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福

全福

一夜的時間過得極快。

岑三娘尚未睡醒,才聽到雞鳴一聲就被叫起身沐浴更衣,梳理妝容。

等她穿好衣裳裝扮整齊,天已經放亮了。

她打了個呵欠,看戲似的看着小韋氏指揮着下人忙得團團轉。自在居涌進李府的家丁,將早已收拾好的嫁妝一擡擡的擡走。

方媽媽換了簇新的新綢衣扭着水桶般的粗腰大着嗓門喝斥着小丫頭。要用的東西陸續收撿拿走,她的閨房顯得空空蕩蕩。

阿秋和夏初穿着粉色的窄袖襦衣,繫着盈藍色的長裙,施了脂粉的臉閃動着珍珠般的光芒。臉上帶着傻呼呼的笑。好像比她還緊張。

大概是起得太早,起牀照例飲了一杯蜜水,岑三娘突然內急。她以爲是小事,結果一起身發現新衣太繁複,裙子拖在地上有兩尺長。爲了小解,被迫脫掉外裳,解了敝屣。

等她坐在馬桶上,阿秋和夏初兩人將裙子托起。岑三娘左右看了眼,憋了半天才聽到水聲,無語的要死。

再重新整理好衣飾,她不敢喝一口水,吃一點東西。

吉時是酉初。黃昏交替的時候。掐指一算時辰,岑三娘終於不淡定了。勝業坊到平康坊只隔了兩個坊市,坐轎前行最多一個時辰。難道要她這樣忍一整天?

她自己動脫了外裳,又開始解腰間的各種墜飾:“別吵!把門守好了。”

“不行啊,姑娘,你就忍着吧,誰不是這樣忍過去的?”阿秋急了。

夏初卻出人意料的去了門外守着。

岑三娘讚許的看了她一眼,對阿秋說道:“着什麼急,穿幾件衣裳能花多長時間?萬一姑娘我想要便便,難不成你倆還站在我身後給託着裙子?我會連屁都憋不出來。”

阿秋撲哧笑出聲,看岑三孃的目光帶着幾分驚奇,大概第一次聽到岑三娘說的粗俗,心裡卻多了幾分親切:“姑娘這話可不能叫別人聽到了。我去廚房給姑娘備些小點心。和方媽媽再叮囑一聲,讓她別放人進來。”

“這纔是替主子考慮的好丫頭,去吧。我歪着靠枕補眠,我會當心不弄亂頭髮的。”岑三娘誇了她一句,小心的半靠在錦枕上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聽到了外面的鞭炮聲隱隱約約的傳來。岑三娘驚醒了。

“姑娘,該準備了。”夏初和阿秋都站在榻前喚她。

重新穿好衣裳,坐在妝鏡前,就聽到方媽媽熱情的大嗓門:“岑夫人,您費心了。”

全福太太請的是岑二夫人,岑三孃的二堂嬸。

她和喜娘進來,給岑三娘補了妝,笑咪咪的將望着她:“三娘,你今兒可真美。”

“我那有娘娘生得美貌。”岑三娘也笑嘻嘻的回道。

五娘前些日子升了四品美人。元宵節滕王求封側妃,又迎了正妃回封地。估計刺激到年輕的皇帝了,一下子新封了七八位宮嬪,原有的都升了品階。

提到五娘,岑二夫人眉開眼笑,悄聲說道:“有侄女婿在宮裡,嬸子也安心不少。你日後有什麼事嬸子能辦的,儘管說。”

岑三娘愣了愣才明白她是說杜燕綏。

兒女都是父母的心頭寶。怪不得二堂叔和二堂嬸給了她一千銀子的重禮,原是應在杜燕綏能有機會照顧五孃的份上。岑三娘恍然大悟。

她眨了眨眼睛,看來利益網已經結出了一個結,將來她少不得請做侍郎的二堂叔幫忙了。

說笑一會兒便聽到自在居門口鞭炮響起,小韋氏急急的進來嚷道:“花轎到門口了,快扶新娘子出去!”

岑三娘眼前一暗,一方喜帕已擋住了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