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梅還要去裡屋收拾東西,卓慕凝卻閒閒地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素梅奇怪道:“主,您怎麼不動身?”
“我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你們忙活自己的就成。”
素梅尤其佩服她家姨娘這未卜先知的本事,看來姚半仙這個師父沒白認。
回王府後卓慕凝原本想見見墨君昊,可是聽和泰他這幾日神龍見首不見尾,似乎極難遇到。於是,拜訪左梓玥便成了卓慕凝回王府後的第一件事情。
打邁進遺珠苑前卓慕凝便深呼吸了幾口,素梅一臉憂愁,問道:“主,裡邊那位該不會難爲咱們吧?”
卓慕凝哼哼道,“肯定不會……”素梅聞言大喜,卓慕凝卻兜頭一盆冷水澆下,“少難爲。”
素梅撅嘴道:“主您真是的,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閒心開玩笑。”
卓慕凝拍着胸脯道:“放心吧,有你家主在呢,她也就是耍耍威風,能怎麼樣。”
剛一一見到左梓玥,卓慕凝還以爲自己認錯了人,她沒搞錯吧,是誰趁他們舉家去行宮遊樂的時候將自己家的王妃給換了個人。
之前的左梓玥那一次不是光彩照人,可是此番一見,左梓玥竟然一臉疲憊,還穿的十分寡淡,完全看不出往日咄咄逼人的樣,若不是她開口,卓慕凝甚至以爲她也穿越了呢。
左梓玥似乎尚在病中,可她話的氣息雖然故意放低,但仍聽得出中氣十足,語調平穩,根本不像是生病的樣。
“妹妹近幾日在行宮中修養的可好?”左梓玥雖然話有氣無力,可是語調卻不該往日,仍舊是夾槍帶棒。
卓慕凝福身道:“託姐姐的福,妾身身體已經恢復了幾分,只是仍不時會有頭痛發作,其他的均是無礙了。”
左梓玥掩脣輕咳,道:“本宮自己都這副樣了,哪裡有什麼福值得讓妹妹託,倒是妹妹的頭痛之症,想來也有一段時間了,可是讓大夫看過?”
卓慕凝道:“張大夫看過只是傷風,並無大礙,妾身尚在孕中,上次中毒已是傷了一次根本,雖然體內毒素清楚,但是短時間內還是不要用藥爲好。張大夫建議妾身將孩生下之後再慢慢調理身體。”
左梓玥不經意間同身旁伺候着的趙嬤嬤對望了一眼。
幾日不見,趙嬤嬤還是那般面目可憎。
卓慕凝自然知道她們主僕在打什麼主意,便只當是什麼也沒看見,垂頭盯着自己的腳尖,樣恭順極了。
素梅開始還沒聽明白是怎麼回事,因爲在她的印象裡卓慕凝根本沒有常常犯頭痛,但是很快,她就聯想起那次溪鬼蟲的事情,卓慕凝因爲喝了被人動過手腳的安胎藥之後曾頭痛不已過。
左梓玥慢條斯理地道:“這樣也是極好的,你畢竟還懷着身孕,是藥三分毒,胎兒如今還嬌氣的很,用多了藥對他也是損害。”
兩個人東拉西扯地聊了一會兒,左梓玥那人畜無害的樣簡直就要讓卓慕凝放鬆了警惕,然而事實證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們這次出行獨獨撇下左梓玥,她心裡指不定怎麼不痛快着呢,自然得找個出氣筒。
左梓玥看似無意,實則有些地關注到了她的服飾上,“妹妹穿得倒是素淨,發上不飾一物,走出門去要是王爺的人恐怕都不會有人信吧,瞧瞧,還不如你身後的丫鬟穿得俏。”
卓慕凝心道這女人真是吃飽了撐的,她分明是因爲趕路辛苦而無心裝扮,下了馬車邊因爲顧忌禮數不想讓左梓玥給挑出毛病來,才匆匆過來見禮,再她一向無心裝扮,這也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之前同她行禮的時候也沒見她在行頭上苛責過她,反而嘲笑她寒酸。
卓慕凝道:“妾身門戶,對衣飾裝扮一竅不通,平日裡也疏於打扮,污了姐姐的眼,實在是無心之舉。”
左梓玥冷笑道,“本宮倒是覺得妹妹打扮起來嬌俏的很,爲王爺洗手作羹湯時如是,夜半書案前紅袖添香時如是,臨別送君行時如是,怎的到本宮這裡便成了對衣飾裝扮一竅不通了?本宮看你根本就是不屑裝扮得體來見本宮吧!”左梓玥猛地一拍桌案,先前病弱的模樣頓時煙消雲散,她橫眉冷對,怒看着卓慕凝。
卓慕凝在心底哀嘆一聲,大姐,你什麼都對咯。
卓慕凝垂下頭去,再擡起時已是滿目悽楚,她道:“妾身如此這般等不得大雅之堂,實在是辜負了姐姐平日裡的教誨。只是此番行宮之行,妾身原本想借此機會討得王爺幾分歡心,不料妾身實在是笨拙的很,不知怎的就惹了王爺生氣,在行宮中得數日妾身皆是以淚洗面,哪裡還顧得上裝扮,如今匆匆回宮,也是盼望着能見姐姐一面,互訴衷腸,這才失了禮數,實在是不該,還望姐姐降罪。”
左梓玥一聽便來了精神,原本趙嬤嬤同她在隨行的隊伍中安插了眼線,不料竟然連一次的偷襲都做不好,還損兵折將,將眼線折損在那一戰中,搞得她要等到前往行宮的人回來之後才能慢慢打聽。
卓慕凝今日一來便帶來這這樣重要的訊息,她急於接着探聽下去。
左梓玥起身,佯裝憐惜道:“妹妹快別哭了,看的姐姐揪心的很,我哪裡有責怪你的意思,不過就是隨口了幾句,瞧你倒是心眼上了。”
卓慕凝擦乾眼淚,衝左梓玥笑道:“姐姐當真不怪罪於我了?”
左梓玥道:“我這裡正巧有有幾匹上好的料,都是孃家那邊送來的,放在我這裡也是閒置,一會兒讓妹妹拿回去添置幾件新衣。”
卓慕凝破涕爲笑,忙起身謝道:“多謝姐姐厚愛。”
“快起來,這種事,哪值得妹妹行此大禮。”
頃刻間,卓慕凝便由跪着變成了坐着,左梓玥還特地裝作同她親近的樣,往這邊靠了靠,卓慕凝雖然心裡邊覺得不適,但好歹沒有表現在臉上。
“妹妹可是同我行宮中得趣事,我聽祈明山的行宮中有一個一年四季皆能盛開鮮花的園?”左梓玥雖然這麼問,但她的重點顯然不在花園上。
卓慕凝點頭道:“的確是有,當時妾身乍見也覺得十分稀奇,雖然是初春乍寒的時節,可是當中的牡丹卻開得極豔,周姐姐甚是喜歡,每日都喜歡到當中去轉轉,不過她也是忙裡偷閒,並不能在園中待多長時間。”
左梓玥挑眉道:“哦?我記得周側妃最是好靜,怎麼去了行宮之中便如此忙碌了?”
卓慕凝嘆息:“還不是因爲妾身不爭氣,總是惹得王爺生氣,王爺便去周姐姐的院裡裡多了些,他們總是辰時對弈,夜間笙歌,即便是露宿驛站的時候,王爺也是由周姐姐伺候着,姐姐你,這還能得了什麼空閒出來遊玩呢。”
卓慕凝每一句,左梓玥的拳頭便握進一分,她緊緊盯着前方,彷彿令她憎恨的人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