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白了問題出在藥浴的配置環節上面以後,卓慕凝反而鎮定下來了。
今天一整天的醫治,從鍼灸到出藥方子要準備藥浴,都是自己準備的,卓慕凝知道自己肯定是脫不了干係,她被怎麼責備倒是沒什麼干係,只是現在小夏還在昏睡中,要是自己真的出了什麼情況,卓慕凝實在放心不下小夏。
然而,時間卻來不及讓卓慕凝有更多的思考,左梓玥派來興師問罪的人眼看着就來到了門口,吵吵嚷嚷地要把卓慕凝押回遺珠小院。卓慕凝原本打算忍忍就算了,但來人實在太囂張,卓慕凝擔心他們打擾了小夏,於是只得強打起精神,把仗着左梓玥的勢要掀翻了屋頂的下人們壓了下去:“我是神醫,現下里什麼定論都還沒有下來,你們哪裡敢猖狂?更不要說這裡還有生病的小孩子,需要好好休息。”
來人也是一時怕了,把囂張的氣焰壓了下去,語氣變得客氣:“我們也是奉命行事,神醫您看,是否能讓小的好辦事些?”
卓慕凝見來人氣焰不再,本來就是擔心打擾了小夏,於是也不再多費脣舌,吩咐杏釵一些注意事項,跟着左梓玥的人去了。
到了遺珠小院,氣氛倒是一片肅穆,左梓玥坐在正中央,雙手捂着肚子,憤怒地瞪着進門的卓慕凝,臉色發白,出於醫者的本能,卓慕凝就要上前給左梓玥把脈問診,沒想到左梓玥一臉嫌惡,揮手讓下人制止了卓慕凝上去的動作,大聲呵斥道:“你想做什麼?”
卓慕凝一時也是愣住了,恭敬地站在了原地,解釋道:“我見王妃臉色不大好,出於醫者的本能想給王妃把脈,是在下造次了。”
左梓玥聽了,冷哼一聲:“把脈?你難道不知道自己被押過來是爲什麼?”
卓慕凝依舊一臉恭敬,回答說:“知道,王妃因爲藥浴而鬧肚子疼了,因爲這一日的診斷和醫治都是我做的,王妃準備興師問罪。”
左梓玥幾乎要被卓慕凝的理直氣壯氣暈:“你這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是不覺得自己有錯?你說,你到底動了什麼手腳?”說到這裡,左梓玥想起了自己五年前生孩子之時落下了宮寒的病根,這病平常看不出來,但對於大夫來說,只要一把脈,卻是再也明顯不過的事情了。左梓玥不得不懷疑,這個所謂的“神醫”,利用她宮寒的病根,故意下毒手。
卓慕凝搖頭:“不是的,正因爲是我在準備藥浴的時候出了差錯,所以想要再給王妃把脈,確認問題有多嚴重,又如何去補救。”
左梓玥見卓慕凝主動承認錯誤,正中自己下懷,陰騭地說道:“既然神醫主動坦白,傷害王妃身體,理應杖責。”
左梓玥說着,就要讓遺珠小院的下人們動手行刑。而卓慕凝因爲擔心小夏的身體,導致勞累過度,在給左梓玥治病的時候出了差錯,現在承擔責任接受杖責,卓慕凝自己也無話可說。
眼看下人們就要動手了,遺珠小院卻忽然傳來了一把男聲:“慢着!”
整個王府包括左梓玥對這道男聲是最熟悉不過,得主子命令,下人們自然不敢再輕舉妄動。左梓玥擡眼向外望去,正是她每日放在心底裡念千遍萬遍的凌王墨君昊。
墨君昊在外處理公事完畢,纔剛回府,就看到府上下人們絮絮叨叨地討論些什麼,問清楚了緣由,知道原來是神醫醫治有誤,王妃正興師問罪以後,還來不及換裝,就馬上趕到了遺珠小院,看見的正是遺珠小院的下人們正打算杖責卓慕凝的這一幕。
左梓玥見墨君昊制止了下人們行刑,倒是自己走向了墨君昊,邊走邊向墨君昊撒嬌道:“王爺,臣妾在被神醫醫治過後,身子實在是太不適了。”
墨君昊深知,此時對左梓玥只能懷柔,於是,只能安慰道:“王妃且不要動怒,神醫醫治若是有誤,定然是不能輕易放過的。”
左梓玥見墨君昊順着自己的意思來,心思頓時放鬆了不少。墨君昊握了握左梓玥因爲身體不適,而微微發涼的手,繼續說道,“王妃受苦了。若是神醫真的醫治有誤,杖責也是應當。只是,如果仗責讓神醫的身體出了問題,那麼,王妃的身體豈不是會好得更慢了?”
左梓玥見墨君昊關心自己,心裡不由得泛起了漣漪,於是,向墨君昊問道:“那王爺說現在該怎麼辦呢?”
墨君昊回答道:“萬事應當以王妃的身子爲重,神醫應當有罰,卻不能因此耽誤了給王妃治病的大事,王妃以爲呢?”
左梓玥見墨君昊句句都爲自己着想,如此愛護自己,心裡的怒火早就已經澆滅了大半,最後聽了墨君昊的話以後,就要答應了,卻忽然察覺到不對勁。從進門到現在,墨君昊看似處處爲自己講話,卻從未開口問過一句自己的狀況,每句話裡都離不開“神醫”二字,甚至還多處說到“神醫若是醫治有誤”,何爲“若是”?這分明不是替神醫開脫嗎,而且還想騙她別去杖責神醫!
左梓玥算明白了這出,是萬萬不願意依照墨君昊的意思去做了。正當左梓玥要拒絕墨君昊,堅持讓下人們給卓慕凝執行杖責的時候,杏釵卻忽然出現在了遺珠小院的門口,遺珠小院的下人們一時也沒注意,讓杏釵闖到了遺珠小院的中庭。
杏釵看到了卓慕凝安然無恙,她原本就自責自己沒有照顧好小夏,導致小夏生病了,結果因爲小夏生病,還連累神醫徹夜分神照顧,導致給王妃看病的時候出了岔子。不過她來得還算及時,卓慕凝沒有因爲自己而受到損傷,心裡暗自送了一口氣。
杏釵撲通一聲跪在墨君昊和左梓玥跟前,雙手拜到地上,說:“一切都是因爲奴婢,奴婢沒有照顧好神醫孩子才造成這樣的結果的,請王爺王妃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