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我心裡沒有猶豫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心裡清楚,自己在現在這個情況下已經不能再猶豫了。嫖娼的事情在我的內心還是有着障礙的,因爲我畢竟是一位泌尿科醫生。其實,在我內心裡面從來沒有把自己與夏小蘭和王曉燕的那種關係視同於嫖娼。對於夏小蘭來講,她僅僅是一個洗浴女,我從來沒把她看成是小姐。而王曉燕卻是在她成爲小姐之前的那一刻和我發生了那種關係的,可以這樣說:我拯救了她。
拯救?我怎麼會出現這樣一種想法?
“我和你一起。”在曾子墨上到出租車的時候,我也上去了。
“你會後悔的。”她看着我笑,而我把她的這種笑視爲對我的考驗,因此,我急忙地道:“我可是泌尿科門診醫生,我會去做那樣的事情嗎?”
“難說哦。你們男人的理智往往會在慾望面前喪失的。今天晚上,你在看那兩個小姐的時候眼睛都直了。”她笑。
“不會吧?我可沒有。”我急忙地道,猛然間想起來了她話中的問題,“咦?你怎麼知道她們是小姐?”
很多人往往都會存在一種慣性思維。就拿今天的這件事情來講吧,因爲我知道六哥帶來的那兩個美女是小姐,所以也就想當然地認爲曾子墨也知道。可是,直到現在我忽然地想起來了,今天我們在喝酒的整個過程中六哥都是介紹她們是他公司的員工的。
這裡面也有一種慣性思維。“員工”這個詞在一般情況下是絕對不會讓人去和“小姐”聯繫在一起的。可惜的是,六哥的員工大部分是小姐。當然,在今天晚上吃飯的人中只有我知道。韋一笑知道她們是小姐的原因是因爲我告訴了他,但是,我很奇怪的是曾子墨是怎麼知道她們是小姐的?對此我大爲驚奇。
她隨即給了我答案,“小姐的眼神可不一樣,她們在看男人的時候總是會流露出一種風情出來。這是習慣。我今天晚上一直在觀察她們,我發現她們在看你們幾個男人的時候的眼神就是小姐。”
“我怎麼沒看出來?”我不大相信。
“你的魂都被她們勾走了。”她笑道,“她們那樣看你和你的那位六哥倒是罷了,可是她們在看你的那位韋老師的時候也是那樣的眼神就不正常了。哈哈!”
我一怔,隨即道:“這有什麼不正常的?”
“他一個老男人,而且那麼的難看,那兩個小姐那麼漂亮,如果她們是好女孩兒的話是絕對不會那樣去看他的。”她說。
我頓時明白了,去將她的身體朝着自己的懷裡攏了過來,“那你是不是好女孩兒呢?”
她的身體掙扎了一下,“呸”了一聲,“我都孩子他媽了,還什麼女孩兒啊?”
我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我知道,今天我和她又將是一夜激情。現在,此刻,是我今年春節以來最高興的一天。
大年初二。
從酒店的牀上醒來後發現曾子墨早就沒有了蹤影。我全身痠軟,但依然還是奮力地從牀上爬了起來。因爲我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想法,我害怕時光從我的睡眠中流逝掉。
酒店洗漱間的熱水很舒服,我在浴缸裡面盡情地泡了一個澡之後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中的力氣回來了很大一部分,大腦也基本地恢復到了正常。這種正常指的是:不再懵懂。
醫科大學後門處的那套房子裡面,我給自己泡了一杯濃茶,然後開始看書。今天,我準備開始看書。
看書的效果很好,當我因爲飢餓而扔掉書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是下午兩點了。不想做飯,所以只好到樓下小區外邊的一家小店裡面胡亂的吃了點東西。有時候吃飯也是令人厭煩的事情。現在,我很厭煩自己的身體有飢餓這樣的感覺了。因爲如果沒有飢餓這個東西的話我還會繼續地看書下去的。今天,我才真正感覺到了看書中的樂趣——它至少可以讓我感到其中的沉靜與安寧,可以讓自己拋棄很多的慾望。看書,可以讓我回到從前那種純潔的狀態。
我討厭自己身體的這種飢餓的感覺,因爲這種感覺讓我產生的躁動和慾望。肚腹已經飽脹了,我的心也開始浮動了。不想即刻地迴轉道屋內去,因爲我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韋一笑和那兩個小姐的事情。
直到現在,我仍然感到遺憾,在我吃飽了的狀態下,這種遺憾便忽然地升騰了起來。
那兩個小姐太漂亮了。
當然,我最關心的還是結果,所以我必須得馬上給六哥打電話。在身上摸索了一陣後才發現自己的手機忘記了被自己拿出來,在我的記憶力,它好像被我放到了書房的電腦桌上。
沒辦法,只好回去。回去前在小區的超市裡面買了幾包方便麪,我決定晚上不再出門,明天也是。我想讓自己繼續地沉靜。今天,我感受到了沉靜帶來的那種美妙感覺。我覺得那是一種可以讓自己的靈魂得到昇華的沉靜。
“六哥,昨天晚上我那老師怎麼樣?”我問得很直接。
“很好,很好!”他大笑。
我頓時明白了,也跟着笑。“他給錢了嗎?”我隨即問道,因爲我覺得讓六哥爲他付出好像有些不應該。
“他給了,他很大方,每人給了一千呢。”他又笑。
“看來他確實高興。”我說。
“你那老師經濟上怎麼樣?”六哥隨後問我道。
我一怔,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應該還可以吧。”
“那就好。我是擔心他經常到我這裡來的話會在經濟上受不了。”他說出了前面那個問題的意思。
“或者,你給他找一個固定的。每個月給錢。這樣不但安全,而且還便宜。”我建議道。
“這個辦法不錯。”他笑。
“我在有機會的時候問問他。不過六哥,你可一定要保障他的安全啊。”我說,“你知道的,他可是中醫教授,臉面比什麼都重要的。”
“我知道。”他說。
考研的資料就在我面前,但是我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繼續地去看它。我在想:這件事情如何去與韋一笑溝通呢?
我肯定是不好主動地去給他打電話,我擔心他會因此而感到尷尬。
瞌睡卻來了。管他媽的!睡一會兒再說!我心裡想道,隨即便朝臥室走去,手上卻抓着自己的手機。
手機和我彷彿有着某種靈犀似的,我剛到臥室裡面它就響了起來。看也沒看地就去接聽,這一刻,我才發現自己的內心還是在渴望有人給我聯繫的,我才知道其實自己的內心是害怕寂寞、嚮往繁華的。
“你在什麼地方?”電話裡面一個聲音在問我,我拿着電話張大着嘴巴、一時之間竟然怔住了,因爲這個電話竟然是韋一笑打來的。其實我不應該對這個電話感到吃驚的,因爲我估計他會打來,遲早的事情,但是當他真的打來了電話後我還是吃驚了,因爲我沒想到他已經真的不再顧及面子,因爲嫖娼對他來講畢竟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
“在看書。我馬上要考研究生呢。”幸好我吃驚的時間不長,隨後我即刻地清醒了過來。
“那件事情容易。”他說。
“我幾乎都沒怎麼看書,所以想趁現在空閒好好學習一下。韋老師,如果我考不上的話可就丟人丟到家了。”我說,一半是真話,一半是故意逗他。我故意逗他的目的就是偏偏不主動說那件事情。
“出來喝茶吧。你考試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他說,話裡面沒有情感,語句很短但意思很明確。
我不禁笑了,“韋老師,您可是中醫科。”
“研究生學院的院長是我學生。你放心好了。”他說。
“真的?”我頓時驚喜了,這種驚喜是真實的。
“我從來不騙人的。”他說,聲音裡面帶着一種不悅。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太高興了。”我急忙地道。
“來吧。就在距離醫院不遠的地方有一處中醫私人門診。就那個地方。”他說。
“我好像有點印象。”我說。是的,我確實有點印象,以前,每當我打車從那裡過路的時候總是會想:誰會在這個地方開這樣一個診所啊?在這個地方開這樣的診所會賺錢嗎?要知道,不遠處可就是醫科大學的附屬醫院啊?我們醫院的中醫科的力量可不是一般呢。現在,我忽然有些明白了——或許,那個地方本來就是韋一笑自己開的,是他自己的、私人診所。 我很快就到了那裡,因爲我本來就距離那個地方不遠。當我看到中醫診所的招牌的時候頓時笑了,“魏大夫診所”
我說呢,我以前留意過這裡,但是始終記不得這個診所的名字,因爲它的名字太普通了。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原來這個診所的取名是因爲“魏”、“韋”同音。
猛然地想起來了一件事情,那天我接他和孫處長去加貝大酒店吃飯,孫處長在打了電話後他很快地就到了醫院的大門口處。我現在明白了,他當時肯定就是從這個地方過去的。
這個診所看上去很不顯眼,它完全地被周圍其它的商業門面包裹着,在一片的花花綠綠中倒是顯得很寒磣的樣子。
這人還真是怪脾氣。我一邊朝上面走着一邊不住地搖頭。
進去,我看見了一位年齡有些偏大的護士。“你看病?”那護士問我。
我搖頭,“我找韋教授。”
“那還不是看病?”她嘀咕了一聲後朝裡面走了去。
我不住苦笑,這才發現這個地方很乾淨,而且素雅。幾張藤椅擺放在這裡,牆上掛的是經絡示意圖,地上竟然鋪着地毯。很明顯,這裡是一個會客廳。
我急忙跟着那位護士進去。發現裡面卻另有天地,原來這裡的裡面是一個一個的房間,有些像旅社一樣,不過這裡的過道上很靜,過道的兩旁的牆上是雪白的牆面,從門與門之間的距離來看,這些房間應該不小。護士在前面走,我跟着她一直走到了過道的底部。
她在敲門,“韋教授,有人找。”她朝裡面說了一聲然後轉身。
這一刻,
我忽然地想到了鬼片中的情景:她轉身,我猛然地看見了一張可怖的臉!
但是,這種情況並沒有出現,轉過身來的依然是她,那張有些顯老的、沒有笑容的臉。“謝謝。”我朝她點頭。
她離開了,面無表情。我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因爲在我們醫院到處都可以看見這種職業化的面孔。
我朝那門進去,當我的頭剛剛探進那道門的時候頓時驚訝了:這哪裡是什麼辦公室,這分明地是一間空屋!
這個房間很大,起碼有五十個平方的樣子,在這個房間裡面,除了中間一張寬大的茶几之外好像什麼東西也沒有。不,地上還有幾個軟墊。不過四周的牆上倒是很豐富——幾幅書畫讓這個地方變得生動起來。
韋一笑正坐在那張寬大的茶几處,他正對着門口處,所以我一進去就看見了他。“來,坐。”他看見我的時候對我說道,面容上並無笑意。
我這才注意到了茶几上面的那一套茶具。在百里大哥的辦公室裡面我也見到過這樣的東西的。
我必須得笑,“我的鞋……”
“沒什麼。”他淡淡地道。
於是我去到茶几前面,學着他的樣子在一個軟墊上面坐了下來。軟墊很大,很軟,軟中帶硬,但是我覺得不大舒服,因爲我不習慣這樣盤膝而坐的姿態。
茶几上面有兩隻小小的茶杯,一隻是他的,一隻是我的。他給我倒了一杯,“嚐嚐。”他說。
我早已經聞到茶香了,於是趕忙地端起那個小杯,將裡面的茶一飲而盡。說實話,我現在還真的有些口渴了。
茶入了口,在一絲苦澀之後便即刻地變成了一陣濃香,這股濃香頓時佈滿了我口腔的每一個角落,“妙!”我情不自禁地張口說了一句。不知道是怎麼的,我沒有說“香”也沒有說“好”,而是在那種情不自禁的狀態下說出了一個“妙”字來,自己也覺得自己頓時有了一種古意。
他微微一笑。
我也笑了笑。在他面前,我沒有一絲的緊張情緒,和在百里大哥的面前完全不一樣。我想這裡面可能有一種仰視和平視,甚至俯視的原因。雖然他的臉一直沒有笑意,我依然沒有緊張的情緒,因爲我知道,他只不過是在故作狀態,故作矜持罷了。
“右手給我。”他沒有再給我倒茶,而是這樣吩咐我道。
我一怔,但還是把自己的右手放到了茶几上面,伸到了他的面前。我明白,他要給我號脈。與此同時,我心裡反而地有些高興,因爲我知道他在中醫方面的造詣。
他的手指已經搭在了我的手腕處,我看見他閉目了。他的臉上沉靜如水,我看不到一絲的漣漪。這一刻,我不禁有些惶恐。
“別胡思亂想,保持一種靜的狀態,就好像你開始時候的樣子。”他卻忽然地開口了。
我一怔,沒想到他的醫術竟然已經高明到了這種程度。但是隨即便明白了:一定是自己剛纔在心緒浮動之間自己脈搏的跳動出現了細微的變化。他的手指不是正搭靠在我腕部的脈搏之上嗎?
於是斂氣定神,也將自己的眼睛閉上。
幾分鐘後,我感覺到自己手上的他的手指離開了,隨即也睜開了眼睛。卻聽到他又說了一句,“左手。”
房間裡面的肅穆氣氛讓我情不自禁地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我對他有了一種尊敬的情緒。就好像我以前在他面前一樣。不過以前是因爲我和他的不熟悉,因爲他中醫科主任和教授的身份,現在,卻完全是因爲他的中醫氛圍。這種氛圍讓我感覺到了一種神秘的感受。
“嗯,你身體倒是不錯。年輕就是好啊。”終於,他的手指再次從我的手上鬆開了,他在嘆息道。
我心裡大慰,隨即笑了起來。
“不過,你的身體還是有很多的問題的。比如,你的房事太過頻繁。”他接下來說的這句話讓我大吃一驚。
“您說什麼呢,我老婆都不在。”我急忙遮掩。
“你的脈象騙不了我的。”他搖頭,“我可以從你的脈象中知道,你最近是經常和女人在一起的,所以你有些陰虛陽亢。也許你自己認爲這並沒有什麼,因爲你總認爲自己在功能上很正常,但是你注意到沒有?你很亢奮的。”
“我老婆不在,我自己處理的。”我說,並不感到有什麼害羞的地方,因爲我覺得現在掩飾自己比什麼都重要,因爲這是我目前在他面前唯一多的一份尊嚴了。
“不可能,”他還是在搖頭,“你的脈細裡面有女陰的跡象。這是和女人合歡後纔會有的。”
我大爲訝異,想不到他竟然可以從我的脈象中摸出這樣的玩意兒來。不過,在我看見他滿臉的認真後便沒有了尷尬了。他不是在調侃我,而是真的以一箇中醫的身份在給我診脈。
“那就請您給我開幾付中藥吧。”我說。心想既然你已經發現了我身體上的問題,那也得替我治療纔是。
然而,我想不到的是,他卻依然在搖頭。而且面無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