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瀲一邊防備着,一邊往後退,看着溫穆凨面上逐漸閃現出得意之色,她冷了冷臉,道:“你自然是不必擔心,因爲,這一切都是你和太后自導自演的一場戲罷了!”
溫穆凨猛地一怔,原本往前邁着的步子瞬間停了下來,他一雙陰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墨瀲,但是,依舊是難以掩飾他那種被人說穿了心事的慌亂!
“你胡說什麼!”溫穆凨猛地拉下了臉,看着墨瀲平淡的面上,他竟然有種顫抖的意思。
墨瀲脣角微微勾起,帶出一抹淺淡的笑,她對着房間內的四周看了一圈,眼睛落在溫穆凨身上,道:“從一開始我們進入地宮,有些地方似乎很不一樣,與之前進去想比,似乎更容易了一些,而在我們進去尋找冰棺的時候,雖然種種都在引着我們往鬼窟的主人是長公主這個方向去想,但是,就在剛纔,銀龍和長公主過招的時候,我便確定了一件事!”
溫穆凨面上一怔,看着墨瀲平靜淡然的表情,他心裡一顫,不得不說,有的時候這個女人敏感睿智不輸他手下得力的大將!
看着溫穆凨面上的表情,墨瀲脣角勾了勾,眉眼之間染上一抹淺淡的笑,道:“綠姬自從在豔香閣起,就帶着一層神秘的色彩,表面之下她是替長公主辦事,就連用我孃的肉餵養那巫蠱蛇也是一樣!據綠姬所言,那巫蠱蛇可是長公主的寶貝!”
轉過臉,墨瀲面向溫穆凨,將他眼底的神情看盡,墨瀲脣角勾了勾,繼續道:“剛纔銀龍在跟長公主接招的時候,長公主突然使出小札裡的禁令武功,這一點似乎有些不同尋常,不是銀龍讓她感到棘手,而是……她根本對蛇本身就帶着一種恐懼!對於這樣的二公主,再怎麼可能去養蛇?!”
聽着墨瀲的話,溫穆凨反而勾了勾脣角笑了起來,他一雙陰冷的眼睛看着墨瀲,道:“就憑這一點?竟然說這是朕跟母后自導自演的戲嗎?”
墨瀲轉過頭迎着溫穆凨的目光,她微微一笑,如春風吹動一汪池水,瞬間令天地光華羞退。
“之前在地宮皇上不是已經被送到了安全地帶嗎?想必這個地方是皇上自己引導谷啓將你送過來的吧?剛纔聽着長公主的話,她似乎對此事並不知道,也就是說,之前皇上在地宮的事,也是提前設計好的,以讓我們衆人隨着太后鋪好的路線一路走過來!”
“如此,說的跟你是親眼看到一般,這國家本來就是朕的,這樣做似乎對於朕來說,沒有一絲好處!”溫穆凨看着墨瀲,脣角稍稍勾起,面上帶着幾分挑釁的味道。
“呵呵……”墨瀲看着溫穆凨,面上也挑起一抹笑,只是這笑讓人看不出意味,她擡着頭看進溫穆凨眼裡,道:“這樣自然對皇上有好處,不但收回了長公主手裡的兵力,還能將異己之人排出,對於皇上來說,自然是有不少好處,但是墨瀲向來愚鈍,實在想不明白爲了這樣一個我,做出這樣的交易真的值得嗎?鬱將軍!”
溫穆凨,不,鬱韶身子猛地一抖,一雙眼睛瞪得大大,死死地盯在墨瀲身上,他雙手猛地攥住,雙脣甚至有些輕微的發抖。
“你……你怎麼會……”鬱韶看着墨瀲,是在難以相信這樣似水不漏周全的計劃竟然被她看得如此透徹!
墨瀲脣角稍稍斜了斜,看着驚訝到說不出話來的鬱韶,她面上帶出一抹嘲諷,道:“你出賣了自己手底下的兄弟們,出賣了跟自己謀事的大臣,甚至連你自己的母親都出賣,只爲了跟太后要了我,你值得嗎?”
聽着墨瀲咄咄逼人的話,鬱韶伸出手,將自己貼在臉上的麪皮撕掉,原本一直蓋着麪皮的臉色顯得稍微有些發白,頭髮全都被束起,額頭的傷疤露了出來。
“呵呵……”鬱韶的笑聲帶着幾分無奈,在墨瀲看來卻顯得有些刺耳,他將手裡的麪皮扔在桌上,道:“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是別人眼中的英雄,爲國抗敵,爲家爭光,引得衆臣與我一同謀事,但是,這些沒有一件是我自己想要的,這麼多年,我娘只知道逼我成爲她心裡那樣的男人,誰在乎過我自己想過什麼生活!”
墨瀲看着鬱韶面上帶着痛苦,他雙手抱着頭,眉頭擰在一起,似乎極力的壓抑着面上淚,心裡沉了沉,墨瀲想要說出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片刻,鬱韶似乎是稍稍平靜了下來,他擡頭看了墨瀲一眼,面上帶出一抹笑,道:“你不知道我遇到你的時候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彷彿壓抑了這麼多年的心找到了一個停靠的地方,我之前甚至追隨你去過豔香閣,也曾想過,若是母親不同意你進門,我便跟你遠走高飛,可是……在我準備好了一切再去找你的時候,你竟然成了溫穆颺的女人!”
墨瀲收回目光,移到別處,心裡稍稍地嘆了一口氣,道:“我對長公主的仇恨,是不可能消除的,就算我不進王府,我們之間也不可能!”
“胡說!”鬱韶一隻手伸出猛地揚起,對於剛纔墨瀲的話,他似乎有些反應的過於激烈了。
墨瀲看着鬱韶,良久都沒有說話,片刻,她嘆了一口氣,轉過身面對着鬱韶,道:“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這一點就算長公主沒有告訴你,你也應該查得很清楚了,不管你是不是願意相信,這就是事實!”
鬱韶面上瞬間黑了下來,他猛地上前,一把抓住墨瀲的手腕,一雙眼睛似乎是充滿了血,死死地盯着墨瀲,道:“沒有!丞相府根本就沒有你這樣一個女兒,跟我走,我們去一個誰都找不到我們的地方!”
說話之間,鬱韶將墨瀲的胳膊舉在面前,隨即手臂用力,帶着墨瀲整個人貼到了身後的牆上。
說出的話帶着溫熱的氣息撲在墨瀲,這種陌生的感覺讓墨瀲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眼看着鬱韶印下來的脣,墨瀲將臉撇到了一邊。
“爲什麼?”鬱韶看着墨瀲側過去的臉,他的眼睛再也沒有之前的溫柔,一雙原本帶着威厲的眼睛如今充滿妒色,伸手捏住墨瀲的下巴,強迫她看着自己,鬱韶的聲音壓低,道:“爲什麼我不可以!”
墨瀲被他弄得有些疼,一雙如波的水眸帶着怒意瞪着他,墨瀲勉強的開口,道:“因爲你是鬱韶,你是溫艼的兒子!這輩子,我對你只有利用和恨!你明白了嗎!”
鬱韶捏在墨瀲下巴上的手陡然鬆開,一字一句清晰的傳進他的耳朵,他的頭翁的一聲似乎變成了一團漿糊,來不及思考,只感覺疼。
身上被鉗制的力道減輕,墨瀲一個閃身離開鬱韶身邊,看着他痛不欲生的表情,墨瀲面上動了動,最終咬牙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意識裡的一個幻境,你清楚,只是你不願意承認罷了!”
鬱韶猛地往後退了幾步,這樣直白的話從墨瀲口中說出來,他有些承受不了,心臟幾乎忘記了要跳動,他一張臉變得慘白,只有粗重的呼吸才能證明他還活着。
“好……今天我便要了溫穆颺的命!”鬱韶雙手猛地攥緊,看着墨瀲一臉的冷意,積蓄在心底的憤怒終於被激發了出來。
墨瀲看着鬱韶,心裡冷了冷,面上卻是扯出了一抹淺笑,轉過身看着他,墨瀲聲音變得輕快了,道:“就憑你手底下的幾萬精兵?還是你覺得那三萬鐵甲軍如今還依舊控制在長公主手裡?”
鬱韶面上一頓,看着墨瀲面上的淺笑,他似乎心裡沒底了一般,洞悉一切的雙目盯着墨瀲眼睛,可是,依舊如之前一般,什麼都讀不出來。
正在僵持之際,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鬱韶眉頭皺了皺眉,冷着聲音衝着外面斥責道:“什麼事!”
外面的敲門聲猛地停了下來,一個帶着粗喘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鬱將軍,大事不好了!出事了!”
鬱韶面上一冷,轉過頭看了墨瀲一眼,轉身走出房間,只聽得一聲摔門的響聲,外面的聲音便被阻隔在了門外!
墨瀲隔着窗子看到鬱韶急匆匆地跟着那侍衛離開,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坐在桌前的凳子上,她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既然已經看穿鬱韶和太后的計策,但是墨瀲依舊是心裡放不下來,心裡似乎一直有一架鼓在不停地敲。
起身往門口走,墨瀲伸手剛要打開門,卻突然停了下來,透過窗子的縫隙,她看到長公主手執長鞭氣勢洶洶的樣子!
面上一凜,墨瀲一個轉身回到了剛纔的桌前,看着桌上的茶,墨瀲脣角稍稍勾了起來。
“啪”地一聲,長鞭將房門劈了個粉碎,伴隨着一陣浮沉飄散,長公主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屋內!
“賤人!你果然在這裡!”長公主看到墨瀲的一瞬間,面上漲紅,一雙眼睛瞪着墨瀲,似乎要將她撕碎了一般。
墨瀲迎着長公主滿臉的怒意,脣角挑了挑,面上帶出一抹輕鬆,將手邊的杯盞遞至脣邊,淺抿一口,道:“王爺都攔不住長公主,看來長公主的武功實在是太厲害了!”
長公主面上變了變,隨即走到墨瀲跟前,一雙眼睛在墨瀲面上細細審視,片刻道:“你們把凝兒弄到哪裡去了?你若是說實話,本宮可以考慮放你一條活路!”
“哈哈哈哈……”聽着長公主的話,墨瀲忍不住大笑,她笑得很誇張,完全沒有平日的穩重,這,似乎是她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看着墨瀲這般,長公主皺了皺眉,一雙眼睛凌厲帶着怒意,還有幾分防備,她冷着聲音又說道:“本宮再問你一次,你們究竟把凝兒弄到哪裡去了!”
墨瀲漸漸止住笑聲,擡起頭看着長公主面上帶着慍怒,她伸手將眼角笑出的淚水擦去,道:“長公主這般神通廣大,鬱凝去了哪裡你還用着的問我嗎?再說,你應該也清楚,她消失的那天,我跟王爺可是在古芳齋歇息!”
長公主一怔,她自然是查過,墨瀲說得也沒錯,可是,她已經撒了那麼大的網,可是依舊沒有一點有關鬱凝的消息!
“哼,你少用這一套來矇混本宮,你敢說你沒有在其中動手腳!”長公主說話之間,長鞭已經甩向了墨瀲的臉!
墨瀲面上一怔,手上一轉,原本拿在手中的杯盞,杯口朝着長公主的方向,剛好擋在了面前,只是沒過多久,那杯盞便碎成了好幾片落在了地上。
隨着長公主又一鞭子抽過來,墨瀲一個閃身躲到了桌子後面,隨即身上的白緞朝着長公主甩了過去,與她的長鞭纏在了一起。
“到如今,長公主現在面對的問題應該是這叛國的罪,就算找到鬱凝,也不過是跟你一起死罷了!”墨瀲手中的白緞死死地纏着長公主的長鞭,她手中用力,面上卻依舊是往日的平淡。
長公主面上一怔,剛剛知道溫穆颺的大軍已經將她外面的軍隊全都收退,她看到茉莉安被太后推進暗格,無奈之下才到了這裡,如今聽墨瀲這樣一說,她心裡着實地一顫。
墨瀲脣角微微挑起,看着長公主面上的表情,墨瀲似乎很滿意,微微一笑,開口道:“有些事情,或許長公主還沒有查清楚,現在我倒是願意跟長公主商討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