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那個尼姑庵是常與沈府走動的,況且沈秋君不只每年生辰會來,平時也會偶來祈福,故與庵中人都是極熟識的,況又是個大施主,庵中早前得了消息,自然安排得妥妥當當,主持又親自接了出來,陪着說了會話,這纔來到殿上叩謝神恩。
一應事情完成後,因庵堂中會有其他的人前來,主持擔心會擾了沈秋君的清靜,便請沈秋君去禪房頌經祈福。
沈秋君笑道:“師傅且去忙吧,我自己去禪房就可以了,往常都是那處,也迷不了路。我的人也早就去準備了。”
主持想了想,也覺得沒什麼不妥,便點頭宣了佛號,恭送沈秋君主僕離去。
原來沈秋君一行人一到寺裡,家丁們因是男子不便進廟,便在外面歇了,雪香則帶着丫頭去往常住的禪院佈置,這時只雪柳陪在沈秋君身邊。
主僕二人一邊說笑看着景兒,慢慢來到那處幽靜的禪院內。
一時院子,就看到禪房門前有兩個小尼姑在那裡打瞌睡,雪柳不由氣道:“這主持倒是個愛揀軟柿子捏的主,看小姐和氣,她就敢派這樣懶的人來伺候小姐。我去教訓她們一頓去。”
沈秋君忙拉着雪柳笑道:“算了,她們看着才十來歲的樣子,估計是打掃累着了,才偶爾偷個懶,我又不用她們伺候,何苦再嚇她們,怪可憐見的。”
雪柳忙笑道:“我也就是叫醒她們,哪裡真要難爲她們,也免得被她們師傅看到,再受責罰,小姐既然如此說,那我也就不去多這個事了。”
沈秋君聽了,啐道:“倒是我攔着你做好事了!”
雪柳嘻嘻笑着上前扶着沈秋君。二人來到禪房,推門進去,卻看到雪香並幾個丫頭在房裡睡得東倒西歪的。
雪柳很是驚詫,看着連她們進來都沒驚醒了酣睡中的雪香,不由嘲笑道:“我只當雪香姐姐最是老成又機警的一個人,沒想到原來她也有今日這般樣態。”
沈秋君也覺得奇怪,坐車來時,也沒見雪香有多麼睏倦,這倒也罷了,一個打瞌睡連帶着幾個小丫頭也全都打了瞌睡。真真是件好笑的事情。
沈秋君也沒管雪柳上前去搖晃雪香,只徑直走到神佛前,正欲開始頌經前的祝禱時。卻忽然覺得禪房燃起的香不對勁,並不是常用的檀香,竟有種細細甜甜的味道,心裡正納悶中,卻聽房門猛然關上了。
不僅沈秋君吃了一驚。剛走到雪香面前的雪柳也被嚇了一跳。
沈秋君暗道不好,急忙走到門前使勁推拉房門,果然打不開,再環視房中,發現窗子竟然也是緊閉的。
沈秋君又忙忙走到房中,先是在雪香鼻前試了一下。心下稍鬆了口氣,又急急走到一處窗前試圖打開窗戶,卻仍是不能打開。
雪柳見了心中害怕。一邊悄悄解了鞭子,一邊緊張是注視着沈秋君。
沈秋君此時已經指着香爐,對雪柳說道:“快把那香熄了。”
雪柳忙走過去,把那一把香扔到地上,用腳使勁將其踩滅。
此時沈秋君已經拿起一個腳踏砸向窗戶。卻不想那窗棱子卻也結實,砸了兩下卻未破損。待要第三次掄着腳踏時,沈秋君卻覺得胳膊軟綿綿地沒了力氣,不由心中大駭。
沈秋君看着窗子上糊的紗布,不由暗罵自己糊塗,只起着跳窗而逃,卻沒想到那香定不是好香,該先透透氣纔好,如此想着,便自身上取出匕首來,正欲割了紗布時,卻聽撲通一聲,沈秋君回頭看時,卻是雪柳摔倒在香爐几案下。
原來方纔雪柳只一心將香取下熄了,卻不想她在此過程中大口吸了不少,方纔又用勁踩踏,越發的讓藥效加速,她原本是想過去助沈秋君一臂之力的,哪知才一擡腳,身子卻不聽使喚地向前撲倒。
沈秋君就在這一停頓中,頓時也覺得頭有些昏沉,身子便覺得沉重起來,她忙伸手去扶窗前的桌子,卻不防眼花竟失了手,也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這時,房門終於打開了,沈秋君努力眯着眼看過去,只見進來的是一個青壯男子。那男子看到房中情況,在向裡走去的同時將門又關了起來。
沈秋君已看出此人衣着華貴,卻不似是大齊之人,明白自己定是中了他的暗算。
沈秋君心中大恨,腦子卻不聽使喚地越來越沉,她忙悄悄用匕首在自己腿上劃了一刀,疼得她直哆嗦,腦中也隨之清醒了很多。
沈秋君不敢起身,也不敢費力去廢話,她必須珍惜那借着疼痛才讓自己慢慢積聚起力氣來,而且此人看着強壯有力,她只能示弱,趁其不備,一擊即中才行。
隨着那人的慢慢走近,沈秋君忽然想起那年自己也是如此,就這麼靜靜地卑微地誘騙那幾人鬆懈,終於讓自己得了機會殺死了三個人,今日不管外面有幾人,至少眼前這人,必不會讓他活着走出去的。
越是如此想着,沈秋君心裡忽然有種噬血的興備,敢暗算自己,他就要付出代價。
進來的正是那不死心的蕭將軍。上次李瑤琴之事,因賢王等人的出現,害得他鎩羽而歸,更是激起他對賢王的恨意,他料定李瑤琴爲了自己的名聲,必不會將事情告訴沈秋君的,今日見到沈秋君只帶少許家丁丫頭們出城,他還一度以爲是賢王的計謀,幸好後面偵查的人道賢王今日示出府,他這才放心佈置下這一切。
因爲知道沈秋君出自將門,據說會些功夫,尤其擅用鞭子,他爲了事情順利,便只得先將那幾個丫頭放倒,然後在房中燃起了迷魂香,直到確定裡面的兩個人中了暗算,他才走了進來。
此時看到房中躺倒在地的沈秋君,他心中倒有些懊惱,一個千金小姐能利害到哪裡去,掙扎着更有趣味,這樣一個活死人樣的女子有什麼樂趣,還不如李瑤琴呢。
蕭將軍已經走到沈秋君跟前,看到她明豔的美貌,心中暗喜,傳言果然不假,倒真是個絕色的女子,一時又看到沈秋君勉強睜開的雙眼,心中懊惱更甚,這樣的人兒辣一些才更好呢。
沈秋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蕭將軍,心裡暗暗算計最佳動手時機。
蕭將軍矮下身子,一手撫着她的臉頰讚歎道:“果是個美人兒,一會爺會好好疼的”,一邊做勢要攬沈秋君入懷時,沈秋君終於趁此機會滾入他懷中,將匕首狠狠扎到蕭將軍的心口。
蕭將軍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秋君,沈秋君卻又咬了脣重新凝聚起力氣,雙手握了匕首就轉動起來,蕭將軍不由大吼一聲,一拳輪向沈秋君,將她打翻在地上,右手摸起身旁的腳踏就要砸向沈秋君的腦袋,卻沒想到雪柳此時已悄悄爬了過來,實在沒有力氣甩出鞭子,見此情景只得撲向前去,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
沈秋君方纔的奮力一刺再加上匕首的轉動,已然是蕭將軍的致命傷,此時他不過是強弩之末,最後的反擊,被雪柳這一阻擋,身子便向後躺去。
沈秋君被打趴在地上,雙脣也已咬破流了血,藉着疼痛,她快速在頭上拔下簪子,轉身恰看到蕭將軍倒下,便不管不顧地向他咽喉處刺了下去。
雪柳喘息道:“他已經死了。”說着也歪倒在一旁歇息。
沈秋君卻知道事情還沒結束,低聲道:“外面還有人,你不能睡過去。”說罷便去拔蕭將軍身上的匕首,對付下面的人,還真離不了這把利器。
無奈方纔用力過猛,手上一點力氣都沒有,沈秋君咬了脣,一邊又自頭上摸下一個簪子來,想了想,使勁插在自己腿上,直疼得她眼淚都掉了下來,卻仍是沒有力氣拔出匕首來。
雪柳在旁看到了,也哆嗦着手取下簪子來,學着沈秋君也將簪子一把插在腿上,藉着勁兒取下蕭將軍脖上的簪子,握在手中,說道:“我們再殺一個就夠本了。”
沈秋君艱難笑道:“能多殺一個是一個,雪香她們怕也難活命。”
雪柳聞言點頭笑道:“和小姐一塊殺敵,真是痛快,來生我還給小姐做丫頭。”
沈秋君忙道:“不要說話,攢點力氣。”
這時就聽到外面傳來嘈雜聲,雪柳忙調轉了身子,讓視線衝向門口。
這裡就聽有人快速走向禪房,就在房門被打開的一剎那,沈秋君終於奮力將匕首拔了出來,藏在身側。
這時那人已經快步走到房中,看到沈秋君正躺倒在血泊之中,早就嚇得魂飛魄散,淒厲叫道:“玉姐姐!”
話音未落,人已搶上前去,卻又無力地癱跪在沈秋君面前。
沈秋君此時已經做好了刺過去的準備,聽到聲音,擡頭細看,卻是六皇子正青白着臉兒跪在自己面前,不由停了動作,身上的力氣也頓時泄了個乾淨,低聲道:“六爺!”
六皇子已經流下眼淚來,口內說道:“謝天謝地,玉姐姐,你還活着。”正要上前抱住沈秋君,卻聽外面楊遠叫道:“爺,小心!”
一語未了,六皇子卻哎呀一聲,肩上被狠狠插了一支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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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最近身子不舒服,更新時間沒個準,請書友們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