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
“皇上,蘇姑娘的身體,微臣……微臣實在把不出來。”御書房,胡太醫煞是慚愧的行禮,不敢直視端坐高位面色陰晴不定的九五之尊。行醫數十年,他從未見過這麼奇怪的體質。
“那你都把出什麼了,知道多少就說多少。”水凌在一邊,催促道。他是太醫院的院首,如果他連蘇姑娘的身子是好是壞都把不出來,還當什麼院首,直接換人得了。
“這個……微臣也說不出來。蘇姑娘的身子看似平常,只是氣血不足,身子虛弱,還有……還有雙手燙傷之外,什麼都沒有了。可是她的身體裡,好像……好像……”
“好像什麼,你倒是直接說啊。”水凌越看太醫越是不順眼,有什麼話不能直接一次性說嗎?浪費主子的時間,宴會都開始了。
“好像……好像比臣微想像的還要糟糕,只是被……被……微臣的意思是說,很有可能被醫術出神入化的人,給掩蓋住了,所以,常人難以診出她真正脈博下的……的……的……情況……”胡太醫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憋了半天,都找不到一句合適的用詞,更不知道自己診的到底對不對。
嚇得全身直打哆嗦,不知道上座之人到底想做什麼,又會不會撤了他太醫院首的官職。
楚宇晨握着狼毫筆的手,猛然一頓,沉聲道,“你剛剛說什麼?她很有可能被醫術出神入化的人給掩蓋了病情?”
“是是是……不過……微臣不敢肯定,來人醫術太高了……微臣也只是替她把脈的時候,發現她氣血嚴重虧損,雖然後來有……有細心調養過,可是……可是她的身子應該是被掏空……所以……所以……虛……虛不受補……”
“也就是說,你現在把的脈,只是表面,她真正的脈博你根本沒有把到?”楚宇晨眯起危險的眸子。
胡太醫汗如雨下,再次戰戰兢兢的抹着汗,哆嗦道,“應該……應該是的……皇上恕罪,皇上饒命,微臣……微臣回去後,一定勤學醫術……微臣……”
“滾出去。”
啊……滾……滾出去?
胡太醫錯愕的擡頭,以爲自己聽錯了,擡頭看向端坐上位,面色陰沉的楚宇晨正冷冷瞪着他,身子打了一個冷顫,好冷的眼神。
胡太醫反應過來後,如蒙大赦,告退後,三步並作兩步爬了出去。心中依舊驚恐不安,皇上的性子越來越難捉摸了,他是不是差點丟了一條小命。
“主子,依屬下看,胡太醫根本就是瞎掰的,他什麼都不懂,還胡說八道一大堆,着實可惡。”水凌撇了撇嘴,有些生氣。什麼太醫院院首,盡是靠着外力才坐上那個位置的。
“是嗎?朕倒覺得,他說的在理。”
“啊……”水凌張大嘴巴。
在理?這也在理?
“上次讓你們查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楚宇晨問道。
水凌收回嬉戲態度,端正身姿,跪了下去,一臉認真的沉聲道,“主子,屬下無能,還是未能查到。”
“龍騰軍都交給你了,到現在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嗎?”楚宇晨啪的一聲,扔掉手中的筆,冷冷直視水凌,負手的手,微微攥緊。
“屬下無能,每次屬下好不容易查到一條線索,馬上就被人砍掉,導致屬下無法繼續查下去,暗中,好像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幫着蘇姑娘掃除我們搜尋,而且這股力量,神秘強大,強大到絲毫不遜色咱們的龍騰軍。”
“神秘的強大力量?能讓龍騰軍找不到絲毫線索的,怕楚國所有人,都沒這等本事,難道……有其它國家的人,在暗中操控?”楚宇晨沉吟道。
“屬下也是這麼猜測的,可是他們做事一點痕跡也不留,屬下一直無法查到他們的消息,這股力量,在這以前,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
“說說看,你之前都查到些什麼?”
“屬下查到,宮裡失蹤兩個秀女的當天晚上,有一個宮女,曾經到過儲秀宮,還給蘇姑娘送過秀衣,那個宮女跟蘇姑娘一樣,來自蘇城。屬下想去提審那個宮女的時候,發現那個宮女突然暴斃,身上查不出任何原因,好像……好像一覺醒來,就自然的去了……”水凌低頭,他也不知道明明只是一件小事,爲什麼查起來這麼困難,而且越查,牽扯的人越多。
“後來,屬下開始調查宮裡還有誰是來自蘇城的,可是一個都沒查到,蘇城只是一個小縣城,能進宮來的人,少之又少。屬下便派人快馬加鞭趕到蘇城,尋找認識蘇姑娘的人,可是蘇城突然暴發了一場瘟疫,幾乎死了半城的人,而蘇姑娘的家人親戚們,也在這場瘟疫中暴斃命,如今蘇姑娘還不知道此事。”
“瘟疫?暴斃?什麼時候的事?爲什麼沒有稟告給朕?”
“回……回主子,屬下也是剛剛得到消息,還沒來得及傳給主子……”水凌額頭溢出幾滴冷汗,被楚宇晨的氣勢壓得喘不過氣來。
宮女突然死亡,蘇城又發生瘟疫?偏還是在水凌要去追查這件事的時候發生的,這真的只是一個巧合嗎?只怕瞎子都不信的吧。
蘇沁,你到底是誰?
爲什麼背後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你混進皇宮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爲了掩蓋一個真相,而置半城百姓無辜染到瘟疫而喪命,這些事你知道嗎?如果你知道的話,那你的心該有多狠?
如果你不知道的話,又是誰在操控這些事情?
你是主使,又或者是顆被利用的棋子?
“主子,那我們現在該怎麼查?所有的線索都斷了。”水凌蹙眉,幫主子辦事這麼久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覺得如此無力的。
“從易書塵身上查起,把他這些年的形蹤一一查清楚。”
啊……?
水凌再次張大嘴巴。
這件事跟易神醫有什麼關係?爲什麼要查易神醫?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啊。
“如果胡太醫說的是真的,那麼這個天下,有這個本事將蘇沁的脈博掩蓋住而不被發現的人,除仙女峰易書塵,再無他人。”楚宇晨背對着水凌,望着遠處燈火通明,熱鬧喧囂的御花園方向,淡漠的眸子有着不易察覺的暗流。
水凌恍然大悟。原來主子打的是這個主意,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只是易書塵不是一個好惹的人,怕是這件事,會越來越棘手。
“宴會要開始了嗎?”楚宇晨淡淡道,眼神複雜難明。
“回主子,天鳳國的人都已經到了,就等主子您了。”
“擺駕御花園,看看天鳳國皇子想迎娶什麼誰。”
“主子,天鳳國肯定是想迎娶叮噹公主的,只是太后下了死令,不許皇上將叮噹公主遠嫁,如今我們楚國再無合適公主,主子是打算將誰嫁給天鳳國的皇子?”水凌話出來,立即覺得不對,趕緊捂住,退居一邊,低垂着腦袋,不敢直視冷冷射來的冰眸。
楚宇晨冷哼一聲,朗聲道,“擺駕。”
蘇沁?你會參加宮宴嗎?又或者,應該說,宮宴上,有你認識的人,或者認識你的人嗎?
楚宇晨摸了摸自己跳動的心。雖然明知,如果蘇沁混進皇宮,便不會留下任何破綻,更不會有什麼熟悉的人出現在宮宴上,可他依然抱着一絲希望,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要費那麼大的精力去調查她的來歷,按他以前處事的態度,早已除了她了。
御花園的宮宴裡,到處張燈結綵,宮燈高掛,來來往往的大臣們紛紛攜帶着家眷們陸續到場,笑容滿面的抱拳跟其他大臣們友好的打着招呼,互相說着推崇的好話,而他們的家眷也很嫺熟地與其她貴婦千金熟絡的聊了起來,討論胭脂水粉,衣着打扮,互相攀比,場面熱鬧。
大臣們無一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被天鳳國的小皇子看中,從而納爲皇妃,光宗耀祖。
天鳳國可是一個泱泱大國,比起他們楚國絲毫都不會遜色,是天下最強的兩大國家,若是能夠嫁過去,以後何愁家族敗落,起碼還可以再繁榮一百年。
宮女太監們半彎着腰,來來回回走動着,貼心地端茶送菜,伺候在場所有人。
還未到宮宴的時候,御花園已經來一大部份的人,天鳳國的人也來了不少,位於東邊,然而,使臣與軒轅小皇子卻還沒到場,不少人紛紛猜測着他們長的是什麼樣?會迎娶誰?
楚皇的主座正對面,赫然建立了一個數十米高的高臺,高臺上不少身姿婀娜的舞女們正在曼妙起舞,一舉一動撩人心魂,高臺右側,數十個琴師優雅的彈奏着,絲絲縷縷,如訴如泣的琴聲,正是從這些琴師的手裡悠揚的響了起來。
然而,不少待字閨中的千金小姐們,卻不由自主的被一個位於最不起眼處的白衣琴師所吸引了,久久無法回神,清秀的臉上,皆透着幾抹可疑的紅暈。
那是怎樣一個男子。
出塵高雅,淡泊飄逸,一襲白衣,席地而坐,低垂着眼臉,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若行雲流水般舞弄着琴絃,沉浸在自己營造的世界裡,長髮如墨散落在潔白的衣裳上,微風拂過,吹起他片片衣抉,也吹起他額間的幾縷散碎秀髮,更增加了幾抹出塵的清雅。
琴聲嫋嫋,偶爾側擡起頭,不禁讓人呼吸一緊,半天移不開目光,好一張翩若驚鴻的臉。
只是那雙眼中有着淡淡憂鬱,憂鬱得讓人忍不住想要安慰他。
他好似被天地遺望的人兒,只是緊抿着好看的脣,一遍遍的彈奏着手中的琴絃。
“那個琴師是誰?好一身清華的氣質,莫非他是哪家貴族公子?”一個徐娘半老的貴婦,瞧見白衣琴師俊美的樣貌,也不禁癡了。
“他呀,他不是貴族公子,只是一個普通的琴師,前些日子纔來宮裡的。”
“哦……原來如此啊,真是可惜了,不過,我看他一身氣質,甚是不俗,怎麼會只是一個普通的琴師呢?”婦人有些失望,但那雙曖昧不明的眼,依舊緊緊盯着正在低頭撫琴的白衣琴師上。
聽着她們的對話,不少千金小姐們也伸長着耳朵,仔細聽着,紛紛也想知道他的來歷。
若是他身份尊貴的話,那她們不嫁什麼皇子了,她們都想嫁給他,那麼俊美的男子,去哪兒找,何況他彈的琴那麼好聽……
“這我就不知道了,據說只是一個江湖浪子,沒有任何勢力呢,只是他彈的曲兒煞是好聽,無論何人聽了後都不禁流連忘返,所以纔會破格將他留在宮裡。”另一個貴妃,經常出入皇宮,對皇宮的事兒比較熟悉,擡頭看了一眼將自己沉浸在自己營造的世界裡的白衣琴師,眼中有着不可掩飾的可惜。
天知道剛開始看到他的時候,她也驚爲天人,一度以爲他是哪個世家公子,畢竟那種從骨子裡秀髮出來的高貴清冷,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
可事實讓她不得接受,他只是一個琴師,一個沒有任何勢力錢財的琴師。
不少貴婦小姐們紛紛失望了。
這麼好的男人,怎麼就只是一個琴師呢?哪怕他有個一官半職,那也是好事啊,憑她們父親的面子,想替他找份好差事,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可琴師……琴師跟舞者,乃是除妓女外,最低賤的人了……她們身份高貴,如何能夠嫁給他呢?實在太可惜了。
位於龍座右下首是一衆花枝招展的妃嬪們。
皇上甚少辦宮宴,此次大辦宮宴,還准許她們入宴,妃嬪們怎能不喜,一個個早早地便選好衣裳首飾,打算在宴會上大露一場,博得皇上的歡喜。
故而,右邊首座上的妃嬪們,三五成君的都在攀比炫耀着首飾衣裳。
皇上那麼多妃子,能出現在宮宴上的妃嬪,哪個不是地位尊貴的,自然而然的,博得了一衆的眼珠。
其中,當以賢妃最爲囂張得意,既炫擺着身上錦羅裙,又擡起纖細手指下戴着的一顆顆閃亮紅寶石以及萬年琉璃鐲,搔首弄姿,好不得意。
不少妃子紛紛迎了過去,討好地陪笑着,“賢妃娘娘,您今兒個穿的衣裳煞是好看,這是什麼料子啊?真美。”
“賢妃娘娘一直都很美的,她的美,後宮的妃子中,甚至整個天下又有幾個能夠及得上呢,只要娘娘坐在這兒,我們啊,立即自慚形穢了。”
賢妃娘娘得意的昂起頭,對於這些恭維的話特別中聽,見不少人圍着問她身上的宮衣是什麼材質的,得意一笑,“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本宮身上穿的這套,可是千金難尋的錦羅裙,當今世上,也不過只有一件罷了。”
“呀,是錦羅裙啊?早前經常聽聞錦羅裙高貴奢華,千金難得,僅居於素玄雪緞流光紗,還有軟煙羅,七寶鳳凰裳,錦羅裙除了月國有數匹外,天下再無一件,想不到賢妃娘娘竟然有一件,娘娘,這件錦羅裙,是皇上賞給您的嗎?”
賢妃臉色一變,很快又掩了下去,故意擡高手,摸了摸手中的紅寶石戒指,淡淡道,“皇上想送本宮來着,本宮想着,本宮的父親已經命人從月國皇窒中得了一件,所以呢,本宮便沒要了。”
聽到賢妃這句話,衆多妃子們心下大多瞭然,也不再纏着賢妃說着錦羅裙的事,而是諂媚的陪笑着,“賢妃娘娘,這顆戒指真好看,是寶石的嗎?”
“本宮身份這麼高貴,可能不戴寶石嗎?這顆戒指可是太后娘娘賞給本宮的,天下間只有這麼一顆,還是太后娘娘的最喜歡的貼身首飾之一呢。”
“是太后娘娘賞賜的啊,難怪色澤這麼亮麗,怕是這顆寶石也是無價之寶吧。”
賢妃得意地昂着頭,挑釁地看向與她並排而坐的容妃娘娘。
容妃端着酒杯,慵懶的抿了一口,直接將賢妃的挑釁忽略。
今夜的賢妃確實奪了所有人的眼球。她本身長得便極美,美中還透着一抹勾人心魂的妖媚,尤其是現在,一攏大紅錦羅裙,裙襬上,四處墜着鑲玉的黃金,宮燈下,片片晶瑩閃亮,煞氣貴氣,一張魅惑的臉,更是化了個妖豔的濃妝,眉心處,一團火紅的硃砂烈焰與大紅的錦羅裙相得益彰。
若是賢妃髮飾稍加點綴,那麼今夜她無疑是最閃眼的,然而,她卻戴了一頭複雜珠釵流蘇玉簪,件件不菲,失了清俗。
錦羅裙本就是貴氣十足的衣裳,不需要什麼首飾來襯托,若是再用貴重之物來襯托,反而覺得俗氣過重,失了原有味道。可即便如此,賢妃娘娘今天毫無疑惑的,也讓人記住了她。
記住她滿身珠釵寶氣,貴氣凜凜,盛寵後宮。
賢妃雖然身爲四妃之一,然而,她的穿着,比起賢妃娘娘,可謂是天差地別,只是一件色澤偏明豔點兒的黃色宮裝,袖口上繡着淡黃的水仙花朵兒,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胸前是寬片淡白色錦緞裹胸,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
她的發上,更是僅以蝴蝶釵爲綴,側梳一朵盛開的水仙花,與身上的衣裳互相搭配,煞是好看。
兩人在一起,形成兩種分明的對比。
採荷有些不悅,低聲附在賢妃娘娘身邊,“娘娘,這個賢妃太囂張了,可要奴婢去教訓教訓她。”
“急什麼,今夜自然有人會替咱們出手的。”容妃看都不看採荷,只是徑自品着上等的桂花酒,眼中露出享受的味道。
採荷一怔。
今夜有人會替她們教訓賢妃?是誰?
諾大皇宮,除了主子外,還有誰敢教訓賢妃娘娘的?
皇上未立皇后,也未立貴妃,皇貴妃。如今最大的也只有四妃。四妃已經死了一個淑妃了,僅剩靜妃,容妃,還有她賢妃。
靜妃娘娘好靜,從不參加任何宴會,甚至連寢宮都沒離開過,平日裡只是誦經唸佛,又怎麼可能會管賢妃娘娘的事呢?
左邊一排文武大臣裡,不少人紛紛對鎮北大將軍道賀,誇讚着賢妃娘娘盛寵後宮,美豔動人,貴氣凜然,尤其是穿上這身錦羅裙,更是高貴不可褻瀆,誇得鎮北大將軍連連大笑,心情甚好,倍覺有面子。
坐在一邊的喬尚書可就不滿了,冷笑道,“冠寵後宮?我怎麼聽說,冠寵後宮的是喬美人呢。”
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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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多大臣們紛紛禁聲,不敢多說,心裡更是一沉,暗道一聲不好。
果然,一擡頭,便能看到鎮北大將軍臉色一黑,一雙眸子裡,噴薄着隱隱的怒氣。
“哦……我怎麼也聽說,皇上對喬美人只是一時興起呢?若不是一時興起,又怎麼會到現在還只有一個小小的美人呢,我的女兒可是當今的賢妃娘娘,位居四妃之一,豈是一個喬美人能比得起的。”鎮北大將軍同樣冷哼道,與喬吏書爭風相對,暗流涌動。
在場的大臣們又怎麼會聽不出他們的意思呢。
鎮北大將軍與喬吏書不合,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哪一次朝政大事,不是吵得火熱朝天的。只不過,他們二人,勢力強大,手握重權,無論哪一個,都不是一般人能夠輕易惹得起的,他們雖然明知喬美人才進宮幾天,已經連封四品,且皇上對她盛寵不衰,接連四個晚上都歇在喬美人的寢宮,這份寵愛又怎麼可能說只是一時興起呢?可他們不敢開口,他們怕得罪了鎮北大將軍。
他們可沒有忘記,鎮北大將軍除了手握重兵外,還有一個大靠山,那就是周太后。
周太后把持朝政多年,直到去年纔將朝政大權將給皇上。名義上是說交給皇上,可是依舊緊緊控制着朝政,皇上六歲登基,去年才稍稍有主動權,又麼可能會輕易妄動鎮北大將軍呢。
“是嗎?某些人可能忘記了吧,某些人的女兒進入後宮整整一年,也不過才只是一個美人,而我的女兒才進宮五天,就已經位列美人了,倒不知,一年後,某些人的女兒妃位會比我的女兒大嗎?更甚者,應該說,她還能保住四妃之位嗎?”喬尚書冷冷一笑,絲毫不給鎮北大將軍留下絲毫面子。別人怕他,他可不怕他。
太后手握重權,鎮北大將軍更是手握重兵,皇上雖然性格陰晴不定,極是殘暴,可他料想,皇上對於他們周氏一門,定然極爲不滿的,剷除周家也只是早晚的事。
太后一年年老去,皇上卻一年年成熟霸氣,只有摸懂皇上的心,投皇上的好,他們喬家才能走得更長,走得更遠。
鎮北大將軍臉色一變,被人戳中了痛處。
以前喬書棋沒進後宮的時候,皇上最寵的是她的女兒,滿朝文武大臣,誰不是屁顛屁顛的來巴結他,而今,皇上卻把寵愛都給了喬書棋,過往諂媚之輩少了許多,紛紛投靠喬尚書,以至於喬尚書的勢力立益坐大,到如今,都到了可以與他抗衡的地步了,他怎能不氣。
若是再這樣下去,以後朝堂之上,還有他說話的份嗎?
不行,他得想辦法通知賢妃,讓賢妃除掉喬書棋,以免壞事。
“喬美人駕到。”正當氣氛極度詭異時,遠處有人高喊着喬美人駕到,所有人的目光不由齊刷刷地看向款款而來的喬書棋,這一看,無論是滿朝文武大臣,還是各個千金小姐貴婦們,或者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嬪們,全部都傻眼了。
那個款款而來的素雅女子,當真是人間女子嗎?
她清雅出塵得如同九天仙子踏月而來,肌骨瑩潤,舉止嫺雅。脣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明眸皓齒,端莊大方,一舉一動無不透着萬千的風華。
尤其是她身上穿的一襲素玄雪緞流光紗,更讓人目光久久定格無法轉移。
那是什麼衣裳?好生漂亮?雖然只是一襲素白緞子,緞子上繡着朵朵栩栩如生的紅梅,然而,在月光下,素白的流光紗卻突然盛開出一朵朵含苞待放的紅梅,在衆人肉眼可見的速度下,迅速的盛開,朵朵嬌豔,朵朵清貴,甚至還有點點梅花香自衣裙上散發出來,撲入在場所有人的鼻尖,更增加了一種夢幻般的美。
衆人甚至分不清那是真假還是假梅,更分不清,如果她不是仙子的話,身上的素衣怎麼會在月光下綻出朵朵雪梅,清香撲鼻。
她清雅脫俗,額眉淡掃,小巧的櫻脣不點而紅,眉宇間透着一抹濃厚的書香卷氣,婉約脫俗,文靜典雅,讓人耳目一新,尤其是她的美貌,那種美,有着江南的秀美,美到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女子們紛紛嫉妒,而男子們紛紛驚豔,無不移不開目光,甚至有些較爲好色的,哈喇子出來都不知曉。
賢妃臉上白一陣青一陣。
她的錦羅裙很貴氣很好看是不錯,可是跟喬書棋比起來,她怎麼感覺遜色了那麼多?而且,她的衣裳,還能根據月光的強弱而變幻着盛開與含苞待放。
她戴了這麼多珍貴的奇珍異寶,她只是一支紅梅簪輕輕斜插在挽起的飛仙髻上,就已經將她徹底打敗。
在她面前,好似,她戴這麼多奇珍異寶,是俗不可耐,而她……清樸淡雅,美到恰到好處,佔據了所有人的眼球。
賢妃有一瞬間想將自己身上的錦羅裳脫掉,免得自找沒趣。
容妃一雙深邃的眼裡,有着一瞬間的驚豔。
這纔是真正的美人。
論姿色,喬書棋比起賢妃不知勝了多少倍,論氣質,更將賢妃甩了幾條街,似喬美人這樣的美人,皇上又怎麼可能不專寵她呢,光是她弱柳拂風的嬌弱就足夠皇上憐愛了。
其她妃嬪們,眼裡或多或少都有着嫉妒。
就是這個女人,獨佔的皇上,害得皇上都不宣她們侍寢。這個女人還長得這麼美,若是不除掉,將來皇上的哪裡,還能容得下她們嗎?
鎮北大將軍臉色一陣難看,甚至隱藏着狂怒之氣,隨時有可能一觸即發。
喬尚書有一瞬間也被自己的女兒給驚豔到了。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女兒長得極美,所以,他從女兒三歲起,便聘請天下各大才識淵博的夫子們給女兒教授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好讓她將來找一個身勢顯赫的人爲正妻,又或者讓她成爲皇上的妃子,成爲母儀天下的皇后。
皇天不苦心人,他的女兒也爭氣,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才名遠揚,隨着她的長大,更是一天比一天長得嬌豔好看,連他這個父親看了,也不時的失神,故而,小小年紀便成了天下第三美人,無人可撼動其地位。
天下第三美人呢,諾大一個楚國,也只有她的女兒排進前五名。
第一名,天鳳國的楊家五小姐楊楚瑩已經死了。
第二名,月國公主月相惜,也早在七八年前楊家滅亡之際消失無蹤了。
如今,前三名裡,只有她的女兒是實實在在的存在着的。
怕是,今年年末,便會重新算起了吧。
屆時,她的女兒就算不能排到第一名,第二名也是綽綽有餘。
天知道他有多寶貝這個女兒。這個女兒給了他多少榮耀。
“我知道喬美人穿的是什麼衣裳,她身上穿的是素白雪緞流光紗,聽說,只有素白雪緞流光紗纔會在月光下,變幻着顏色,還能發出清香,這衣裳可是價值連城啊,別說楚國,就算是天下各國,也極難找到一件的。”
人羣中,一個貴氣的女子忽然喊道,聲音雖小,卻清楚的傳進了衆人的耳朵裡。因爲自從喬書棋出來後,全場就已經鴉雀無聲了。
衆人紛紛變色。
素白雪緞流光紗……那不是傳說中的仙衣嗎?只有皇后纔有資格穿的啊,難道皇上想立她爲後?
賢妃臉色更加難看了。原本她想先除去蘇沁,再來收拾喬書棋,如今喬書棋更讓她置氣。她讓她在天下衆人面前,丟盡了臉面,要是這口氣她還能咽得下,她就不是賢妃。
容妃雖然臉色平靜。心裡卻一點兒也不平靜。
皇上如此偏心,竟然將素白雪緞流光紗給了喬書棋,即便是作秀,即便是另有圖謀,可如此偏寵,還是讓她陣陣不舒服。
衆多千金小姐們,以及貴婦們紛紛羨慕的看着喬書棋,在喬書棋面前,不免自慚形穢。
她們一直以爲自己很美,可跟她比起來,她們才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楊楚若戴着白色的面紗,一直躲在喬書棋身後,不讓人看到她的臉,不想出風頭,也不想奪喬書棋的光,羽翼未豐時,她不想惹過多的麻煩。
喬尚書挑釁地看了一眼臉色陰沉的鎮北大將軍,涼涼的又說了一句讓鎮北大將軍險些翻臉的話。
“喬美人身上的衣裳,可是皇上御賜的素玄雪緞流光紗,而不是某些費盡心思,不擇手段從月國找來的,皇上更加寵愛誰,怕是某些人心知肚明,只是不想說出來吧。”
“姓喬的,你再說一句。”鎮北大將軍忽然大拍桌案,將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吸引過去。
“怎麼?敢做難道不敢說嗎?要不要我替你說,你……”
“夠了,再敢說下去,別怪我不客氣。”鎮北大將軍冷冷的阻止,心情憤怒到了極致。
本想着,自家的女兒的近日來連連失寵,想幫她挽回皇上的寵愛,所以纔會費盡心思得到這件錦羅裙,沒想到……沒想到竟然是自取其辱。
該死的,皇上是不是早就料到這一切了,所以纔會故意賞賜素玄雪緞流光紗給喬書棋,好讓姓喬的狠狠打他一巴掌。
喬書棋纔不想去管衆人如何看她的。
從她一進來,她一雙憂鬱中帶着書香卷氣的眸子便四處尋找記憶中的白色身影,尤其是在一衆琴師裡面來回尋找着。
她能感覺到這裡有葉大哥的氣息,也能感覺得到,空氣裡有葉大哥的味道,她甚至能夠感覺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可是她掃視幾遍,都未能尋找記憶深處那抹白色的身影。
喬書棋陣陣失落,心裡一陣苦澀。
她到底在想些什麼,葉大哥曾經說過,這輩子,他不當官,不進宮,不結交權貴,不沾染皇權……他是那麼淡泊無爭的一個人,又怎麼可能會因爲她而進宮。
如果他肯的話,當初他也不會拒絕爹爹的意思,入朝爲官。
他才華橫溢,文武雙全,憑他的本事,若想謀個一官半職,又有誰能擋得住他……可是他不肯,他不要,即便她百般求他,他依舊絕然地留下一抹白色的身影,揹負長琴,離她而去。
想到過去,她以死相逼,終於逼得爹爹同意她嫁給他,只要他入朝爲官,可是他想也不想,直接拒絕,決然而去,喬書棋不禁陣陣難受,撕裂般揪心的疼。
一雙憂鬱的眼,忽然黯了下去,心灰意冷,不再去尋找那抹白色的身影。
然而,喬書棋不知道的是,在一個被遮擋的角落處,一個白衣儒雅的少年男子正用一雙眷念的眸子看着她。
那雙眸子摻雜了太多太多的東西,似喜,似悲,似深愛,似淡漠……包含種種情愫,唯一與喬書棋相似的,便是那雙眸子同樣憂鬱,同樣清華。
那抹眸子自掃在喬書棋身上後,便再也移不開,見喬書棋黯然神傷,心灰意冷的放棄尋找後,莫名的,更是一痛,濃濃的愧疚一閃而過。
白玉般的修長的手,搭在琴身上,緊緊攥緊,若是有人仔細觀察的話,便能看得出來,他的內心極不平靜。
“臣妾見過賢妃娘娘,見過容妃娘娘,見過各位娘娘。”楊楚若碰了碰喬書棋失神的身子,成功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彎腰行禮,恰到好處,讓人挑不到毛病。
“呵,哪敢啊,如今宮裡可都在盛傳着皇上最是寵愛你了,這不,把流光紗都送給你了,本宮哪裡受得起你這大禮。”賢妃酸溜溜的說着,姿態高調囂張。
衆人對賢妃的好感不禁刷刷下降。
人家真誠的行禮,她倒好,還刁難人家,這語氣裡的意思,不是在諷刺她嗎?這般囂張得意,刁蠻無禮,難怪皇上會移情別戀,專寵喬美人,要是換成他們,他們也會這麼做的。
喬書棋甚是尷尬,正想誇讚賢妃,給賢妃自己面子下的時候,容妃卻忽然扶起了她,親切地拉着她坐下,“妹妹快請起,無須多禮,早前聽說你身子不適,現在可好些了。”
“謝謝容妃娘娘關心,臣妾已經好多了,臣妾這幾日沒法給容妃娘娘請安,還望容妃娘娘恕罪。”喬書棋柔柔道,不敢與容妃同座,而是候於她的身邊,態度卑微。
“喬美人說的什麼話,誰不知道皇上下了命令,讓你留在書棋宮養病,無須出來請安,這事兒不怪你。”容妃娘娘說話的時候,朝着候於喬書棋背後,蒙着面紗的楊楚若多看了幾眼,疑惑道,“她是……”
“回娘娘的話,她叫蘇沁,是落選的秀女,如今在妹妹的宮裡做事,因前些日子不小心傷到了臉,所以纔會以面紗相戴,生怕嚇到人了。”
容妃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倒是有那麼回事,那幫秀女們見她落選,便狠狠給了她一巴掌,到現在都未曾消腫。戴着面紗,倒也說得過去。
“哼,賤人就是那麼作。”賢妃無聊的把玩着手中的寶石戒指,冷冷一笑,蔑視地看向喬書棋等人。
在場的衆人看着賢妃皆有些不滿,紛紛猜測,喬美人在宮中大病一場,莫非就是賢妃搗的亂?
“風凌哥哥,你等等我嘛,你走太快,我跟不上你,風凌哥哥。”就在衆人一陣猜測的時候,一陣丁丁當當的聲音,伴隨着稚嫩的女聲,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
衆人紛紛擡頭望去。
卻見一個年約十三四歲左右的叮噹公主,正着急的追逐着前面一個美到任何語言都無法形容的俊美男子。
只是俊美男子眼中有着一抹極其淡漠的不悅。
衆人一怔。
這不是叮噹公主還有風國質子嗎?他們又在鬧什麼?公主又欺負風凌了嗎?怎麼把風凌氣成這樣了?風凌可是公認的好脾氣。
“風凌哥哥,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不該罵你只是公主府一個卑微的男寵,我不該罵你要沒有我,你只是一個還被關在質子府受盡冷眼的質子。”叮噹公主着急的追上風凌,惶恐的想挽住風凌的手,卻被風凌一把推開。
“風凌哥哥,你別這樣嘛,我也只是太喜歡你了,我不想嫁到天鳳國,我只要你,我只要你當的我的駙馬,以後我都不再罵你了好不好?我發誓,風凌哥哥。”
衆人瞭然。
果然又是公主欺負風國質子了。
真是可惜了一個俊美無濤的男子。堂堂一個風國皇子,卻要被迫送來楚國當質子,受盡冷眼侮辱,如今還成了公主府的男寵,別說他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子,有着極其尊貴的血脈,就算普通男子,只怕也受不了的吧。
他能忍到現在,也是絕了。
楊楚右透過喬書棋的後背,清冷的眸子直直的望向一臉不奈的風凌身上,眸中意味難明。
她不知道風凌又在使什麼詭計,就她對他的認識,他的臉上,從來都不可能發現任何真實的表情,他素來都是冷冷的,淡淡的,萬事都掩藏於心,但凡有露出表情的,都是僞裝。
“風凌哥哥,我都發誓了,你怎麼還不理我啊,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就告訴我母后,說你欺負我,到時候看母后怎麼對付你。”叮噹公主渾然不管衆人是如何看待她的,更不管這裡還有天鳳國的人,只是圍着風凌到處亂轉,風凌坐在屬於他的矮塌上,全然不理會她,叮噹公主一個生氣,將桌塌上美酒美食全部掀翻,怒吼道。
噝……
衆人都嚇了一跳。
叮噹公主好大的脾氣,這可是皇上親自安排的宮宴,她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嗎?
別說當叮噹公主的男寵,就是陪在叮噹公主身邊,都是一種莫大的受罪。那分明就是一個刁蠻任性的公主嘛。
衆人不禁替風國質子心疼。
據說,當時他據不當公主的男寵,太后將他召了去,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半個月後,他自己便乖乖自入公主府了,不過那一次,風凌質子全身都傷痕,奄奄一息,差點連命都給丟了。
天鳳國的使臣對這個公主極其不滿。
難道她就是皇上要小皇子迎娶的公主嗎?也太任性了吧,而且這才幾歲,就在府裡養起男寵了……這……這樣的人,要是娶回去,那還不翻天了?小皇子能製得住她嗎?
“風凌,本公主跟你說話呢,你沒聽到嗎?要是再敢不應,看我怎麼收拾你。”叮噹公主雙手叉腰,顯然真的被風凌給氣到了。
“公主想怎麼樣?”風凌背脊挺直,不耐的臉上,在衆人以爲他會發火的時候,忽然璀璨一笑,笑得整片御花園的百花都爲之黯然失色。
“我……我不想怎麼樣啊,我就想你不要生氣嘛。”叮噹公主癡癡地看着風凌,被他的笑容迷得七葷八素。
在場不少妃子們以及千金小姐們,也被風凌璀璨的笑容給迷住了。
這個男子長得好生俊美,五官如刀削般秀雅好看,身上一舉一動,所散發出來的清冷氣質更讓人着迷。
“公主誤會了,風凌從來都沒有生過氣。”
“怎麼可能沒生氣?你要是沒生氣的話,剛剛你走那麼快做什麼?你騙人,是不是因爲天鳳國的皇子要娶我,所以你吃醋了,所以你纔不理我了。”叮噹公主踢掉風凌身邊坐着的一個大臣,一屁股坐了下去,身子挪了挪,往風凌的方向蹭了蹭。
“風凌不過是個沒有地位質子罷了,公主若是想遠嫁天鳳國,風凌又能如何?最多就聽從皇令,再度被遣送天鳳國當質子,陪伴公主而已。”風凌風輕雲淡地說着,但在場的衆人,又怎麼能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
他無非就是想說,他只是一個沒有地位的質子罷了,公主想罵就罵,想打就打,想怎麼安排便怎麼安排,他又反抗不得,也無從反抗,公主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他就像一個浮萍,飄飄蕩蕩,隨處飄零。
然而在場的千金小姐們忽然覺是這個有着一張俊美容貌的風國質子,過得很是心酸。堂堂一個七尺男兒,卻要委身做一個任人輕賤的男寵。
他心裡真的沒有怨氣嗎?只怕不可能吧,可是他只能吞下去,只能忍下去。
“你還說你沒有生氣,你聽聽你自己說的話,你分明就是生氣嘛。我都跟你說了,不管那個軒轅小皇子長什麼樣,我都不可能嫁給他的,不就是皇子嗎,有什麼了不起的,我還是公主呢,他以爲他誰啊,他以爲他想娶就能娶啊,母后說了,只要我不想嫁,沒有人可以勉強我的。”
“喂,你罵誰呢你,你以爲我願意娶你,我告訴你,我心裡早就有了意中人了,這一輩子非她不娶,本皇子還看不上你呢,囂張個什麼勁呀,我呸。”
一波未停,一波又起。
百官們與妃嬪們,再度望向來人,紛紛疑惑到底是誰,居然敢跟叮噹公主這麼說話,她可是周太后最寵愛的女兒啊,平日裡耀武揚威,誰敢對她有一句不敬的話。
然而,百官們這一看心裡都捏了把汗。
眼前那個穿着上等錦緞,年約十二三歲的清秀男子,可不正是天鳳國的小皇子嗎?糟了,慘了,兩國不會鬧僵吧。
軒轅小皇子的脾氣好像也不是很好啊。
楊楚若自然跟看了過去,只是這一看,楊楚若面色大變,驚慌失色,若不是有面紗擋着,只怕此時便要讓人猜測非非了。
楊楚若的腳步情不自禁的退到喬書棋的身後,將整個人都掩藏了起來。心升騰起巨大的波瀾,洶涌沸騰。
她是因爲那個長得有些稚嫩,酷似軒轅錦澤的小皇子而面色大變。而是因爲在小皇子身後,還有一個儒雅溫潤的俊美男子。
這個男子她太熟悉了,印像也太深了。
他可不是當初她爲了生存,自賣青樓時,曾經數度想要將她贖出去的葉相宜嗎?他不是認識她哥哥姐姐,更暗戀姐姐的葉相宜嗎?
他怎麼會在這裡?他來這裡做什麼?陪軒轅小皇子選皇子妃,好加深兩國的友誼的嗎?
楊楚若極度慶幸,今天有戴了這塊面紗,否則……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儘管帶着面紗,楊楚若還是陣陣害怕。
先有那個買了她當冥婚新娘的中年男子,再葉相宜,萬一又碰到什麼熟人怎麼辦?
看來,這個宴會她是不能參加了,要是再參加下去,指不定還會發生什麼,萬一被人認出來,那她便前功盡棄了。
好不容易纔讓楚宇晨對她有丁點意思,她不能放棄。
楊楚若尋思着找個什麼理由離開這裡,一邊的軒轅小皇子與叮噹公主已經打了起來。
“你敢罵我,你居然敢罵我,看鞭。”叮噹公子臉色一陣難看,腰間的鞭子一揚,刷的一下,甩向軒轅錦鴻,恨不得將他狠狠抽死。從小到大就沒有人敢罵過她,他是什麼東西,居然還敢罵她。
“噝……”
叮噹公主以爲這條鞭子一定會甩到軒轅錦鴻身上,沒想到,卻被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儒雅男子給徒手接住了,且無論她怎麼拉,怎麼拽,這根鞭子好似被定型了一般,根本無法拉動半分。
叮噹公主的臉色極是難看,大吼道,“放手,給本公主放手。”
葉相宜儒雅的臉上有絲薄怒,他素來不會輕易動怒,然而,這次是真的怒了,冷笑一聲,“你們楚國就是這麼待客的嗎?”
百官們臉色一陣難看。
好端端的一場結親,怎麼就搞成這樣了?楚國可是要跟他們天鳳國交好的,再這麼下去,別說交好,交惡都有可能。
知道歸知道,卻無人敢上前勸阻,畢竟誰也不想得罪周太后。
軒轅錦澤年紀雖小,個頭卻不小,環抱着手,意定神閒地看着刁蠻的叮噹公主,一陣冷笑,“葉相宜,看到沒有?這就是你讓我娶的公主?我要是娶了她,我還不如去上吊得了,簡直目中無人,刁蠻無理,還……還養了男寵,這樣的女人,要娶你自己娶去,反正我是不會娶的。”
“你敢誣衊我,我殺了你,來人,把這個混小子給本公主拿下。”叮噹公主眼見無法拉回鞭子,心裡又不甘心,腳上忽然一個偷襲,踢向葉相宜的跨步,沒想到,葉相宜的下盤彷彿長了眼睛似的,她一踹過去,他便閃了個身,退居一邊,只是拉着她鞭子的手,從未鬆開過。
叮噹公子止不住大喝道。
侍衛們陣陣爲難。
他們要上前幫公主嗎?這件事本來就是公主不對,要是……要是再拿下軒轅國小皇子,那麼兩國還不開戰嗎?
要是不拿下他們,叮噹公主會放過他們嗎?
侍衛們一陣爲難。
“堂堂一個泱泱大國,不過爾爾,這個親,不結也罷。”葉相宜一鬆手,叮噹公主險些倒了個四腳朝天。
“皇上駕到……”正當大臣們一陣爲難的時候,忽然傳出太監尖聲拉長的聲音,百官們一喜,從未有過一刻覺是這句話是那般的親切。
衆臣們紛紛起身,整了整衣裳,與一衆家眷們及後宮妃嬪們,齊齊伏地跪了下去,密密麻麻,到處都是人頭,“微臣(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震天,迴音繚繞,幾乎整個皇宮都能夠聽到高乎萬歲的聲音。
右下首的後宮妃嬪們內心紛紛開始激動。皇上來了,她們終於見到皇上了,上次一見,也不知道多久以前了,皇上還記得她嗎?她們今天打扮得如何?皇上會喜歡嗎?
後宮的妃嬪們雖然伏地跪着,然而,楚宇晨那張天神般的臉,卻出現在她們的腦子裡,讓她們不由臉上一紅。
無論外界怎麼傳聞,然而,皇上的容貌,卻是楚國少有的,任何人都比不上皇上。
楚宇晨一身明黃龍袍,龍袍上繡着栩栩如生的騰龍,更有十二龍爪,鑲嵌着一百零八顆的東海極品玉珍珠,尊貴霸氣,讓人不敢直視。
他的腳下,蹬着的是九龍祥雲靴,以金絲勾繡出一朵朵祥雲,似要腳踏祥雲,衝騰而上,奔上九霄。
他的頭上,僅僅只是用一個金黃的玉冠將滿頭秀女束上,垂下半邊。有些隨意,卻又不失威嚴。
他跨步而來,身後隨着一衆恭敬的下人們。一雙邪傲的眸子,居高臨下,掃視場下密密麻麻,奼紫嫣紅的大臣們妃嬪們,有着睥睨天下的獨霸感。
最張,楚宇晨將眸子定格在天鳳國的一衆人等身上。
因爲一眼掃去,只有葉相宜與軒轅錦澤等一衆天鳳國的人沒有跪下,且他們臉上隱隱有些怒氣。
楚宇晨撇了撇心不甘情不願跟他下跪的叮噹公主,心下了然。一拂袖,坐在高座的龍椅之上。
第一時間,楚宇晨的視線又往喬書棋的方向撇了過去,尋找蘇沁的影子。
莫名的,楚宇晨依舊將視線定格在喬書棋身上,似乎想透過喬書棋看向跪在她身後的人。莫名的,他就覺得,蘇沁就在喬書棋背後,雖然她以頭抵地,他還是能夠一眼認出來。
如今的她,只是穿着一個宮女的衣裝,可姣好的身材,依然掩飾不住她的特別,讓人一眼便能對她產生興趣,尤其是她身上的氣質,更不是一般宮女能夠比擬的,那份氣質她永遠都無法掩飾。
楚宇晨隱約間,甚至能夠看得到她的臉上帶着一塊蒙面的面紗,將她一張絕世的容貌,盡數遮擋起來,根本看不清長什麼樣。
楚宇晨一怔。
她爲什麼要戴面紗?
這裡有她不想見的人嗎?還是隻是單純的不想讓人看到她高高腫起的一張臉。
與蘇沁捱得近些的妃子們心裡撲通撲通直跳着。她們感覺到龍座上,一雙犀利的眼,一直在她們身上掃射,還定格在她們身上,皇上是在看她們嗎?皇上還記得她們嗎?
一想到皇上看的是她們,衆多妃子們紛紛欣喜若狂。只要皇上還記得她們,她們便還有機會,得到皇上的寵愛,好日日伺候皇上。
賢妃與喬書棋等人離得甚遠,心裡煞不是滋味。皇上居然一來就看喬書棋那個賤人,卻連看都不看她,皇上的魂被勾了嗎?
容妃雖然與喬書棋與蘇沁離得近,可她很有自知之明。皇上看的,定然不是她。
怕是喬書棋或者蘇沁兩者之一吧,且蘇沁的可能性更大。
喬書棋一陣惶恐,皇上的視線一直掃在她身上,這是要做什麼?皇上越是寵愛她,後宮的妃子們,更把她當作無法化解的敵人,她連想要安安靜靜的呆在書棋,養花種草,平靜過一生都不可能了。
蘇沁心裡卻是七上八下。不知道爲什麼,她彷彿感覺到,那抹視線,是透過喬書棋,定格在她的身上。
他這麼看着她,是想做什麼?他已經開始懷疑她了嗎?
“平身。”正當楊楚若胡思亂想的時候,龍座上,傳來楚宇晨低沉的慵懶聲。
“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衆臣們再一次高呼,這才恭敬的站了起來,整了整衣裳,候立一邊,靜聽吩咐。
“賜座……”太監總管拉長聲音,一聲令下,百官們以及衆多妃嬪們,紛紛落坐。
“葉大人與軒轅皇子這是怎麼了?”楚宇晨坐在龍椅上,挑眉,略微訝異的問道。
“天鳳國使臣葉相宜,攜皇子軒轅錦澤見過楚國皇帝,願楚國皇帝萬壽無疆,帝業千秋,永傳不止。”葉相宜儘管心中多有不滿,依然攜着衆多天鳳國的人,對着楚宇晨行了半禮,禮儀恰到好處,不卑不亢,不嬌不燥,溫潤儒雅的容貌,清脆悅耳的聲音,聽得一衆千金以及宮妃歡喜不已。
今天這場宴會,着實震撼,美男一個一個的出現,且個個都是萬里挑一的俊美男子,往日裡,她們哪能見到這麼多俊美無雙的男子。
聽說葉相宜乃是天鳳國數一數二的才子,不僅人長得好,家勢也好,文采更是出類拔萃,不少貴家千金紛紛上前主動求親,只不知,他怎麼會到現在,還沒有成親。
一衆妃子們偷偷看着冷傲慵懶的楚宇晨,似乎想從在場幾個美男身上對比一下,看誰長得漂亮,然而剛剛彈琴的那個琴師,卻已不見人影,似乎坐在一個死角處,無論何人都無法看到的死角處,根本無法對比。
而皇上的美,卻讓她們怦然心動,劍眉朗目下,是他無雙的權力,一眼射出,所有人不得不匍匐在他腳下,脣若塗丹裡,輕輕一句,便能定人生死,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還能怎麼了,你自己問問你那刁蠻的皇妹,我從一進來,她就在罵我,有你們這麼待客的嗎?”不等葉相宜開口說話,軒轅錦鴻便扯了扯錦衣,狠狠瞪了一眼叮噹公主,煞是不滿。
“我罵你怎麼了?你不也罵我了嗎?我都還沒跟你計較呢。”叮噹公主不甘示弱,反罵回去。
“我……”軒轅錦鴻一句話還未說出來,葉相宜便暗中格住他的胳膊,低聲提示,“小皇子,這場親事,就算你不想要,也不可以主動提出。”
軒轅錦鴻似乎看出葉相宜眼裡暗使的神色,氣哼哼的別過頭,不屑地看了一眼叮噹公主。
那眼裡的輕蔑,瞬間將叮噹公主氣到不行,怒聲道,“皇兄,你看到了嗎?這個撈什子的皇子囂張得很,我要是嫁過去了,肯定沒有好日子過,我不嫁了,誰要嫁,誰嫁去。”
楚宇晨黝黑的眸子一冷。
儘管知道他這個皇妹有頭無腦,可他竟不知,她愚蠢到這種地步。就算她不想嫁,這件事,也該由天鳳國的人提出來。
天鳳國的人,如今正在他們楚國做客,還不遠千里而來,欲結盟親,如此不是響亮地打他們一巴掌嗎?
她是巴不得兩國開戰嗎?
衆多大臣們看着叮噹公主,也是懊惱不已。
叮噹公主怎麼能這麼說呢,天鳳國與楚國極度敏感,邊疆擦火多次,隨時有可能展開大戰。
而今,叮噹公主又當着各國的面上,當衆羞辱天鳳國的人,天鳳國的人,能善罷干休嗎?怕是一場大戰很有可能都會爆發的吧。
她不想嫁就乖乖的坐在一邊不行嗎?皇上自然會替她把這事擋過去,可如今怎麼擋?
衆臣們小心翼翼地看向天鳳國的使臣們。
卻見使臣們除了軒轅小皇子一臉輕鬆外,所有人都緊握着拳頭,義憤填膺,只差沒有當場拼命了。
楊楚若透過一條縫隙,看到坐在矮塌上的風凌,自斟自飲,意定神閒,一雙深沉的眼裡,看不出任何表情,似乎眼前的事情,根本與他無關。
然而,楊楚若心裡卻是抖了一抖。莫名的覺得,這一切風凌早已緊握在胸,甚至這一切都是他操控的。
他想讓天鳳國與楚國開戰,所以……讓天鳳國與楚國的矛盾激烈化……
他甚至不需要說一言一語,也不需要做什麼,便能讓兩國的人大鬧起來。
直覺告訴她,風凌不會只設這麼一個簡單的局,這或許只是一個引子吧。只是他讓她想方設法,讓軒轅小皇子喜歡上她,又是什麼意思?他的目地是什麼?
“楚國皇帝,叮噹公主的意思,便是你們的意思嗎?”葉相宜背脊挺直,聲音溫潤,然而人人都可以聽懂他話裡的意思。
他這是想說,若是他們楚國的意思,那這場親不結也罷,他們天鳳國與楚國也沒有必要結盟?
“皇兄,你快告訴他們,我不嫁給他們小皇子,我要嫁,只會嫁給風凌哥哥。”叮噹公主再一次開口,百官們紛紛低下頭,簡直不敢去看尷尬的場面,叮噹公主是想挑動兩國戰爭嗎?
百官們只能偷偷擡頭看向風凌的反應,可是風凌什麼反應也沒有,只是自斟自酌,猶如一個旁外人。
“放肆,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退下。”楚宇晨忽然厲聲道,一使眼色,讓人將叮噹公主拉下。
這才淡淡道,“軒轅皇子,叮噹被朕寵壞了,行爲做事,多有不對,還望你們見諒。”
衆多妃子們傻眼。
這是皇上說的話嗎?皇上什麼時候跟人這麼友好的說過話了?而且……而且還有些自降身份?
文武百官們也傻眼了,甚至懷疑眼前的懶散皇帝,是不是他們的皇帝。
葉相宜等衆多天鳳國的使臣臉上這才微微好轉。
楚皇說話還算客氣。
軒轅錦鴻有些不樂意了,葉相宜到底在搞什麼,她不嫁,那他就不娶嘛,還客套那麼多做什麼,趕緊找到仙女姐姐,他一刻都不想在楚國呆了,盡是一些莫名奇妙的人。
葉相宜溫潤的眼瞼下,卻是警惕了起來,儒雅的臉上,和煦一笑,“楚皇言重了,我們皇上,也希望與天鳳國結爲姻親友好,共造盛世太平,所以這次纔會差臣遠使楚國,我們皇上盛意拳拳,不知楚皇,可願結爲姻親,從此化干戈爲玉帛。”
葉相宜這句話說得恰到好處,既給自己臺階下,又給了楚皇面子,且將話題繞到原始,衆人不禁暗中佩服葉相宜,果然不負才子之名。
“自然願意,只不知,軒轅皇子是想娶誰?”楚宇晨又將問題拋給天鳳國,不願楚國主動提出叮噹公主不嫁。
叮噹公主被人攔住,然而,她卻又一句高吼,“母后說了,不會讓我嫁出去的,皇兄你……嗯……”叮噹公主話未說完,便被人緊緊攔住嘴巴,只能不斷掙扎着,心裡怒氣狂涌,還想撒潑,卻見楚宇晨一雙冰冷的眸子警告的看着她。
看得她一陣後怕。
皇兄從不會用這種眼神看着她的,今天是怎麼了?反常了?
“既然叮噹公主執意不嫁,我們天鳳國又豈能強人所難呢,楚皇,我不娶叮噹公主了。”軒轅錦鴻忽然站出一步,略微稚嫩的聲音清晰的響徹在諾大一個御花園。
軒轅錦鴻心裡陣陣不爽。
她不嫁,他還不想娶呢,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德行,他一輩子不娶,也不可能會去娶她。
叮噹公主安靜了。
雖然這是她想要的結局,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好像她是被人拒婚了一樣?面子都沒了?
“除了叮噹公主,我們楚國可沒有合適的公主了,軒轅皇子想好了嗎?”楚宇晨握着金樽,懶懶地道,一步步將軒轅錦鴻引到套子上。
葉相宜似乎明白了楚皇的意圖,正想阻止軒轅錦鴻,讓他改娶戰神宮王爺的女兒宮玉秀,將來對於天鳳國有更多好處時,軒轅錦鴻就已經開口朗聲道。
“我自然想好了,楚皇,我們兩國的親還要結的吧。”
“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楚皇可否讓我自己挑選皇妃,我想在這一屆的秀女中挑出一個皇妃。”
“可以,你想挑誰?”只要不是蘇沁,喬書棋,以及宮玉秀,無論何人,他都可以答應。
“這個……我可以挨個看看嗎?”軒轅錦澤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有些沒譜。這個要求有點兒過份了,他不知道楚皇會不會答應。
可是那天從井裡將他救出來的仙女姐姐,身上穿的便上秀女服……他打聽過了,楚皇正要選秀,那些都是參選的秀女,仙女姐姐一定就在裡面。
他發誓,這輩子非仙女姐姐不娶了。
可是,他很怕,他很怕仙女姐姐已經是楚皇的人了,楚皇不會出意把仙女姐姐交出來的。
葉相宜臉色微變,雙作抱拳,正想解釋,畢竟這個要求對於楚國來說,難道太大了。歷朝歷代,雖有使臣挑選結親之人,可從未有過挑選皇帝的秀女,何況,如今的楚皇已經下旨,封了不少秀女爲妃,萬一小皇子看中的,是這些已被封妃的人怎麼辦?
然而,葉相宜還沒開口的時候,楚皇卻是難得的爽快道,“可以。來人,把這一屆落選的秀女都召出來,給軒轅皇子挑選。”
“是……”
軒轅皇子大喜,對於楚宇晨的好感刷刷上升。這個楚皇跟他哥哥一樣好。
不,他比哥哥還要好,畢竟他跟他只是第一次見面。要是他能尋到仙女姐姐,他定然要好好感激一番楚皇的。
軒轅皇子磨拳擦掌,開始興奮激動了,不斷幻想着,他見到仙女姐姐時,該說些什麼。
“皇上,秀女們過來,也需要一陣時間,不如,先讓天鳳國的使臣們欣賞一段我們的楚國的歌舞,近日,宮裡來了一個琴藝精湛的琴師,正好藉此機會,可以彈奏給天鳳國的使臣聽,一起共享歡樂。”一個臣子忽然站了起來,含笑道。
衆多臣子們紛紛附應。
他們當然希望歌舞趕緊升起。畢竟他們也希望自己的女兒嫁給軒轅皇子,從此永享榮華富貴,所以,在秀女到來前,若是能夠讓軒轅皇子看中,那事兒也就成了。
“準了。”楚宇晨一反常態的極好說話,在場的衆人不由忘記他是一個暴君了。
然而,也有不少人警惕着。皇上性格陰晴不定,如今好說話,誰敢斷定一會會不會翻臉。
“久聞楚國歌舞名震天下,葉某與步皇子早想欣賞一翻,如此便感楚皇了。”葉相宜不喜鶯歌燕舞,明面上的禮儀卻又是恰到好處,含笑感謝,與軒轅錦鴻坐在屬於他們的矮塌上。
樂曲響起,絲絲嫋嫋,悠揚動聽,衆人忍不住身心一震。
好美的曲子……誰在彈奏着?
葉相宜身子一震。
這琴聲,怎麼那麼熟悉?好像……好像是楊家的……
一直默不作聲的喬書棋,驀然一震,猛然望向一個她看不到的角落處。
那裡正好被幾個琴師擋住了,看不出彈琴的人是誰,然而,她的眼眶卻紅了,一抹氤氳情不自禁的模糊了。
她的心跳加速了,撲通撲通直跳着。
她能感覺到,她心心念念一直想着的人,就在那兒。
葉大哥,葉大哥來了,他來了……
他來這裡做什麼?是要救她出去的嗎?他不是發誓,此生絕不踏入皇宮的嗎?
楊楚若感覺到喬書棋的情緒不對勁,也聽到角落處傳來的優美琴聲。那琴聲太特別,太動聽了,以至於將所有樂師的琴聲都給掩蓋住了。
那抹琴聲,就是書棋的心上人所彈奏的嗎?書棋的心上人來了嗎?
楊楚若眼尖的發現,不少妃子們都感覺到喬書棋的變化,尤其是容妃,正用一種打量的眼神看着喬書棋,楊楚若不着痕跡地碰了碰喬書棋,想提醒她注意情緒。
然而,她只是輕輕一碰,便感覺到了喬書棋全身都顫抖得厲害,甚至有一種忍不住想要撲過去的衝動。
楚宇晨時刻都在注意着蘇沁的一舉一動,又怎麼會看不出喬書棋的變化。
只是他很奇怪,這琴聲難道有什麼不對嗎?爲什麼情緒這麼激動。
楚宇晨手指一勾,對着下人緩緩道,“去,把所人琴師都給摒退,只需留下角落處的那個琴師。”
“是,皇上。”太監怔了好一會,有些莫名奇妙,但還是依言領命而去。心中陣陣疑惑,這麼好的舞不看,怎麼所有人都在看着角落處彈琴的琴師?真的有那麼動聽嗎?好像是挺動聽的,可琴彈是男的啊……有什麼好看的。
太監領命而去的同時,賢妃忽然開口,笑着道,“皇上,軒轅皇子要在秀女中挑選一個皇子妃,眼前我們這裡不正有一個落選的秀女嗎?何不讓軒轅皇子看看合不合眼,若是閤眼的話,那也是美事一樁呢。”賢妃瀲灩的眼,似笑非笑地在楊楚若身上掃了掃。
衆人猛然從優美的琴聲中,抽回了一點兒心思。
軒轅皇子則大喜,連連道,“好啊好啊。”
楚宇晨握着金樽的手微微一緊,冷厲的眼,忽然射向賢妃,射得賢妃心裡沒來由的打了一個冷顫,好半天才緩過氣來。
楊楚若身子一震,一種不祥的感覺浮上心頭。
“在哪兒,在哪兒。”軒轅皇子大叫道。
賢妃忍着楚宇晨給她的威壓,指向站在喬書棋身後的楊楚若。
衆人的視線紛紛望向了戴着面紗的楊楚若,皆是不解。只是一個秀女,爲什麼賢妃娘娘要針對她。
軒轅錦鴻一看到楊楚若,眼睛立即亮了起來,甚至開始興奮了。
這身材,這影子,這氣質,還有她用紗布緊緊包紮着的十指,不正是在井邊救他的仙女姐姐嗎?
軒轅錦鴻的心撲通撲通直跳着,興奮的大喊一句,“仙女姐姐,是我啊,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在井邊被你救了的那個人啊。”軒轅錦鴻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那麼順利,一下子就找到仙女姐姐了,可是他認定了,絕對不會錯的,他就是仙女姐姐。
“仙女姐姐,原來你在這兒,害我一陣好找。”軒轅錦鴻不顧禮儀,跑到楊楚若面前,激動得手足無措。
楊楚若直想遁地而走。
因爲她看到太多太多的目光都定在她的身上。
有風凌的。
有葉相宜的。
有角落邊那個琴師的。
有楚宇晨的。
有衆多文武大臣以及妃嬪們的。
賢妃對青兒使了一個臉色,青兒瞭然的點點頭,身子一竄,在衆人不注意的時候,猛然摘下她覆在臉上的面紗,將她一張絕色的容貌展現在衆人面前,淡聲道,“軒轅皇子面前,怎麼能戴着面紗呢。”
楊楚若心裡一慌,條件性的捂住自己的臉,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因爲她看到楚宇晨眼神驀地一冷。
看到文武百官以及千金小姐們都用一種驚豔的眼神看着她。
看軒轅錦鴻瞪大眼睛,看得癡了。
看到風凌冰冷看不到底的眸子。
看到葉相宜啪的一下,手中的酒樽滑落,震撼而起,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震驚。
看到琴師們被揮退後,露出一個淡泊飄逸,出塵淡雅的絕世琴師,且……且那個琴師音符驀地慢了幾拍,原本深情看着喬書棋的眼,死死定格在她的身上,就差沒有拔地而起。
更讓楊楚若生出一種錯覺的是,那個長得極是好看的琴師,嘴裡還吐出了兩個字,楚瑩……
楚瑩……他是在說楚瑩嗎?
他是誰?他不是喬書棋的心上人葉鴻嗎?他認識她嗎?她的身份是不是泄露了?
楊楚若死死捂着自己的臉,低垂着頭,心裡撲通撲通的,這麼突發狀況,她該怎麼去解決。
喬書棋自從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后,眼裡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憂鬱的眼裡,有着太多太多的思念,眷念的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與他四目相對,雖然無言,卻勝過千言萬語。
喬書棋的手死死攥緊,一滴淚水情不自禁的滑了下來。
她多想,多想回到他的身邊。
他來了,可是太晚了,她已經是皇上的女人了……爲什麼……爲什麼他不早點將她帶走……她從來都不想過什麼榮華富貴的日子,她只要跟她在一起,只怕粗茶淡飯,他也開心。
喬書棋淚眼模糊,然而,她似乎又感覺到一抹不對勁。
因爲她心心念唸的男子與她目四相對,兩相無言後,他便將視線定在身後的楊楚若身上,久久無法移開,而且那種震驚,是她在他身上從未看到過的。
自從他將眸子定格在楊楚若身上,便將她徹底遺忘,眼眸裡,倒映的,都是楊楚若一雙慌亂的眼。
她從沒在他眼裡看到那麼沉重的眸子……也從未看他如此認真的看着一個人……
難道葉大哥認識蘇姐姐?又或者……他對蘇姐姐有意思?
這……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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