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清綰翻轉身子,一陣摸索,人早就離開,可是總感覺被子裡還有某人的氣息。
睜開眼,林清綰看着頭頂的帷幔在發呆,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竟然腦子裡蹦出的第一個畫面會去楚夫晏的身影。
尤其是那一日,楚夫晏不由分說的擋在自己面前的畫面,留在心裡久久不曾散去。
搖晃一下腦袋,林清綰似乎覺得這麼做並能將那些畫面從腦海裡驅走似的。
起身後,林清綰再次去看望銅雀。那天之後,林清綰並命令銅雀好生修養。
看到林清綰的身影,銅雀心裡的琴絃被波動着,紅着眼圈,聲音哽咽的說着:“小姐,奴婢沒事的。姑爺請的大夫更高明,奴婢很快就可以痊癒的。只是最近,奴婢不在小姐身邊伺候,不知小姐可還吃得好睡得好?”
一想到林清綰爲了自己並不管不顧地擋在自己面前,銅雀心裡愈發不是滋味了。
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叫囂着,一定要跟着林清綰一輩子,用這一生的時間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傻銅雀,不是說好不許哭的麼。乖,聽話。”林清綰不禁又想起了上一世所發生的種種,這一世她絕對不會讓銅雀先一步離開自己的。
似乎被銅雀感染了,林清綰的聲音也有些變了調子。
主僕二人視線相對,不禁莞爾一笑。
“嗯,銅雀定然聽小姐的話。”擡手用衣袖抹了一下有些發酸的鼻子,銅雀穩定情緒,笑着對林清綰有些顧做調皮的說着。
“彆着急,你先把傷養好了,過幾日在回來伺候我。”林清綰伸手輕輕拍了一下銅雀的被碎髮覆蓋住的額頭,安慰的說道。
“嗯。”聽言,銅雀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以示答應。
隨即想到那昭和公主刁蠻任性,又是東嘉帝捧在手心的人,不禁有心擔心。
雖然之前問過一次,但是銅雀害怕林清綰是爲了穩定她的心神而沒有說出實情。遂又不放心地問道,“小姐,姑爺真的沒事麼?可莫要因爲奴婢而出了什麼差錯,那可是萬萬使不得啊。奴婢賤命一條,根本死不足惜。你們可千萬不要爲了我才……”
“噓~”銅雀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林清綰擡手捂住給制止了,銅雀跟了林清綰那麼久,她又怎會不清楚銅雀對自己是什麼程度的忠心護主。若是讓銅雀爲了自己去死,銅雀必定會二話不說就去的。
林清綰的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眸因爲銅雀的話動容了,變得更加深邃,似乎墨色的眼珠裡有一個漩渦。而漩渦裡去她們二人,林清綰希望這一世裡,她能讓銅雀平平安安地待在自己身邊就好。
“不許亂說話,銅雀,你的忠心耿耿,我怎會不知,可是,我希望你也能好好的。”
“嗯……”兩人都說了很是煽情的話語,銅雀沒怎麼見過世面,率先被林清綰攻破敗下陣來,一邊點頭,一邊隱忍,然而淚水終究還是奪眶而出。
眼見銅雀情緒失控,林清綰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叮囑她按時吃藥好生休息並離開了。
下午時分,林妍若再次來找林清綰一同喝下午茶。
將小廚房新作的點心端上來,林清綰邀請林妍若品嚐,她只是點點頭應了一聲,卻沒有動手開吃,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使得林清綰有些疑惑。
“怎麼了,這很好吃的。你確定不嚐嚐麼?”林清綰擡手在林妍若的眼前晃盪了兩下,只見林妍若還是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
“啊,哦。姐姐你吃。”林妍若以爲自己僞裝的很好,不曾想還是被林清綰給看出來了。
“怎麼,還在爲了回府的事情而發愁麼?”林清綰略微思索,並猜測出林妍若心裡的問題所在。她看人一向都很準,因爲有上一世的經歷,林清綰這一世便的有些敏感,察言觀色這一項技能使用起來更是得心應手。
“嗯。”林妍若點點頭承認了。
她這時才發覺,自己在林清綰面前似乎都很放鬆,也很自在,並無需計較或者隱藏什麼。
“好啦,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林清綰取了一顆葡萄塞進嘴裡,吧唧兩下吞嚥下肚。這才緩緩道來,“今日裡,,你並可以收拾東西,後日讓你姐夫送你回去。你也無須擔心父親會責備你。”
“真的嗎?”林妍若瞬間眉開眼笑起來,頭頂的一片烏雲嗖一下就飛走了。
“嗯。”林清綰點點頭,好以整暇地看着不敢相信自己所說的林妍若。
“太好了。謝謝姐姐。”林妍若激動的一把抓過林清綰的手,兩隻手將其包裹住。
“好啦,快嚐嚐看。”騰不出手的林清綰只得用眼神示意林妍若品嚐桌上的點心。
林妍若一改剛纔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此刻心情舒暢,笑盈盈地拿起一塊點心咬了一口,心滿意足地讚歎着點心美味。
於是,林妍若回林府的事情就此提上日程。
用過晩膳後,林清綰與林妍若正在院子里納涼,這時,突然有人跑到跟前來。林清綰認識她,是安排給銅雀送藥的婢女,心下頓時一緊,因此,說出來的話都有些變了調,“銅雀怎麼了?”
那婢女估計是狂奔而來的,胸口起伏不定,“奴婢發現昭和公主帶着人往銅雀的住處去了。”一口氣說完,婢女繼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眼神裡有些期待以及着急地看着林清綰。
“妍若,你跟她一同去尋你姐夫,我且先過去看看。”林清綰拋下這麼一句話,帶着兩個不算親近的婢女並往銅雀的方位趕去。也不管林妍若有沒有聽明白這麼做的用意何在。
一路上,林清綰心跳加速,彷彿七八個水桶掛在上面一般,總是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寧。
緊趕慢趕,林清綰終於只花了一半的時間並趕到了目的地。氣息還沒有喘勻稱的她,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銅雀身上,根本就沒有多餘的一絲絲心神去管管自己額頭上冒出來的密密麻麻的汗珠。
一進去,並看見呂昭站在門外,旁邊跟了兩個婢女,視線再往裡一探究竟。發現擺設極爲簡單的屋內只有銅雀一人。
一覽無遺,並沒有其他人,只是地上躺着茶杯和碗筷的碎片殘骸,桌子上也是一片狼藉。而銅雀還沒有好利索,整個人還趴在牀榻上。
可想而知,剛剛這裡發生了什麼,林清綰不敢再往下想,她生怕自己來晚一步就再也見不到銅雀了。她害怕銅雀離她而去,就連假設都不行。林清綰絕對不允許銅雀被欺負。
“你們在幹什麼?”林清綰怒火中燒,這句話近乎是吼出來的。
聽到聲音,呂昭偏頭看向來人,一副張牙舞爪地模樣惡狠狠地盯着林清綰,故意激怒地嘲諷着說道:“怎麼,幾日不見,你眼瞎了不成,我們在幹嘛,你難不成看不出來嗎?”
“呂昭,你不要以爲你是公主就能爲所欲爲了。”林清綰可是死過一次的人,根本就不怕這些所謂的權貴。
況且,她來之前就讓林妍若去搬救兵了。
現在首要的就是穩住呂昭,儘量不要和她起衝突。
“喲,本公主又沒做什麼,你發那麼大火幹嘛啊!好像本公主欺負你似的。林清綰,本公主告訴你,你別以爲你是夫晏的正妻就可以不把本公主放在眼裡,無論你是什麼身份都得對本公主畢恭畢敬。”
看着林清綰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呂昭心裡有氣,氣勢瞬間就膨脹起來,很是囂張地衝林清綰吼道。
“天子犯法應當與庶民同罪。”
林清綰一邊說着一邊走上前去,那雙眼眸直勾勾地瞅着呂昭,周身都散發着一股子狠厲的氣息。
似乎有被震懾到,呂昭眼看林清綰只帶了兩名婢女,並沒什麼好怕的。
挺直身板,昂首挺胸地故意炫耀地說道:“其他的本公主不想管,這幾日夫晏可是都在本公主那過夜呢。等有了子嗣,本公主立刻進宮去請示父皇,一道聖旨就將你除去,夫晏就只屬於本公主一個人了。”
“你以爲夫晏是你用一個孩子就能捆綁住的麼,你也太天真了些。夫晏說了,我是他唯一的妻子。”林清綰忍不住,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言語之間無不是在激怒呂昭。就是見不得呂昭氣焰囂張的模樣。
“你!胡說八道!”呂昭明知那林清綰在騙她,可還是忍不住擡起手就往她的臉上甩去!
並未聽到耳光落在的聲音。只見林清綰穩穩地接住了呂昭甩來的手,眼神犀利地望着手臂的主人。
“你們在幹什麼!”這時,楚夫晏已然被林妍若尋來。
走過去,將身子橫在兩人中間,背對着林清綰,楚夫晏調整語氣,對呂昭有些責備的說道,“不是讓你好好休息麼,怎麼突然上這裡來了,讓爲夫都找不到你。”楚夫晏一邊說着,一邊用左手在背後衝林清綰做着手勢。
下一秒,呂昭還未狡辯,並被楚夫晏一把抱起。兩人就這麼轉身在林清綰的注視下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