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四十二分。
“大哥,等久了吧!”
江惜雲一跨進院子,當下就熱情地打起了招呼。大半天的時間不見,這處院子距離他早上來時已經是有了明顯的改變。屋子一側的那一大堆晾衣繩被解開了,屋子四下的雜物也被撥到了牆角處。院子當先的位置,此刻擺着一張長條形的木桌子,江惜雲一看,這正是昨晚上潛進來時,在廚房間看到的那羣乞丐用來吃飯的飯桌子。
不過此刻最爲顯眼的,倒不是院子的環境變化,而是此時院子裡面四下站着的一大羣人。估計是今天有買孩子的這件大事,所以張懷勇就讓外出乞討,以及開車運送同時看押這些孩子的幾個手下都提早收工回來了。眼下院子裡面總共有17個人,9個孩子,剩下的就是張懷勇以及他的那些手下了。這麼多人,頓時就將這個院子塞得滿滿的,原本人多了自然熱鬧點。可是,當看到那站在一堆的九個身體盡皆殘缺,神情呆愣,眼神之中沒有多少光彩的孩子時,一股無言卻沉重的壓抑感瞬間就在心底泛起。
“不久不久。”張懷勇當下笑着迎了上去,同時一雙眼睛已是瞥了一眼被江惜雲抱在懷裡的那個孩子。
那孩子看上去約莫八九歲大小,估計剛上小學吧。張懷勇一看,這倒是巧了,這小鬼跟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年紀嗎。也就僅僅這麼感觸了一下,這念頭一閃即逝,隨後他就被那孩子眼下的樣子吸引了。此時要說這孩子身上最吸引眼球的,無疑就是他的腦袋了。因爲被開水嚴重燙傷的緣故,所以他的頭上纏了一圈的紗布,裹得就跟電視上演得那木乃伊似的。
示意着一旁的虎子從江惜雲手上接過了孩子,然後虎子就把孩子抱到了那張長條木桌上。同時,邊上一個小弟拿着早就準備好的一疊錢上來遞給了張懷勇。
“老弟,這是說好的1萬7千塊錢,你點點。”
“那行。”江惜雲接過錢,隨之就把錢遞給了身側的蘇馨,讓她去點錢了。
“你們給這孩子下藥了?”進屋以來,那孩子始終一動不動,一聲不吭的,張懷勇當即詢問了起來。
“這讓大哥見笑了啊,你也知道我們這買賣最重要的就是安全了。這孩子在路上哭着鬧着的實在頭疼,若是一不小心把條子給招來了,那豈不是完蛋了。所以,我們就給他下了點藥弄暈了。”
人販子的這些手段,張懷勇也多少了解一些。一兩歲的小嬰兒還比較好運送,只要找個婦女帶着,有奶水的最好,可以裝成母子兩,而且孩子也容易哄。就算碰上條子,基本上都能矇混過關。可是,眼前這孩子不一樣,這孩子都已經八九歲大小了,有獨立的思維能力。被拐了之後,會記得自己的父母家庭住址等等情況,而且更重要的是,一路上免不了要吵鬧甚至是想方設法的逃跑。所以,對付這類不容易看管的孩子,人販子最主要的手段就是下藥了。這一點,不僅僅是對付孩子,更多的還是對付那些成年人,好比拐賣婦女青壯年一類的,基本上爲了方便看管運輸,都是用藥弄暈的。其中,他也聽說過,不少被拐的人就是因爲被下得藥太多了,結果就給藥傻了的。
“這多大點事啊,藥暈了也正好。免得我待會兒動手的時候,小兔崽子掙扎起來也麻煩。而且,若是叫的聲音大了,引起附近人的注意,那影響也不好,你說是不。”
江惜雲陪笑着點了點頭,隨之就跟着張懷勇走到了桌子旁。他很快注意到了桌子上面事先已經放着的一把菜刀,還有一大盆的香灰以及幾塊毛巾。無疑,這幾樣東西,就是這些人拿來弄殘孩子並且事後用於包紮傷口的了。
下一刻,眼見着張懷勇走到躺在木桌上的孩子邊上,動手就要去解孩子臉上的繃帶。江惜雲笑着走上前,按着他的手攔了下來。
“大哥,你這是做什麼啊?”
“驗驗貨嗎,看看這小鬼被燙成啥樣子了啊。”
“大哥,驗貨的話,以後再驗就是了,現在可不行啊。再說了,這孩子的臉被燙得皮都爛了,血淋淋的有什麼好看的啊。”
“再噁心的老哥我也見過,這又有什麼的。倒是兄弟你這麼攔着我不讓我看,難不成這小鬼有什麼問題嗎?”張懷勇看到江惜雲的這番舉動,不由起了絲疑心。
“老哥,兄弟我也是爲了你好啊,沒想到反倒是費力不討好,讓老哥你質疑起我來了啊。”
“什麼意思,怎麼是爲了我好呢?”張懷勇被整得是越來越迷糊了,瞪着江惜雲追問了起來。
“大哥,你也知道這孩子的臉被包成這副鬼樣子,是因爲什麼原因吧。”
“廢話,不是你說的他這是被燙傷的嗎。怎麼還問起我來了。”
“燙傷是燙傷,但是同樣是燙傷也要分個輕重緩急,而且不同人也有不同的效果的嗎。這孩子這回被燙得有點嚴重,基本上大半個腦袋都被開水給淋了。照醫生的說法,這是啥大面積嚴重燙傷,再加上這還是個小孩子,抵抗力遠不如咱大人,所以他這情況不處理好是很危險的。”
“那照你的說法,我還要好好供着他,等他養好了傷之後,才能動他了?”張懷勇一臉寒意,看向江惜雲的目光透露出了一絲的不善來。
“那倒不用,這孩子僅僅是腦袋受傷,身子又沒有事。我想跟大哥你說的就是他這個腦袋,大哥你要知道,燙傷跟燒傷差不多,尤其是傷口範圍比較大的情況下,最嚴重的一個問題就是怕傷口感染了。所以,醫生跟我們特意交代過了,這四五天時間裡,千萬不要隨便把這孩子腦袋上的繃帶解開,而且也儘量不要讓繃帶沾水。以免外界的細菌啥的接觸到傷口,引起傷口的感染。那樣子的話,這小孩子很可能會沒命的。所以說,我攔着大哥你,不讓你扯開這孩子頭上的繃帶,就是怕造成那啥子傷口感染惡化的嗎。到時,大哥你花錢從我們這裡買了個孩子,沒幾天孩子就死了的話,我們豈不是也會壞了名聲。”
對醫學上的事情,張懷勇並不是很清楚。不過,江惜雲講得這麼清楚,他自然也聽得明白。況且,江惜雲所說的話,完全合情合理,他這才釋然,當下打了個哈哈,拍了拍江惜雲的肩膀。
“老弟的好意,老哥我自然是要受的了。也是,反正也不差這麼幾天的工夫,到時候我再看這小鬼的樣子就是了。”
“那大哥,我們這是不是可以開始了啊。兄弟我還等着大開眼界呢。”
“你他孃的怎麼比我還急啊。”張懷勇笑罵了一句。
“我這也不是爲大傢伙考慮嗎,早點完事了,我們早點去吃飯。到時候,我跟大哥以及在場的這些兄弟們好好喝幾杯。”
一聽到吃飯喝酒這話題,院子裡的人頓時活絡了起來。當下一旁一個小弟就忍不住開口催促了起來。
“是啊,大哥,還不快點動手嗎。我們幾個肚子裡的酒蟲都開始鬧騰了啊!”
“一聽有酒喝,就數你小子最積極了啊。”
“怎麼,你他孃的不想吃啊。”
……
場上一時間變得亂哄哄的,張懷勇也不好拂了手下弟兄的意思,當下開口了。
“吵什麼,這還有客人在場呢,都他孃的整得幾輩子沒吃過飯似的,盡給老子我丟臉啊。”
被他這一喝,院子裡頓時安靜了幾分。與此同時,張懷勇已是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那把菜刀。小孩子的骨頭還比較細,沒長得太結識。所以僅僅用這種厚背的大菜刀完全就可以砍斷了,這活張懷勇也不是第一次幹了,對此他可是很有經驗的。
“老弟,你要知道,這麼大的孩子剛來我們這地,肯定不習慣了,所以往往滿腦子就想着要逃跑。對付這樣不聽話的孩子呢,最好的辦法那就是砍了他的腳,讓他想跑也跑不了。”張懷勇說話間脫了孩子的外褲,隨之捲起了孩子左腳的秋褲,同時還對着一旁觀看的江惜雲做起了解說。
“那大哥這是準備把他的兩條腿都給砍了?”
“這小鬼的臉已經毀了,那副模樣去要飯已經夠了。再加上這小鬼的年紀也不小了,砍他的一條腿,他完全可以拄着柺杖走路。你要知道,沒了兩條腿,坐着那板車走不了多少路的。還不如讓他拄着根柺杖,每天可以多走幾條街,幫我多賺點錢嗎?”
“還是老哥你想得周到啊。”
“不過,這小鬼這麼大年紀了,他在路上要飯的時候,如果亂說話的話,也是個麻煩。所以,砍了他的左腳之後,順帶把他的舌頭也給割了,那樣纔算完事了。”
張懷勇沒有注意到,此時他身旁那個窩窩囊囊的“人販子”,他眼神之中閃過的一道寒意。張懷勇此時,卻將注意力放到了站在桌子一旁的那一堆孩子身上。只見他對着那羣孩子揚了揚手裡那把閃着寒光的菜刀,一臉凶神惡煞地威脅道。
“都給老子我看仔細了,若是以後你們敢不好好聽老子的話,這就是你們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