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離弦的聲音讓卓慕凝回過神來,在她看來四周明明是太平一片,怎麼放箭就放箭了呢。
這一箭驚起了林中飛鳥無數,墨君昊幾乎是在鳥兒騰空而起的同時,雙箭齊發,直衝鳥羣而去。
卓慕凝嘖嘖了兩聲,心道這可都是國家級保護動物啊,造孽呀。
墨君昊馭馬前行,最先看到的是躺在地上的兩隻肥鳥,卓慕凝叫不上名字來,但是那兩箭真真要命,穿胸而過,跟定位了一樣精確。
墨君昊一個倒掛,附身將戰利品丟進帶着的背囊裡。
卓慕凝問:“你射的第一箭是什麼?”
墨君昊沒有話。
卓慕凝笑話他道:“該不會什麼都沒有,就是爲了驚起那片飛鳥的吧?”
墨君昊不屑地“哼”了一聲,大抵是不想跟卓慕凝這個婦人一般見識。
往密林深處走出沒多遠去,卓慕凝遠遠地便瞧見了一隻鹿臥在枯葉上,後腿帶着墨君昊剛剛射出的那隻箭,掙扎着想起身,但試了幾次都沒成功。
墨君昊頗有些自得的等着卓慕凝點什麼稱讚的話,不料身前的這個女人一開口便是,“這頭鹿看樣還是個寶寶,你這樣實在是太殘忍了。”
墨君昊怒了,打獵本來就是刀光劍影的,這林中之物都是皇家的人在飼養,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它們生下來就是爲了今天,若是不被他獵上,不定明天就會被別的猛獸盯上,何談“殘忍”二字。
這時,身後便有人跟了上來,將墨君昊獵得的那頭鹿給擡走。
和泰其實一直跟在離墨君昊不遠的地方,此時見墨君昊旗開得勝,便上前賀道:“王爺的箭法還是那般精準,似乎還比在漠北的時候更精進了呢。”
墨君昊的心裡這是才平衡一些,這纔是狩獵的正確打開方式纔對。
卓慕凝的目光還依依不捨地流連在那頭鹿身上。雖然墨君昊平日裡不屑這種婦人之仁,可是當卓慕凝臉上流露出那種不忍的神情時,他總會覺得心底恍惚被一種情緒溫暖。
和泰的箭法也相當純熟,這一路上幾乎任何活物遇到了他們兩個都要倒黴,轉了一圈,收穫頗豐,墨君昊這才心滿意足地宣佈收隊,等着下午再戰。
騎馬這種運動自然沒有坐車舒服,堅持一會兒還可以,可是整整一上午轉下來,饒是被墨君昊護在懷裡,卓慕凝還是覺得自己腿肚都在發顫。下馬的時候,她試了幾次都沒能用上力氣,還是墨君昊一個熊抱直接給她拽了下來,現在想想都怪丟人的。
到了下午,卓慕凝絕口不再提騎馬的事,素梅總算是放心下來,以爲卓慕凝會安生等在營地。然而她又錯了,卓慕凝等人都離開的時候,悄悄繞到了看守獵物的窩棚裡。
素梅怕卓慕凝出什麼事,一路上緊隨其後,“主,您這是要去幹什麼?”
卓慕凝道:“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出門的時候,卓慕凝像樣的衣服首飾倒是沒帶幾件,可是隨身的醫藥箱卻不肯離身。此時,她正被藥箱偷偷地潛進了窩棚。
有些獵物被獵回來的時候並無性命之攸,只是受了不同程度的傷而已。這當中將獵物分開兩撥,一邊放的都是已經死透的,另一邊放的則是受了傷的。他們不急着將獵物處死,等到了要吃的時候再殺還能圖個新鮮。
素梅也是心軟,見不得這種場面,一進門便捏住了鼻,不忍道:“主,這裡的味道多衝啊,咱們還是回去吧。”
卓慕凝大略看了一圈,見獵到的基本都是些草食動物,很少有猛獸,唯一的一隻火狐早已經被墨君昊一箭射穿了肚,死得透透的了。
素梅見卓慕凝開始鼓搗藥箱,這才反應過來,“卓姨娘,您該不會是要給這些動物治傷吧,反正都是要被吃的,治好了又有什麼用。”
卓慕凝不話,素梅便鼻一酸,道:“主您真是菩薩心腸,見不得這些生靈受苦受難,奴婢也是呢,剛剛進來的時候就覺得不忍,可是男人們不就是喜歡這些打打殺殺的東西。不過您如果打算放了他們,奴婢還是勸您不要了,待會兒王爺回來會生氣的。”
卓慕凝的東西已經準備停當,便聽到素梅自己個兒有開始在那腦補起來,便嘆息道:“誰我要放了它們來着,你們一個個的不肯讓我瞧病,這裡有現成的,還不興我拿他們練練手了?”
素梅頓時瞪大眼睛驚呼道:“主您不是吧,要是被您治過之後這還能吃嗎?”
卓慕凝摸摸鼻一臉無所謂的樣,“我管他能吃不能吃。”完便開始大刀闊斧地幹了起來。
取箭、上藥、包紮,卓慕凝的動作一次比一次熟練。有輕傷無礙的,卓慕凝便打開圍欄,給放了出去,有些則沒那麼好命,卓慕凝畢竟是治人爲主,此時兼職獸醫並不是那麼專業,難免會失手搞死幾隻。
等到下午狩獵的人再回來的時候,明顯發現圍欄中得獵物少了許多,而且一隻活得也沒有了。
看守獵物的人將此時稟告了墨君昊,墨君昊簡直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幹的。等他去興師問罪的時候,那女人還一臉的無辜。
墨君昊怒道:“你若是再敢將本王獵來的東西放走,你下半輩的飲食中就別想再見葷腥。”
這一下可算是踩到了卓慕凝的痛處,卓慕凝跳着腳道:“那些被我放走的動物身上都被我用了藥,即便是留下來也吃不了。圈裡死了那隻山雞跟野兔留給我就好,一隻我用了田七,一隻用了大薊,免得王爺吃了傷身。”
“你!”墨君昊只覺得血直衝腦門,開始他以爲這女人放走動物是出於善心,結果弄了半天竟然是拿他的獵物來做試驗。
他一向知道卓慕凝喜歡鼓搗些醫理藥理的東西,可是沒想到竟然瘋魔到了這種地步。
“本王以後不許你再碰那些東西。”墨君昊冷聲命令道。
卓慕凝一聽,頓時捧了笑臉貼了上來,拽着墨君昊的袖委屈道:“王爺,妾身身在王府無依無靠,有一技傍身,既是爲了關鍵時刻能派上用場,也是爲了閒來時打發個時間,今天這樣的事情妾身以後再也不敢了,您就饒妾身這一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