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雪柳刺出的,看她已經癱在地上,六皇子也知定是誤傷,便又轉過頭來,關切地問道:“玉姐姐,你有沒有受傷?”
沈秋君搖頭道:“是我自己弄傷的,不是什麼致命傷,你先將窗子打開,這屋裡太悶了。”
楊遠此時已經走到跟前,聞言忙上前舉起小几案便砸向窗子,到底是男子力氣大,一下子就將窗戶砸了一個大窟窿。
沈秋君貪婪地張大口呼吸着,六皇子忙把沈秋君抱起放在窗前桌上,沈秋君腿上插着的簪子但暴露在六皇子眼前,六皇子心頭一痛,又看到沈秋君腿上裙褲已被血水染紅,更是心痛地紅了眼圈。
沈秋君忙笑道:“不用緊的,只是皮外傷,一會讓她們打點水洗去,再上點藥止住血就好了。”
楊遠走到蕭將軍跟前,試了試鼻息,又看了蕭將軍瞪大無神的雙眼,對六皇子說道:“他已經死了。”
六皇子聽了,便道:“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方泄我心頭之恨!”
楊遠走到雪柳旁邊,半扶半抱地離了蕭將軍的身邊,又忍不住斥道:“你明明正對着房門,難道就沒看到是六爺嗎?”
雪柳也不吭聲,只閉目喘息着。
這時外面的打鬥聲已經止了,就見周少澤進來報道:“留了兩個活口,其他都殺了,咱們的人有受傷的,倒於性命無礙。”
六皇子點頭道:“這事一會再說,你快讓人打清水來,再準備傷藥包紮傷口。”
一時都齊了,六皇子便對沈秋君說道:“玉姐姐,你先忍着點痛,我先給你上藥。”
沈秋君點點頭。將頭轉向一邊,想了想,又將衣服塞入口內咬住。
六皇子先將沈秋君腿上的刀傷清潔上藥包紮好,這纔將其腿上的簪子拔出,疼得沈秋君緊咬着衣服全身哆嗦了一下,六皇子的心也跟着一哆嗦,他恨自己當時幹嘛要在城裡瞎磨蹭。
包紮完畢後,六皇子一邊幫着沈秋君擦着冷汗,一邊道歉道:“是我不好,我來晚了。害你受了傷。”
沈秋君白着臉強笑道:“不,幸好你來了,不然還不知事情會如何呢。”
六皇子看着屋內血污不堪。便將沈秋君挪到一旁的廂房,又令人去向庵主取件乾淨的衣衫來。
此時,雪柳的傷口也包紮好了,她傷得不算重,便前來服侍沈秋君。
沈秋君對六皇子說道:“你也趕快讓人幫着處理一下傷口吧。再讓人去看能不能喚醒我的丫頭。”
看着六皇子出去,沈秋君纔對雪柳輕嗔道:“方纔楊遠也沒冤枉了你,你明知道是六皇子,還刺了下去。”
雪柳乾笑道:“我當然看清是六皇子,只是他那時出現,我怎知他是敵是友?他出現的那樣巧。誰知是不是與那人勾結的。其實我本來是要刺他脖頸的,也怕誤傷了好人,這才改刺向他的右臂膀。如果他是個歹的。臂膀受了傷,行動不便,小姐與他打鬥也能佔點上風,如果他是好的,反正也不是什麼致使傷。他有的是好藥,定不礙事的。”
沈秋君聽了雪柳之言。不由怔住了,好像自己對六皇子的信任,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不多時,六皇子便又走過來,沈秋君看他傷口已包紮上了,心裡微鬆一口氣。
六皇子笑着對沈秋君說道:“你的丫頭們只是中了迷魂香,一會就能醒來,沒有性命之憂。這事你不用擔心,決不會牽扯到你身上的。我已經命人將屍首遠遠扔了,等他們尋到也得一兩天工夫。不過這事有些蹺蹊,我會讓人嚴加審問的。至於這庵中的人,雖驚動了幾個,倒不好殺了她們,免得讓人看出破綻來。我已命人警告她們必要守口如瓶。”
沈秋君點頭道:“這樣就很好!不過那人身上的傷口還是要做些手腳,免得被人看到又要胡亂猜測了。”
六皇子嘿嘿乾笑了一下,他早就命人動了手腳,就是蕭將軍親爹孃來,也未必會認出他來。
等雪香等人醒來,六皇子便命人將車馬趕到禪院門前,自己小心地將沈秋君抱上馬車,雪香扶着雪柳也隨後上了馬車。
雪香垂淚自責道:“是婢子無能,着了人家的道,竟害得小姐如此。”
沈秋君拉着她的手嘆道:“你不必如此,我明白你的心。”
看到雪香仍是鬱郁,一副怕被人拋棄的可憐模樣,沈秋君又道:“你是個好的,不要總覺得虧欠了我,當年是我讓你母親放開手的,我當時整個身子已經拋出了車外,你母親實難將我拉回車上的,我已看到路的兩邊都是軟地,我練武身子敏捷,頂多擦破點皮,於性命無礙,而你當時若是落在地上,是會被馬車碾過性命不保的。”
雪香聽了卻更加心酸難耐,如果不是自己膽小,受驚竟然發了燒,母親也不會因爲要照顧自己而誤了與小姐的會合。
沈秋君也只當她因此次沒能出力救自己而心中愧疚,便由着她哭一場,免得總是鬱結在心。
馬車直接駛到二門上,沈夫人已經得了信,知道六皇子也隨着一同來到沈府,對於六皇子這種行徑,沈夫人實在是被磨的沒了辦法。
這時雪香已經下了車,悄悄走到沈夫人跟前,說道:“小姐在庵裡受了傷,不易走動。”
Wωω✿ttκд n✿C ○ 沈夫人大驚,知道必有緣故,拿眼狠命瞪了一下六皇子,忙命人擡了轎子接進去,又嚴令下人,不准她們胡亂傳話。
等將女兒安頓好了,沈夫人不善地看了一眼六皇子,問女兒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沈秋君還未答話,辛先生已經來了,沈夫人忙令他看視傷口,沈秋君便笑道:“母親先在外間略坐坐,請六爺把事情講給母親聽吧。”
六皇子知道沈秋君是怕沈夫人看到她的傷口難過,故要將沈夫人引了出去,便只得陪着沈夫人來到外間,將事情大略說了一遍。
沈夫人沒想到女兒竟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直嚇得面如土色,又疑惑道:“秋兒一個姑娘家,如何會招惹到那人,況且自北蠻使者進京,秋兒這還是第一次出門呢,可看他們的架式倒似是有預謀的一般。”
一時又對六皇子說道:“你把那兩個人交給沈府,定要審問個明白。”
六皇子卻從沈夫人眼中看出她對自己的不信任,不過也難怪,誰讓自己出現的那樣湊巧,且帶了大批的人過去,他哂笑道:“若說審問人,恐怕府裡沒有我的經驗多,還是我來審問的好,那兩個也是個硬骨頭,已經生生折斷了他們的胳膊手指,就連腳指頭都剁了幾個去,還是一字不吐呢。”
沈夫人打了個寒噤,倒不好再開口要他將人交出來了。
這時辛先生已經走出來,沈夫人忙迎上前去詢問情況。
辛先生說道:“傷口早就是清潔上了藥,早就止了血。藥是極好的傷藥,只是易留下疤痕,等完全好了,我再配些藥膏塗抹些時日,看能否將疤痕消去一二。我一會再幫小姐煎些藥來,一來有助於傷口癒合,二來也壓壓驚。”
沈夫人笑道:“有勞辛先生了。”
辛先生忙道:“應該的。”說罷,便告辭離去了。
沈夫人走進屋去,看着女兒傷心道:“好端端的怎麼就出了這樣的事?”
沈秋君忙笑着勸慰母親,又對六皇子道:“六爺也早點回去吧。”
六皇子想了想,自己在此也沒什麼用處,不能替沈秋君減一分疼痛,倒不如先將事情弄明白,也好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於是便點頭告辭而去。
夜間,沈侯父子得知情況後,也忙忙來看望沈秋君,又聽沈秋君大體說了一遍情況,也覺得此事不是一般的見色起意,定是預謀已久的,只希望六皇子早早問出話來。
沈侯倒不覺得此事與六皇子有關,身爲男人,對於六皇子的那點小心思,沈侯也瞭解一二,以六皇子的脾性,他萬萬做不出送自己心愛的人給別的男人輕薄,只爲了撈得那點感恩之情。
北蠻使者團到了第二日一早才覺得事情不對勁。
蕭將軍夜不歸宿,卻連個口信都不曾着人來送,算起來一天一夜都沒個音信,北蠻衆人都覺得必是出了事了。
北蠻太子心裡倒是有點譜兒,前次蕭將軍在李瑤琴事上載了跟頭,對於沈氏便勢在必得,卻不知沈家武將出身,定是比李家要難纏的多,但蕭將軍也不是吃素的,定不輕易就束手就擒的。
北蠻太子便命人前去聽探沈小姐昨天可是出了門,又去哪裡。
得知沈秋君昨天確實是出了門,北蠻太子心裡越發肯定了幾分,一面派人出城尋打,一面又特讓人去沈秋君昨天的去的庵堂附近查找。
在庵堂裡自然打探不出什麼來,她們不敢得罪沈府,更不敢得罪六皇子。
最終還是在別的地方尋到了蕭將軍及其手下的屍體,蕭將軍的屍身已經凌亂地看不出真假,還是靠着他身上的衣服碎片及身旁的手下,才勉強分辨出來。
看着蕭將軍等人的屍體,北蠻太子不由得心中暗喜,對於此次自己能順利完成出使大齊的任務,憑添了幾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