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都不介意被人摸過把他當空氣!難道他玄天機就是隻會小肚雞腸的人!
玄天機把頭上的帽子仍在地上,轉身走人,見鬼的刑部差事他不幹了!他是玄天機,是他自己!
九炎落準了玄天機離任,調回原崗。盛都一夕間不見了人人膽寒的‘殺人官戾’,整座燕京城瞬間活躍幾分,沒了壓抑的臉,人們心情果然好多了,各大酒肆一直營業到天亮。
而玄家重新隱匿在茫茫官海中,如一隻蟄伏的毒蠍子,陰森森地換個地方看着衆人笑。
後宮與紫福宮過招吃了虧,怎麼能嚥下這口氣,擺出長輩的架子頻頻召喚章棲悅。
章棲悅吃茶聽曲一概推說病了,拿着懿旨來傳也一樣,兩宮關係都到要跋軍的地步了,還有什麼好迂迴的。
章棲悅向來愛惜自己的臉面,尤其在沒有必要把臉放在地上娛樂別人時,更是愛惜。
幾次三番下來,宮中各方勢力看出了端倪,慢慢的太子宮以章棲悅爲首樹立了自己的勢力與中宮對抗。
皇后氣的摔碎了手裡的藥碗:“賤人!本宮就知道留不得她!如此歹毒,怎能爲皇家之人!來人!給本宮廢了那賤人!廢了她!”
懿旨如一道空文,皇上不動章棲悅、太子不動章棲悅,只憑皇后的叫囂,對不尊老的章棲悅而言,有些不夠看,把聽戲的章棲悅喊叫急了,也會帶着人闖一下東宮,讓她們閉嘴。
那份找人打殺的野蠻氣勢,震住後宮一干人等,無人再敢找這位看似美麗溫柔,實際陰損毒辣、自傲過度的女人麻煩。
花嚒嚒現在對自家主子一百個信服,老腰彎的低低的,主子說什麼都眉開眼笑。
她覺得主子照這樣發展下去,定是貴妃的不二人選,那些出身高貴的權貴之女算什麼,有自家主子這彪悍的攻擊力嗎!
後宮暫時安寧了,但朝廷上,太子與皇上的關係一觸即破。朝上人人自危!一個握有軍權一個是當朝帝王,怎麼站隊都是死局。
在這樣的堅持中,豐潤四十年悄然離去,年末時秀選結束,被選中的官員之女回家待嫁,期間發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孝慈皇太后去了,去時儀態端莊,壽終正寢,已算喜葬。
葬禮依照太后的遺願沒有大辦,准許民家、官員照常娛樂大婚,太后她老人家想與民同樂、歡喜離世。
朝中上下一片老臣的哭聲,民間自發舉行了各種爲太后祈福的祭司。
風雨半生的孝慈皇太后離世時讓人記住的依然是她勤儉、慈祥的面貌和她愛民如子的形象,瞬間秒殺了現在父不慈、子不孝的朝上當權者。
有人盯着朝局、有人緬懷過往,章棲悅此刻站在慈寧宮的大殿外,看着這座低調的宮殿,想着裡面人睿智善謀的一生,最後也不得不佩服孝慈,僅憑自身的氣度,便讓母親心甘情願,又滿懷期待的送自己入宮。
‘怎麼不早死呢?若是早死也許就不一樣了?’章棲悅擡步往回走,心裡想着這句話,但又隨即自嘲,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望着巍峨的硃紅宮牆上飛過的鳥雀,初春已經發芽……
章棲陽穿着破舊的棉衣,肩上、衣襬上訂着各色補丁,他抱着肩,站在去往第一坊的路上,身體不停哆嗦。
雖然已經是春天,可天依然很冷,前天還下了雪,冷風刺骨,從未受過凍傷之苦的章棲陽,現在手指頭還癢的令人痛苦。
即便這樣的扮相,章棲陽也給人不失傲骨的感覺,沉默寡言又受過良好教育,讓他即便落魄也做不來自甘墮落的事。
但也只是看着還傲氣幾分,其實他已經等在這條路上一個月了,希望能見棲影一面,給他點碎銀子救濟,或者還希望棲影認下他,一起過回以前的日子。
章棲影端坐在馬車內,品着茶,素手執着杯耳,十三歲的嬌嫩長相,如一朵半開的花骨朵,看着便讓人心生暖意,她穿着上好的春料,頭上戴着最喜歡的珠釵,一旁有侍女添茶,日子過的像往常一般。
突然車身一顫,棲影手裡的茶險些灑出來,外面已經傳來喝斥聲:“放肆!哪來的乞丐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攔趙府的馬車!”
章棲影心裡一顫,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已經繞路走了,怎麼還會碰上他們!
章棲影心驚的一掀簾子,果然見大哥擋在前面,原來是今天換了車伕,沒有繞路才讓大哥撞上。
此時,已經有早起幹活的各府粗使人,不解的圍了過來。
章棲影頓覺丟人,更多的是心傷,她已經這樣了,這些人也不放過她,起初憐憫他們也賣過幾件首飾送銀子回去,只要母親和大哥省吃儉用點,那些銀子夠他們吃一輩子或許還能娶兩房媳婦。
爲什麼,他們還來,一遍遍的要銀子,難道他們就沒想過她的處境,母親說如果她再那麼做,就讓她離開趙家,大哥他們就那麼想看她走投無路的回去,嫁給別人做妾,一輩子擡不起頭!
章棲影心裡非常不高興,當他們想把她賣了換銀子時,她就沒了奢望。
她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出路,母親正在張羅她的婚事,有幾個備選給她看了,都是正經的夫人,男方出身也尚可,雖然不大富大貴,但都是她的身份能攀上的人!她只是想平靜的過日子!
大哥爲什麼還要來!又不是不知道母親不喜歡她與那邊的人接觸!
“棲影你下來!我是大哥,難道你就看着娘和我們不管,認賊做母!你那麼漂亮,甘心嫁給一個讓人洗手作羹湯的人家,管家家大業大有什麼不好!棲影,你別被趙夫人騙了。”
章棲影聞言臉色更加難看,早些時候他和二哥還跪在趙府外求夫人收留,夫人拒絕了所有男孩子,只是留了幾個有交情的人的女兒,憐惜她們的婚事。
她更是求了好久才讓夫人勉強收下她,夫人早已經擺好了道道,問她們想爲妾還是妻,如果是妻,男方的身份肯定不高,但會給她們選最有前途的,如果爲妾,則都是大員。
除了給別的姐妹選了妾室,她們都想爲正,夫人也不苛責她們,繼續教她們女紅手藝,如果喜歡以往才藝的也可以撿起來。
以前她覺的理所當然,並不覺得有什麼,現在知道她學琴那麼貴,手裡的名琴價值連城,覺得夫人人挺好,再也沒有比夫人更好的人了。
大哥說她認賊做母,她只想笑,當初又是誰跪在趙府外也想認賊做母!夫人只是不收而已,她覺的夫人沒有錯,大哥他們已經長大了,有養活自己的能力,憑什麼賴上夫人。
章棲陽見妹妹躲在馬車裡不出來,大聲道:“棲影,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你忘了趙玉言當初怎麼對母親,你現在就甘願讓她擺佈,絕了我們三兄妹最後一點希望!”
章棲影也惱怒,掀開簾子怒道:“你們的希望就是賣了我換取一切!”章棲影突然哭了,梨花帶雨的樣子,依如小時候好看:“哥,我不想說你的,可你這樣說我……讓我心裡很痛。”
章棲影覺得自己很可憐,大庭廣衆之下被人看,可她如果不解決好,趙夫人會因爲紀氏讓她回去,她不想回去,她已經給過他們錢了,是他們不珍惜。
“我問過了,根本不是銀子的事,就算有銀子你也不可能再回國子監,以哥哥的才學在哪裡不是學習,爲什麼不找個私塾繼續學業,大哥非盯着妹妹的賣身錢才甘心嗎!我不求榮華富貴了,我只要嫁個人做正頭娘子,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周圍頓時想起零星的議論聲。
“這就是章臣盛的那個庶出兒子?以前看着挺好的,怎麼現在變成這樣,要賣自家妹妹?”
“以前我見了還要叫一聲少爺,覺的很有修養的人,才苦了一年就這樣了?”
“趙夫人心善,爲章臣盛養了這麼多年妾室和孩子,把孩子一個個養的也不錯,誰不知,這才一轉眼什麼都變了。”
“哎。白瞎了趙夫人當初那麼對他們,不知感恩就罷了,還說趙夫人在擺佈他們。”
“笑話,趙夫人有那閒工夫打兩圈牌也不多看他們一眼,真當他們是多麼重要的人,值得趙夫人關注。”
“白眼狼。”
“活該有今天。”
“走了,走了不看了,瞎眼睛。”
章棲陽頓覺臉上無光,如果是以前他定轉身就走,懶得看這些身份低下的人,但現在他知道被人說不痛不癢,攔下妹妹纔是主要的。
“棲影,你忍心看着娘爲你受苦,你忍心看着二弟遊手好閒,最後跟街上的混混一樣。”
章棲影委屈的不得了,母親和二哥的下場與她有什麼直接關係,如果二哥能成才,沒有她也一樣可以,爲什麼要把這樣的擔子壓在她肩上,好似她不回去,她們的悲慘就是她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