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蔣拓的身上,蔣荊南的母親耗費了自己最美的時光跟年華,她的希望跟愛情在漫長的等待裡逐漸消磨殆盡,直到有一天,蔣樑兩家的聯姻擊潰了她。
蔣拓唯一能給的,只有金錢。
一張支票,她跟蔣荊南被驅逐出了蔣家,遠赴美國生活的那些年,蔣荊南對這個家族的恨一日一日有增無減,即便是今天,他站在了蔣氏最高的位置,得以俯瞰這個家族的時候,他仍舊不覺得足夠。
他要的……
是更多。
故事到了這裡,實際上跟蘇聽晚猜測的沒有多少偏差,豪門的婚姻裡,十有八九都是不如意,不是因爲愛情而開始,也佈滿了交易跟陰謀,剩下那僅僅的一成,是對愛情最美好的眷顧。
童話之所以是童話,那都是聽上去好聽卻又難以實現的故事。
蔣荊南的母親敗給了愛情,也敗給了殘酷的現實。
一個故事下來,蔣荊南提起母親的次數少得可憐,他的聲調沉穩得令你很難去察覺一絲一毫的情緒。蘇聽晚被他抱在懷裡,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那無死角的側臉在燈光下,一半明亮,一半黑暗,棱角分明中透着一股凜冽感,那像是經歷過許多而磨練出來的。
“那你母親,現在人在美國嗎?”
蔣荊南沒有直接回答,修長的手指把蘇聽晚臉頰的碎髮細細捋到耳後,眸底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吻了吻她的眉眼,開口說話的聲音沒有了方纔的沉重。
“故事知道到這裡就夠了,時間很晚了,雨勢小了我就先回去,晚上早點休息,明天我來接你。”
把蘇聽晚抱到一旁坐下,蔣荊南站起伸來,襯衫上的扣子在方纔的糾纏中解下來不少,如今一顆一顆慢慢扣回去,動作無比性感。
“其實你每天來接我去工作室,都不順路,明明工作很忙還要起早一個多小時,我自己可以開車,大不了約吃飯的時候你來接我就行啊。”
“你看過男女約會的時候開兩輛車的嗎?開一輛車的話,途徑紅燈停下來的時候我還能吻你。”
“……”
蘇聽晚別開臉不去看蔣荊南,越來越發覺這個人說話就沒有正經的時候。
“聽晚。”
蔣荊南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喉結滾動了一下,眼神中似乎有掙扎的情緒,“我的家庭很複雜,就像你之前看到的,樑梓杉……”
“蔣夫人是她的姑姑?”
“嗯。”
世界真小這句話用在這時候真是覺得再合適不過,在國外認識樑梓杉的時候,雖然知道她是富家女,但不論從行爲舉止還是言談中都很難感受出那份氣質,以爲是個內斂的女孩,卻沒想到最後卻狠狠反咬了自己一口。
也難怪她最後會選擇進娛樂圈,演技那麼上乘不進去也太浪費了。
“我不會去融入那個家族,也不會跟他們沾上任何關係,但並不代表他們不會闖入我的世界,如果跟我在一起,可能會面臨許多,遇到許多,即便是這樣,我都願意保證,護你周全,不會讓任何人傷你半分。你呢?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平生,蔣荊南從未對任何一個人問出願不願意這四個字,他向來是王者姿態,從來都是別人臣服於他,而他並不需要去徵求任何一個人的意見,唯獨面對蘇聽晚,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去珍視。
蘇聽晚緩緩伸出手來環住蔣荊南的勁腰,整個人靠過去抱住,長髮披散在肩膀上,蔣荊南的手指一下一下穿過。
“蔣荊南,我輕易不許承諾,輕易不放真感情,我不是個膽小的人,也不會害怕那些流言蜚語,因爲我覺得如果我願意跟你這個人在一起,那麼我也必定是思慮再三,不給自己留後路。但是,我不是你想象中那種會把愛情當作賭注的女人。”
長長的眼睫毛在鼻翼兩側落下陰影,眼神中有着極少見的堅決。
“你一定不要讓我發現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否則,我很難想象我會對你做出什麼。”
燈光下,英俊的男人側臉逆着光,看得清他那性感涼薄的脣,也看得見,他眼眸中一閃而過的深邃跟不忍。
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蘇聽晚恨過,恨她明明有了預感,卻還是不顧一切縱身一躍,最終得到的不過是比三年前還要痛的傷。
蔣荊南後來還是沒有離開映月裡,原因很簡單,這難得一遇的大雨似乎是專門爲他而下的,一整夜雨勢都沒有減小過。
蘇聽晚並不是那種很放不開的人,特別是在國外生活過一段時間,留異性在家裡過夜,不是睡一個房間的話,根本沒有關係,就這樣,蔣荊南也沒有表達任何意見。
“小天雖然不經常回來,但牀單跟被套我總會時不時就丟進洗衣機裡換洗,房間每天都有打掃,不存在有什麼塵埃之類的,你可以放心睡。”
蔣荊南靠着門框,雙手環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正在開窗戶通風的蘇聽晚:“都說顧家少爺行蹤詭異,你弟弟是特工?”
“不是,他是國際CIB的刑警,除非是有休假,否則很少會來南城。”
“顧家在江城也算是大家族,獨子居然是刑警而不從商,這倒令我意外的,難不成你們顧家不是家族式企業?”
蘇聽晚搖了搖頭,事實上蔣荊南也不是第一個問這問題的人,陶小陶、江爾嵐曾經也都好奇過,畢竟大家族裡總會有個繼承人來繼承家族企業,無可厚非,顧澤天就是繼承人。
“我父母的觀念並不禁錮在家族企業這一點上,他們覺得自己的孩子喜歡做什麼最重要,不會刻意去要求我們必須從商。小天從小就被送去翼,學的都是什麼特工槍法之類的,嗯,不當刑警當總裁太可惜了,他本就是個熱血的孩子。”
顧澤天的腥風血雨在蘇聽晚口中變得就跟熱血動漫一樣,蔣荊南抿脣輕笑不語。
“好了,晚安,我還有份設計稿要修,就先回去了。”
擦身而過的時候,蔣荊南一把拉住蘇聽晚,將她抵在牆上,低頭一吻,很快就鬆開她:“我只是討了一個晚安福利。”
“……”
蘇聽晚瞪了他一眼,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