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暑假開學來之後,平安動不動就和向前進喝酒,而且以平安買酒的次數居多,這讓向前進終於有了莫愁前路無知己的興奮。
三番五次之後,向前進一次喝的高興,問平安:“你那會,爲什麼要追求劉可欣?”
平安反問:“難道我不可以?”
向前進搖頭:“不是,我就是好奇,你都三年了沒動靜,這會就要畢業了,你倒是開動了起來,不晚?反射弧有些長。”
“晚了,不過我不是也沒有成功?”平安手裡的酒和向前進酒瓶一碰,喝了一大口:“聞道有先後……實話給你說,我是見大家都追她,我也跟着學。怎麼着,你們都試過了,也該輪到我了吧?”
向前進哈哈的笑:“你就沒試過再換一個進攻?”
平安學向前進搖頭:“這種事要看心情,高興了就去追,不高興我就很懶,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活的不暢意的話,自己即便是死了,也會因爲活的不痛快而陰魂不散難以瞑目的,所以不要以爲我被誰拒絕了我會痛哭流涕,那就是傻子行徑。我是圖自己高興的。”
向前進咋舌:“我看你這輩子是不會愛上誰、不會爲了哪個女人痛徹心扉了。”
平安問:“那你會嗎?”
向前進又哈哈大笑:“在我老家有句話,說成長就是推開窗跳下去,墜落中長出翅膀。長得好了就能飛,長不好要麼摔到最底層要麼直接摔死。我看你已經飛了起來。”
平安真真假假的說:“那是因爲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國慶放假,很多同學都離校了,平安沒有走,傍晚他在宿舍睡了一會,因爲尿急到了廁所放完了水,一看天黑了,而後到下面準備給肚子進貢些祭品。
到了學生活動中心那一塊,看到五顏六色的彩燈在夜幕的映襯下格外奪目,並且一陣陣勁爆熱烈的音樂肆無忌憚的響徹着。
平安大學三年多還從來沒有進過舞廳,這下窮極無聊的,他走了進去。
舞廳里人聲鼎沸,青春期熱情無處安放的同學們正瘋狂地像運動着的分子一樣進行激烈的碰撞,音樂震耳欲聾,五彩斑斕的燈光迷離曖昧,外面有些涼,但裡面卻十分悶熱,這讓平安泛起了那天去錄像廳的感覺。
空氣中散發着汗水、香水、荷爾蒙的味道,平安站了一會就看到李思思和李國忠正在人堆裡使勁的蹦躂,他又瞧瞧,瞅見了劉可欣。
劉可欣一身白色的裙子,猶如荷花於池塘,平安慢慢的蹭過去,等音樂變幻,他直接站到劉可欣面前伸出了手。
劉可欣微微一愣,但長久以來養成的良好修養讓她沒有拒絕平安。
沒人知道平安會跳舞,但是他們其實應該能想到但是又沒有仔細去想過。
一個會彈吉他(平安會彈鋼琴學校還沒人知道)滿身文藝範的人對藝術必然是觸類旁通的,平安被母親劉紅豔在家裡無數次當舞伴訓練過,因此這會在省大第一次小試身手,就讓在場的各位感到了什麼叫織田裕二和江口洋介實質性的混合體。
這曲舞劉可欣和平安配合的很默契,這讓劉可欣有些驚訝,而翩躚驚鴻一現完畢,平安很淡定的對劉可欣說了聲謝謝,扭頭就走了。
在一邊看了很久的李國忠嘴上說了聲裝逼,李思思心裡恨得癢癢嘴上卻故意的問:“你說什麼啊?”
平安的確是肚子餓了,他已經到了舞廳門口,見到一個留着長髮,穿着一身白色麻質休閒長裙,脖頸上掛着一個翡翠吊墜的女子走了進來。
說是“女子”可能有些不準確,但絕對比平安要大,不過因爲光線的原因,平安也看不真切,似乎這女的與裡面的女學生有一些本質的區別。
因爲不熟悉,所以具有吸引力,平安瞬間又改掉了離開的意圖,跟在這個女人身後。
這個女子站在舞池邊上左顧右盼,平安越發的確定了她身上的與衆不同,於是繞到前面,問:“同學,怎麼不跳舞呢?”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乾淨而賦有朝氣的臉,江雨認出這個人其實就是剛剛自己在窗戶外面看到的跳得很好的那個同學。
平安沒有像其他的男同學一樣穿和年紀相仿的牛仔褲T恤衫,江雨看着他白淨的臉和同樣白淨的襯衣,心裡就升起了一些好感。
倒退幾年,像平安這種男生對江雨是很有些吸引力的。
“我想歇歇,跳累了。”江雨的口吻是舞池裡婉拒男生的最佳託詞,她淡淡的笑着,心裡卻轉念,想着這個男生會怎麼樣對自己。
“放假不回家?我覺得,你是研究生吧?”平安並沒有離開,這讓江雨鬆懈了一口氣。
“我……呃,你猜。”江雨含糊其詞。
平安認定眼前的這個比較成熟的女人起碼是研究生,在省大,雖然同在一個學校,研究生與本科生基本是沒有往來的。
江雨則認定平安是本科生,儘管這個男孩有些成熟的氣質,可是他嘴脣上幾乎沒有什麼刮過鬍鬚的痕跡還是暴露出了他的青澀。
但是平安不想猜,他伸手就拉住了江雨的手,並且直接的開始了舞步,嘴裡說:“我大四,你和我差不多大吧?”
這種拐彎抹角的恭維讓江雨的心情好了一些,她覺得自己今晚只想開心,不想煩惱的事情,身體隨着平安旋轉,問:“你怎麼不和你女朋友跳啊?”
“女朋友?哦,我女朋友太多了,這會就是不想再和女朋友跳舞,想獨孤求敗一下。”
江雨聽着笑了,覺得這個小男生讓自己很輕鬆,同時她也想起了一個笑話,說女專科生是小龍女,女本科生是黃蓉,女碩士生是李莫愁,女博士生是滅絕師太,女博士後是東方不敗,那自己這個東方不敗和獨孤求敗一起共舞,倒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
平安跳得很好,江雨覺得他是個高手,或者更是某方面的“老手”,一個很簡單的恰恰舞也能跳出很多花樣。
這時兩人正好“飄過”剛剛與平安跳舞的劉可欣旁邊,江雨十分清晰的看到了劉可欣眼中的那種蘊意。
一個自恃爲公主的女人即高傲又顧忌身份的心態就是這個女生所流露出來的,同時江雨還看到有一個女生恨恨的瞪着與自己跳舞的男生,這讓江雨更加覺得這個男的是個“武林高手”。
只是穿着長裙的江雨實在是不適合跳這樣的舞,舞曲到了一半的時候平安十分貼心的說:“要不咱們歇會?”
母親那會想做什麼又不想表露出來就是江雨剛剛那樣的表情,平安又說中了江雨的心思,這會大部分人都在跳舞,於是就有了很多空位,她坐下,平安挨着坐了過來。
“今天真不該穿長裙。”江雨嘆氣道。
“我就是因爲你穿着不一樣的長裙才注意到你,你的氣質很好。”平安說的面不改色。
小小年紀,勾兌女人倒有一套,江雨在心裡暗笑。
“敢問同學芳名?”平安表現的有些得寸進尺。
“叫我斯佳麗吧。”
“好的,我叫巴特勒。”
斯佳麗和巴特勒正是《亂世佳人》裡面的男女主角。平安一回答,江雨就笑了,平安也對着她笑,兩人目光對視,彼此覺得接近了很多。
“好熱啊。”江雨的聲音有些嬌嗔。
“我們去外面吹吹風。”平安很自然的牽着江雨的手到了外面。
外面的環境和裡面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兩人到了樹林邊,找了長椅坐下,江雨莫名其妙的嘆了口氣,而在三個女人身上有了經驗的平安則鬼使神差的攬住了她的腰。
江雨只是愣了一秒鐘,就被平安越摟越緊,並且平安臉捱過來就想親吻。
年輕小夥子就是這樣大膽,江雨使勁推卻,心裡卻暗暗喜歡。
平安今晚整個人都犯了邪氣,他覺得自己肯定和這個叫“斯佳麗”的女人會發生一些什麼,於是說:“男人說夠了,其實再多也不夠;女人說也許,還不是半推半就。”
沒有辦法了,否則和他出來這樣坐着是要幹什麼呢?江雨拋開了自己的虛僞,停止了推卻,和平安深吻起來。
很久沒有男人這樣吻過自己,但理智同時提醒她,不能再繼續下去。
江雨今晚的初衷只是想調調情,散散心,解解悶,這樣再下去就有些不可收拾了,她猛地推開平安,可是平安就是不撒手。
“你的臉上寫着寂寞,我早看出了。因爲你和我一樣。”平安嘴裡說着自己都不信的鬼話。
“所以,我成了你今晚想捕捉的獵物?”江雨反問。
“什麼獵物啊?我到這是來跳舞的,不是來打獵的,可是我覺得自己成爲你的獵物。”平安一說,心裡愣了一下,接着有些玩世不恭地笑起來,低聲在江雨耳邊說了句:“老實交待,你到底是誰派來的?”
江雨猛地笑了起來,平安趁着她笑,又摟住江雨親起來。
江雨想掙扎,可是卻那樣的無力——成熟的軀體在這個“巴特勒”的手裡漸漸熾熱迷醉,另一方面又爲自己的荒唐而羞愧。
與一個比自己小很多、認識不到一小時且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親熱,到底怎麼了?
快三十歲的女人,正是需要男人滋潤的年紀,不管有多少拒絕的理由,她在心裡仍然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男人的愛撫對於她,的確暌違且渴望已久。
江雨不再拒絕,臉色羞紅,夜色遮擋了她的窘態,這種成熟女人的旖旎讓平安勃發出了難以抑制的佔有慾,他在接吻的間隙,對着江雨的耳朵說:“我們去外面吧?”
如果沒有剛剛的溫柔,江雨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拒絕。可是,壓抑的慾望此刻正像掙脫了樊籠的困獸,在體內橫衝直闖。
江雨遲疑了,低着頭沒有做聲,平安將這當做默許,拉着她很快的出了校門。
夜濃似墨,夜涼如水,街上行人寥寥,江雨已然有了豁出去的心情,很快的兩人就到了賓館,江雨甚至覺得這個巴特勒開房間都很老練。
進到房間後,平安將江雨緊緊摟住,江雨問:“你不是第一次幹這樣的事吧?”
平安答非所問,他覺得自己這會說“人生苦短,快樂最要緊”是最貼切的,於是他就說了。
對於一個比自己大的女人,不是爲了尋歡作樂,這個時候和第一次見面的男人就開房,那是爲了什麼呢?體驗生活?
江雨這時有些多愁善感的說:“我們沒有明天,明天又是陌生人。”
“沒有明天,有今夜就夠了,人生其實只有昨天、今天、明天。Afterall,tomorrowisanotherday(不管怎樣,明天是另外一天)。”平安緊接着說了一句《亂世佳人》裡的對白,這讓江雨更加沒法拒絕了……
一切都十分的美好,江雨十分的投入和享受。
風停浪靜之後,兩人並排躺在那裡,江雨注視着平安的身體,感嘆他真是健美而結實,線條充滿了陽剛氣息,比自己文質彬彬的丈夫更具有男性魅力。
說的再多都是多餘的,況且什麼都不必說。
醒來睜開眼,天已經亮了,江雨發現和自己同枕共眠了一夜的男子也在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平安也微笑,起身去洗了。
“巴特勒”沒有半夜離開,這讓江雨有些喜悅。
接着江雨也去洗漱,兩人收拾好了一起下樓,到了樓下,相視一眼,江雨就要說再見,平安說:“請你吃東西吧?”
“嗯……好的。”
平安到路邊攤買了兩個煎餅果子,又拎了兩杯豆漿。
因爲這家生意好,等的同學多,在等待的過程中,江雨在一旁看着平安那個樣子,嘴角不由的笑了:是啊,難道自己在期待一個學生請自己大早起的去吃大餐?
平安將東西遞給江雨後,就開始旁若無人的咀嚼開了,江雨猶豫了一下,還是有些放不開身份,不過看到許多學生都在大口朵頤,就試着先吸了點豆漿,再一看根本沒人注意自己,於是也學平安一樣了。
兩人錯開了幾步,一前一後的進了校園,江雨慢慢的拉開了和平安的距離,最後在中心花園那裡繞着,走向了自己的住宅,只是快到樓下的時候,看到丈夫陳曉卿將行李往車裡放。
江雨就那樣看着,而陳曉卿在上車時瞅見了江雨,但同樣的沒說話,也沒有停頓,關了車門,車子一溜煙的,開走了。
平安走了一截,回頭看看,後面已經不見“斯佳麗”的人。
他覺得昨夜自己是做了一個真真切切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