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做這麼多孽，真不怕雷劈嗎？”
周莞顏橘色的紅脣裡，吐出冰冷惡毒的話。
“做人，若不會留一線，只怕最後會死無全屍，姐姐確定真要跟妹妹作對？”
凌若摸起身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微涼的茶水，盯着面前那和自己面容肖像的少女，神色發冷。
辭別了魏書生，剛一入府，這位“二小姐”便衝進她的韶華院，陰惻惻地盯着自己，知道自己都要差紅緞攆人了，她才吐出這幾句。
放下茶杯，凌若擡頭，“看來今天衛京城的冷風，還沒把你吹清醒。”
周莞顏面色陡僵。
許久，慘白着臉，“姐姐好手段，殺人不露兵刃。”
今天早上被悽慘地送回周府，還乘着那樣破舊漏風的馬車，一路上被無數人圍觀，她周莞顏在衛京的名聲出大了！
自此以後，只怕滿京的貴族提起她都會是一臉嫌惡！
畢竟衛京幾百年，從未聽說過哪家的貴族小姐貴婦夫人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拉着繞了衛京一整圈！
就算她靠上週丞相，就算她成爲丞相府小姐，也洗刷不了這等惡名！
而且，發生這種丟人的事，周丞相還會再把她認作女兒嗎？
凌若輕笑，笑的溫柔，“殺人？這世上殺人可不是最殘忍的事。而且，妹妹來找我算賬？我可還沒跟你算今早之事呢。”
“你！”周莞顏氣的臉色發青，“已經如此，你還要算什麼！”
“已經如此？這哪裡夠！”
凌若撇她一眼，“我不管你是如何打探到我和魏書生的關係，也不知道你究竟這麼做是爲了什麼，但我可以告訴你，你打丞相府的主意我不管，但若敢插手我的事……呵呵。”
凌若話沒再說下去，但看着周莞顏的眼神，已經將未說出口的話表現出來。
——她會讓她生不如死。
周莞顏打了一個寒顫。
凌若舉起茶杯，不再看她，反而對紅緞道：“緞兒，天晚了，送客。以後堵好門，別什麼貓啊狗啊都放到咱們韶華院，平白玷污了空氣。”
周莞顏氣的咬牙，“你……”
紅緞扒過她的手，“二小姐……這邊走，您可看清楚了，門在東面。”
周莞顏狠狠剜紅緞一眼——不過是個婢女，敢說話嗆她？什麼玩意兒！
紅緞曾是部落公主，又有一身武藝，藝高人膽大，豈會怕她？
冷笑，“怎麼，二小姐不僅眼睛瞎了，耳朵也聾了不成？我們主子已經趕人了，您是多厚的臉皮還要賴着。”
“你！”周莞顏被氣的一佛出世二佛昇天恨恨地瞪着紅緞。
一個婢女也敢踩在她的頭上？！
本爲興師問罪而來，如今被這主僕倆齊齊羞辱，這讓她如何能忍！
卻不得不忍。
周莞顏將恨意和怨氣全全吞下，再擡眼，竟詭異地發笑。
“姐姐今日款待，妹妹記住了！山不轉水轉，日後姐姐切莫後悔。”
凌若沒回話，冷冷地掃她一眼，嗤笑一聲，擡起茶碗對紅緞說“緞兒，口渴不？茶涼了別有一番風味，回來咱們專門做點兒涼茶備着，清火解渴。”
“好！”
紅緞笑的眼睛眯起來，也不看黑着臉的周莞顏，笑嘻嘻地去了凌若身邊，接過她手裡的茶碗。
抿了一口，讚歎道:“入口清爽不膩，又去心火，這次的烏龍蓋茶味道不錯，主子從哪兒弄來的寶貝。”
主僕倆就茶葉扯了起來，連半點眼神和言語都不給一臉便秘狀的周莞顏。
這對賤人！
周莞顏恨的牙根癢！
剜了她們倆一眼，“啪”的一聲欲大力推門，沒想到手掌竟撞上鋼鐵似得堅硬紋路，劇痛從手指指尖傳來。
“啊！”
周莞顏尖叫一聲，猛的後退。
“這是什麼鬼東西！”
她咬牙切齒地轉身，擰着帕子怒視那邊的兩人。
凌若和紅緞還就烏龍茶怎麼炒好吃在進行爭論。半點眼神和關注力都不捨得分給周莞顏。
被如此無視，周莞顏一口氣憋在肚子裡，上不去下不來，死咬住舌尖，鮮血的腥味瀰漫在舌尖。
總有一天，她
要讓這賤人跪在她面前磕頭祈求！
周莞顏走後好大會兒，凌若和紅緞的討論才告一段落。
擡眼，見屋中人沒了，紅緞撇嘴道:“主子，不就是坐個馬車，這周莞顏至於嗎？咱們又沒扒了她的衣服，氣個什麼勁兒！還找事？韶華院不找她的毛病就不錯了！”
凌若笑了笑，手指把玩着鬢邊垂下的髮絲。
“對咱們來說不算什麼，但對周莞顏這種閨閣女子來說，閨譽毀了，這輩子就毀了，還談什麼嫁人？談什麼心機？這些女人，能依仗的便是男人，而周莞顏若想實現自己見不得人的目的，閨譽怎麼能有損？”
“哦……”
紅緞點頭。
“怪不得平日咱們怎麼刺她她都沒反應，如今卻爲這麼件事兒不要那賢良淑德的臉皮了，來韶華院跟咱們鬧起來……原來，資本毀了。”
凌若不贊同地搖頭。
“她可沒這麼弱，一個閨譽只會讓她步步維艱，卻不能講她徹底打敗，你看着吧，不出三天，這周相府又要鬧出什麼大事。”
紅緞深以爲然，“我也覺得她不是個省油的……一大早上竟然跑到貢院門口，冒着主子的名頭去騙魏公子，這份厚臉皮和膽量也無人能及了。”
“不過，主子，你跟魏書生的婚約不打算解了？”
“暫時不會……”想起這事，凌若面色懊惱。
自從來這個世界，她越來越心軟了，竟然會爲了保證魏書生能順利考完，而壓抑自己的真實想法。
不過那種情況下，她也做不到殘忍狠心拒絕。
畢竟，她不是個木頭，而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罷了，會試三日，十日後便是殿試，殿試結束，她順理成章地再辭了這婚約便是。
窗外突然傳來信鴿撲楞翅膀的聲音，拍打着紅木窗榧。
“主子，有消息。”紅緞奔到窗邊，打開窗戶接過那信鴿，掏出它腳底的紅色漆紙後，笑道。
“是衛七皇子那邊的消息。”
凌若擡眼，眼底閃過亮光。
語氣裡隱隱帶了一絲急切，“拿來我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