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書生擰眉，擋在凌夫人身前，厲聲道：“錦衣衛真當青陽府是你們的地盤了？光天化日不知廉恥強逼民女，算什麼丈夫？”
那錦衣衛亦面色陰沉，良久，獰笑道：“魏公子，我們敬你是青陽府府主之子，可不代表我們怕了你！今日之事是丞相大人親自放的話，魏公子可別讓咱們難過，到時候，誰都得不了好！”
果然是他。
凌夫人眼底閃過自嘲，等她聽了那錦衣衛的下一句，難得的露出了冷笑。
只聽那錦衣衛繼續道：“丞相府的命令倒不打緊，可你知道丞相府背後是什麼嗎？那是四大世家之一的凌家！當今聖上最器重的凌家！惹惱了凌家，就算你是天王老子，這衛國都容不下！”
“魏公子前途大着呢，可別在這種事上犯糊塗，左右是看看容貌，若魏公子心裡沒鬼，又懼怕什麼？”
他的話音落下，周圍又圍上來一圈錦衣衛，各個虎視眈眈地盯着三人，握緊了手裡的各式兵器，蓄勢待發。
似是也懷疑他們窩藏罪犯。
魏書生神色冷下來。
真當他奈何不了他們了？
正欲再說話，卻被凌若攔下來，“這位將士，我妹妹臉有惡疾本就自卑難堪，如今還要被逼着在大庭廣衆之下取下面紗，你有想過後果嗎？一個良家女子臉面盡失，以後拿什麼嫁人？”
錦衣衛神色一滯。
似是被凌若清澈如蓮的聲音震住了心魂，下一秒，拔出思緒，惱羞成怒道：“奉令行事，若真有誤會，我賠罪便是！”
“你算什麼東西？”凌若譏誚地望着他，“瞧你這年紀，有三十多吧？想必早已娶妻，我妹妹閨譽盡毀，難不成要給你當小妾去？呵呵，這位將士未免也太擡舉自己了吧？”
“你！”錦衣衛臉色漲紅，怒又不是打又不是，只能粗着喉嚨吼道，“那你要如何？”
“簡單。”
凌若替他算着，“今日一遭，我妹妹怕是嫁不出去了，招贅的費用要五千兩銀子，辦喜酒買宅子的費用兩千兩，以後過日子的費用
也不用你出了，精神損失費算上去一千兩，這些加起來八千兩，你給了現錢，這面紗隨你揭。”
錦衣衛僵住了，跟在他身後的錦衣衛也目瞪口呆。
就一眼就嫁不出去了？還招贅？還精神損失費？那都是些什麼鬼！
魏書生嚥了一口口水，眼神灼灼的盯着凌若。
而凌夫人心裡則是愧疚和怨恨相互折磨——都怪她當年的錯，害的自己孩子淪落成個斤斤計較的商人，一切都是她的錯，等回了衛京，她定要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全給她，再不讓她受銀錢折磨，再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想到這兒，擡頭望着一臉雲淡風輕的凌若，眼底又蓄滿淚水。
唉……苦了她的孩子了。
凌若一臉淡定，“怎麼？這條件可還滿意？”
恰有微風吹來，露出凌若指尖燃着的迷魂香，香氣幽幽，竄進面前錦衣衛的口鼻中。
直到衆人等的不耐煩了，那錦衣衛才道：“六千兩。我的全部身家。”
臥槽。
他身後的錦衣衛下巴差點墜下去。
什麼情況？隊長是傻了嗎？這種情況直接一劍戳過去不就完事了？他們錦衣衛都是抄家專業戶，什麼時候給過別人錢財？
有個年輕的錦衣衛蹙眉，正要上去給這位隊長進言，卻被身後的圓臉錦衣衛拉了拉，努努嘴，下巴往凌若那邊點點，又點點自家隊長，笑的一臉淫蕩。
那意思不言而喻——自家隊長看上那小娘子了，想討好娶回家當小妾。六千兩，雖然貴了點，但也不失爲一樁雅事。
年輕的那錦衣衛眼睛猛地瞪圓，不可置信地長大嘴巴，眼神在凌若和隊長身上掃視一圈，才心情激盪地垂下眼。
天了個嚕，果燃不對勁，隊長和那小娘子之間的空氣都比他們這邊灼熱！
細聞？年輕的錦衣衛嗅了嗅鼻子——還帶着一股異香！隊長這是發春了！
他口中“發春”的隊長眼神已經朦朧了，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放在旁邊的案桌上，凌若眼神掃過去，略微估量，確定那
是六千兩，便後退，將凌夫人讓出來。
也不待那錦衣衛動手，自己扯下了凌夫人臉上的面紗。
場面霎時安靜。
下一秒。
“天啊！那是什麼東西！”
“惡疾惡疾，這姑娘臉上的東西絕對會傳染，咱們離遠點兒！”
“嘖嘖，五官看着挺漂亮，可惜臉蛋毀成這樣了，剛纔要價不高，長成這樣，想招個上門女婿……唉，不容易啊！”
……
而錦衣衛這邊——
“怎麼可能！”那年輕錦衣衛率先叫出來，“一個人的臉怎麼會爛成這樣？假的吧？”
他說完這話，便去看自家隊長，想得到一點回應，沒料到自家隊長的眼睛黏在了凌若身上，任他這邊眨的抽筋，都沒半點反應。
完了完了。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恰在此時，人羣中有一位耄耋老者走過來，盯着凌夫人的臉看了許久，才拱手道：“諸位將士，我是附近的醫者，這位姑娘臉上的潰爛，確實是惡疾所致，而且時日不短，起碼有兩三個月了……藥石難醫啊！”
“此話當真？”錦衣衛有人插嘴，下一秒，自己也行至凌夫人面前，細細端詳。
原本白晰如玉的面部，似是被上天鬧了一場惡作劇，長滿了密密麻麻的潰爛疙瘩，疙瘩有大有小，流着黃白交雜的膿水，滲人的很，一直蔓延到頸部，這一臉潰爛，若說沒兩三個月，他是絕不信的！
而密報裡面的凌夫人——容貌國色天香，三十歲的年紀，帶着一個幼童，乘着丞相府專配的馬車……怎麼看怎麼不像。
剛纔他們已經檢查過馬車了，只有幾個身體健康車伕，其他的婢女侍從沒有一個，幼子更無影無蹤。
也許，是他們弄錯了。
錦衣衛慢慢後退，讓出了一條路，無聲地示意凌若一行，你們可以走了。
凌若卻不依，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放在案桌上的銀票，眼底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的錢呢？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