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的臉上寫滿了擔心,見她突然下馬車,下意識的便跟了上去,“主子,我陪您吧?”
“不用。”
涼音冷冷開口,話語間,她已經快步的往那個小巷跑了過去,路過的百姓紛紛回眸,卻也無人敢議論什麼。
而無心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巷子後,終究還是沒跟上去。
倒是巷中的人兒並沒有發現她,小狗仍舊不停的叫着,直到它被一人抱起,才終於停下了叫喚。
而抱起它的人,卻是那個一臉兇樣的南雲桑水,只見她的臉上寫滿了凝重,一邊給了那女人一錠銀子,一邊又偷偷瞧了眼四周後,才擡步往巷子深處走了去。
躲在巷外的涼音蹙了蹙眉,心下驚愕之時,也緩緩地跟上了她。
不知怎麼的,見她帶走這樣一隻小狗,心裡莫名沉重萬分。
不是說這個南雲桑水天天打獵,連只小鳥也不放過嗎?
如此殘忍的她,方纔卻救了一隻小狗,莫不是她看錯了什麼?
還是說,她想將這小狗帶去做別的事?
沉思之時,她已經跟着南雲桑水穿過小巷,然後踏上了一條鄉間小道,沿着小道走了半響後,才瞧見了一個極其偏僻的小院。
院外是一片森林,種滿了大大小小的樹木,院子外頭是由一些欄杆圍起來的,透過圍欄,只一眼便瞧見了裡頭的無數動物。
隔的甚遠就能聽見一些狗或貓的叫聲,直讓涼音驚愕非常。
這地方,是南雲桑水建立的嗎?
又見南雲桑水已經將那小狗輕輕放到了地上,緊接着,兩個十來歲大的孩子便嘻嘻哈哈的跑了出來,一邊還歡歡喜喜地說着什麼。
南雲桑水揚了揚脣,後又十分小心的摸了摸那小狗的腦袋。
站在遠處的涼音悄悄躲入樹後,臉上卻是寫滿了不敢相信,那個平日“凶神惡煞”的南雲桑水,竟然在這地方笑了,而且並不像傳言那般會傷害動物,而是十分喜愛動物。
那時南雲涼欣說她時常帶一些重傷的動物回來,是不是都被她藏到這裡來了?
越是這麼想,心裡便越是震撼。
忽然,一隻雪白的大狗從院子裡頭衝了出來,左右聞了一會兒後,卻是忽然往涼音的方向衝了過去!
涼音心下一驚,連忙躲到樹後,而南雲桑水也連忙轉身追了過去。
“小白!”
話音未落,小白便已經快速的衝到了涼音的身旁,涼音的手上瞬間閃出了一把銀針,正欲甩出防身,便見那隻大白狗竟對着她歡歡喜喜的搖起了尾巴。
涼音忽地更加懵了。
這隻狗,真的在同她搖尾巴……
愰惚間,她忽然有種摸她腦袋的衝動,卻是剛一收起銀針,一把劍便忽然指向了她。
“你爲何在這?”
涼音瞬間回神,這才見南雲桑水已經發現了自己,此時正凶巴巴的拿劍指着自己。
“你跟蹤我?”
又一聲質問,問的涼音無言以對,於是張了張口,只道了句。
“瞎逛……”
她冷笑了笑,“逛到這裡來,你倒挺有能耐。”
說着,她一邊收回劍,一邊便蹲下摸了摸那大狗的腦袋。
“小白,你快回去,不要四處亂跑。”
小白依舊不停的搖着尾巴,一邊還隨口咬下一口草,然後興沖沖的撲向了涼音,後邊的雙腿突然站起,前邊的雙腿則是撲到了涼音的懷裡,一邊還拿着雜草在她臉上蹭了蹭。
那巨大的身軀差點沒將涼音撲倒,她勉強站直,一邊接過它嘴裡的草,一邊十分尷尬的望向了南雲桑水。
“它好像認識我?”
“不認識。”
南雲桑水冷冷而道,後又拍了拍小白的後背,“再不回去,晚飯可就沒了。”
話罷,小白尾巴一搖,二話不說便往回衝了去,時兒還戀戀不捨的回頭看涼音一眼。
涼音的心裡更雜亂了,於是又道:“世人都道你喜歡打獵,傷害動物,時常抓一些血淋淋的動物回來,連小鳥也不放過……”
南雲桑水的臉上閃過絲絲不屑。
“世人?你指的是南雲涼欣?”
涼音蹙了蹙眉,細細回想,那些話語,確實是南雲涼欣告訴自己的。
又見南雲桑水冷哼了哼,“呵,她會這麼同你說,也是情理之中,畢竟我與她們都不太好。”
涼音疑惑非常。
“你說的那些都是什麼意思?”
“你自己不會想嗎?”
她冷聲,後又死死的盯着她道:“仔細想想你都幹了多少破事,等想到了再來找我。”
說着,她這才轉身往回走了去,獨留原地的涼音一臉愣神的站着。
又是這樣,又是讓她想,她若想的到早就想了,但是想不起來怪她嗎?
又不是她想忘記的!
瞧了瞧手上的雜草,她的腦袋忽地一痛,一個畫面忽地閃過了腦海。
雜草,狗,小白……
她懵了懵,不由得便轉眸看向了那個院子。
這地方,好生眼熟啊……
不知怎麼的,經過這麼一鬧,腦子又更加地亂了。
南雲涼笙的事沒有徹底解決,又發現父皇中了劇毒,母后還是她懷疑的對象。
原本已經夠糟糕了,南雲桑水這裡又迷點重重,一切都不像她瞭解的那般,她就好像在做一場夢,一場亂七八糟的惡夢。
在這場惡夢裡,除了自己是真的,其它的每一個人好像都是假的。
她該相信誰?
忽然之間,她竟覺得自己誰也不能信了。
魂不守舍的回到公主府時,天色又已暗下來了。
草草吃了晚飯,她又獨自躲回了寢宮。
她好像已經習慣了坐在窗邊說話,一開口,歐陽子昱便出現在了她的眼前,這才讓她稍稍感覺到了一些真實。
“那日南雲涼欣爲我擋劍時,我便覺得她一定是爲我好的,但是今日我突然發現,她也欺騙過我……”
窗邊的歐陽子昱蹙了蹙眉,卻是笑道:“謊言不是再正常不過的東西了嗎?你還沒習慣?”
她垂了垂眸,“如何習慣?”
“誰也不信不就好了?”
她的身子微僵了僵,她本就誰都不信啊。
可她總是下意識的相信。
如何是好呢……
想着,她又嘆道:“我那父皇並未染上什麼怪病,他只是中了一種叫化骨散的慢性毒,此毒會將他的壽命加快流逝,縮成短短几年,這幾年裡,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在用命,最多還有兩年,最少,例如他一直說話的話,約莫不到兩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