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纏着他早早休息了。手下是他穩健的心跳,均勻的呼吸。他睡得很安穩,我撐起身體,靜靜地看着他。
外間留了一盞照明的燈盞,隔着珠簾紗曼,我還能清楚看到他的容顏。
他舒展的眉,微抿的脣……雖然看過無數遍,但在我眼中如何也看不夠!我好想親親他!但——我怕驚醒他。就這麼靜靜的,靜靜的,看着他,想將他的容貌刻入腦海裡。
但時間已經不允許了,外頭傳來更響——三更了。
壓下心中的萬般不捨,輕巧地起身穿衣服。我眼神一刻也捨不得離開他,有一種希望,希望這衣服永遠都穿不完!天永遠都不要亮!
可這根本是不可能,衣服兩三下就穿好了。我拿起鳳鳴,走回牀邊再次凝視他。揪緊了手,忍不住——實在忍不住!我俯下身,在他的脣邊印下一吻——可能,這是最後一吻!或者是訣別的吻!
“啪!”一聲,靜夜無聲,一顆眼淚的重量居然那麼重,打在他的臉上竟是如此清晰!我一驚,趕緊收了淚,本能伸出手想擦掉那淚珠——也想再撫摸一下他的臉!
但,我怕他醒來!也怕自己離不開!緩緩收回手,握緊鳳鳴,決絕轉身、擡腿——那竟似有千斤重!我下了狠心踏了下去!沒再猶豫,忍着痛,離開這個地方!
一切竟然都很順利,今夜月明朗,我牽了一匹馬,也許是全城禁嚴,我毫無阻礙的來到了城西。
守城的人沒敢偷懶,一個個忠於職守。
“誰!”十幾個人圍了過來。
我並不慌張,掏出懷中小巧的金印——那是蕭彥的鳳印。
“娘娘?!”他們見過之後大驚,一齊給我行禮。
我看向那個守城的將領直言道:“我要出城。”
那人是個七尺昂揚的漢子,遞還我的金印,爲難道:“娘娘,皇上有令,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能隨便出城。”這意思是我的鳳印無用了。
七月的天,清涼的仲夏,卻透出一股蕭索與慘然,我看向城門的方向:“我放不下歷州四郡的二十萬百姓。”
那些軍士聽罷,神色動容,一齊沉默下來。那將領跪了下來,其他士兵也是。
“娘娘,小人無用。”
我搖搖頭,這不能怪他們:“讓我去吧。”
他還在猶豫,已經有三四個人哭了:“展統領,您就讓娘娘去吧!小人戰死沙場只爲保護一家平安,但如今……”看來他們是歷州人,那裡有他們的一家老小。他們說這話的時候,已經開始磕頭了。
——他們的哭求,讓人不忍看。
那個將領握緊了拳頭,猛地一擊向青石板的地面,讓人爲之一振!藉着月光我能看到他虎目已經染淚!
“小人無用,謝謝娘娘!”說罷,他給我重重地磕了一頭方纔起身,“都起來,開城門!”
一干人收了淚:“謝謝娘娘,謝謝展統領!”
城門打開,我受了這份蕭殺的感染,這些人這些天,他們都受着煎熬吧。收住思緒,握緊手中的鳳鳴劍,更加堅定前往歷州是決心!出了城,沒有回頭,心裡有個聲音:夫君,你一定要贏!一定要收回歷州四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