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簡單地說了一下情況,我問老闆是怎麼知道的,老闆把電話隔開用口型輕聲的對我說是薛晶晶給他發了短信。
而我是他的員工,他總不能看着我就這麼去死。
中國好老闆。
我現在感動的不行了。
就算是以前老闆連哄帶騙的讓我送了那麼長時間的死亡快遞,但是平心而論,他一直對我還是比較愛護的。
就算是我死了,他用一個月六千塊錢的工資還是能把人給忽悠過來。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而是點頭哈腰的對着電話那邊的偉賢求着情。
我突然想到了我的父親。
小時候和父親一起在全國各地流亡的時候,那時候是我們父子最艱難的時候,父親在工地上幹一天的苦力活,然後和包工頭說盡了好話,包工頭才把當天工資的一半給了他。
換來我兜裡的幾個糖,流亡輾轉爲數不多的一兩個笑臉。
我要是就這麼死了,那我怎麼對得起我的父親?
我在山西長大的那些年裡,父親一直供我吃穿,打電話問我最多的就是快樂不快樂。這個世界上,還有人照顧我的心情的,也就只有父親了。
想到這裡,我心裡涌起了一股子的豪情。
我一定要完好無損的回去見父親,不然,枉爲人子。
偉賢顯然是在拒絕老闆,已經說了好幾遍的他現在忙着,有什麼事兒明天或者後天去他的辦公室再說。
但是荊芥說了,我很可能因此小命不保。
“老闆,我和賢哥說吧。”
老闆把電話遞給了我,還是做口型:這人物可不好請,到底是什麼結果,可就只能看你自己了。
靠我自己了。
現在的低頭,是爲了將來的擡頭,這個道理我懂。也是我父親一直以來教過的,我不會沉不住氣的。
“賢哥,我錯了,我想求你救命。你想知道什麼,我都說。”我儘量平靜的把這句話說完,那邊的人笑的高深莫測。
偉賢和荊芥屬於一種人。
他們認爲別人就是棋子,他們就是下棋的人。
他們認爲自己掌握着別人的命運,因爲他們的手裡有錢,有權,而且,在社會上還很有地位。所以,他們就可以把我的尊嚴死死地踩在底下。
果然,我聽到了一聲輕輕地笑聲。
“禮賢下士對你這樣的人,果然是一點兒也不管用。”偉賢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有一種就是本人在耳邊說話的錯覺。
我就不信老闆的手機音質效果這麼好。
說的我汗毛現在都豎起來了。
但是,我還得繼續裝孫子。
“賢哥,你見多識廣,我今天騙了你,是我不對。但是,你想知道的東西,或者你想要拿到的東西,也有需要我的地方。如果我死了,那你以後就再也不可能拿到了。”
就算是裝孫子,我也要裝的不卑不亢。
我的意思也很明白,那就是偉賢如果把我給逼急了,那我就死了。像我這麼特殊的人,應該也是百年不遇。雖然老闆,陳嬌,荊芥這些人沒有明明白白的說出來,但是我能感覺出來,我就像他們眼裡的肉包子。
白白
看着一個肉包子壞了,扔了,他們誰也不願意。
“我在花園小區門口,你一個人過來。”偉賢又笑了,我能想象得到,他在那邊一邊慢條斯理的和我打電話,一邊把玩着袖口的墨綠色的鈕釦。
高貴而且優雅。
高貴而且優雅的草菅人命。
他還是笑我太嫩了,三言兩語的就把底牌全部給交了出去,而且,居然還敢威脅他。
倒退十幾年,這貨在我這個年紀未必有我淡定,如果他不救我,那我一定看不到了後天早上的太陽。
偉賢已經說了要見我,那我不敢遲疑,掛了電話就準備打車過去。老闆臉色沉重:“你把哈哈帶上。”
之前帶上二哈是意外,二哈救了我的命,我很感謝。
但是,這一次我是去救我自己的命,我不想帶着這條狗冒險了。
“萬一賢哥脾氣不好,我拿不夠錢他想要把二哈給燉了怎麼辦?”我回宿舍喝了一大杯的隔夜茶水,覺得整個人清醒了一點,然後拿了揹包就出了門。
老闆掏出來幾百塊錢給我:“如果你能回來,以後對小悅好一點。”
我點了點頭,然後就出了門。
老闆這樣的待我,是爲了沈悅。
現在是八月份,八月十四。團圓節的前夕,整個街道已經有了過節的氣氛,紅色的燈籠掛了出來,路邊巨大的廣告上也都是冰皮月餅。
我一個人走在清冷的街道上。
突然想到了以前看到的古龍的陸小鳳傳奇,西門吹雪決戰紫禁城之巔。
單刀赴會,我連一條狗都沒有帶,最大的悲涼,大概也不過如此吧?我伸出手,接不住傾瀉而下的月光。
如果能活過了明天晚上,我就給父親發一條短信,告訴他我現在過得很好,吃得飽,睡的香。
如果活不過去。
我笑了笑,真的是不敢想象呢。
我原本以爲,偉賢手上捏着比我更大的底牌:他有能力救我。那麼他就會恃寵而驕,姍姍來遲,沒有想到,偉賢居然襯衫西褲的在路燈底下玩着手機等我呢。
“來的可真夠遲的,不怕閻王已經來催命了嗎?”偉賢把電子書退出來,我掃了一眼,他看的小說居然是現在流行的網絡小說。
我好像看過,貌似是叫《青春有毒》,是一個傲嬌悶騷的不行的作者逐夢寫得。
我一直以爲,像是偉賢和荊芥這樣的人,一定特別的端莊嫺雅,不食人間煙火。但是看到了荊芥抽菸,看到了偉賢看電子書。
我眼裡的男神女神瞬間給毀了個乾乾淨淨。
“閻王來不來,還不是看賢哥的?賢哥冷不冷,要不我把外套脫下來給你穿?”我身上的外套可是送了一天的快遞,一股子的汗味兒。
偉賢嫌棄的看着我。
我反而不緊張了。
“去我車上說。”偉賢把我帶到了停車場,然後找到他的車,讓我坐在了副駕駛上。這貨不會是有什麼不良嗜好吧?
這年頭,耽美的小說可是比正常的小說賣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由此可見,有那方面需求的人,那可是數不勝數。
我皺起了眉頭。
我還沒有到了爲了活命不要臉到了那種地步。
偉賢也上了車,他把車裡的燈關了,然後把車子開了出來。看到了大馬路上面的霓虹燈,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賢哥帶我去哪裡?”
偉賢握着方向盤,速度開的飛快:“就是和你聊聊天,怕什麼東西跟上。”
“啊?”
“你沒聽說過,靈魂的腳步和你走路的速度一樣?”意思是開車快一點就能把靈魂甩在了後面,意思就是他現在正在把鬼甩在後面。
“賢哥的意思是,現在我們繞着五環路溜一圈兒,然後我的小命就能活了?”早知道這麼容易,那我就讓老闆開上他的奔馳,好好的繞着整個S大玩玩。
帶上薛晶晶,完了再去吃點兒好的。
怎麼都好過了和偉賢同處一個空間下。
偉賢嘴角微微上揚:“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你自己能救自己,那是不是就沒有我什麼事兒了?”
偉賢是在諷刺我不懂裝懂。
我傻逼了。
但是我並沒有多生氣,不知者無罪,反而是欣賞着遠遠近近的風景。真好看。
差不多兩個小時,我們繞着五環路一圈兒,路上沒有車輛,紅綠燈也遇見的少。我從來沒有發現,原來S城這麼漂亮,到處都是湖泊和橋樑,美的讓人捨不得離開這個世界。
以前,我和我女朋友差不多就是一直在S大晃來晃去,很少出來玩。
直到她離開之後,我經常細細的想,才知道我們之間到底錯過了多少沒有遇到過的風景。
如果能夠找得到她,可以和她重新在一起,那麼我一定不會像從前那麼過日子。
“你和荊芥做了生意,不如也和我做個生意。”
在五環路上繞第二圈兒的時候,偉賢先開口說話了。我父親把我練出了非同尋常的耐心,所以,我就一直等着偉賢先和我說話。
果然,他也懶得繼續和我兜圈子,而是直接和我談條件。
我一顆心放在了肚子裡。
果然,我對於偉賢而言,還是有利用價值的,只要我還有利用價值,那麼,我就一定不會死。
不做死就不會死,我下次再找什麼看什麼一定會小心翼翼的。
“賢哥想和我談什麼生意?我現在可只有我自己。”
車子停在了海邊。
現在是海水退潮的時候,整個海灘呈現出一股子灰濛濛,溼黏黏的霧氣狀態。偉賢走在前頭,我卻不得不在後面跟着。
自從我女朋友離開之後,我就對茫茫的水面產生了恐懼。
水面對於我而言,另一個意思就是一去不復返。
但是風聲巨大,我怕聽不清偉賢到底說了什麼,只能快步的跟上。而茫茫的海面就在眼前,我聽到了偉賢和我說他想要一樣東西。
而這樣東西,只能我去拿。
他現在救我一半,也就是說把脖子上的那個血手印清除一半。等我拿到了東西的時候,他就把我脖子上的血手印完全的清除。
“那我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偉賢背對着我說:“一個月以後,你要是拿不回來,那你就真的死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