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兩個太監拉着去了東宮。
此事即便不將韓緋月牽扯進來,我也知道我這次是在劫難逃。
最棘手的就是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一人照顧韓緋月的起居飲食,並沒有其他人幫忙。那這乳鴿羹裡的紅花,即便不是我放的,也是我失職,因爲我沒有察覺到這裡面放了紅花。無論何種理由,韓緋月肚子裡的孩子身份如此尊貴,就註定那個孩子我傷不得。
到了東宮,皇后也隨之而來。
我被直接摁在了一張板凳之上,杖責五十打下去,恐怕我不死也殘廢了。
可如今我又有什麼辦法,眼下這個時間,根本讓我毫無頭緒,去猜想到底是誰下的毒,更別說還要有確鑿的證據。
“母后,不如你先回坤寧宮歇息,明日再來調查此事。”姜允對皇后說道。
“本宮不急,等看着教訓完這個奴才本宮再回去。”
“也好。來人,給母后端一張椅子。”
“嗻!”
皇后就坐在我跟前,而姜允和龔舞萼就站在她的兩邊。
“開始!”姜允一聲令下,那厚厚的板子就打在了我的屁股上。
“一,二,三”
“小蕭子,你若是此時將實情說出來,本宮還可以讓你少受些皮肉之苦。本宮可以答應你,無論真相如何,本宮可以給你留個全屍。事已至此,你知道你已經難逃一死,又何必百般受辱而死?”皇后看似善意的提醒我。
我咬着牙,因爲疼痛額頭上已經落下汗珠。
我看了看皇后,說道,“皇后,奴才沒有謀害太子妃的孩子,更不是太子妃讓奴才這樣做的。皇后,是有人故意要害太子妃的孩子,太子妃的孩子一旦胎死腹中,到底誰才最有利益,皇后應該從這裡查起。”
“你是不是還在說我?我讓你說我,我讓你說我”龔舞萼直接推開旁邊的一個太監,搶過他手裡的板子在我身上用力的打起來。
“舞萼,不要失了自己的身份。”皇后對龔舞萼緩緩道,“這個奴才皮糙肉厚着呢,不到一定程度,怕是不會開口。”
龔舞萼將板子又扔回給那個太監,擦了擦手,道,“姑媽,再皮糙肉厚,也不過是一具**凡胎,我就不信,他能撐得過去。姑媽,這刑罰可是有許多種,這每一種讓他試一試,舞萼就不信,他不招。”
“嗯。若是這五十板子都還沒有讓他招,就送到辛者庫去,那裡的嬤嬤知道如何讓一個人開口。這地方不宜動手,畢竟是在東宮,沾了這奴才的血不吉利。”
“姑媽,舞萼知道了。打了多少下了?”
一個太監回道,“已經打了十五下了。”
“五下。”
“娘娘,是十五下。”
龔舞萼上前就是給那太監一巴掌,“我說了五下就是五下,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那太監忙道,“是是是是,五下,五下,六,七”
屁股上火辣辣的疼,感覺每一下那疼痛就入骨一分。再多幾下,我就覺得那下半身就不是我的了。
也不知道是二十幾下,還是三十幾下,我實在受不了了,直接從凳子上跌倒了地上。全身無力,頭腦暈眩,感覺意識已經快要消散。
“皇后娘娘,他許是受不了了。”太監對皇后回道。
龔舞萼道,“什麼受不了,這纔打了幾下?他這是在裝,你看不出來嗎?給我繼續打!”
“是!”
我被人拖着又放到了凳子上,這一回,直接用身子將我和凳子綁在了一起,又開始繼續打!
“三十五,三十六”
“住手!”終於,我彷彿聽到了一個來自遙遠的聲音,越來越近,是我魂牽夢縈在期盼的聲音。
我用力的睜了睜眼睛,只是依稀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可那身影就算我看不清楚,但我也十分確定他是誰。他的身影我從來都不會看錯。
那是姜烜,他來了,他來了!
“皇后,你這是在做什麼?”而我先聽到的不是姜烜的聲音,是麓甯的聲音。
“臣妾給太后請安。”
“舞萼見過皇祖母。”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
在這皇宮,若說誰是最關心韓緋月,那便只有麓甯。姜烜出現,的確於事無補。但他將麓甯喊了過來,也許事情會有轉機。
“皇后,你給哀家解釋一下再做什麼?你們讓哀家的緋月失了孩子,一個個不去那邊看望緋月的身體,卻在這裡對着一個奴才撒氣,你們到底有沒有將緋月當成你們的家人?”麓甯說的十分激動,身體也有些顫抖起來。
“皇祖母,你保重身體。是孫兒的錯,是孫兒沒有照顧好緋月,才讓緋月遭了這份罪,也讓兒孫兒一個孩子。”姜允躬身歉疚道。
“你既然知道是你照顧不周,你爲何還在這裡?爲什麼不去陪着緋月?”
麓甯的質問讓姜允一時間無法回答,龔舞萼卻站出來回道,“皇祖母,這件事怎麼能怪殿下。是姐姐她沒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又是這個奴才她受人指使這才害了姐姐。殿下教訓這個奴才,也是爲了要查出事情的真相,皇祖母你這是誤會殿下了!”
“你閉嘴!”
“你閉嘴!”
姜允和麓甯竟是同時讓龔舞萼閉嘴。然後麓甯說道,“你還有臉在這裡說話,你給哀家閉嘴,哀家一點不想看到你。要不是當初你在那無事生非,緋月怎麼會去了華陽宮,她若是不去華陽宮,緋月如今又怎麼會小產?啊你還有何顏面說話?”
“太后。”皇后替龔舞萼說道,“舞萼辦事的確草率些,但當時也是緋月她自己承認的。臣妾等也想讓她搬回東宮,是緋月不願意。這不,連太后的慈寧宮她也不願意去,所以這件事怎麼能怪舞萼呢?”
“皇后!”麓甯語氣變得很強硬,“哀家是不能教訓她了嗎?哀家就不能說龔家的不是是不是?你別忘了這天下是姜家的天下,不是你龔家的天下。”
不想麓甯說出這般嚴重的話,皇后一時也愣住,隨後趕緊道,“太后息怒,臣妾絕不敢有這樣的想法。臣妾對皇上是”
“好了,你不用說了。哀家也是一時情緒有些激動,說的話嚴重了些,你不要放在心上。不過,來的路上,哀家也細想了一下。這皇宮裡沒有幾個人有這個膽子去謀害緋月的孩子。緋月的孩子一旦沒了,到底對誰的利益最大,這纔是這件事情的突破口。”
龔舞萼一急,忙道,“皇祖母,不會你也懷疑舞萼吧?”
麓甯淡淡的掃了一眼龔舞萼,悠悠道,“哀家可什麼都沒說,你這是要急着承認?”
“我皇祖母”
“舞萼,你先別說話。”皇后對着麓甯說道,“太后,您這話可不能這麼說。此事太后你不能說臣妾是在護短。舞萼雖然平時性格任性了些,但臣妾是看着舞萼長大的,這孩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一心愛慕着太子,臣妾承認,她有當太子妃之心,這乃人之常情。就像這進了後宮的妃子哪有一個不想坐上臣妾的位置,是一樣的道理。但舞萼想坐這個位置,可卻更替太子着想。舞萼與緋月在不和,那個孩子卻是太子的骨肉,舞萼斷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
龔舞萼忙在一邊附和,“就是,皇祖母,這事與舞萼沒有半點關係。”
麓甯自然不會被皇后的幾句話就說服,繼續說道,“哀家相信你這話不是在護短。但你說得對,這後宮的妃子都想坐上你這個位置。可是你也別忘了,這後宮之中爲了爭寵,做出那等失德之事也不是沒有。古往今來,這後宮中哪有不流血不賠上人命的事情?皇后,你拿什麼作保證?”
皇后道,“太后若是已經認定了是舞萼,臣妾自然不敢反駁。但此事的關鍵人物就是這個奴才,紅花是經由這個奴才放進乳鴿羹裡面的,如今也只有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太后若是沒有意見,不如就從這個奴才身上得到真相。”
眼見着箭頭又指向了我,一直不曾開口的姜烜終於開口道,“皇祖母,母后明鑑。若是此事真是小蕭子所爲,他又怎麼會笨到自己去放進去紅花,這不是自己把自己推入墳墓麼?這宮中的人都知道三嫂是由小蕭子一手伺候,他又怎麼敢如此做?孫兒想,這是有人不僅要謀害三嫂腹中的孩子,也是直接將小蕭子陷害進去。”
姜烜說出了重點,可是皇后他們就算也是這樣想,但也不會直接承認,他們就是不想讓我好過,甚至讓我供出韓緋月。
韓緋月已經失了孩子,便是失了優勢。倘若又是她刻意不想要這個孩子,那她這個太子妃的位置又如何保住?
不管真相如何,都不是皇后他們關心的,他們只要達到他們自己的目的即可。
麓甯尚在遲疑,還在想着姜烜的話。而就在這個時候姜允卻站出來說道,“九弟,你這分析的的確很有道理。只不過,如果那人就是別有用心,故意引導我們這樣想,反而因此包庇維護了小蕭子呢?這也不是不可能!更何況,方纔小蕭子也在說緋月孩子沒了,對誰利益最大,衆人只能想到舞萼。可以我之見,卻還有別的可能。比如,有人覺得這皇長孫一旦誕生,便坐實了本太子的太子之位,先前本太子做的一些錯事便會被父皇遺忘,那有些人的心力就白費了。九弟,你說是不是?”
我腦袋一轟,姜允這是在懷疑是我和姜烜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