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郊民巷的六國飯店,二樓的包廂之中,刀疤臉與一衆手下正圍坐在圓桌之前。桌上擺滿美食佳餚,衆人觥籌交錯間,都在談論着。
“小趙,這次的事,你知道該怎麼辦了吧?”刀疤臉手中端着玻璃酒杯,杯中酒顏色深紅,卻已沒有多少。
“叔,你放心,我曉得。到時候不會留下痕跡。”趙哲賢坐在刀疤臉的右邊,很識相的,拿起了洋酒瓶,給刀疤臉倒滿了。
“爹,這個西夏王陵是怎麼回事啊?”說話的是刀疤臉左邊,一個身穿西服,頭髮梳得油光發亮,模樣看起來很正派的男子。
“小子,你這次隨你趙大哥前去,一路上都要聽他的話!若是誤了事,回來別怪我,到時一切按照幫規處置。”刀疤臉沒有回答問題,只是又將杯中酒喝了半杯。
“叔,明理他不擅長此道,爲什麼這次要讓他一起去啊?”趙哲賢並不看好這人。他知道這個刀疤臉曹老大的獨子曹明理,只是一個花花公子,沒什麼能耐,恐怕到時候難免會是個拖累。
西域是個什麼樣地方,趙哲賢很清楚,此行的三危山他更是知道有多危險!要是多了個沒有用的拖累,到時候別說辦事情,怕是照顧這花花公子,就夠自己忙活的。
刀疤臉喝了乾了杯中酒,把手按在酒杯上,示意不用再倒酒,說道:“這小子也是時候去見見場面了,整天窩在女人堆裡,沒什麼出息。要是不聽話,你就揍他。”
“這……爹,我知道了。”曹明理臉色有些尷尬,忙拿起酒瓶,往自己杯中倒酒,掩蓋過去不自然的表情。
“我定會照顧他周全的,您放心。”趙哲賢並不笨,當然知道刀疤臉的意思。
“嗯。小子,敬你趙大哥,這次你是學藝去的。”刀疤臉點了點頭,對着曹明理說着
“我知道了!來,趙大哥,我敬你一杯!”曹明理起身,舉起了酒杯,走了過去,向趙哲賢敬酒。他雖然是個花花公子,喜歡拈花惹草,卻並非笨人,當然明白老爹此舉的用意。
“好!乾杯。”趙哲賢很痛快,也是起身碰杯,毫無手下人面對主人公子的惶恐意思,似乎是理所應當一般泰然自若。
刀疤臉見此情形,似乎很滿意,點了點頭。待二人放下了酒杯,這才說道:“我要和小趙單獨說幾句話,小子,你帶其他人先回房去吧。”
“是。”飯桌上的其他人聞言,都起身退了出去。曹明理本不願走,卻見到刀疤臉給他使了一個眼色,才磨磨蹭蹭的走出了包廂,隨手把門帶上了。
此時包廂之中,只剩下二人。
刀疤臉把椅子拉了開些,拍了拍趙哲賢的肩膀,說道:“小趙啊,你這次回去,萬事要小心。現在還不是那老傢伙的對手,等咱們實力夠了,再殺回去不遲!”
“叔,我知道。何守禮這老匹夫,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他的。”趙哲賢有些激動,抓起了桌上的酒瓶,直接大口喝了起來。
“西夏王陵的線索在三危山中,你以前沒有聽說過嗎?”刀疤臉問道,伸手拿下了趙哲賢的酒瓶,自己也喝了一大口。
趙哲賢搖搖頭,說道:“沒有,那山中有一些不死沙蟲,沒聽說有什麼西夏王陵。”
“那些沙蟲是不死的?你知道多少?”刀疤臉很是感興趣的樣子。
趙哲賢想了一下,說道:“門中的記錄是這麼寫的:‘不死沙蟲,長三丈有餘,寬及巨缸。頭只一口,分四瓣,鋸齒獠牙。藏於黃泉之下,五十年一出世,乃山中一大害。掌門弟子必除之。’可是,到底長什麼樣,我沒有見過。”
“嗯,那便要小心些,多帶些**去。”刀疤臉笑着繼續道:“神仙難敵一溜煙,扔多幾個**,乾死他。”
“那東西我不在乎,有李大在那裡對付它們,倒是這個該死的李大比較難對付。”趙哲賢眼神露出了兇狠的光芒,似乎很討厭這個人。
“你上次在那裡損失了十幾個弟兄,都是被那個李大搞掉的?他還在那裡嗎?”刀疤臉放下酒瓶,看着趙哲賢。
“這該死的李大,像條瘋狗似的追着我咬!現在應該還是在哪裡,那些不死沙蟲不容易對付,他沒那麼快離開。”趙哲賢有些咬牙切齒的狠勁。
刀疤臉伸手摸了摸下巴,沉默了一會兒,盤算了一下,才說道:“前幾次咱們損失不少人馬,卻沒有撈到多少東西。這次,不要與他糾纏,一拿到東西就走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趙哲賢搖頭道:“不是我要找他麻煩,是他老是咬着我不放。不除掉他,總是難辦。”
“自在門的功夫真是奇怪,怎麼你比他入門早,反而會不如他?”刀疤臉說着,拿起筷子,在桌上的一盤東坡肉中夾了一塊,放到趙哲賢面前的碗裡。
“我自問天分不比他差,原來他是不及我的,不知道是怎麼了,前次一交手,我根本打不過他了。”趙哲賢是一臉茫然,摸了摸大光頭,不得其解。
“唉……那些功夫太古怪,我和明理卻根本練不了,只能勉強打出幾招。”刀疤臉有些惋惜,繼續道:“以後一定要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趙哲賢點頭道:“叔,我記得小時候,學功夫之前,何守禮似乎把我帶到了一個地方,不過,我當時太小,根本記不清楚。只記得是一處很古怪的地方,周圍有奇怪的光亮,我一進去就暈了。等到醒來後,卻是在塔樓裡了。”
“你後來沒有打聽過嗎?”刀疤臉神色很是關切,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刀疤。
趙哲賢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有,但是那老不死的根本不告訴我,說是我記錯了。可後來我越琢磨越不對,同樣的招數,劉叔一直就是練不了。”
“劉四毛也練不成?這倒是有些奇怪。”刀疤臉拍了拍趙哲賢的肩膀,說道:“嗯。這事以後再說。總有一天,會弄清楚是怎麼回事的!”
刀疤臉繼續問道:“最近史蒂夫那邊有什麼情況?他剛纔在樓梯口跟你說了些什麼?”
“他不知道從那裡聽說了西夏王陵的事,這次也要一起去!許諾回上海後,交易之時,額外給二十條快慢機!”趙哲賢試探着問道:“要不要答應他?”
刀疤臉笑道:“你是副幫主,幫裡的事也做得了主!幹大事的人,必須當機立斷!有好處的事便可答應他。不過,要讓他先把槍送過來。”
“好。我等一下就去會會他。”趙哲賢將碗裡的肉吃了。
“你讓他把槍送到幫裡,人到西安與你們匯合。下午你們就出發,一切要小心。”刀疤臉又接着囑咐了幾句,趙哲賢連連點頭答應。
就在刀疤臉與趙哲賢說話之時,二樓另外一個房間之中。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人,正坐在一邊的沙發上,看着趴在地面的曹明理。這人左手拿着一個手帕,似乎在擦拭自己的嘴角。而手帕把半張臉都被擋住了,卻見他兩個眼睛,竟然都是血紅色的!
“你……你對我幹了些什麼?”曹明理聲音已經發顫了,他一手捂着自己的脖子,額頭卻不斷冒出冷汗。剛纔的經歷實在太詭異了,自己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你應該感激我,讚美我給你的恩賜!”那人的聲音似乎帶着一些磁性,很有感染力的語調。只聽他繼續說道:“現在,你已經成爲了我永遠的僕人。”
曹明理沒有答話,他跪在地上,雙手抱住了頭。渾身顫抖着,似乎很痛苦的樣子。接着,這種痛苦使得他整個人癱到在了地上,劇烈抽搐着,口中不斷吐出白沫。過沒多久,突然猛地全身挺直,翻着白眼,一動也不動了……
而在這個房間外的走廊中,馬臉與剛剛跟隨曹明理的那些手下,正在抽菸閒聊。對於房間中傳出的聲響,都是置若罔聞,就好像什麼都沒有聽見。這些人一個個神色輕鬆,有說有笑,全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異樣。
馬臉手裡的煙又剩下了菸頭,他隨意地用手指一彈,把菸頭彈出了窗外。這時候,他身後的房門打開了,曹明理神色如常,從房間中走了出來。只見曹明理剛剛被他自己抓亂的頭髮,又梳理得一絲不亂。
“走吧。”馬臉說了一句,便當先走向了走廊另一端的樓梯口。曹明理一言不發與幾名手下緊隨其後。
趙哲賢已經站在了樓梯口,看到馬臉等人走了過來,也不多言,只是陰沉着臉,看着曹明理。
“大哥。”走上前的曹明理先開口了。說罷也看着趙哲賢,眼神中有很複雜的情緒,是一種夾雜着興奮,恐懼,激動以及失落的複雜眼神。
趙哲賢注視着曹明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以後跟着我混,大哥不會虧待你的。”
“是。是。”曹明理連連點頭答應着,神情態度倒是頗爲順從。
“這裡你收拾一下,我們先回上海了。” 趙哲賢轉頭朝馬臉說道。也不等他回答,便帶着曹明理,走下樓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