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一瞬間的詭異,因爲太多的人,都把視線定格在楊楚若身上了,每個人的眼神都各不一致。
震驚,驚豔,羨慕,嫉妒……等等交織閃過。
楚宇晨心裡忽然堵了一口氣,恨不把得那些色眯眯盯着楊楚若看的人眼珠子都給挖掉。
“仙女姐姐,我太開心了,我……我激動,錦鴻謝謝仙女姐姐的救命之恩。”軒轅錦鴻歡快的聲音,將不少驚豔的人們都給驚醒了,只是那些心思各異的眸光,卻始終定格在楊楚若身上,久久無法移開。
那是怎樣一個女子?他們絞盡腦汁也找不到詞兒來形容。
她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肌膚嬌嫩、氣若幽蘭,說不盡的溫柔淡雅,面上不施粉黛,卻掩不住絕色的容,肩若削成,腰如約素,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
說她傾國傾城,一點兒也不爲過,雖然只是一身普通的宮女服,三千烏黑的墨發只是簡單地挽了一個髮髻,側梳着一個蝴蝶展翅簪,卻將在場的所有人都比了下去,連美貌排名天下第二的喬書棋,在她身邊,也略輸一籌。
她的右邊臉頰上高高腫起,隱約可以看得出還有一個巴掌印,可那並不影響她的美,反而讓人生出一場想要狠狠保護她的衝動。
衆人心中不由陣陣憤怒着,到底是誰那麼狠的心,這麼嬌嫩的人兒,也能下得去手。
她擋在臉上的雙手,到處都緊緊包紮着厚厚的紗布,潔白的紗帶上,隱約還有血跡溢了出來,看得衆人更加一陣心疼,恨不得將她攬在懷裡,好好疼愛。
她剪水清澈的雙眸有些慌亂,可就這樣的慌亂,讓在場的男子,更加憐惜不已,就連在場女子們都忍不住想要安撫她,給她溫暖。
一衆妃子們紛紛嫉妒了。
但凡比她們長得漂亮的人出來,都是她們的威脅。
“呀,仙女姐姐,你的手受傷了?是不是因爲救我才受傷的?現在還疼嗎?”軒轅錦鴻擔憂的想捧起楊楚若的手,楊楚若側身閃過,不着痕跡的避過。
如同天籟之音的聲音吐語如珠,“多謝軒轅皇子關心,蘇沁沒事了。”楊楚若將蘇沁二字微微咬重,狀似無意的撇了一眼還在錯愕中的葉相宜,有意無意地提醒。
既然容貌都已經被看到了,楊楚若索性也放下了手,大方道。只盼葉相宜若是還念着楊家的緣分,莫要拆穿她。若是他執意要揭穿她的身份,她也只能儘量保住一命,從長計議了。葉相宜的震撼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看到楊楚瑩,震驚一番後,便反應過來,她不是楊楚瑩,她是楊楚若,楚瑩的親妹妹。
她怎麼會在這裡?
上次青樓一別,他好不容易將所有錢財都湊齊了,要去贖她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經被人買走。費盡心機追查是誰買走了她,可任何消息都查不到,她好像突然從人間消失,半絲痕跡都沒留下。
想不到……她竟然來楚國……
她一個弱女子,是如何千里迢迢,來到楚國的?她怎麼穿着宮女的衣裳?她在這裡做宮女嗎?
葉相宜忽然在她的臉上還有手上多停留了幾秒,那裡的巴掌印是那麼的明顯,還有包紮着厚厚的紗布,都已經溢出不少鮮血,她的手,怕是傷得很嚴重吧。
她在這裡過得不好嗎?怎麼會弄得渾身都是傷?
葉相宜還在震驚中,然而有一道視線將他的所有表情都盡收眼底,且那道視線帶着濃濃的探究,射來的方向,正是高位之上的楚國皇帝。
葉相宜趕緊收回心思,斂下情緒,故作驚豔,與衆人一樣,只是震驚於她的美貌。
角落處的琴師,那雙清冷淡漠的憂鬱眸子,也是因爲震驚了下,音符慢了幾拍,然而,很快悠揚地彈了起來,面容安靜,深沉,一雙狀似無底洞的眸子,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彷彿亙古如此。
但若是仔細觀察的話,便能感覺得到,他的琴音沒有之前的平靜,反而有些浮燥,他平靜的外表下,一顆心,波濤洶涌。
喬書棋看了看琴師,又看了看身邊的楊楚若,一陣疑惑。
正當她多看幾眼琴師的時候,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打量在她的身上,擡頭一看,卻是楚宇晨那雙永遠看不到底的黝黑眸子。
喬書棋身子微震,再也不敢胡亂觀看,生怕被楚宇晨看出什麼。
“皇上,那位琴師彈的曲兒,可當真是好聽,臣妾聽說,這位宮女蘇沁舞姿甚是不錯,不如,就讓她一舞,讓天鳳國的人欣賞欣賞如何?”賢妃捂着櫻桃小嘴,妖媚的笑着,瀲灩的鳳眸,時不時的撇向一邊的蘇沁,不懷好意地笑着。
聽到賢妃這句話,在場的衆人皆是滿心期待。
美人一舞,狀若翩虹,那該是多麼美好的景像啊。
“不行,仙女姐姐受傷了,如何舞?萬一又碰到傷口怎麼辦?”軒轅錦鴻想也不想,直接拒絕,轉而激動地看着楚宇晨,朗聲道,
“楚國的皇帝陛下,你剛剛說,秀女們中任我挑選?可是真的?我現在不選了,我就要仙女姐姐,只你把仙女姐姐給我,無論你要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軒轅錦鴻的要求,在場衆人毫不意外,就他看她的眼神,還那股子親切勁兒,想讓人不相信,他是想娶蘇沁都不可能。
只是這麼美的美人,嫁到天鳳國,也未免太可惜了,他們怎麼就沒有早點發現宮裡有這麼一個落選的美人呢?要是發現了,就可以讓皇上把她賜給他們了。
楚宇晨好看的眸子,危險的眯起,直直盯着軒轅錦鴻,盯得軒轅錦鴻莫名奇妙,一陣以爲楚宇晨反悔了,不想把仙女姐姐許給他了。
他只能忐忑着,等着他的結果。
衆人也都看着皇上,不知道皇上會不會把她許給天鳳國的小皇子。
應該是會的吧,雖然她長得美,可畢竟只是一個落選的秀女,瞧她淪爲宮女,想來身份也不怎麼高貴的,若是身份高貴的話,他們斷然不可能不認識的。
一個宮女,換來楚國與天鳳國的和平,無論怎麼算,都划算。
後宮妃嬪們都巴不得皇上把這個女人許給軒轅小皇子。只要她嫁到天鳳國了,便不會成爲威脅。
賢妃更是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爲青兒的計謀所佩服。
只要把她嫁到天鳳國,她都不需要去對付她,就可以將她解決了,多好的法子啊。
賢妃這般想着,容妃卻不是,心裡隱隱有種擔憂。怕是賢妃這麼做,反而反其道而行了吧。
喬書棋緊緊攥着衣角,擔憂地看着楊楚若,就怕楚宇晨真的將她遠嫁到天鳳國。
蘇姐姐無依無靠的,在宮裡,尚且還有她跟玉秀,若是去了天鳳國,那她要是受欺負了該怎麼辦?皇宮內,本來陰謀詭計便不會少。
雖然對方不是皇上,只是一個還未封王的皇子,然而,哪個皇族子弟不是三妻四妾妃嬪無數?
蘇姐姐又柔弱善良……怕是受欺負了也不會說的……
喬書棋猶豫着要不要跟楚皇求情。
一邊的葉相宜心裡也着急了。
楊家滿門的事情,他比誰都清楚。
他更知道,楊楚若被軟禁在蘭陵臺七年,受盡侮辱。若是楚若嫁給小皇子的話,那麼皇上定會知道的,皇上要是發現楚若的身份,只怕楚若又要過地獄般的生活了。
一想到這裡,葉相宜的心止不住的痛,他不知道這些年來,楊楚若是怎麼活下來的,但他知道,他過得定然很辛苦的。
雖然天鳳國都禁止談論楊家的事,半年多前蓮臺的事情也被死死封住嘴巴,但紙包不住火,不少人還是知道了。
楚若竟然有了一個兒子,有了皇上的骨肉,還被皇上連斷兩次胳膊,鮮血流盡而亡……這對她,該是多麼沉重的打擊,她只是一個弱女子……只是一個弱女子啊……
當初,他不明白楊楚若怎麼會自賣青樓,淪爲妓女,可當他知道蓮臺的事情後,他忽然明白了。
那張柔弱的外表下,有的怕是千瘡百孔的心吧,她心裡定然有着漫天的仇恨的吧……
所以……她纔會遠走楚國?寧願在楚國做一個卑微的宮女,然後一步步爬起來,一步步想方設法報仇嗎?
葉相宜在心裡苦澀一笑。
報仇?談何容易……
皇上武功高強,殺伐果斷,又是九五之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雖然這些年來的殘暴,已經惹得天怒人怨,可天鳳國,乃是泱泱大國,又豈是她一個弱女子所能撼動的,她無論怎麼做,都是螳臂當車。
既然她不想讓他暴露她的身份,他又怎麼會害她呢。
只是……
葉相宜躊躇着如何開口拒絕,楊楚若無論如何都不能嫁到天鳳國。
“大姐姐,你願意嫁給我嗎?我發誓,我一定會好好待你,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兒委屈的。”軒轅錦鴻見楚皇久久沒有迴應,心裡忐忑不安,轉而問向楊楚若。
只要仙女姐姐同意了,那麼,無論用什麼辦法,用什麼條件,他一定會娶到仙女姐姐的。上天讓他來天鳳國,就是爲了讓他認識仙女姐姐的。
楊楚若波瀾不驚,卻是福身一禮,柔柔道,“奴婢只是一個宮婢,是去是留,皆由皇上做主,皇上讓奴婢怎麼做,奴婢便怎麼做。”
“你纔不是奴婢,你是我的仙女姐姐,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吃一點兒的苦,受一點兒的傷。楚國皇上,你到底能不能將仙女姐姐嫁給我,只要你肯將仙女姐姐嫁給我,我願意割捨圖安一城,以作聘禮。”
百官們與妃嬪們大驚……
一城……還是圖安城……
那可是楚國與天國的交界處,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素來都是兵家征戰之地,且地廣物饒啊……一城足以抵得上十城,軒轅皇子瘋了嗎?爲了一個宮女,竟然許下這麼好的條件。
葉相宜臉色一變,歉意道,“楚皇,我們小皇子還小,所講之話,只是一句童言,還望楚皇與各位大臣海涵。”
大臣們提起的心,又頹然的鬆了下來,一陣失望。
原來只是一句童言啊,他們就說嘛,圖安城那麼重要,怎麼可能爲了一個宮女,便把它拱手送人,只是這軒轅小皇子講話也太……這是什麼地方,也是他可以胡說八道的地方嗎?
“誰說我講的是童言,我說的是事實,我願意用圖安一城,換取仙女姐姐。來的時候,我皇兄嗖我說了,只要我能娶到……娶到……可以以一城做爲聘禮。”軒轅錦鴻急急的解釋,只是說到後面,有些沒有底氣。
“皇上是說可以送一城做爲聘禮,但皇上說的不是圖安城,指的也是叮噹公主,小皇子,您莫要任性,圖安城對於天鳳國,至關重要。”另一個僅次於葉相宜的使臣實在看不下去了,顧不得失禮,走到軒轅錦鴻的身邊,低聲提醒。
要是真讓小皇子把圖安城割讓給楚國,那麼回去後,以皇上的性格,不把他給扒皮纔怪。
“在我心裡,仙女姐姐比圖安城貴重一千倍一萬倍。”軒轅錦鴻不聽勸,而是執意道,誠懇地看着楚宇晨,再次詢問,“楚國皇上,若是我把圖安城作爲聘禮,你們能否把仙女姐姐嫁給我,要是不夠的話,金銀財寶,你想要多少,我們便給多少。”
葉相宜捂着自己的頭,對於軒轅小皇子的話都不忍再聽下去了,正想將以使臣身份拒絕這門親事的時候,上座的楚宇晨卻忽然來了一句,“愛妃說蘇沁舞姿很美是嗎?那就讓蘇沁上前一舞吧,朕也想看看到底舞得怎麼樣。”
“蘇沁上臺一舞……”
“蘇沁接旨……”楊楚若伏地接旨。末了,衝着喬書棋和煦一笑,示意她不要擔憂。
“楚……”
“小皇子。”
軒轅錦鴻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葉相宜與另一個使臣一左一右暗中將他格住,往矮塌上走去。
軒轅錦鴻不耐煩的甩開他們的手,“你們這是做什麼?我好不容易纔找到仙女姐姐,你們就那麼不想讓我娶仙女姐姐嗎?”
葉相宜鄭重地看着軒轅小皇子,沉聲道,“小皇子,圖安城乃是天鳳國的第一道防線,傳承千年,機關重重,它就像天鳳國的大門一樣,一旦被人打開,便等於被人打到家門口了,您如果非要這麼做,就是把天鳳國置於最危險的境地。”
軒轅錦鴻臉色一變,訥訥道,“圖安城這麼重要啊?”他以爲,所過之處,圖安百姓安居樂業,地廣物豐,覺得只有圖安城才能夠配得上仙女姐姐,想不到圖安城這麼重要……
“是的,圖安不僅與楚國交界,與月國,風國,也是交界,若是圖安破了,那麼,如果月國,風國,楚國,若是聯起手來,天鳳國,哪怕有雄將百萬,都難以抵擋,小皇子,臣懇請您慎重。”
軒轅錦鴻似懂非懂的點頭。
如果真的這麼重要的話,那圖安城還真的不能給……只是他的話已經說出來了……難道就這麼收回去嗎?楚國皇帝會不會以爲他沒有誠心,不把仙女姐姐嫁給他啊……
“小皇了子,咱們這次來楚國,所求娶之人,是能夠幫忙兩國關係融洽的人,她只是一個落選的秀女,沒有任何身份背景,而且只是一個宮女,小皇子,您萬萬不可草率啊,這個宮女娶不得,若是您娶回去了,以皇上的手段,只怕會將她折磨致死的,如今小皇子真的爲她好,就不要娶她。”葉相宜趁熱打鐵,再度遊說。
軒轅錦鴻憤然道,“他敢。她是我的仙女姐姐,誰敢動她,我就跟誰拼命。”
“皇上若是想對付一個人,無論對方是誰,皇上都不會手軟的,這些年來,小皇子看的難道還不夠多嗎?錦風公主的事情,小皇子忘記了嗎?”
軒轅錦鴻臉色一變,甚至有些後怕起來。
雖然當時他年紀還小,可他可沒有忘記過,當時皇兄討厭楊家的人,皇姐的附馬上楊家的六公子,皇兄不顧皇姐的哀求,當着皇姐的面,將駙馬的四肢都砍掉,鮮血流盡,活活疼死。
而當時……當時……他不過才六七歲……正想跟皇姐玩捉迷藏,躲在了皇姐寢宮的櫃子裡,親眼看到那血腥的一幕,他永遠都無法忘記皇姐那雙絕望嘶喊的眸子,無法忘記皇兄陰狠殘暴的神色,更無法忘記附馬的血,染紅諾大的寢宮……
皇兄以前對皇姐那麼好……可是皇兄不顧皇姐跪在地上,聲聲哀求,毅然絕然的把駙馬處死,還是以那般血腥的手段……
他花了好幾年,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從那以後,皇姐便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寢宮裡,從不出來。
七年了……整整七年了,他從來都沒見過皇姐露出過笑容……
雖然他不知道楊家到底有什麼事得罪皇兄了……皇兄怎麼忍心這麼做,那可是皇姐的駙馬……
要是他娶了仙女姐姐回去,皇兄真的也會這麼對付仙女姐姐的嗎?
皇姐那麼寵愛他……應該不會那麼殘忍的吧,只要他好好求情就可以了……
琴音終止,餘音繚繞,衆人忍不住還想再聽一曲。
那琴音堪比天籟之音,讓人聽了心情舒暢。
雖然一曲終了,讓人有些失落。
然而,優美的琴音忽然又響了起來,柔柔的,低低的,彷彿月光之下漫步而走,浪漫美好,衆人紛紛再一次被美妙的琴音所吸引,不少女子看着閉着眼睛,低頭撫琴的白衣男子,直直的看癡了。
月光下,他就像一朵盛開的雪蓮,美得純潔,美得淡雅,美得高貴,美得不容褻瀆,美得勾人心魂,尤其是他時不時的擡眼時的那種清雅,更讓人忍不住沉淪。
這樣的男子,根本無可挑剔。
喬書棋強逼着自己不去看他,她怕再看下去,她會把持不住……然而……她卻情不自禁的又看了過去。
心中苦澀……眼中氤氳,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
琴師如此特別,又吸引了那麼多人,喬尚書自然也發現了,轉而一看,看到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正在撫琴而奏,嚇得心裡撲通撲通,跳了幾拍。
是他……葉鴻……
他怎麼來皇宮了?他想做什麼?想拐跑棋兒嗎?
喬尚書止不住擔憂地看向自己的女兒,月光下,她美得是那麼如夢如幻,只是靜靜坐在那裡,臉色平靜。
可他看得出來,女兒平靜的外表下,怕是波濤洶涌吧。
再偷偷看了一眼高位的皇上,見皇上只是慵懶地看着高臺之上,即將起舞的舞女們,心中微微鬆了口氣。
皇上沒有發現就好。
要是皇上發現棋兒與葉鴻以前有那麼一場親密的關係,不知道會如何對待棋兒……
葉鴻他到底想做什麼?他不是不喜歡榮華富貴,功名利祿,更不喜歡與權貴結交的嗎?怎麼會進宮的?
喬尚書揣揣不安。
憑良心說,他對他印像還是不錯,而且他滿腹才華,文采斐然,武功更是出神入化,唯一欠缺的,只是一個身份,一個無權無勢的身份。
他是尚書,而他女兒是尚書千金,身份高貴,如何能夠嫁給一個江湖浪子?
他本來就是想把棋兒培養起來,送入後宮,登上皇妃,讓尚書府的榮耀永遠地傳承下去。
可是……他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女兒苦苦哀求,他於心不忍。本想着,憑他的才華,只要他想,哪怕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也可以很快在朝堂上混出一片天地,誰知道他竟然想也不想,直接拒絕,決然而去。
這般不識好歹的人,他如何能將女兒嫁給他,難道嫁給他後,三餐爲了溫飽,奔波勞碌嗎?他的女兒,就該是享受榮華富貴的人,就像現在……皇上冠寵她,成爲天下女子所羨慕的妃子。
琴音蕩人心魂,飄飄揚揚,傳遍了諾大的御花園,高臺之上,忽有出現八個長袖漫舞的絕色舞女,無數嬌豔的花瓣不知從何處,散漫而來,飄揚而起,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八名長袖漫舞的舞女若綻開的花蕾,向四周散開,漫天花雨中,一個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如空谷幽蘭般出現,舞步輕盈優美、飄忽若仙,徐徐而起,寬闊的廣袖開合遮掩,襯托出她儀態萬千的絕美姿容,眉間畫着一團盛開的烈焰,出塵中,有着撩人的誘惑。
噝……
衆人眼睛忽然看直了,所有的心魂皆被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勾引而去,驚豔得連呼吸都靜止跳動了,隨着白衣女子的翩然起舞而流動着。
葉相宜心神一震……彷彿看到記憶中,那個溫柔嫺靜的五小姐,在後花園裡翩然起舞,眉目含笑。
軒轅錦鴻瞪大眼睛,看癡了眼,喃喃道,“哇,仙女姐姐好美啊,她真的是仙女啊,月下仙女……”高臺的龍座之上,一身明黃龍袍的楚宇晨也被吸引了。一雙銀色的眼眸如月下一河瀲灩的水,清泠而深邃,襯得整張面容顯出幾分張揚傲然之氣。沉靜幽邃的眼眸裡看不出一絲波動,像兩泓萬年不化的冰湖,微微揚起的嘴角卻勾勒出一道微笑的痕跡。
女子彷彿從夢境走出,時而擡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手中扇子合攏握起,似筆走游龍繪丹青,玉袖生風,典雅矯健。樂聲清泠於耳畔,手中摺扇如妙筆如絲絃,轉、甩、開、合、擰、圓、曲,流水行雲若龍飛若鳳舞,美輪美奐。
縱是喬書棋舞姿無雙,也不禁被楊楚若震撼到了,她的舞好似自靈魂裡散發出來的,一舉一動,無不透着萬千的風華,自然靈巧。
後宮的妃嬪們既是驚豔,又是嫉妒。她們竟不知,後宮中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宮女,竟然有這等美貌與舞姿。
賢妃臉色白一陣青一陣,狠狠瞪向青兒。
是誰跟她說,蘇沁舞姿一般,甚至還是中下的。
青兒尷尬的低下頭。
她怎麼知道蘇沁會隱瞞實力,明明有這麼好的舞姿,卻還要隱藏起來。害她吃了這麼大一個悶虧。
容妃雍容地擡手,豔紅的丹寇拂了拂耳後的髮絲,有意無意地撇了一眼臉色陰沉難看的賢妃,她就知道,賢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所做的事情,只會適得其反。
若不是因爲她孃家勢力過大,姑母又是太后娘娘,又怎麼可能做到賢妃的位置,只怕在後宮,早就被除去了。
“好美的人,好美的舞步,好美的曲子。”人羣中,不知道是誰時不時的響起一陣陣驚歎聲。
喬書棋倒是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低頭撫琴的白衣男子,莫名的,他覺得,葉大哥與蘇姐姐好似心靈相通,蘇姐姐可以隨着他的音符而曼妙起舞,而葉大哥也能隨着她的舞步悠悠彈奏,配合得天衣無縫。
若不是知道蘇姐姐來自蘇城,並不認識葉大哥,她都要誤以爲,與葉大哥心靈相通的不是她,而是蘇姐姐。
就在衆人看得沉迷時,忽然一聲布帛陡然裂開,發出‘嘶啦’一聲裂響,打破了這美好的一幕……
“嘶啦……”又是幾聲布帛裂開的聲音。
在場的衆人紛紛看到高臺之上清靈出塵的人兒,那個如精靈一般的仙女,此時身上穿着的廣袖羽衣裙不知爲何,隨着她的輕舞而陣陣破裂……
衆人倒抽一口涼氣。
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舞衣怎麼會裂開的?且只要隨意輕輕一動,舞衣就像豆腐一樣……這……
“嘶啦……”又是一聲裂帛的聲音,且起舞的人兒,大片美腿已然露了出來。衆人陣陣心驚了……
這是怎麼回事?舞衣怎麼那麼快就裂開了?難道……被人動了手腳了?
起舞中的楊楚若,秀眉一蹙,自從剛起舞的時候,她便察覺出這件舞衣不對勁,可時間已經來不及她再去換下舞衣了,只能硬着頭皮而上,她步步輕盈,以最溫和的舞姿來跳躍,不敢過份動作,想不到還是裂開了。
擡首望去,大變的酥胸,手腕,美腿都已外露出一部份,而場下的衆人也皆是倒抽一口涼氣,就連與起舞中的八個舞女,竟也不知該如何跳下去,再跳下去,怕是她要走光了。
楊楚若一雙鳳眼下,看到賢妃正以一種得逞的陰測眼神看着她。
楚宇晨深邃的眸子眯起一縷危險的光。
風凌平靜的眸子波瀾不驚,看不出心思,一眼望不到底。
喬書棋擔憂地看着她。
葉相宜緊張地看着她,欲言又止,而軒轅錦鴻則嚷嚷着什麼。
文武百官們反應不暇。
小姐貴婦們失聲捂嘴,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窘狀。
唯有那個低頭撫琴的白衣男子,依舊挺直着背脊,似沉浸在他營造的世界裡,不爲所動,琴聲緊緊環繞着她,配合着她的動作。
楊楚若見布帛早已失了控制,片片破碎,暗中咬咬牙,索性換了一個熾熱的豔舞,起舞間,將身上的廣袖羽衣裳曼妙的撕裂起來,撕成一條條綵帶,以綵帶作舞,凌空而起,甩出一道優美的舞姿,似是一隻蝴蝶翩翩飛舞,似是一片落葉空中搖動,似是叢中的一束花,隨着音符的節奏扭動腰肢綻放自己的光彩。
幾乎在楊楚若變幻舞姿的時候,琴音也跟着一變,忽然高亢激昂起來,還有幾縷魅惑的撩音,伴隨着舞蹈的起而起,落而落,配合得天衣無縫,彷彿長年一起彈奏起舞的神仙眷侶。
楊楚若腰肢倩倩,風姿萬千,嫵媚動人的旋轉着,不知何時,身上的廣袖羽衣已被她撕成片片綵帶,隨風而舞,宛如仙女。
她的身上,如今只有腰間與酥胸中半裹着色彩鮮豔的舞衣,露出大片光滑細緻的如玉的肌膚。眉間的一團盛開的裂焰,火紅得幾欲噴薄而出,萬般的風情,勾勒而出,無聲地誘惑着底下所有的人。
隨着琴音的低沉終止,楊楚若的舞也落下了帷幕,只有綵帶依然在半空飛揚着。
所有人都因不過神了,依舊緊緊盯着高臺之上,那個柳腰細眉,身材火豔的絕色女子,心裡眼裡腦裡,全部都是她低眉淺笑,熱情作舞的動作。
這一天,這一時,這一刻,註定讓人難以忘懷,也註定次日過後,她定然會名揚帝都,甚至名揚天下。
月下一舞,驚動人心,在場的衆人,哪個不是雄踞一方,位高權重的人,可是……他們從來都未曾見過有這麼美的舞,她的舞,舞到了衆人的靈魂深處。
經年之後,也許人們談起舞蹈,第一個想起的,便是一個身份卑微,卻舞姿出衆的絕色宮女蘇沁吧,還是一個讓天鳳國,寧願以圖安一城做爲聘禮迎娶的絕色美人。
賢妃的臉,難看到讓人不敢直視。
她本來想讓蘇沁遠嫁到天鳳國,遠嫁前,還想報復一下她勾引皇上,所以命人在舞衣上做了手腳,想不到,她反應那麼靈敏,竟然將廣袖羽衣裙片片撕起,或裹於身體,或飛揚而舞……而且她的舞姿……宮中還能人勝得過她嗎?
側頭一看,見所有人依然留連在蘇沁身上,賢妃的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瞪着青兒,若不是地點不對,她定然要剝下她一層皮出來。
容妃臉色平靜,然而,心裡卻不平靜。
她一直都知道蘇沁不簡單的,沒想到……這個女人……她還是低估了。
側頭看去,見龍椅之上的九五之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容妃的心悶悶的。
入宮這麼多年,她從來都沒見過皇上自內心露出過微笑。
喬書棋雖然驚訝於他們配合得天衣無縫,卻滿心的恭喜楊楚若。今日一舞當真是好,尤其是後面的綵帶飛天舞,將舞蹈的熱情淋漓盡致的揮灑出來了,若是她的話,只怕……她也無法舞得這麼淋漓盡致。
大臣們暗自可惜。
這麼一個絕色的美人,他們怎麼就不趕緊遇到呢,若是早點兒遇到,他們無論如何,定要將她納進府裡。
風凌坐於一邊的角落處,自斟自飲,似乎並不爲之所動,只是一杯杯的喝着悶酒。
叮噹公主坐於風凌身邊,雖然嫉妒楊楚若,可風凌哥哥好像對她並沒有意思,她心裡倒也沒有那麼生氣了。
只要不跟她搶風凌哥哥的,都是她的朋友,要是對風凌哥哥有丁點兒意思的,都是她的敵人。
“仙女姐姐,你跳得真好,楚國皇上,我就要娶仙女姐姐,你有什麼條件,儘管開吧,反正我是要定仙女姐姐了。”軒轅錦忽然大叫一聲,將衆人的魂給勾了回來。
“軒轅皇子,你剛剛說,若是把……把她許給你,當真要把圖安做爲聘禮,歸入楚國的版圖。”一個正直忠義的大將軍忽然站了起來,朗聲道。
女子雖美,可紅顏禍水,尤其是她最後一舞,妖媚風騷,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若能換得圖安城,那麼他們楚國在今後,定然可以成爲軍事強國的。
“這……”軒轅小皇子看了看對着他搖搖着的葉相宜與另一位使臣,想着他們說的話,心裡多少是不想把圖安城交出去的,可是一想到,剛剛自己已經開口了,若是再反悔,豈不是……而且……而且仙女姐姐,他很有可能就娶不到了……
軒轅錦鴻咬咬牙,堅定道,“對,只要你們把仙女姐姐給我,我便把圖安城做爲聘禮,送給你們。”
噝……
衆人紛紛大驚。
還真的要以圖安城做爲聘禮啊。
葉相宜臉色難看。
葉國使臣們,皆是義憤填膺。
“口說無憑,你只是一個皇子,如何能做得了主?”將軍趁機道。
“我有我皇兄給我的聖旨,這道聖旨裡,我皇兄許了一城,只是這個城名,還未寫下,只要把圖安城寫上就可以了。”
此言一出,全場騷亂,還真的是這樣啊。
“楚國的皇上,我再加黃金千兩,珠寶二十箱,可夠,戰馬五千匹,可夠。”
噝……
衆人差點咬到自己的牙齒,這……這聘禮也太重了吧……十個公主也不值這個數啊。
“小皇子……”葉相宜沉聲,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軒轅錦鴻冷冷喝住。
“我以皇子的身份命令你,不許開口說話。”
“小皇子……”
“再敢開口說話,撤了你使臣的身份,把你的官職都給卸了。”
葉相宜噎住,身爲臣下,不得不服從命令,只是這個命令也太……葉相宜的手緊緊攥緊,索性不再開口說話,靜等楚皇的迴音,若是楚皇答應小皇子的請求,那麼他無論如何也要阻止的。
“皇上,這件事,對我們大有益處啊,不如就答應了吧。”
“是啊,皇上,如今天下各國蠢蠢欲動,若是圖安城,咱們楚國還需要怕誰嗎?”
“皇上,聽說圖安城是天鳳國的楊家軍當年耗時十年所設的軍事要地,四處都是機關陷阱,易守難攻,是兵家歷來爭搶的地盤啊。”
“……”
不少臣子都紛紛勸說。
在場的衆人紛紛摒住呼吸,靜等着上座的人下令,可是上座的人臉色陰沉,面無表情,讓人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良久良久,久到衆人以爲皇上會開口答應了這樁親事時。
誰知……
上座的姿意輕狂的楚宇晨,嘴角卻忽然綻開一抹詭異的笑容,說出一句讓衆人當場傻眼的話。
“蘇沁舞姿曼妙,溫柔嫺靜,朕心甚悅,從今起,封爲貴人。”
轟……
貴人……貴人……皇上封她爲貴人……有沒有搞錯啊……
軒轅錦鴻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大吼道,“你騙人,你說過,落選的秀女中,任由我挑選的。”
“朕是說過讓人挑選,可朕沒說過,要把蘇沁讓給你。”邪邪的話忽然響了起來,閃電般的速度一閃,龍椅上,哪還有楚宇晨的身影,睜眼再一看,楚宇晨不知何時,已經攔腰抱起靜候在臺上的蘇沁,揚長而去,留下一句,“擺駕,今天晚上蘇貴人侍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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