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極其熟悉山莊的地形,哪裡有機關,哪裡有暗衛,都被他摸的一清二楚。
輕輕鬆鬆的來到了大牢裡,牢內臭氣沖天,陰暗無比,偶爾爬過幾只吱吱亂叫的小東西,斑駁陸離的牆面上,佈滿了青苔。
幾個獄卒靠着破舊的桌子,昏昏欲睡,手邊還放着拷問犯人的皮鞭等刑具。
從門外進來一名看守,進門時眼睛先是四處環視了一下,猶豫了一下便走了進來。
昏昏欲睡的獄卒,只擡眼看了他一眼,便又扭過了頭去。
“去看看關押在裡面的那個犯人死了沒有,莊主交待了,此人犯甚是重要,馬虎不得。”
站在門口的看守,只默默的點了點頭,便輕輕的往裡走,待走到那兩個獄卒身邊,手上的長劍驟然使出,銀光一閃,溫熱的血液噴了出來,兩具沉重的身體轟然倒地。
此人如手極爲狠戾,根本就沒有給對方任何的呼救的機會,看着倒在地上的屍體,守衛淡淡的一笑,臉上露出不屑。
“名劍山莊,也不過如此。”
腳步一提,便往最裡面的牢裡走去,只要解決了那個人,便可高枕無憂。
最裡面的牢房,被施了酷刑的犯人綁在木樁上,殷虹的血液順着衣角緩緩滴落,散亂的頭髮遮住了犯人的臉,讓人看不真切,只能看到那暴露在外的肌膚上,滿是縱橫交錯青紫的傷痕。
牢門的鐵鎖被人打開,緊閉的牢門緩緩開啓,在稻草鋪就的雜亂的地面上,出現了一雙黑色布面的靴子。
柳辰飛的嘴角帶着一絲陰毒的笑,看了眼綁在木樁上的人,手中的長劍赫然指向了那人的胸口。
“可千萬別怪兄弟心狠,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你不死,我們都活不了。”
長劍赫然伸出,直直的往綁在木樁上的人刺去,可就在下一秒,一道醇厚的內力竟然將那劍尖彈開。
柳辰飛大吃一驚,對方連手都沒有出,竟然能夠彈開他的劍,那武功該是有多麼恐怖?
虎口處被震的痠麻,手中的長劍險些握不住,木然回頭,便看到了站在牢房外的風無邪和杜淳等人。
“無邪,這鱉捉的可好?”杜淳笑眼盈盈,一臉的狡黠,對於這隻送上門的鱉很是得意。
柳辰飛被杜淳這麼一羞辱,頓時怒從心中起:“你們耍我?”
“不是我們耍你,是你太蠢,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試探,你便露出了馬腳,本以爲憑你的城府不應蠢笨如此,可是,你卻讓我們失望了。”風無邪淡淡一語,面上掛着淺淺的笑意,但眸子裡冰冷的蔑視卻是深深的刺痛了柳辰飛的心。
那是對弱者最大的嘲諷。
可是很快,柳辰飛就鎮定下來,面上又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就算是如此又怎麼樣?我沒有殺任何人,你們沒有權力關我,如果你們強行扣押我,逍遙門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哦?是嗎?如果你的掌門知道你與外人勾結,殘害同門又當如何?想要欺師滅祖,又當如何?你覺得到時候,你還能穩坐大師兄的位子?妄想當上掌門嗎?”
風無邪一連串的問題,劈頭蓋臉的砸到了柳辰飛的身上,他的臉色慢慢的變的蒼白,又從蒼白變成死灰,嘴脣不可抑制的顫抖着,喃喃的道:“不,你,你怎麼會知道?”
風無邪冷笑一聲:“要想不人知,除非已莫爲。”
“那你也要找出證據,不然我不服。”
“要證據還不容易,來人,帶上來。”這柳辰飛根本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都到了這般境地,竟然還想反咬一口。
還好風無邪做了萬全之策,早就等着他往裡鑽呢。
杜淳拍了拍手,兩個獄卒帶着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過來,女人年過半百,風韻猶存。
只是臉上再厚重的粉也掩飾不住她的蒼老,這女人正是雲香院的麗姐。
大晚上的被帶到這麼恐怖的地方,麗姐嚇的渾身發抖,本想哭個梨花帶雨惹人同情,卻沒有想到那淚水暈花了她的妝,臉上被淚痕衝出一條條明晃晃的道道來。
倒像是女鬼一般。
跟在她身後的青龍使,面色鐵青,這婆子哭了一路,很是讓他心煩,便大喝一聲:“再嚎活剮了你。”
這一聲威嚇很有力度,麗姐登時住了嘴,連那後半截拉長的尾音,也被她活生生的嚥了回去。
青龍使將她又往前推了兩步,瞪着一對牛眼,指着柳辰飛問道:“你可認得此人?”
麗姐顫顫巍巍的擡頭,看了眼牢裡的人,搖了搖頭:“不認得。”
柳辰飛本來一顆心還吊在嗓子眼裡,現在看到麗姐沒有認出來他來,這才放下心來。
“找個青樓女子來指認,虧你們也想的出,哼。”
風無邪皺眉,看向了杜淳,無聲的詢問,怎麼回事?
杜淳手摸着下巴,恍然大悟,打了個響指朝着柳辰飛走過去,伸手製住了他的穴位,讓他動彈不得。
“你幹什麼?你不可以亂動私刑?我是逍遙門的二師兄,我……”
啪,一張人皮面具,貼在了柳辰飛的臉上。
杜淳左鋪鋪,左點點,一番忙碌之後,這才後退了兩步,對着麗姐道:“來,老姐姐,再過來認認。”
一聲老姐姐差點兒讓衆人破了功。
南宮月的臉明顯的抽搐了兩下,手握成拳低咳了兩聲,風無邪倒是沒有說話,只是在看向麗姐的時候,眸子裡多了一絲同情。
麗姐臉上的粉撲朔朔的往下掉,笑容跟刻上去的,想她雲香院一枝花,年輕的時候是如何的名動紫雲城,現在竟然淪落如此。
可是在這幫大爺跟前兒,她根本沒有生氣的資格,只得伸長了脖子往牢內望去。
仔細的看了兩眼,翹着蘭花指對着易了容的柳辰飛道:“我認得這位爺,我認得。”
“哦?那這們爺當天跟你說了什麼?你可記得?”杜淳的臉上帶着濃濃的笑意,眼中的警告意味兒明顯,看得麗姐生生的打了個寒顫。
忙不迭的點頭:“記得,記得,這位爺問來我們雲香院的一個吃白食被打的公子,然後還給了我一錠銀子。”
麗姐是個聰明人,這些人她哪一個都惹不起,將所知道的全抖摟了個乾淨。
杜淳滿意的點點頭,揮了揮手讓她退到了一邊。
“柳辰飛,這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雖然事情敗露,但柳辰飛就是死咬着牙不肯認,在他的潛意識裡,只要不把幕後的人說出來,名劍山莊就不敢拿他怎麼樣。
“我勸你們把我放了,我背後的勢力,你們根本惹不起。”柳辰飛陰測測的笑了一下,環視了四周的人一圈。
他就不信,名劍山莊能夠跟朝廷相抗?
風無邪慢慢的走近牢房,在柳辰飛的面前站住,朝他露出一抹深不可測的微笑。
在柳辰飛還沒有回過味兒之前,伸手就從一名侍衛的手裡奪過了一把劍,反手一刺,插入了柳辰飛的肩膀。
柳辰飛疼的啊的一聲慘叫,風無邪的小手一拽,那帶着溫熱血液的長劍拔出沒等他的聲音落下,又一劍刺入了他的另一邊肩膀。
連續兩劍,快的讓人反應不及。
風無邪平淡的表情,就好像是拿筆在柳辰飛的身上劃拉了兩下。
柳辰飛被連刺兩劍,疼的連話都說不出,只能幹瞪着眼看着身上的血從那兩個血窟窿裡不停的往外流。
可是風無邪卻一點收手的意思也沒有,甚至還要刺上第三劍,杜淳急忙一個閃身,用兩指夾住了劍身。
極其誠肯的道:“夠了。”
“真的夠了?”風無邪透過杜淳的身體,目光看向柳辰飛,他點頭如雞啄米。
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真的。”
風無邪滿意的點點頭:“現在,你可以說了。”
手上的劍不自覺的垂下,卻無意間停在了柳辰飛的兩腿之間,劍尖上的血液滴答滴啊的滴在地上,驚的柳辰飛的臉不自覺中又蒼白了幾分。
衆人站在牢門外,抹了抹額上的汗,被風無邪這雷厲風行的手段給震的愣在了原地。
果然,夠直接,夠霸氣。
柳辰飛閉了閉眼,將幕後主使左丁寒以及隱藏在山莊裡的內鬼,全都說了出來。
左丁寒收買了柳辰飛,許以重金,並承諾只要獨孤轅一死,他便是逍遙門的大師兄,柳辰飛早就對獨孤轅看不順眼,如果不是因爲師父偏愛獨孤轅,這逍遙門大師兄的位子,還指不定是誰坐呢。又利用獨孤轅的傷,栽贓嫁禍給風無邪,就是想要讓風無邪死在逍遙門的手上,即能除了她,也能讓逍遙門跟名劍山莊起嫌隙。
此計一劍雙鵰,他左丁寒即能除了名劍山莊,又坐收漁翁之利。
不止這些,還有上次風無邪他們落水遇襲之事,也是這個柳辰飛對左丁寒傳出了消息,害的青龍使差點兒丟了性命。
聽到這兒裡的時候,杜淳不免有些疑惑:“那箭頭分明不是宮中之物,這個老狐狸又想嫁禍給誰?”
柳辰飛小聲的答道:“唐門以暗器聞名,左丁寒多次想與唐門合作,卻都被拒絕了,他懷恨在心,便使計想要殺掉青龍使,讓名劍山莊查到唐門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