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紅緞躲屋裡不出來了，紅櫻又氣又惱。
這丫頭關鍵時刻就愛偷懶。
交代了旁邊的嬤嬤好好清點嫁妝，也捨不得進屋把她揪出來，心裡暗忖等到了七皇子府非給這丫頭好看不可，無奈只能親自上陣去前院應付添妝的人。
“五公主添玉如意一對……”
屋內，聽到紅櫻的聲音，紅緞噗嗤一笑，一邊將那些畫卷裝好，一邊道：“我看五公主是莞貴妃親生的吧？這摳門的勁兒也沒誰了。”
“她現在也過的不安分。”凌若勾出一抹笑，笑裡說不清是憐憫還是其他，“衛皇打算送她去贏國和親。”
“什麼？”
紅緞沒料到還有這一回，詫異道：“不是聽說她癡纏魏書生非他不嫁嗎？怎麼今兒又要和親去了？”
“以前她的生母是皇后，她的哥哥是威名赫赫的大皇子，誰敢給她臉色看？自然沒人敢對陛下提起和親之事。可莞貴妃一進宮，皇后便徹底沒了聲音，而大皇子那邊又犯了事貶爲庶民，她在宮中的依仗全消了，步步維艱。”
“這次據說是贏國使臣親自來求親，而皇室中的恰齡少女只她一個，基本上算是暗中定下派她和親了。”
“啊……”紅緞聲音也有些發沉，“雖然她不怎麼討人喜歡，但孤身一人去敵國和親……”
“人各有命。”凌若總結了一句，再沒說話。
院外，添妝的聲音不斷。
鹽幫和凌家軍也添了大禮，凌若一一接下，直到轟鳴不止若雷霆的炮聲響起，才徐徐起身。
高頭大馬緩行入後院。
馬上坐了一名男子。
風神俊朗，鳳眸含笑，手裡團着一個喜球，隔過層層窗幕，捕捉到凌若，看凌若的眼神，如看這世上唯一的珍寶。
衛央來了。
扶桑跟在他的身後，手裡提着一個紫玉匣子，進了院後，嗓音高朗，“衛七皇子攜聘禮前來迎親！”
紅櫻眼一瞟，心底有些不滿，提過紫玉匣子進屋，卻知道不該把情緒外露，恭聲道：“主子，這是衛央的聘禮。”
這半個月來，已經陸陸續續有聘禮從
七皇子府擡入凌家，總計差不多九百擡，不過重頭戲卻是成婚當日給的那兩臺。
可衛央，只帶了一個紫玉匣子？
凌若心底詫異，打開匣子，眼神猛地一縮。
見凌若表情嚴肅，紅緞也湊過來，然後捂住嘴巴瞪圓了眼，許久，驚道：“這……這是虎符！”
虎符？
紅櫻望過去。
五個顏色各異的虎符擺在匣子裡，上面標了東南西北中五大軍區，顯然，這是掌握整個衛國所有兵力的虎符！
軍隊對一個國家代表着什麼沒人不清楚。
衛央把整個衛國都交到了她的手裡！
因那晚的夢境而心有隔閡的凌若，最後一絲疑雲被抽的乾乾淨淨。
這樣的男子，會負了她？
合上紫玉匣子，凌若嘴角勾出一抹笑。
蓋上喜帕，扶着紅櫻和紅緞的手，“走吧。”
難掩忐忑和欣喜的話從喜帕下面傳出來。
她，今天要嫁給他了。
門外，衛央腦袋發空。
坐擁千軍萬馬，在沙場征伐絲毫不會有半點不適的他，如今在凌若的閨房門口，卻像個愣頭青一樣。
心臟跳動。
指尖微涼。
他的若兒，以後，真真切切是他的了。
他必會待她如珠如寶，一世疼寵。
門開了，鳳冠霞披的少女由兩個一模一樣的姐妹倆攙着，邁出了三重門檻，衛央伸手，將繡球的另一端塞進凌若手裡。
十指相觸的瞬間，渾身上下如過電。
左手環着凌若的腰，右手拿着繡球上的紅綢，衛央和凌若，一步一步往前廳走去。
紅緞在他們身後悄悄紅了眼眶，“姐，你說主子會幸福嗎？”
“會。”
紅櫻篤定的點頭。
前院，凌老太爺和凌老夫人坐在首位，一干賓朋都坐在下首，衆人屏息靜氣等待着一對新人的入場。
許久，鞭炮聲落，鼓樂聲起，喜娘帶着喜氣的嗓音迎進來，“新人叩拜長輩！”
凌老太爺捏住了手下的椅子，擡頭朝門外望
過去。
一對喜服麗人相伴而來。
男子身形如玉，五官俊美如天人，女子雖被喜帕擋住了臉，但看窈窕的身姿和舉手投足的氣勢，便知喜帕下的容貌絕對是傾國傾城。
珠玉璇璣，郎才女貌。
清泉般的女聲從喜帕下響起。
“若兒拜別外祖父外祖母，願二老身體安泰，萬事如意。”
利索地跪地，衛央亦陪着她下跪，二人攜手磕了三個恭恭敬敬的頭，坐上的凌老太爺早紅了眼眶。
“好孩子……”
凌老太爺顧不得禮儀，起身去扶他們兩個，按住兩人相合的手掌，語重心長道：“好好過日子，夫妻恩愛，白頭到老。”
“好。”
凌若和衛央同時應下。
擦了擦眼淚，還要再言，凌老夫人道：“老頭子快回來吧，大喜的日子若兒都還沒掉淚你掉什麼淚，又不是再見不到了，七皇子府住膩了，以後把這小夫妻倆全接到凌府，到時候有你見的。今兒是重要日子，可別誤了吉時。”
凌老太爺聞言也笑了笑，“是老夫看不開了。罷了，衛央，快扶你媳婦上轎吧。”
衛央點頭。
一轉身，卻在門口看見了一個不應該出現的人。
莞貴妃！
今日莞貴妃亦穿了一身正紅色長裙，頭上帶着攢金鳳冠，妝容畫的妖冶，比新娘子還像新娘子，一開口，便知來者不善。
“我的好姐姐出嫁，我這做妹妹的怎能不來慶祝？妹妹我入宮當日那三個響頭，至今還記憶猶新啊……”
聲音狠戾，“姐姐馬上就是本宮的長輩了，此時此刻行個禮也不算過分吧？”
哼！凌賤人！千等萬等終於等到這一天了！今日我誓要你償還當日的血恥！我要讓你在整個衛京丟盡臉面！
徹骨之痛必須剔骨以還！
凌若捏緊了手裡的紅綢。
莞貴妃這時候來，無論鬧成什麼樣，無論鬧得有多大最後誰吃虧，都是在她凌若出家的當天！都是下的她的臉面！
眉毛緊縮——
頭一次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