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兒之死過了一段日子，依舊沒有任何進展。一來這的確很難查起，二來我大多時間都是用來照顧韓緋月，實在是沒有辦法分身出去調查這件事。
我看了看胸前的帶着的一個荷包包着平安符，一個是萍兒給我的荷包。此刻它們都掛在我的胸前。
我將它們放好，整理好衣襟，便看了看我身旁正在煮的一鍋鴿子肉，我在裡面還放了枸杞和紅棗，這是古太醫交代的可以給韓緋月補一補。
我看了看，大約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好，便又在旁邊等着。
正在此時我看到廚房外，姜辰正走了過來。
我便走了出去，對着姜辰行禮道，“奴才見過六皇子。”
“你在準備晚膳？”姜辰問我道。
我點點頭，“六皇子可是要找太子妃娘娘，她正在屋裡，奴才幫您去稟報。”
“不必了。”姜辰站在院子外，對我道，“這些日子，你不僅照顧了三嫂，想來母妃也跟着受你的照顧了，小蕭子，我對你說聲謝謝。”
姜辰在我看來，一直是溫文爾雅，謙和有禮的人。他一直想調和姜允和姜烜的關係，只可惜姜允因爲皇后，已經走上了與姜烜的決裂之路。
這些日子在華陽宮，姜辰更是幫了我不少，我心中對他多有感激。
我道，“六皇子讓奴才有些惶恐，奴才不過是在儘自己的本分，六皇子還特地向奴才道歉，奴才實在是受不起。”
姜辰一笑，道，“好了，你瞧你那副嚴肅的樣子，本皇子以後不說就是了。本皇子聞着像是有乳鴿的味道，可是你在煮？”
我點點頭，道，“六皇子這鼻子倒是挺靈的。”
“那本皇子這東西便是送的及時了。”姜辰說着便拿出一個盒子，遞給我道，“這是別人送本皇子的血燕，本皇子又不是女人自然不用這些。你下次做一個燕窩乳鴿羹，也讓母妃沾點光。”
“奴才”
“小蕭子，快些收下。這不是本皇子給你的，是孝敬三嫂，又是爲了母妃，你可是沒有理由拒絕本皇子。”
姜辰這一說，倒是讓我真的沒法拒絕了。我接了過來，對姜辰道，“那奴才就先替太子妃先感謝六皇子了。”
“嗯。對了，近些日子你可有回翠微宮。我不久前還碰到了九弟，他還讓我儘量找人幫你。這話也不是九弟第一次說了。”
姜烜對他說了這樣的話？我一時間沒有多言。
姜辰想了一下道，“說起來，也是半月前，那時已經很晚了，九弟突然來找了我，還在宮裡頭聊了許久，九弟直到深夜纔回去。這其中也提到了讓本皇子派人幫助你。但這院子，你也知道本皇子不能隨意進來，也不能將人安排進去。本皇子原想着你有什麼困難會來找我，可不想，你竟是一次都沒有來過。看來是九弟多慮了。”
“六皇子說半月前？”
“嗯。”姜辰道，“也不是因爲我記得清楚，而是第二日本皇子就得知父皇身前的一個宮女被人謀害，父皇心情不佳，此事印象深刻，我便記住了那個日子。”
一時間，我突然想起了某些事情。
上次去姜烜宮中，嘉琳就對我提過姜烜有次深夜都未歸的事情。那也是萍兒死得那日。姜烜又在屋中對我說起他知道萍兒之死。難道就是因爲此，姜烜也在那深夜來了華陽宮，只不過，他不曾過來見我，而只是拜託姜辰來找人幫助我。
不行不行，我不能再想姜烜的事情了。興許這一切根本就連不起來。
“不要發呆了，興許鴿子湯要好了。”姜辰笑着提醒道。
我一聽，突然反應過來，趕忙道，“那奴才先去了，多謝六皇子的燕窩。”
我趕忙拿着血燕跑進來廚房。
晚上，便伺候着韓緋月用了一些乳鴿湯。
一切都很好，可是到了半夜，我突然被韓緋月的疼痛聲驚醒。
我趕忙跑過去，迅速點了燈，看到韓緋月蜷縮在竹牀上，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姑娘，你怎麼了？”
“我的肚子痛，快去，快去叫太醫。”
“嗻，姑娘你撐住，奴才這就去找太醫。”剛出門，就迎面撞上了賢妃。
“奴才見”
“不必行禮了。”賢妃的語氣也比往日要急了些，“你去叫太醫，這裡我先照看着。”
“多謝賢妃。”說完，我一刻不敢耽誤，趕緊去往太醫院。
當晚值班的正好是古太醫，古太醫跟着我過來的時候，到了屋中，我突然看到竹牀上似是有些血跡。
古太醫也是一驚，趕忙上前查看。
因着我是太監的身份，便有諸多不便。許是賢妃通知了姜辰，我和古太醫剛到，便進來幾個宮女。
事情緊急，這般也是可以的。
我站在門外焦急的等着，姜辰就站在門外。
想必姜辰也去通知了東宮，姜允，龔舞萼，還有皇后很快就到了。
“老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古太醫進去多久了？”姜允在院子外緊張的問，他想要進來看看，卻被姜辰攔住。
“三哥，你不要着急，古太醫進去也沒有多長時間。古太醫醫術高超，三嫂不會有事的。三哥，你耐心等待一會兒。”
“怎麼會好端端的肚子疼呢？這古太醫不是說已經穩定了嗎？說緋月的身子已經越來越好了。”姜允急得在原地打轉。
“興許是自己嘴饞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吧？她一點也不想要這個孩子，不是嗎？哪有一開始知道懷孕，還舞刀弄槍的，擺明不想要殿下你的孩子。又或者是自己做賊心虛，不敢將這個和別的男人私通懷上的孽種生下來呢！”龔舞萼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說道。
“龔舞萼，你胡說八道什麼？”姜允對着龔舞萼怒吼道，“你是不是就不想這個孩子生下來？你到底安得什麼心？原本以爲你是單純善良的姑娘，怎麼進了宮中之後變成了這幅樣子？早知如此，我當初怎麼也不會娶你。”
看得出來姜允是真的生氣了，皇后看了一眼龔舞萼，然後對姜允道，“太子，這種話在這裡說成何體統？舞萼口沒遮攔，卻沒壞心。此時你不要與她多計較，還是緋月的身體要緊。”
“母后，兒臣”
“好了，舞萼，你也少說兩句。那件事早就告一段落了，連太子都相信緋月，你有何不相信的？不要在這裡多事，沒看到太子正擔心着嗎？”
“姑媽，我也只是說了句實話，她本來就”
“你還要說是不是？”姜允揮手就要打龔舞萼。
龔舞萼嚇得跑到皇后身邊道，“你看，太子他竟然打我，姑媽，你看看他”
“哎我怎麼會娶了你這樣的一個人。”姜允嘆口氣，將手放下。
我無心看他們之間的爭吵，我現在擔心的只是韓緋月的身體。
終於，古太醫從裡頭走了出來，然後在皇后跟前跪下，道，“老臣失職，太子妃娘娘的孩子沒有保住。請皇后，太子殿下責罰！”
“什麼？”姜允衝到古太醫跟前，不確定的問道，“你說什麼？好好的孩子怎麼會沒了呢？不就是身體不舒服嗎？古太醫，你確定你診斷清楚了？”
古太醫道，“老臣診斷清楚了，娘娘已經見了紅，那孩子已經沒了。此時娘娘已經暈了過去，但過些時候，會醒來的。老臣開幾副”
“開什麼開？我命令你將那個孩子保住，聽到沒有？”
姜允的情緒已經有些失控，姜辰趕忙拉住他，道，“三哥，事已至此，你也只能想開點。你與三嫂才成親沒多少日子，這日後機會多的是。現在最主要的是調理好三嫂的身子纔是。古太醫，你去開藥吧。”
“謝六皇子！”
古太醫剛要退下，突然就聽皇后喊道，“古太醫，你等等！”
古太醫恭敬的問道，“皇后娘娘還有何吩咐？”
“本宮問你，太子妃爲何會小產？”
“這，老臣尚未去查明。”
“還不速速查明？”
“嗻！”
“姑媽”龔舞萼站出來說道，“這孩子沒了就沒了，還查什麼查？舞萼興許說對了，她呀，壓根不想要這個孩子。姑媽，你又何必勉強人家，她生不了，不是還有舞萼嗎？舞萼一定努力，儘快給皇家添一個皇長孫。”
“舞萼”皇后道，“現在說話別沒輕沒重了。事情沒有查清楚，尚不能下定論。就算是她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那也不是她說了算。我們皇家的孩子，難道就能允許她說不要就不要？真要是她，本宮不能饒她！”
龔舞萼一聽，便立刻道，“那姑媽就更不用查了？難道姑媽不記得當初她自己承認心中藏着別的男人嗎？”
“龔舞萼，這個時候了，你非要說這些嗎？”姜允吼道。
皇后安撫道，“允兒，凡事咱們都得懷疑一些。舞萼雖然說話不中聽，可她說的不無道理。那日的情形，你自己也聽見了。前面的事情，和今日的事情聯繫起來，的確有些蹊蹺。倘若緋月並不是有意如此，母后必定好好照顧她。但倘若的確是緋月有意爲之，那本宮可就不能輕易饒恕她。凡事任性都得有個度，這已經不是她與你之間的事情了。”
姜允很明顯被皇后說服了，微微垂了眼睛，道，“好，此事就按母后的意思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