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音的眉頭微微一蹙,差一點便將此病是毒給說了出來,可張了張口,她又將話給吞了回去。
不行,這其中有古怪!
且不說這種毒並不是特別難解的,就說堂堂皇帝中了這種毒還一直沒人能解,就特別讓人懷疑。
或許大部分人都不會知道這是什麼毒,但這麼多年了,不說宮裡那麼多的太醫都查了一遍,民間也來了不少神醫吧?
這其中,定然有人會發現不對勁的,可卻一直無人知曉的將毒當成怪病,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貓膩。
要麼就是這麼些年來,確實都沒人知道他是中了慢性劇毒,要麼,就是知道的人,已經被某些人給滅口了……
又或許是他的身邊有什麼親信背叛了,所以一邊給他下毒,一邊又瞞着他的病因。
而最後一個可能,也就是最危險的可能。
那便是下毒之人與計劃一切的人,都是一直守着他的夏水月,也就是她的母后……
想着,她不由又十分凝重的蹙起了眉頭。
如果真的與她有關,此時說出他中毒的事,或許也會給自己招來麻煩,再加上如今的自己本就不能輕易相信這個女人,所以此事着實不能說。
畢竟能在如此戒備森嚴的環境下給皇上下毒,還能將中毒一事瞞這麼多年的人,一定不會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越是這般想,冷汗便不自覺的自後背滑落,原本以爲只是什麼疑難雜症,治好就成了,沒想到,竟是中了劇毒……
如此一來,一切都變的更加不好辦了呢。
此時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她該如何應對?
說自己也看不出來?
這樣的話,以後肯定就更沒機會來看他了。
但若真說自己看出來了,怕是自己的生命都會受到威脅。
大概是見她一直不說話,一旁的夏水月又有些凝重的輕咳了兩聲。
“咳咳,音兒,父皇問你話呢,你在想什麼呀?”
涼音連忙回神,一邊更是十分尷尬的收回了手,爾後惆悵地長長嘆了口氣。
“父皇這脈好生怪異呀,好像是有問題,又好像什麼問題也沒有,一開始,兒臣還以爲他是染上了什麼病,結果細細一探,又不像是病,如此怪異,難怪一直無人查出,兒臣一時也看不出來什麼,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
頓了頓,她又意味深長的看了夏水月一眼,“興許時間長了,才能看出什麼來。”
夏水月的眸子微眯了眯,“罷了,這麼些年來,對此怪病都毫無頭緒,也難怪你沒看出來。”
涼音輕嘆了嘆。
“唉,父皇這病很傷身子吧?方纔見他多說幾句便氣喘吁吁的,就好像身上的所有力氣都使出來了般,待到能用的力氣與精力都用完了,他的身子會更加差的吧?”
“宮裡的太醫也是這麼說的,如今的他,每說一句話,每用一點力,身子都會變弱分毫,待到身上所剩的精力都用完,便更加難治了。”
說着,她又長長的嘆了口氣,“也正因如此,所以一般的情況下,母后都不會讓人來打擾他,今日他已說了太多的話,咱們便先出去,讓他歇歇吧。”
一邊說着,她又伸手扶着南雲龍天躺了下去。
卻是剛一躺下,他又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月兒,朕不累……”
她溫婉一笑,“今日奏摺甚多,呆會處理完了,我便回來陪你。”
說話的同時,她又輕輕吻了一下他的手背,見如此,他這才心滿意足的收回了手,如是一個孩子一般,聽話的躺在牀上。
涼音蹙了蹙眉,心裡甚是複雜。
這南雲的皇上似乎十分信任這個皇后,不僅信任,還非常的愛。
身爲一個男子,重病纏身,自己的江山被身邊的女子管着,他也毫不擔心,若說不是信至深處,那便定是愛至深處了。
但是中毒一事着實蹊蹺。
這中間,一定還有別的什麼……
於是乎,魂不守舍的同夏水月閒談了幾句後,她便找個理由出宮了。
自坐回馬車上起,她的臉色便陰沉沉的,事情越來越複雜了,不說她的記憶還沒完全恢復,事到如今,就算她恢復了記憶,估計也有許多是她猜不透的。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不對勁,跟在她身側的無心也甚是嚴肅,一邊走在馬車的車窗外頭,一邊便甚是凝重的對着車窗裡道:“主子,可是那二公主爲難你什麼了?”
涼音垂眸,“若真如此倒不是事,只惜比那複雜的多了。”
無心蹙了蹙眉。
“您給二公主下毒的事,被查出來了?”
涼音輕輕搖頭,“我說過的,我只是下了點藥,讓她本身就有的病惡化了而已,便是我不動手,日子久了,她也同樣會如此,本就是她不夠潔身自好而染上的,她又能如何查我?”
“那您爲何如此沉重……”
涼音的眸裡閃過絲絲惆悵,不由得便長長嘆了口氣。
“我沉重的,是一種會解而不能解的毒,這也是一個不知如何破的局。”
說出是毒,沒準還沒將毒解了,自己就已陷入危險了。
而且便是真能解了,以皇上對皇后的在意,他也絕不可能懷疑於她,到那時,如果不是皇后還好,如果下毒的真是她,不等自己受到兩位丞相的重視,就會失去皇后的信任了。
還得先弄清楚是誰下毒,才能決定如何做。
越想越煩,她又掀起窗簾看向了窗外,彷彿透一透氣心情便能好上一些。
卻又突然聽見了一聲聲的狗叫,且一聲比一聲吵鬧。
循聲望去,恰巧瞧見不遠處的一個小巷子裡,一個女人兇巴巴的踹打着一隻年幼的小狗,一邊踹着,嘴上還罵罵咧咧着什麼。
涼音蹙了蹙眉,沒來由得便十分厭惡。
“停車。”
馬車瞬間停下,無心疑惑,“主子,怎麼了?”
涼音張了張口,正想讓無心去將那小狗救出來,又見四周那麼多人,若是這麼說,一定顯得十分奇怪。
這也太做作了……
於是她又平平淡淡的收回了目光。
“在雲都裡頭也敢這麼吵,過去警告一下那女人,若是她的野狗再這麼鬼哭狼嚎,本公主便讓她也跟着鬼哭狼嚎。”
無心的眸光微微一暗,“是……”
忽然,她的餘光撇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懵了懵,連忙又道:“等等。”
無心止步,臉上疑惑不已。
卻見她忽地便跳下了馬車,爾後衝着巷子的方向走了過去。
“你們先回去吧,本公主自己過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