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們來說,景王世子,那就是一個高不可攀的神聖存在,他是攻無不克的戰神,只要他在,他們有信心,雲升帝國的爲難一定可以解除!這個男人,用他自己的實力,書寫過太多的奇蹟!
而這樣的大人物,不是應該只能夠仰望的嗎?更何況景雲晟此人,本就是不苟言笑的,尤其是在戰場上,那一臉嚴肅的模樣,更是讓多少想要跟他說話的人望而卻步!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有膽子當着景王世子這尊戰神的面,這麼放肆無禮,而景王世子剛纔……不少將領面面相覷……他們可沒有聽錯啊,真的是世子爺讓這位女宗主回去,怎麼才一瞬間的事情,世子爺就改口了呢?總不可能是被方纔那個丫頭踹門的氣勢給嚇住了吧?難不成……還是被這位女宗主的美麗容貌給迷住了?有句話說的好,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一時間,除了對於景雲晟還有些瞭解寧森皓,所有將領的心思各異。
鳳輕瞧着景雲晟的臉,依舊是記憶裡的模樣。就算是戰場上肆虐的風沙和血腥之氣,都沒能夠在他的白皙臉龐上留下什麼粗糙的痕跡。五官俊秀精緻,卻並沒有顯出一絲一毫的女氣,反而因爲棱角分明的下顎而添了一分英氣。如今他身披鎧甲,冰冷的鎧甲上,尚有血跡沒有被擦去,看着更是多了一份凌厲的殺氣。
這張臉,就算是閉着眼睛,自己也能夠描繪出來——鳳輕毫不懷疑這一點。就算是心中刻意想要將這個人忘記,可是記憶卻在自己刻意的時候,慢慢地滲透進入了自己的心底,想忘記,卻反而深記!
可是景雲晟還記得自己麼?
眼角這朵罌粟花,讓多少人再也認不出自己?寧森皓認不出來,皇帝認不出來,想必就算是曾經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許久的景雲晟也認不出來。
算不算是不公平?
明明自己把他的一切記得牢牢的,可是他卻認不出自己來了。甚至……甚至還懷疑着,她是不是居心不良的人,得知了他跟寧森月的那一段過去,所以才僞裝成與寧森月如此相似的模樣,以五毒宗宗主的身份,藉此機會接近他。
就算是不知者不怪,就算知道謹慎一點總是沒有過錯的,可是鳳輕還是覺得自己的心有些失望。
可是現在這個樣子不好麼?
若是認出來了,又該怎麼辦?
知道寧森月是假死,知道寧森月如今已經化身成了五毒宗的宗主,知道寧森月如今已經是個能夠殺人不眨眼的人了嗎?
要是這樣,還不如他認不出來。
愛情之中,人都是變得卑微的。不希望自己心中的那個人知道自己的不好之處,就算知道人無完人,也希望對方覺得自己是完美的。
既然景雲晟覺得寧森月已經死了,那就讓寧森月已經死去好了。這樣,至少在他的記憶裡,寧森月還是那個跟他合作的不錯的夥伴,而不是她這個幾乎被人跟
女魔頭畫上等號的五毒宗宗主!
耳邊是景雲晟報出的一串人名論功行賞的聲音,可鳳輕的心思卻像是飛出去了千山萬水一般,在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廣袖之下,她的手指已經將自己的手掌心,刺出了一個個深深的指甲印。
卑微的心思,可惜,景雲晟並不知道——倒顯得她這樣,有些可笑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慶功結束。
跟一羣五大三粗的漢子待在一起終究是讓鳳輕渾身不自在,更何況還有一個正主虎視眈眈的盯着她,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景雲晟是看上她了,可是鳳輕知道,能夠這個木頭一樣冷心冷情的人開竅的那個姑娘,估計還沒有生下來!
反正現在知道他平安無事,一顆懸着的心也就暫時放下來了,看着他這樣的灼灼目光,鳳輕只覺得如芒在背。既然打不起,難不成她還躲不起?
踱着步子,鳳輕帶着莜珺往先前的院落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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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路還沒走上一半,鳳輕就見走在她身後的莜珺快步上前,清秀的臉上遍佈寒霜,嬌叱一聲:“什麼人?!”
鳳輕眯了眯眼睛,也警覺了起來。
此處雖然不是軍營,但卻也極其重要。若是有什麼心懷不軌的人前來竊取走了一些情報,那對景雲晟的軍隊,也是致命的打擊。
莜珺的嬌斥聲落下,拐角的月洞門處就出現了一個高俊的人影。只見他一臉雲淡風輕,只有眉毛十分破壞氣氛的微微蹙着,邁着不緊不慢的步子,朝着鳳輕走來。
“原來是景王世子。”鳳輕心中一跳,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她剛想着要避開景雲晟這個能夠輕易牽動自己情緒的傢伙,人家就找上門來了,“我竟不知道,景王世子什麼時候,也學會半路攔截這種不光彩的事情了?”
既然已經打定主意,不讓他知道自己就是寧森月,那麼自然是需要讓自己看起來跟以前不一樣的。自己眼角的那朵黑罌粟就是最好的能夠讓人搖擺不定的證據。只是景雲晟此人,心細如髮,若是被他發現自己的性格與寧森月無二,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懷疑到當初寧森月的死這件事情上去。
如此,可就與自己的打算背道而馳了!
所以——青龍一貫的表情是什麼樣的來着?——鳳輕在心裡回憶了一下,然後努力模仿着青龍那一臉散漫之中帶着狂傲的表情,戲謔的看着景雲晟。
在鳳輕戲謔的目光下,景雲晟原本就微微蹙起的眉頭似乎又微不可查的皺了皺。但是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流露,腳下的步子不急不緩,甚至連每一步的距離都一樣。
終於,他停在了鳳輕面前,微微低下頭,居高臨下地看着鳳輕,將鳳輕與他相比起來顯得有些嬌小的身體完全籠罩在他的影子裡。
屬於景雲晟的氣勢鋪天蓋地而來,鳳輕眼中的戲謔忍不住微微一凝,但卻並沒有移開目光,而
是十分鎮定的與景雲晟對視着。
所謂輸人不輸陣,這個道理,鳳輕很明白。
“鳳宗主走得真快,莫非這前廳之中,有什麼鳳宗主忌諱的人?”
對視良久之後,景雲晟終於收斂了他的氣勢,看着鳳輕,似是開玩笑的問了一句。
要是真的以爲這話是在開玩笑,那纔是天大的玩笑。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不僅僅適用於與人對戰,跟人說話也十分適用。
“莜珺,你先回去,記得幫我準備好熱水,本宗主一會兒要回去沐浴!”鳳輕沒有理景雲晟,反而對站在自己身側的莜珺道。
莜珺雖然不知道鳳輕此時需要熱水沐浴是什麼意思,但是她習慣服從鳳輕的命令,也相信只要是鳳輕吩咐的,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這不是,還未等莜珺點頭應下,就聽見鳳輕懶懶的聲音響起,道:“景王世子身上的血腥味這麼重,還真的是讓本宗主覺得一陣反胃,做什麼事情的心思都沒了,若是不好好的沐浴薰香一番,只怕今夜都要睡不着覺了!”
聲音雖是懶懶的,說出的話卻像是一柄軟刀子。
莜珺聽着差點笑出來——自家主子睜着眼睛說瞎話的功夫實在是越來越好了。景雲晟身上確確實實還帶着一些血腥,但是卻遠遠沒有鳳輕說的那麼厲害。
不過鳳輕此言,既回答了景雲晟方纔的問題,表明她不是忌諱誰,而是受不了景雲晟身上的氣味,又表明了她現在其實並不是很想跟景雲晟站在這裡說話的態度。
莜珺能夠聽得明白的話,景雲晟這樣的聰明人自然也能夠聽明白,只是他英俊的臉上並沒有半點被人嫌棄之後的自覺,反而一臉平靜的看着鳳輕,但是鳳輕看得分明,他的眸中,明顯就不是毫無波瀾。
等到莜珺退下之後,鳳輕這纔好整以暇的看着景雲晟,道:“有什麼事情,還請世子爺快點說吧,我還趕着回去沐浴,沒有那麼多時間陪你在這裡耗着。”
雖然叫着世子爺,可是鳳輕絲毫完全沒有把景雲晟放在眼裡的意思,反而是一副極爲不耐煩的模樣,看起來狂妄而又冷漠。
景雲晟依舊不動聲色,但是這樣近的距離,鳳輕還是能夠清楚地看見,剛纔景雲晟額角的青筋跳了兩跳——絕對不是錯覺。景雲晟這個人,別人不瞭解,她還不瞭解……額可能也不是很瞭解,但是總比別人多瞭解一點吧?
景雲晟本人就極爲高傲,因此最討厭的就是狂妄自大的人。想必若不是因爲看在這張跟寧森月十分相似的臉的份兒,估計這會子早就下逐客令了——哦他剛剛已經下了一遍了。
不過景雲晟在收斂自身情緒這一點上的功夫還真的是十分深厚,就算是厭惡鳳輕話中的狂妄,也並沒有在臉上表露出來,開口之時,聲音依舊十分平靜,只是平靜之中,帶着一份顯而易見的冷漠:“本世子來,是想要請鳳宗主前往軍營商量軍務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