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的房間並不算寬闊豪華,卻佈置得相當溫馨。
步入房內,便可嗅到一股清新的淡淡花香,雖不如檀香龍涎香等諸多名貴香料讓人靜心安神,但沁入鼻尖亦是令人心曠神怡。
這也是多虧了青筠青莜兩個愛香的丫頭,用不起名貴的香料,便每日勤着前往後花園,採摘新鮮的鮮花插入瓷瓶,放入房中既可爲房中增色,四溢的花香亦是讓人心情舒暢。
寧森月與青筠各扶着青莜走入內室,這番仔細小心的模樣,倒是讓青莜哭笑不得。
青莜輕撫着早已不再發燙的臉頰,低聲笑道:“世子妃掛心了,青莜早已無礙,世子妃不必爲青莜擔心。”
寧森月今日能夠及時趕來,併爲她出頭已是讓青莜感動不已,試問哪一個主子能夠爲奴婢做到這個份上。
寧森月將她安置在榻上後才囑咐道:“你還是好生歇着吧,至於你臉上的傷,我這裡有上好的消腫藥,你先拿着用。”說着,她便從袖中拿出一白玉瓷瓶,遞給了青筠,交代道:“你好生照顧你妹妹,本妃便先走了。”
一聞言,青筠忙道:“世子妃,讓青筠跟隨着您一塊去吧。”世子妃如此對待她與青莜,她們更是不能夠讓世子妃一人單獨面臨危險。
青莜亦是點頭道:“對啊世子妃,讓姐姐隨着你一塊去吧,姐姐跟着你一塊去了,青莜也好放心。”
寧森月忙拉住她們二人的手,暖心一笑道:“不,你們留在毓秀閣,我還有事交代你們做。”
說罷,她便示意青筠青莜二人附耳過來,在她們耳畔低語一番過後,三人便相視一笑。
之後,寧森月便隨着景王妃等一衆家丁婢女來至王府地牢。
來到地牢前那片泥濘土上,寧森月先是不語,沉默着在那溼土上來回來了走了一圈,緊接着再示意景王妃上前查看。
景王妃上前,狐疑查看一番後才道:“你這又是何意?”
寧森月笑而不語,指着那地上的兩排腳印,腳印大小如出一轍,只是那腳印的深淺,若是仔細查看便可發覺其中差異。
她解釋道:“兒媳近幾日穿得皆是足上的蜀錦鞋子,上頭繡着瑪瑙寶石,比起尋常的繡鞋要重上一些,留下的腳印,也比之尋常的鞋子要深上許多,而這昨晚留下的腳印,卻比兒媳現下留下的腳印要淺的多,這便足以證明,留下腳印的並非是兒媳,而是另有他人。”
景王妃不屑嗤笑道:“可笑,僅憑腳印便想洗脫你身上的罪名?難道你寧森月會傻到穿着如此貴重的蜀錦鞋子來到這污穢之地?只怕你昨晚上作案之時,穿得鞋子早已被你暗中處置了吧?”
寧森月眼簾微掀,與她直視的眸子平靜如一汪死水,不帶一絲波瀾,乍一瞧還真有幾分攝人。
她言辭錚錚道:“母妃切莫冤枉了人才是,你說我將鞋子處置
了,敢問母妃,昨夜雨後便已是子時,敢問半夜三更,兒媳如何將沾滿泥土的鞋子處置了?若只是隨意扔在府中,以母妃如此靈敏的知覺,只怕早是被你發覺了吧。”說着,她便是掩脣輕笑了起來,眸光滿是嘲諷。
景王妃面色一僵,心機頗深的她又怎會聽不出,寧森月言下的嘲諷之意,不過景王妃倒也是能忍之人,她知道現下最重要的,是趕在景雲晟回府之前抓出確鑿的證據,好好治一治這寧森月囂張的脾氣。
若是能夠將她從正妃之位拉下來,將其貶爲賤妾,日後她身爲主子,想要收拾一名賤妾豈非輕而易舉之事。
“只怕早已被你藏於毓秀閣了吧。”景王妃朝她投去似笑非笑的目光,像是意有所指一般。
寧森月藉機拖延着時間,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樣,說道:“母妃若是有證據大可前去搜查,若是無證據便不要在此胡言亂語,讓下人聽了去怕是要生事了。”
此言正是中了景王妃的下懷,她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來人吶,前去毓秀閣搜查,一旦發現證物者,本王妃重重有賞。”言罷,她便將視線轉移至寧森月身上,眸帶嘲諷道:“如此,這確鑿證物不就有了嗎?”
寧森月眸色一凜,犀利的眸光橫掃着那些個將要行動的家丁婢女,怒喝道:“本妃倒是要看看誰敢!”
此言一出,景王妃當即便是不滿道:“怎麼,難道世子妃的毓秀閣中,有什麼東西是見不得人的?若真是如此,你與本王妃直說便好,本王妃定時會看在你識趣的份上,對你從輕發落的。”
寧森月斂了斂神色,低垂着螓首,不讓旁人瞧見眸底森森寒光,她佯裝輕笑道:“母妃此話言重了,兒媳不過是覺着,毓秀閣乃是兒媳與雲晟休息之處,母妃如此大肆搜查,若是惹得雲晟不快,只怕是傷了與雲晟的母子情分。”
景王妃聞言,果真是擡了擡手示意那些奴僕婢女們先停住,她款款挪步,來至寧森月身前,鳳眸輕眨,眼波流轉之餘滿是令人膽顫的厲色。
景王妃與寧森月身高相仿,來至她身前與她直直對視,眸光森寒,與寧森月同樣凜冽的視線碰撞,幾乎劃破氣流形成冰柱。
與寧森月對視良久,她才咬牙道:“世子妃這是拿雲晟來壓我不成?”她最輩子最恨有人威脅,可這個不知死活的賤|女人竟是次次觸碰她的底線。
寧森月移開視線,低着頭一笑,“兒媳不過是勸誡母妃三思後行,切莫做了後悔之事。”
景王妃先是低垂着眼瞼沉吟片刻,而後依然是沉着臉色對家丁奴婢吩咐道:“去搜,儘量別弄亂了毓秀閣裡的物什。”
寧森月如此與她糾纏着,多半便是想要拖延時間,等待雲晟回府之後爲她出頭,她又豈會中了她的計。
勾勒着緋紅眼影的狹長鳳眸微眯,顯得愈發狹長攝人,眸底深處隱隱掠過一道殺意,對於寧森月她已是忍無可忍,決不
再忍,若是此次再放過這個賤|人,她今後顏面何存?
而至於景雲晟,即便他回府之後會怨她甚至是恨她,她也還是她明面上的母妃,景雲晟不可能動她,哪怕是怨她也好恨她也罷,也是今後之事,她只需今日將寧森月拉下正妃之位,日後才能夠高枕無憂。
而至於那鞋底沾上泥土的鞋子,她早已讓安排在毓秀閣的奸細,藏好在毓秀閣的某一角落,從她昨夜下令讓人擄走何武開始,便已經是暗自佈下這一切,就等着寧森月自己上鉤。
只要一找到自己事先安排好的證物,即便是寧森月有一千張嘴,即便她再怎麼伶牙俐齒,今日也難逃被懲治的下場。
她屆時便以寧森月不守婦道、擅自與賭場之人謀和,意圖不軌的罪名將她貶爲侍妾,即便是屆時皇上知曉此事有心過問,她們景王府也有搪塞的理由,皇上一屆明君,總不會過問臣子的家事吧。
待奴僕婢女離去後,景王妃這纔對着寧森月輕笑道:“世子妃可有興趣一起去瞧瞧好戲?”眸底是掩藏不住的幸災樂禍,她似是篤定了那家丁侍婢定會找到那所謂的證物,而寧森月這一局似是定會拜於她之手。
寧森月款款挪着蓮步,走至景王妃身側,兩人身材相仿,乍一瞧着似是身影重疊一般,寧森月斜倪着她,紅脣附在她的耳畔,輕嘲着道:“誰勝誰負還有待可知,母妃切莫高興太早纔是。”
景王妃面色頓時一變,扭過頭,一雙狹長鳳眸死死絞着她,低聲道:“你……這話是何意?”爲何她總有種對方運籌帷幄的錯覺……
不會的,此事絕無第三人知曉,哪怕是她最爲親近的穆雪柔,她亦是來不及透露,寧森月絕無瞧破她行動的可能。
景王妃不停地催眠着自己的大腦,試圖讓自己安心,此刻她若是自亂陣腳,纔是會讓寧森月反敗爲勝。
思及此,眸色才漸漸是平靜下來,又恢復往常,瞧不見一絲波瀾的狀態,又幽深漆黑的眸子如一口望不盡的深井,旁人無法窺視她內心一絲想法。
景王妃如何也無法想到,寧森月並非是早已探知她的奸計,而是此類陰謀,在現代那種網絡發達的全球化時代,寧森月無聊之時早已是見識了小說電視中各種各樣的宮鬥戲碼,宅鬥戲碼,像景王妃這般的,早已是見怪不怪。
隨着景王妃一同前往毓秀閣前廳,此時,婢女家僕早已是進入毓秀閣大掃蕩起來,不過好在景王妃倒是顧慮着景雲晟,並未讓家僕婢女在毓秀閣中進行一切毀滅性的動作,僅僅是小幅度的搜查,倒也是在寧森月的接受之內。
也不知寧森月是否是故意氣景王妃,她竟是讓花穗不知從何處找來一炷香,點着之後特意擺在景王妃跟前,那香雖並未散發着璀璨刺目的亮光,可在景王妃看來也是格外的刺眼。
她如何不知寧森月這是有心藉着這一炷香來嘲諷她,但一想到寧森月接下來的下場,她便暗自咬牙忍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