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小靜就被裘榮海帶到了養心殿內。
我站在一側,知道皇上定然是要問一問情況的。
小靜跪在皇上跟前,瑟瑟發抖。
林檀微已經被毒死,而張太醫也被貶爲平民,直接被趕出宮去。接下來就該輪到小靜了。
“朕問你,你與林檀微也算是主僕一場,爲何會出賣她?”皇上滿臉威儀,因爲林檀微的事情,他的怒氣還沒有消。
這不僅是他個人的榮辱,更是大晉的榮辱。不過皇上同時也下了一道聖旨,誰也不能再提這件事。原本在惜玉軒內伺候的宮女太監,等這件事情完全查清楚,找到那個男子之後,便全部都要秘密處死。
而林檀微的死對外宣稱是猝死,隻字未提她私通男子一事。
小靜微微擡頭,看了看皇上,然後道,“奴婢不敢欺瞞皇上。雖然奴婢曾經是娘娘的貼身宮女,可是娘娘對奴婢不是打就是罵。娘娘見不到皇上,就要打罵奴婢。娘娘在其他娘娘那裡受了氣,也回來打奴婢。雖然如此,但娘娘對奴婢一直都有知遇之恩,奴婢不敢忘恩負義。可是,奴婢突然發現娘娘似是與別的男子幽會。每每那個時候,娘娘都會把我們遣散,不讓我們靠近屋子。奴婢有一次不小心經過聽到了些動靜。奴婢當時嚇壞了,由於緊張被娘娘發現。奴婢爲自保,便極力否認知道了什麼。但娘娘不信奴婢,自那之後,就讓奴婢不再貼身伺候。後來傳出娘娘懷孕的消息,奴婢要幫娘娘洗貼身的衣裳,十分清楚娘娘的信期。奴婢覺得蹊蹺,但卻不敢言。可是又擔心此事欺瞞皇上實在不妥,奴婢又不想告發娘娘,是以奴婢那些日子十分糾結。後來有一日,奴婢在湖邊哀嘆時,恰巧遇到了若貴人。”
“你說阿若?”皇上皺眉。
小靜點點頭,“奴婢早就知道若貴人,先前奴婢對若貴人的印象就很好,覺得她是個溫柔,又沒有多少架子的主子。但奴婢畢竟是娘娘身邊的人,自然不敢與她多說,也擔心若貴人會不信任奴婢。可沒想到,若貴人見奴婢心情不好,一直在開導奴婢。奴婢不敢將此事告知若貴人,若貴人也沒有多問。但她與奴婢講了好多道理,甚至還講了皇上如何治理天下。奴婢雖然許多東西聽不明白,但也覺得若貴人說的很有道理。等奴婢回到惜玉軒之後,奴婢便做了一個決定。若貴人是一個好娘娘,而皇上更是一個好皇上,奴婢不該把這件事隱藏,而讓皇上蒙羞。所以奴婢大了膽子,去找了皇后,希望皇后能出來主持公道。奴婢句句實言,請皇上明鑑。”
“那你可有看到那男子是誰?倘若你能說出來,朕給你記大大的一功。”
小靜搖搖頭,道,“奴婢不知。每次那男子來時,娘娘都會提前讓奴婢等人退下。奴婢從未見過那男子是誰。”
皇上定定的看了一眼小靜,然後一揮手,道,“你舉報林檀微有功,下去領賞吧。”
“謝皇上,奴婢告退!”
小靜退下之後,皇上扶着額靠着,我道,“皇上保重龍體。”
皇上道,“不抓到這個人,朕咽不下這口氣。簡直膽大妄爲,連朕的女人都敢染指。對了,不是搜到了那些衣服和靴子嗎,或許有線索,讓龍戰好好的去查!”
“嗻!”
隔日,小靜的屍體在一個池塘裡被發現,到底是誰殺的,一時間也沒有定論。而在這之後沒多久,皇上的聖旨也下來,蕭若被晉升爲嬪。
沒過一日,阿迪便將我帶到了南薰殿。
蕭若難掩喜悅之情,人逢喜事精神爽,臉色也極爲的好看。
“阿梔,你看看,這些都是皇上的賞賜,以及其他妃嬪送來的賀禮。沒想到,這麼輕易,我就到了嬪。”
我躬身道,“奴才給娘娘賀喜。”
蕭若看着我道,“這裡你喜歡什麼,儘管挑,我都讓你拿走。阿梔,這次你可是第一個功臣,如果沒有你的幫忙,林檀微不會倒臺,我也不會那麼快就坐到嬪的位置。阿梔,你真是功不可沒啊!我早就說過,只要我們姐妹聯手,以後不僅能坐上皇貴妃的位置,甚至連那個位置都可以坐到。”
我面無表情,道,“娘娘,奴才只是幫了娘娘一個小忙。娘娘以姐妹相稱,實在是讓奴才萬分惶恐。”
“阿梔,你是不是怪我了?”
“奴才不敢。”
“好了,只要你願意幫我,以後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得到。我先前對你說那些話,也是擔心你不幫我。如今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自然也要保你萬全。”
“多謝娘娘。”
“那你過來看看,這裡可有你喜歡的?你儘管挑……”
“奴才不用這些了。奴才身份低賤,這些好東西也用不上。若是讓別人看到,容易讓人抓住把柄。娘娘的美意奴才心領了。這些東西,娘娘還是留着自己用吧。”
“阿梔,你不要這些東西,可有別的什麼願望?”
“奴才沒有,奴才只求在宮內能安穩度日。”
“這一點是自然,如今你是我的人,我自然會保你在這宮中的安全。既然你什麼都不要,可我還是要爲你做些什麼。這樣,即日,我就寫封家書回去,讓爹爹好好修葺一下你孃的墳墓,你看如何?”
母親死後,只是隨意葬了一下,我時值八歲方知道母親的墳墓在哪裡。蕭若以爲這樣做,就足以讓我感恩戴德。她不知道,我寧願她不去打擾我母親的安寧。與蕭家牽扯上關係,是母親的不屑,更是我的不屑。
我道,“娘娘不必勞心,母親已經入土爲安多年,不必再動干戈。”
“阿梔,我這是盡心盡力幫你,你卻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這讓我很懷疑你與我合作的真心啊!”蕭若慢悠悠的在椅子上坐下,手託着下巴,眼神幽幽的朝我看過來。
“娘娘多想了。奴才有把柄在娘娘手裡,娘娘讓奴才做什麼,奴才自當盡力。其他的,奴才不敢奢求。”
蕭若道,“阿梔,你有多聰明,我很清楚。只有互惠互利,才能長久的合作下去。阿梔,你如此抗拒,對我們的合作可沒有用處。”
我垂首不言,這蕭若果真比我想象的還要可怕些。
蕭若道,“讓我想想,還有什麼我能替你做的。我聽說,你和安閒王很熟悉。當初如果沒有去皇上跟前伺候,你可能去隨着他去了登州了,是不是?”
我不想蕭若連姜烜一事也拿出來,這讓我心底發涼。如今若說還有我完全不能容忍的事情,或者說軟肋,那就只有姜烜了。
我不言語,聽着蕭若到底是什麼意思。
“今年過年,聽皇上的意思,就該讓四皇子回來了。若是你想見安閒王,我可以和皇上求情,讓安閒王回來一趟。”
“安閒王如今在邊境,怕是也不會清閒。而且召不召安閒王回來,是皇上的決定。娘娘如今剛剛晉升爲嬪,倘若就干預這種事,怕是會惹皇上不開心。奴才勸一句娘娘,三思而後行。”
蕭若站起身,繞着我看了一圈,嘖嘖道,“給你母親修葺墳墓,你不願意。想讓你見到安閒王,你也不願意。阿梔,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到了這皇宮之中之後,真沒有什麼你真正想得到的?”
蕭若,你並不是我,又如何知道我的追求?
我道,“娘娘,奴才方纔說過了,奴才只想在宮中安穩度日,保全奴才這條命就好了。其他的奴才不敢奢求。”
“那好吧,都隨你。不過,眼下我還有一事想問你。”
“娘娘請說。”
“裘榮海,這個太監總管,到底是傾向於皇上多一點,還是皇后多一點?”
我心中暗自想到,這蕭若怎麼又打起裘榮海的主意了?
“此事奴才不好多言。”
“你不必擔心,與我說這件事,對你有好處。我曾經試探過裘榮海,可他似乎不願歸順於我。他如果是皇后那邊的人,那這個人,我就不留了。小蕭子,若是當上這個太監總管又當如何?”
我頓時一驚,跪了下去,“奴才自問沒這個能力。”與裘榮海鬥,我自問我自己似乎還沒這個能力。他能一步一步爬上太監總管的位置,定然有他的能力。他在這後宮之中,也早就看慣了血雨腥風。又能伺候在皇上身邊這麼多年。如果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去惹他的。
“此事你幫我留心,我再做決定。”
“嗻!”
從蕭若屋內出來,便看到了孟平君。
孟平君這幾日的心情自然不會好。皇上是有意願給蕭若一座單獨的宮殿,但是蕭若自己提出來,不願與孟平君分開。
明面上是姐妹情深,其實和孟平君共處一個宮殿,就是對孟平君**裸的炫耀。
“奴才給娘娘請安。”
孟平君看了我一眼,直接轉身就進了屋內。
如蕭若所願,我如今除了她,便是誰也不能依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