜眼神淡淡的,見我如此說,便轉身先走了幾步。我跪在原地,用手摸了一下屁股,希望因爲冬天穿的褲子較厚,還沒有滲透過來。結果當我一抹的時候,着實嚇了一跳。因爲那不是無色的,而是鮮紅的。
我流血了?
我怎麼會流血呢?
姜曄當時根本沒碰到我啊!
姜烜突然轉身,我立刻將手藏在身後。眼神還有些緊張的看着他。
姜烜輕輕嘆息一聲,道,“你換身衣裳,隨我出趟宮。”
出宮?
換身衣裳我倒是樂意,可是出宮?
“奴才”
“有意見?”
“奴才不敢。”
“那還不快點起來?”
“嗻!”已經拖不過去了,只好站了起來。好在這衣裳都是深色的,怕是不太明顯。路上人少,加上姜烜又在我前頭,總不至於沒事跑到我後頭盯着我的屁股看。如此一來,倒是稍微安心些。
雖說如此,但跟在姜烜後頭的時候,還是有些不自在。
眼見着,已經快到翠微宮了,我這顆懸着的心終於要放下了。
“你隨我進來。”
“噯?”不是要回翠微宮嗎?但好像我翠微宮也沒有什麼可以出宮的衣裳。上次出宮那套衣裳,好像還留在了姜烜這邊。
“嗻!”
這下要完蛋了,姜烜宮裡頭的宮女太監不至於去了姜曄那處去湊熱鬧了吧?
正當我想着,就看見姜烜跨進去時,卻不小心被門檻絆了一下。
“九皇子小心”我趕忙要上去扶住他。
“本皇子無事。”姜烜一步他進去,道了一句。
“是。”我收回自己的手,卻看姜烜的眼神卻突然落在我的手上,一把將我的手腕抓住。
我一慌,不知道咋了。結果當我也順着視線看過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上是有血的。啊,那是我剛纔屁股上蹭來的血,竟忘了擦乾淨。
“你受傷了?”姜烜目光收緊。
“沒,沒有,小的沒有受傷。”想把手抽回來,卻沒有成功。
應該是沒受傷吧?因爲沒感覺到哪裡疼痛啊!
可是好端端的怎麼會流血呢?這個時候一想我突然想到了原因。我應該是來葵水了。
猶記得去年夏天的時候,蕭若正穿着一條鵝黃的裙子來找我玩,過了一會兒,卻突然哭着給我看自己的手,結果我才發現她身後那條裙子上有許多血。當時也把我嚇壞了,拉着她趕緊要去找大夫。結果被大娘進來之後,才知道蕭若是來葵水了。
看着大娘在那悉心的告訴蕭若應當如何之時,我現在也感慨起來。如今我也成了一個女子,卻沒有孃親教導我該如何應對。一切的一切只能從我當時聽到的那些來知道。
來葵水這件事怎麼能和姜烜說呢?這不是直接告訴他我是個姑娘家麼?
可我還沒解釋一下,就被姜烜直接拉着轉了一圈,看我有沒有受傷。後來他還是發現了我褲子上的血跡。
姜烜冷冷的看着我,表情似乎很生氣,半晌他有些艱難的問出口,“他,還是欺負你了?”
姜烜以爲我屁股上的傷是被姜曄那樣對待才得來的?
姜烜,你雖然沒去過妓院,可是似乎知道的也不少啊?
我是看過一些小人書,連春宮圖都有所涉獵,我知道一些還不足爲奇。可姜烜嘛,嘖嘖
不過現在是要把姜烜矇混過去。
“其實不是”我趕緊解釋,“多虧了九皇子出現,其實四皇子沒有拿奴才怎麼樣。事情發展到什麼地步,就是九皇子看到的那樣。”
“那這血”
一咬牙,我只好豁出去了,“其實奴才因爲長時間幹活,又吃不好,所以,所以”我低着頭一副難以啓齒的樣子。
“說!”姜烜已經沒了耐心。
“所以奴才得了痔瘡,然後一摳,流血了”
此時我無法形容姜烜那副噁心到要吐的表情。
其實我被自己也噁心到了。但是沒辦法,爲了自保,這種謊言也只能說一下了。說到這個份上了,姜烜,你總不至於還要再繼續追問下去了吧?
“你回去吧,本皇子今兒個不想出宮了。”
正得我意。
我道,“九皇子,奴才其實沒事的,奴才可以”
“你離本皇子遠一點。”姜烜見到鬼似的走出去一步,還用手指着我,不讓我靠近。
“是,奴才不敢靠近。”
“好了,出宮一事再說,你趕緊回去吧。”
“嗻!”
我回了翠微宮,雲卿和藍煙都在屋裡頭伺候着張碧彤,紅秀一直在小廚房那處。我回去之時,倒也沒人看到。
我趕緊洗了一下,又換了衣裳。等一切妥當之後,這纔回了前院。
剛要去屋前候着,就看到姜烜此時進來了。
“奴才給九皇子請安。”
姜烜看了我一眼,大概看出來我重新換了衣裳。
“你過來!”
“嗻!”
我走了過去,姜烜伸手將一個東西直接塞到我手裡。
“九皇子”
“這是專門治那個的藥膏,每日塗抹兩次,過幾日就有效。”
雖說有些尷尬,但姜烜這麼及時的就把藥膏給我送了來,也讓我有些感動。這回不是痔瘡,也成痔瘡了。
“奴才叩謝九皇子。”
“嗯,我進去看看母妃。”
“九皇子,請!”
我將藥膏藏於袖中,便跟着姜烜一同進屋。
進屋的時候,張碧彤正靠在牀上,也不知道與雲卿正說着什麼。
“烜兒?你怎麼此時就回來了?看時辰,這儀式纔剛開始吧?”
姜烜微微頷首,道,“奴才覺得無趣,便先回來了。”
張碧彤自己掩脣一笑,道,“莫不是因爲看着太子和老四都成親了,自己眼紅吧?”
張碧彤這樣一說,雲卿也微微一笑,隨後道,“奴才去給九皇子泡杯茶。九皇子,請坐!”
“嗯。”
端了張凳子,姜烜便坐在了張碧彤的跟前,“母妃可好些了?”
張碧彤點點頭,雖說嘴脣還有乾燥和泛白,但臉色卻較早上好了許多。
“我不礙事,不過是小病。好在還有烜兒陪着我,不然,這翠微宮當真是冷清啊!此時四皇子那裡纔是最熱鬧的啊!也不知道到你成親之時,可有這番熱鬧景象。”
“烜兒尚幼,暫不想及這些。”
“怎麼還不想?你這一過年,如今都十七了。怎麼樣也要輪到你了。這娶妻啊,太重要了,我一定要給你好好物色一個。你看看太子,娶了龔相的女兒不說,竟然還娶了皇上和太后最疼愛的韓緋月,那可是坐實了他太子的位置。雖說老四的差些,可也是杜明禮的女兒。你瞧着吧,一旦成親,這杜明禮一定會升官的,到時候就會在朝堂之上幫着老四了。就只有你,孤立無援,母妃孃家也不是什麼顯赫的背景。”
每每談及這些,我便覺得張碧彤只是自私的在逼迫姜烜,她從來不知道姜烜心裡到底想的是什麼。張碧彤早被這後宮的氛圍渲染,想的都是與奪權爭寵相關的事情。
姜烜便坐在一邊,一直不言。
“九皇子,請用茶。”雲卿將茶遞給了姜烜,對着張碧彤道,“娘娘可是又在想着九皇子的婚事了?”
張碧彤嘆氣,“可不是麼?哪個當孃的不想這些?”
雲卿道,“上次皇后和夢婕妤替精挑細選了五位姑娘,如今一位嫁給了太子殿下,一位嫁給了四皇子,其餘的三位想必也是身世顯赫,且德行兼備吧?”
聽到雲卿這一說,張碧彤眼睛一亮,“雲卿,你提醒的對。本宮怎麼把這件事給忘記了?當時爲了給太子選太子妃,雖說皇后心中早有人選,可這門面功夫卻一點不能少。這最差的,估計也是個四品,其他的幾位,雲卿,你快些幫本宮查一下,那剩下的幾位都是什麼身份背景,本宮好好的甄選一下。”
“是,奴婢儘快去辦。”
“母妃”姜烜蹭的站起身,“上有皇兄和皇姐,烜兒不敢逾越。母妃好生養病,此事以後再議吧。”
“你烜兒,你已經”
“母妃,烜兒先回宮了。”姜烜說罷,便直接轉身離開,那擱下的茶盞,一滴未飲。
“奴婢是不是多嘴了?”雲卿問道。
“不怨你。這烜兒就是這個脾氣。平日裡,他也不爭什麼,可許多事情,他這脾氣就和他父皇一樣倔,都叫本宮有些看不懂了。”
“九皇子終有一日會明白娘娘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