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道,“是,奴才多嘴了。”說這話的時候,手上的力度沒注意,打了個結,用了些力,便看到姜烜皺了一下眉。
“奴才錯了,奴才”
“好了。”姜烜本來是要伸手過來將袖子擼下去,卻不小心直接將手覆在了我的手上。
我倆同時一愣,我亦覺得有什麼從心間直接劃過,讓我的心猛烈的跳動了一下。
我將手抽出來,姜烜亦面色淡然的將袖子放了下去。
我們朝皇上那處看過去,就見皇上已經下了一道聖旨,“連戚教子無妨,爲官不廉,現將連戚發回原籍降爲七品縣令,連非身爲朝廷官員,竟買賣人口,更犯有弒君之罪。但念連戚膝下只有一子,朕現將連非發配至登州充軍,假以時日,若能立下軍功,便可將功折罪。”
連戚只能叩頭謝恩,“微臣謝皇上不殺之恩。”
而連非早就已經癱軟在地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連戚。”
“微臣在。”
“朕命你在離京之前,將此女好生安置。還有這個狗東西,你自己看着處置吧!”皇上指的自然是那個賣女子給連非的人。
“臣遵旨。”
“烜兒,回宮!”
“微臣恭送皇上。”
上了馬車,皇上問姜烜道,“烜兒,你的傷有無大礙?”
“父皇放心,兒臣的傷並無大礙。”
“回宮之後,立刻將太醫宣來看看。還有,此事就不要讓你母妃知道了,她一向是個大驚小怪的人。”
“兒臣知道。”
我雖然不該多問,但還是忍不住問道,“皇上,這連公子怎麼那麼大膽,還和皇上動起手了?”
皇上解釋道,“你們去的時間太久,他便失了耐心,說朕已經輸了,就要將那女子帶走。朕要制止他們,不得已和他們動起手了。”
說到這裡,皇上朗聲一笑,“朕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今日真是收穫頗豐。除了烜兒替朕受了傷。烜兒,今日朕是要多謝你,否則受傷的就是朕了。”
“兒臣不敢邀功。”
“你不必謙虛。朕還記得,這個連非,是前幾日太子向朕舉薦的人,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貨色。太子還真是慧眼識珠。”
皇上的諷刺意味不言而喻。
剛進皇宮,裘榮海就已經在宮門口等着了。一見到皇上的馬車進來,立刻在跟前道,“皇上,你總算是回來了。”
皇上掀開簾子,裘榮海趕緊過去將他扶着下來。而一旁,皇上的坐攆已經準備好了。
皇上下去之後,姜烜也從馬車上下來。
皇上對姜烜道,“朕先回宮。你也趕緊回去,朕讓裘榮海去找太醫到你宮中,趕緊看一下傷口。”
裘榮海一聽,立馬道,“哎呦,九皇子受傷了?是哪個如此大膽?皇上,您沒事吧?”
“朕沒事。不要如此大驚小怪,弄得人盡皆知。都是男兒,受點皮外傷而已。朕這邊不用你伺候,你先去叫太醫吧。”
“嗻,老奴這就去。”
“兒臣恭送父皇。”
“奴才恭送皇上。”
皇上走後,我與姜烜一同回宮。途中姜烜道,“小蕭子,你先回華陽宮。”
“奴才還是將九皇子送回宮中再走。”
“你不放心我?”
“奴才不敢。”
“那你是擔心我?”
“奴才”
“時候不早,你也趕緊回華陽宮,三嫂那裡也需要你伺候。”
“奴才”
“末將參見九皇子。”此時正好碰上了帶着一隊侍衛而來的龍戰。
“嗯。”
龍戰擡眸,看向了我。我行禮道,“奴才見過龍大人。”
龍戰微微頷首,隨後問道,“可是要回華陽宮?我也正要去那裡巡視。”
“額”
我還不知道回些什麼,突然就聽姜烜道,“走。”
走?走去哪兒?
姜烜轉眸看我,道,“不是要回宮照料一下我嗎?”
可剛纔明明不是說要我回華陽宮嗎?
“嗻!”
我只好跟上姜烜的步伐,龍戰退到一邊,給我們讓開道路。從龍戰旁邊走過的時候,感覺到他的視線還停留在我身上。
我跟在姜烜身後,其實特別想問一下爲什麼姜烜突然改主意了。可是姜烜步子走得快,如同腳下生風一般,不知道還以爲姜烜宮裡頭有什麼東西等着他呢?
我光跟在他身後小跑,就已經有些喘不過氣,更別提還要問什麼問題。
結果姜烜終於停下來,我心中釋然,剛要跟上去。突然就聽到了另一個人的聲音,“姜烜,你給我解釋清楚!”
這般興師問罪的聲音不是來自姜允還能是誰?
我在一邊行禮道,“奴才見過太子殿下!”
“你給我滾到一邊去。”姜允怒道。
姜允這沒來由的如此,還真讓人費解。
姜烜倒是語氣依舊淡定,“三哥,有什麼事進宮說。”
“你不要叫我三哥,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還不清楚嗎?我原本還覺得母妃說的不對,不想聽別人說閒話來影響你我兄弟之間的感情,可今日,我算是將你看明白了。”
姜允這話說的實在讓人費解。
按道理他們主子之間的事情,我不該參與,可我自當日無意間聽到姜允與皇后之間的對話時,總對姜允已經有些不好的印象,於是便道,“太子殿下,九皇子許是讓你誤會了,不如”
“你這個狗奴才”姜允原先對我還算客氣,今日大約是因爲真的生氣,被我這一說,徹底將他激怒,他便揚手就要打我。
他那手扇下來的時候,被姜烜直接抓住,“三哥,有什麼事與我說就行。”
“你放開!”姜允命令似的說道。
“小蕭子,你看看太醫來了沒有。”
姜烜這是在讓我避開姜允,我便嗻了一聲,離姜允遠一些,去看一看宮道上有沒有太醫的蹤影。看着那太醫已經在朝這邊過來了。
姜烜放開姜允的手道,“是我唐突,請三哥不要責怪。但我真的不知道,三哥你在生氣什麼。”
姜允道,“你還要和我裝是不是?今晚難道不是你將父皇引出宮外?如果不是這樣,連非和連戚怎麼會都被父皇責罰?你知道我這些日子和連非走的近些,甚至和父皇提了要升連非的官。可你倒好,今日偏偏引父皇出去,現在連非直接被髮配充軍。姜烜,你難道敢說這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和我說這是巧合,我不信這些巧合。你已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我如今算是信了母妃的話了,你從沒拿我當過兄弟,你覬覦的是”
皇位二字姜允沒有說出口,因爲太醫已經到了。而且這話說出來,也實在大逆不道。
“三哥,你真的誤會了,今日並不是我”
“微臣見過太子殿下,見過九皇子。”太醫的行禮打斷了姜烜的話。
“你不必說了,你的心我已經看到了,你好自爲之,不要怪我以後不顧及兄弟情份!”姜允說完,便一拂袖憤然離開了。
我看向姜烜,他面色很不好。就是剛纔受了傷,也沒見他臉色如此難看過。
“九皇子哪裡受傷了?微臣這就給你看看。”
“不必,我不礙事。”姜烜說完,就直接進了宮。
太醫有些愣住,我上前道,“太醫裡邊請,九皇子殿下的傷已經簡單包紮了一下,但還是需要給太醫看一看的。”
“好。”
我和太醫走了進去,進了姜烜的屋子。姜烜已經將那件被劃破又染了血的外衣脫了下來。只穿了一套白色的中衣,而那中衣的袖子也已經擼了上去。我看到我給他包紮的布條,血已經浸透。
姜烜看到我們進來,語氣冷漠道,“不是說讓你們退下的嗎?本皇子不需要診治。”
太醫已經將醫箱放下,對姜烜道,“還是讓微臣給九皇子看一看吧。”
“本”
“九皇子!”我看不下去,走到姜烜身邊,指着他的手臂說,“血很明顯沒止住,九皇子就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其他的事,都能等到明日再說,可現在九皇子的傷勢最重要。”
因爲着急,所以語氣略微重了一點,但我自己卻沒意識到。
姜烜看了看我,頓了頓,這才道,“勞煩太醫了。”
語氣也已經緩和了不少。
太醫替他擦洗了傷口,又塗了些粉末狀的藥,又將傷口重新包紮起來。然後太醫道,“九皇子這傷勢並不重,但需要每日換藥。明日過了午時,微臣過來給九皇子換藥。”
姜烜點頭,“有勞太醫了。”
“九皇子言重了。那微臣就先告退了,九皇子這幾日注意歇息,注意不要用手臂。”
“嗯。”
太醫離開之後,我將眼前的東西收拾了一下,然後對姜烜道,“九皇子,那奴才就先回華陽宮了。”
“等等。”姜烜道。
“九皇子還有什麼事?”
“伺候我沐浴之後再走。”
“九皇子這傷怕是不宜碰水,九皇子不如”
“所以才需要你伺候。”
“嗻!”本來是想逃的,可是看在他受傷的份上決定還是不逃了。
反正也不止看了一次了。
給姜烜打好了熱水,姜烜張開雙臂,道,“給我脫衣服。”
“九皇子,這”
“怎麼?本皇子是傷者,你不能幫忙?”
我道,“可方纔九皇子不是利落的將自己的外衣脫了嗎?”
“那是本皇子不知道,方纔太醫不是交代了本皇子不能用手臂嗎?”
是不要用力用吧?這太醫也不說清楚。
我只好上前,將姜烜的中衣脫了下來,再次看到了他緊實的胸膛,光潔的肌膚。耳根子一紅,連心跳都加速了。
上衣還好,可是還得讓我脫褲子,這樣總不好吧?
我將上衣掛在了屏風之上,回身就聽到水聲,然後看到姜烜已經坐在了木桶裡了。
他將雙臂搭在木桶上,身體靠在上面。
我準備過去給他擦洗的,卻見姜烜已經閉了眼,道,“小蕭子,你回去吧。今日你也辛苦了。本皇子也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我知道。外傷並不算什麼,其實是因爲晚上姜允的話傷到了姜烜的心。明明他沒有做這些事情,卻被姜允說他沒有兄弟情義。這是姜烜一直以來很看重的東西,現在卻被姜允直接否決了。
現在的確需要姜烜一個人靜一靜,可他一向內斂,諸多事情都放在心上。這樣我也不知道好不好。我看了看姜烜,卻覺得想和他分擔一下。
我走到姜烜跟前,臉離他很近,說道,“九皇子,麻煩你睜個眼。”
“你還要”姜烜語氣有些不耐煩,睜開眼的時候,着實沒料到我的臉離他那麼近。
我本來是準備將那顆漏風的牙齒對着姜烜,讓姜烜笑一下的。可是我齜着嘴這樣子的時候,突然看到姜烜睜眼,我也愣住了。
姜烜定定的看着我,而我竟然也忘了趕緊閉嘴離開。
等到我反應過來,閉上嘴準備離開的時候,肩膀突然被他一抓,整個人便棲身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