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已經是晚上,剛下馬,王妃的人已在門口等待。我只好背起行李,一個肩膀一個,像個逃荒的難民仰着頭向知曉閣走去,和我擦肩而過的丫鬟,都掩着嘴偷笑,她們平時視我如隱形人,這次我也權當看不見她們。 走着走着,突然我被什麼東西絆倒了。我齜着牙,揉着被石板擦痛的腿,擡眼看去絆倒我的是什麼東西,是石頭就把它砸碎扔到山崖;是木頭就劈了當柴燒。可是絆倒我的既不是石頭也不是木頭,而是個人。我很想把他丟進海里餵魚,可是,他趴在地上,就像死了一樣,除了還有夢囈。 我小心地碰碰那個人,卻像碰到一攤肉泥;我靠近他,聞到一股強烈的酒氣。我費了很大的扳過他的身子,一看嚇了一跳,竟是穆繁。 我正打算起身走人時,從花叢裡鑽出一個小小的身影,是小芋頭,小芋頭看見如見了救星,用牙咬着我的裙子,拉我向穆繁移去。 我一邊抱着行李一邊試圖拽回我的裙子,心想這是隻什麼狗,是不是被穆繁灌了迷湯啊? 我和小芋頭僵持不下時,聽穆繁迷迷糊糊中喊了一聲“雲歌。”我所有的強硬頓時蕩然無存,蹲下身看了他一會,然後用力的將他扶着坐起,然後站立,再然後像背死豬似的把他一步一步的架回安樂居。直到把穆繁丟到牀上,也不見一個丫鬟來幫我一把。 我走到院子裡,試着喊一聲:“有人嗎?”卻遲遲不見有人迴應我,我又跑到門口大喊了聲,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來,只好又回到屋裡,小芋頭已經跳上了牀,蹲在枕頭邊注視着穆繁。 我瞪了它一眼,俯身給穆繁脫下鞋,外套,蓋上被子。做完這一切,我已經累的滿頭大汗,坐在牀邊大口大口的喘氣。 正欲起身離開,忽地手被緊緊拽住,然後身子向後仰了回去,穆繁的身子壓着我的身子,臉對着臉,我開始懷疑他是裝醉了,拔下簪子對着他的眼睛就刺過去,他卻不躲,只是眼珠子一轉不轉的看着我,我怏怏收回手,心想這人不會發酒瘋都這麼特別吧? 穆繁伸手欲摸我的臉頰,我側頭要避開,他卻毫不退讓地觸碰過我的臉頰,我避無可避,我有些怒地盯着他,問,“你想做什麼?” 他的食指輕搭在我的脣上,笑搖搖頭,做了個禁聲的表情,含糊不清的道:“雲歌,我好想你。” 怎麼和我一樣啊,酒後無德。 我拼命的推開他,卻聽他接着道,“答應我,陪在我身邊,好不好?” 我嗅着他嘴裡強烈的酒氣,不由的皺眉道“你怎麼喝這麼多?” “你心疼嗎?”他幽怨的語氣一同我當日詢問穆繞那般,在此刻,我終於明白穆繞當時的心情,我終於知道他做出選擇的艱難。可是穆繞給了我“春去西湖划船,冬去漠北看雪,不再過問塵事。”的承諾。可是,我什麼都給不了穆繁,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緊皺的眉頭。 “雲歌,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他像個任性的孩子般叫着,死死地瞪着我,眼睛裡彷彿有一把火轟地竄上來,灼得我五臟六腑火辣辣地疼。他嘴裡狂燥地說着,身體卻微微地顫抖,莫名的憂傷無法言道地漫延,將他整個人籠罩包裹。我的心顫了顫,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子,這樣完全地表露自己的情緒,孩子般無助。 我胸口有縷縷的疼痛,我伸出手,撫上他的臉,不爲別的,只爲能體會他心中那份難言的痛楚。 手觸到他臉頰的一刻,他的身子微微一僵,他鬆了一隻手,搭到我手背上,將我的手緊緊按在他的臉上,眼神有一絲迷亂,身體卻漸漸放鬆下來,箍着我肩旁的那隻手不再死緊,身子也不再顫抖。 他的瞳孔驀地收縮,手指輕輕的在我脣上撫過,透着不捨和眷念,漆黑的眼睛變得幾分曖昧不明,緩緩低頭吻向我。下一次心跳間,脣已被他覆上,火熱的呼吸撲面而來,他粗暴地吻我,懲罰似地啃咬我的脣。 我又激怒他了,我知道。 只能被動地咬緊牙,不讓他的舌侵入,他在我脣上用力一咬,我吃痛地倒抽一口氣,他像蠻牛一樣不由分說地趁機撬開了我的牙齒,火熱的舌頭長驅直入,舌根被他狠狠攪住,幾乎是要將我啃噬殆盡般地粗暴地吮咬。 我的身子被他禁錮在懷裡,彷彿就要被他揉進他的身體裡,融成一團。 我吃痛地掙扎,用盡力氣地往他脣上咬去,血味在口腔裡四散,他毫不在意,舌頭在我口中狂暴地翻卷着,似乎在警告我的頑抗不過是白費力氣。 我嚐到血腥的鹹味,感受到他粗暴的動作下隱藏的無助和心慌,心中一軟,閉上眼睛,停止掙扎,默默地承受他粗魯激烈的蹂躪。 穆繁感覺到我的順從,怒氣慢慢平復下來,脣舌也漸漸變得溫柔,他灼燙火熱的脣溫柔地在我的脣上輾轉碾壓,舌尖輕輕地來回撫弄剛剛被他咬過的地方,含着一絲憐惜和歉意。突然,他的身子僵了僵,停下動作,半晌,脣緩緩地從我的脣上離開,我感覺到一隻手溫柔地拭過我的臉頰,睜開眼,穆繁受傷的看着我,如同被打敗了的野狼。 “爲什麼,你能讓我愛上你,卻不肯愛上我?” 淡淡的語氣,隱含着絕望,我的身子不自覺地戰慄起來,腦中一片空白,什麼意識和想法都消失無蹤,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他凝視着我,想辨認我的神色,然我最終還是一片木然。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目光渙散,身子一歪倒回了牀上,直挺挺地躺着,我嚇得趕緊去扶他,他卻打起呼嚕,彷彿剛纔只是一場夢。 我扶着腫脹的脣,無奈的嘆口氣,扯開被子給他蓋好,滿心鬱悶地瞅着他。
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