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沉默了好一會,方緩緩說道,“你不必如此,遲早有一天我要對你行禮的,所以我們的地位是相同的。如果,你認爲是有愧於我的,更不必如此,因爲你沒有欠我什麼。” 我心裡愧疚,強笑着說:“這不是在外面嗎,被人看到我就不得安生了?”穆繁臉上一個虛無飄渺的的淡笑,看得人心中滿是苦澀。 穆繁沉默了好半晌,道:“國舅一心想扳倒宰相,我想他叫二哥過去,是問李浩的事。” 我思索了一會,才醒覺他話中的意思,半欣悅半心酸,笑着說,“真不知這些皇親國戚是不是閒的,你想着扳倒我,我想着整垮你,真的那麼有意思嗎?” 穆繁若有所思地淡淡笑着,未發一言。 小蘭爲我披上披風道:“姑娘,小心着涼。” 穆繁看着我嘴角輕抿了絲笑意,沒有說話,揮揮手讓小蘭退下,道:“你和二哥已經?”他的聲音乾澀,我的心仿若被什麼東西用力地一揪,只覺一陣疼痛,腦子一片空白,人定在當地。 穆繁伸手替我散落在臉上的頭髮,手指輕觸了下我的臉頰,我猛地側頭避開,他的手指落空,僵了一瞬,緩緩收回。 我心中一震,幾分清醒,硬下心腸地說,“是的。” 穆繁臉上閃過傷痛,低垂目光,看着地面,緩緩道,“你真的要跟着二哥了。” 我沉默着,穆繁臉上的血色漸漸褪去,看的我又是酸楚又是悵然,穆繞擡起頭,溫柔地看着我,“我幫你們向母妃求情的。” “不必了,如果王妃不同意,我們也要在一起。”時嘴快,說完後看到他眼中掠過的傷痛,心中也是一痛,立即道,“我們都說好了的。” 穆繁嘴邊浮了一絲慘淡的笑道,“沒想到,你們都考慮好了。” 我道,“你不必管我,你還是多爲自己考慮,喝酒傷身的。” “昨晚真的是你?” “你以後不要再喝那麼多酒了,一醉雖解千愁,但是醒來愁更愁……”見穆繁的眼神黯下來,我驀地閉嘴。空氣凝重得彷彿不再流動,我不自在地四處張望了一下,指着圍着樹轉悠的小狗,故作驚喜地岔開話題:“這個小傢伙真討人喜歡。” 穆繁也笑道,“早晨起來看見他睡在我被窩裡,最有趣的是,他還枕着我的半邊枕頭。”我掩嘴笑起來,穆繁看我笑了,也笑起來,彷彿我們剛纔在說着快樂的事。 平靜的日子時間不着痕跡地過去,轉眼間我來知曉閣已經四個月了,心裡很是掛念哥哥洛風他們,突然想回去看看。一邊吩咐小蘭收拾行李,一邊去書房找寧曉,想着帶他一起回去。 最近盜竊寂王墓的那夥人終於有了一點線索,前幾日一家當鋪老闆跑來說,有人拿着印有穆王府的印章的古玩字畫去典當,孟凡跟過去抓住那人,經過好一番盤問,他才交代是那夥盜墓者之一,但還不及說出是誰指使的就毒發身亡了。 線索中斷了,穆繞再次一籌未展。 我敲了幾下門,不見穆繞開門,“穆繞,你再不開門,我可自己進去了。”還是沒有響應,我只好自己進去了,穆繞正伏在桌上,睡着了,手裡還抓着一副字畫。我有疼又氣,拿起披風輕輕的給他蓋上,順手抽出他手裡的字畫,心下好奇是什麼樣的字畫,值得穆繞睡覺都捨不得放下,我慢慢的展開,隨着字畫的展開,心漸漸的痛了起來。 多情卻似總無情,唯覺樽前笑不成。 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 我心中百般滋味,千種酸楚道心想,扶着桌子才站穩,穆繞,到現在你還在,你還在想着她? 難道這些日的點點滴滴都是你在演戲嗎? 我感覺呼吸一陣急促,想逃離書房,逃離王府,逃離道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舔舐傷口。我放下畫,扶着牆一步步挪出書房,腳步從未如此沉重過。 孟凡端着一杯茶走過來,“雲姑娘,你怎麼不進去?” “我不舒服。” “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傳太醫?” “不必了,我自己走走就好。” 離開知曉閣,我沒命的跑起來,好在公主帶我轉遍整個王府,我對通往後門的捷徑極其熟悉,儘量選擇無人的路徑。我不要任何人看到我此刻的狼狽。 因爲只顧低着頭跑,未注意到前方,一頭撞上一個結實的胸膛,我捂着額頭邊道歉邊頭也不擡的繼續往外走。那人卻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試圖甩開他,卻被抓的更緊,我怒不可遏的擡頭,只見穆繁一臉殺氣的看着我,我鼻子裡哼了一聲,想以同樣兇狠的目光看着他,臉色卻不由的蒼白起來。 穆繁意識到我的不對勁,忙鬆開我,問:“真是惹不起你。你怎麼了?” 我鼻子一酸,說:“送我回遊子吟。” “雲歌,你和我二哥吵架了?” 我沉默不語。 他無奈的看了我一眼,拉我出了後門,門口已停着一輛馬車,看來他是準備出去。
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