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瀲看着楚晗的背影,眼中神色一點一點凝重起來,甚至,心裡開始稍稍有些亂,忽然,她目光一愣,隨即聽得一聲輕微的開門聲,一道月光便撒了進來。
“沁側妃。”
一聲輕柔的聲音自門口傳來,墨瀲轉頭向門口處看去,透着微弱的月光,這纔看清楚門外站着的是紗織,此刻她的臉上還帶着幾分慌亂。
“進來。”墨瀲面上的驚詫一閃而過,紗織原本是三等丫鬟,根本進不得屋內的,顯然她剛纔是打算推門而入,又剛想着自己的身份不同,這才只住了腳步。
紗織得了墨瀲應允,這才怯懦的推開了門,進了屋子,又緊忙將門關上。
“沁側妃,這是奴婢在後門瞧見的。”紗織走到墨瀲跟前,緩緩行了一個禮,見墨瀲叫起,一邊說着一邊將手伸了出來。
墨瀲低頭,瞧着紗織手裡的玉佩,不由得心裡一沉,那玉佩並沒有什麼特別,也就是一塊質地不錯的,只是,這原本是她屋子裡的玉佩,如今讓紗織在後門撿到了,也就是說,清越小築有不乾淨的人。
“今日你可見過有誰去過後門?”墨瀲手裡那枚玉佩,傾城的面上平靜沒有一絲波動,只是水眸之間帶出淡淡的涼意。
紗織頓了頓,眉頭稍稍皺起來,想了片刻搖了搖頭,雖然她一整天都在外面,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從後門出入。
墨瀲看着紗織,山中閃過一絲異色,她伸手將玉佩遞還給紗織,道:“從哪裡撿到的就放回哪裡,明日在後門多留意一些。”
紗織一愣,有些不明白墨瀲的話,不過,向來心思玲瓏的她也沒有多問,只收了玉佩轉身退出去。
“慢着!”墨瀲突然想起什麼,看着紗織背影又喊了一句,思索片刻,從一個小匣子裡取出一個紙包遞給紗織,道:“將這粉撒在後門處。”
紗織轉過身,聽着墨瀲吩咐完,緊步走到她跟前,伸手接了過來。
隨着一聲輕微的關門聲,墨瀲緩緩擡起頭,純淨的月掛在天際,虛幻縹緲,心裡想着近日發生的事,心一分一分地沉了下來。
清早的晨露帶着點點的寒涼,清越小築的下人們都已經起了,她們向來知道墨瀲的習慣,如今都是靜悄悄地忙着手裡的活計,生怕一不小心吵醒了她。
錦嬤嬤一大早晨就喊了鈴鐺去小廚房準備墨瀲的早膳,素兒則是去打了清水在放在日光下找暖,這也是錦嬤嬤交代的,深井之水透着一股寒涼,如今用陽光驅寒,於有身子的人是最好不過的。
墨瀲在牀上躺着,卷長濃密的睫毛鋪蓋下來,尖端翹起,像是忽閃的蝶引,傾城的面容是安靜柔和,如櫻的脣瓣微微泛着澤光,讓人忍不住咬一口。
到了時間,錦嬤嬤便按時地過來催起了,她在門外輕輕地叩了叩門,沉穩的聲音傳進了屋內:“沁側妃,該起了。”
墨瀲微微動了動,隨即緩緩地睜開了眼,面上依舊帶着惺忪的睡意,她雙手撐着做起了身。
白皙的纖指在額頭輕微的揉了揉,墨瀲這才應了聲。
隨着推門而入,錦嬤嬤帶着素兒和鈴鐺便進到了屋內。
收拾妥當,錦嬤嬤依舊是親自幫着墨瀲綰髮,透過昏黃的銅鏡,墨瀲瞧着身後搭幫手的素兒和鈴鐺,面上雖然沒有變化,心裡稍稍一動。
“素兒,你去一趟古芳齋,將上次收進的那盆珍珠珊瑚樹送去公主府,就說晚間可以祛夢,讓蘇姑姑放在二公主屋角便可。”看着錦嬤嬤綰起的髮髻,墨瀲面上依舊是平靜柔和,她吩咐着並沒有轉身,只是看着銅鏡裡素兒的影子說道。
三人均是一愣,倒不是因爲把珍珠珊瑚樹送去公主府讓人吃驚,而是,平日這些送東西的事情,都是鈴鐺去的,如今一改往日的習慣,竟然叫素兒去送。
錦嬤嬤看着墨瀲,見她平靜地面上帶着輕柔地神色,心裡動了動,卻是沒有說出口來。
素兒頓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微微行了一禮,轉身退了出去,鈴鐺看着素兒的背影,心裡不由得一喜,如今墨瀲讓她近身伺候,看來對她是越來越青睞了。
墨瀲轉身,瞧着鈴鐺脣角淺淡的笑意,眉角微微揚了揚,由錦嬤嬤和鈴鐺攙着往桌邊走去。
這一天,墨瀲時不時的叫素兒出去辦事,相對的,鈴鐺便跟着錦嬤嬤在身邊貼身伺候,雖然有些忙碌,鈴鐺心裡卻也欣喜不已。
素兒看着墨瀲,面上閃了閃,並沒有多說,直接過錦嬤嬤遞過來的東西又一次出了清越小築。
傍晚時分,追風在清越小築院外稟報說是王爺晚上回不來,見出來接信兒的是鈴鐺,不由得一怔,不過也就是一瞬間,他說完便快步離開了,走之前眼中帶着深意看了鈴鐺一眼。
用過晚膳,墨瀲依舊是按照往日的習慣緩步地在院子裡散步,轉過花壇,她瞧見紗織在一邊看着她,似乎是有什麼話要說,神色忽閃一下,墨瀲隨即支開了錦嬤嬤和鈴鐺。
“沁側妃,放回後門的玉佩不見了。”紗織靠前幾步,湊近墨瀲身邊悄聲說道。
墨瀲面上一頓,隨即點了點頭,素手揮了揮手,紗織見狀便退了下去。
“錦嬤嬤。”墨瀲慢步繞了回去,對着錦嬤嬤喚了一聲,見錦嬤嬤走了過來,道:“將院子裡的人都召集過來,我有事情要說。”
錦嬤嬤一怔,看着墨瀲面上平靜無波,水眸之間卻是滲透出淡淡的冷意,她不由得心中一突,只是片刻,便恢復了神色,轉身出去喊人。
一會兒工夫,院子正中便聚集了二十來個人,丫鬟,媽子,小廝按照等級排好,就連素兒和鈴鐺也沒有跟在身邊,站在了人羣最前邊。
墨瀲身後只留了錦嬤嬤,她坐在椅子上,水眸之間帶着冷厲往人羣中一掃,脣角勾了勾,道:“今日喊大家過來,是爲了要查清楚一件事,關於屋內丟失的物件的事。”
話音還沒落地,衆人面上均是一變,看着墨瀲面上的清冷,縱是心胸坦蕩也不由得猛然打了一個哆嗦,一時之間,詫異不已。
聽着人羣中響起的竊竊私語,墨瀲倒是沒有阻止的意思,只是靜靜地觀察着每個人臉上的表情。
片刻,錦嬤嬤重重地咳了一聲,衆人這才噤了聲,擡着頭看着墨瀲,等着她下面的話。
錦嬤嬤看了墨瀲一眼,從袖中拿出一張紙,雋秀的蠅頭小楷清楚地記錄着近日悄無聲息地消失的東西,展開紙張,錦嬤嬤沉穩的聲音,字字清晰的傳進了每個人的耳中。
衆人聽着,心裡不由得一怔,那些東西都是基本上十分微小的,甚至到一顆珠子,一盒胭脂,甚至一卷繡線,聽着錦嬤嬤不斷地說出,衆人心裡又是驚慌起來。
終於唸完了,墨瀲伸手接過錦嬤嬤遞過來的清茶,稍稍潤了潤嗓子,道:“這些東西雖然微小,卻是記錄在賬的,每少一件,也能很快的查出來,我自認爲待大家不薄,如今還是有人手癢,那便別怪我心狠了!”
墨瀲的一句話說完,鈴鐺的臉瞬間變白了,她雙膝一軟,不由得身子一晃,便跪了下來,道:“奴婢監管不力,竟然失了這麼多東西,求沁側妃責罰!”
鈴鐺和素兒同爲大丫鬟,但是兩人也是有分工的,素兒主要的是在墨瀲身邊伺候,給錦嬤嬤搭幫手,鈴鐺則是管着清越小築的雜物,下面的人也幾乎都是她分配的,如今出了事,第一個要先找到她。
墨瀲看着鈴鐺,脣角不由得微微勾起,道:“你自然是要責罰,如今先把不乾淨的人揪出來,你也少不了的!”
鈴鐺心裡一突,一張小臉上稍稍顯得蒼白了一些,看素兒過來拉,她便順着素兒的力道站起了身。
墨瀲脣角微微勾起,看着素兒扶起鈴鐺並沒有說什麼,轉而看着衆人,道:“將院子裡的燈全都滅掉。”
後面的幾個小廝一愣,沒有明白墨瀲的意思,不過來不及多想,幾個人便搬了梯子將清越小築的十幾盞燈全都滅掉了。
天色順勢暗了下來,原本的明亮如晝,如今只剩下被烏雲遮住,透出昏暗光明的月光,突來的黑暗,是衆人心中不由得一緊。
“前門我已經加派了人手,並沒有什麼不對勁,加之前天有人在後門撿到了一塊玉佩,我便差人將玉佩放回去的同時,又在後門處撒了一些夜光粉,如今,看看你們的腳底,便清楚了。”墨瀲聲音不大,卻是字字清晰的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她低頭喝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道:“你們相鄰的人互相檢查一下!”
衆人一頓的同時,瞬間明白了墨瀲的意思,爲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也顧不得其他,都紛紛脫了鞋拿出來看。
鈴鐺和素兒離得最近,兩人明白過來也隨即脫了鞋子互看腳底。
“啊!這……”
鈴鐺接過素兒的鞋子,不由得驚呼出聲,同時,她手中拿着的素兒的鞋子鞋底朝上,斑駁的閃着瑩綠的光芒,一陣驚呼,將衆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她那裡。
衆人面上一變,看着素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眼中神色各自不一,但是均是帶着無比的驚詫。
“奴婢什麼都沒有拿呀!”素兒雙膝着地對着墨瀲就跪了下來,月光照在她的面上,略顯得蒼白,眼中帶着幾分驚慌,還有茫然。
墨瀲瞧着素兒,面色不由得沉了沉,卻並沒有說話,只是轉向衆人,道:“還有別人嗎?”
衆人搖頭,按着墨瀲眼中的清冷之色,本來剛剛響起的小聲議論便不由自主地噤了聲,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呼吸。
墨瀲定了點頭,衝着鈴鐺招了招手,鈴鐺會意,緊忙上前兩步把素兒的鞋子遞了過去。
看着墨瀲面上的陰沉之色,鈴鐺心裡也是一突,轉過頭看向素兒,眼中流露出一股數不清楚的情緒,只是一眼,她便迅速地轉過了頭。
墨瀲伸手接過那鞋子,鞋底沾染的熒光粉發着悠然綠光,在鞋底內側淺淺的沾了一圈,墨瀲細細地瞧着,眼中一變,轉而看向了衆人。
衆人被墨瀲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嚇得不敢大口呼吸,也不敢擡頭,只是低着頭。
“沁側妃,奴婢真的什麼都沒做,也沒有去過後門,這鞋底的銀光粉奴婢也不知道怎麼來的啊!”素兒在地上跪着,秀麗的小臉上帶着幾分慌亂,她迎着墨瀲的目光,眼中卻是清澈無比,觸及墨瀲的冰冷,也並沒有躲閃。
鈴鐺看着素兒,脣角不由得動了動,轉而擡頭,正好撞上墨瀲的如波水眸,她心裡一突,下意識地低下了頭。
墨瀲脣角一勾,對着素兒揚了揚手,素兒一怔,沒有明白墨瀲的意思,不過還是順着站起了身。
“素兒,你去換一雙鞋,再去後門走一遍。”墨瀲看了衆人一眼,挑起眉對着素兒吩咐道。
素兒一怔,看着墨瀲面上輕柔如波,心裡不由得沉靜下來,隨即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裡。
衆人面面相覷,不明白墨瀲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如今卻也不敢吱聲,只是看着素兒換了鞋子從後門走了一圈回來。
鈴鐺偷眼看着墨瀲,心裡不由的微微發顫,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不由得心裡高高的提了起來。
片刻,素兒走了回來,對着墨瀲盈盈一拜,剛要跪下,便看到墨瀲阻止的手,心裡不由得詫異,卻還是站起了身。
“把你的鞋子脫下來。”墨瀲目光掃視了衆人一眼,將每個人的表情收進眼底,聲音很輕,卻是傳進了每個人的耳中。
素兒一愣,看着墨瀲,見她面上依舊如往常一般的平靜淡然,不由得心裡稍稍平靜,伸手將鞋子脫了下來,遞給了錦嬤嬤。
錦嬤嬤拿着素兒的鞋子,反過來看到鞋底熒光的一霎那,不由得一愣,瞬間明白了。
墨瀲吩咐錦嬤嬤拿着素兒的一前一後的兩隻鞋子,面對着衆人,道:“剛纔素兒穿着鞋子又去後門走了一遍,鞋底自然是沾染了熒光粉,再看她之前的鞋子,沾了熒光粉不假,不過,原來的鞋子上,銀光粉的輪廓卻是明顯比剛纔的鞋子上的小了一圈,也就是說,有人故意穿了素兒的鞋子去了後門!”
墨瀲的話剛說完,衆人已經,擡起頭看着錦嬤嬤手裡的鞋子,不由得也只是想到了那些。
鈴鐺心裡一沉,看着錦嬤嬤手裡的拿着的鞋子,不由得全身輕微的哆嗦起來,只是隱藏的極好,並沒有顯現出來。
“鈴鐺,你可有什麼要說的?”墨瀲瞥了鈴鐺一眼,看她面色慌亂,不由得面色沉了沉。
鈴鐺一哆嗦,來不及多想,順勢跪了下來,聲音中帶着幾分委屈,道:“奴婢並未發現任何異常。”
衆人見墨瀲這般問,不由得心中一顫,難道是鈴鐺拿了東西栽贓素兒?想到這裡,平日裡鈴鐺和素兒如親姐妹一般,鈴鐺管着整個院子,對待別人也是十分的熱情,雖然年紀小,卻沒有一個人不服她管教的。
可是,今日這樣的情景,便叫人不由得多想了幾分。
墨瀲看着鈴鐺的反應,脣角勾了勾,帶出幾分清冷的笑意,道:“素兒會幾分拳腳,腳自然是大了些,如今來看,大部分人都有嫌疑,只是,我這包熒光粉與其他不同,雖然沾染的是鞋底,卻能透過層層布料將腳掌染紅,如此,你們三個組成一組,分別回房去驗看吧。”
墨瀲說完伸手端過眼前的杯盞,湊近脣邊喝了一小口,如波的水眸對着衆人掃視了一眼,脣角稍稍勾了起來。
鈴鐺一怔,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顫,頓時出了一身虛汗,後背貼身的裡衣也被浸溼了一片。
衆人聽着墨瀲的話,三三兩兩的結隊地回了自己的屋裡,墨瀲依舊是坐在院子裡悠然的喝着茶。
如今遮擋着陽光的烏雲緩緩散開,皎潔的月光灑在墨瀲的臉上,更添了一份清冷之色,錦嬤嬤在她身後小心地伺候着,目光偶爾觸及她的臉,不由得心裡閃過一絲深意。
“不好啦,鈴鐺發瘋了!”
片刻,一個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出來,因爲跑得太急,還險些將自己絆倒。
墨瀲剛要送至脣邊的杯盞一頓,看着那小丫鬟跌跌撞撞的跑到跟前跪在地上,不由得面色沉了沉。
“沁側妃……鈴鐺姐姐不讓看腳底,還推到了劉媽媽……現在正在發瘋呢!”小丫鬟喘着氣,聲音斷斷續續的說道。
墨瀲面上一凝,擡頭看了錦嬤嬤一眼,起身便隨着那小丫鬟進了偏院丫鬟們的房間。
剛一進去,便聽到一聲尖利的叫喊,墨瀲頓了頓,面上帶出幾分冷意,擡腿便走了進去。
錦嬤嬤本是擔心她的安危,只是還沒來得及攔住,她就已經進了屋子,無奈,錦嬤嬤趕緊也跟了進去。
進了屋子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滿地的狼藉,茶杯的碎片在地上散落着,素兒和幾個媽媽將鈴鐺按在了牀上,讓她動彈不得。
衆人見墨瀲走了進來,不由得身子一頓,便對着墨瀲行了一禮。
墨瀲看着鈴鐺充滿血絲的臉上帶着與她十分不符的陰狠,心裡感覺一絲複雜,說不清楚,但是很不舒服。
“劉媽媽張媽媽,把她綁起來,素兒用布條將她的嘴堵了!”墨瀲面色一沉,一雙水眸之間露出冷意,冷厲的聲音自她口中說出,衆人瞬間晃過神來,三兩下便將鈴鐺綁着堵了嘴。
錦嬤嬤上前一把扯下鈴鐺的襪子,腳底的紅色,和素兒鞋子上的熒光粉的輪廓正好吻合,衆人不由得一愣,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沁側妃,是不是將鈴鐺交給王妃處理?”張媽媽看着五花大綁的鈴鐺,不由得轉向墨瀲。
以往府中出了什麼事,都是要只會鬱凝的,更何況現在是活生生的人!
墨瀲挑着眉看了張媽媽一眼,張媽媽說得並沒有錯,只是,如今情況不同,她並不想交給鬱凝處理。
“鈴鐺並非王府公中籤了賣身的丫鬟,如今沒有必要知會王妃!”墨瀲冷着聲音看着依舊是不斷掙扎的鈴鐺,對着素兒道:“將她送到書房來,其他人都散了!”
得了墨瀲的吩咐,衆人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寢房,素兒則是壓着鈴鐺到了書房。
錦嬤嬤拿着銀針將油燈的燈芯挑了挑,燭火瞬間明亮了許多,素兒練過一些拳腳,自然力氣是不曉得,她拖着鈴鐺進了書房,便站在墨瀲面前,生怕鈴鐺一個發狂傷了她。
錦嬤嬤伸手將鈴鐺口中的布條扯了下來,看着鈴鐺面色蒼白,額頭滲着豆大的汗水,滄桑的面上不由得皺了皺眉,沒想到,最大的毒瘤竟然就在身邊!
“前段時間薰香盒子上的藥,是你塗上去的吧?”墨瀲坐在軟椅上,一雙清冷的眸子直直地看着鈴鐺。
進了書房,鈴鐺倒是安靜下來了,她擡起頭看着墨瀲,面上閃過一絲詫異,隨即脣角勾了勾,卻沒有回答。
墨瀲見她不答,面上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稍稍往椅子裡面靠了靠,道:“你以爲你悄無聲息地動的這些手腳我不知道嗎?玉枕下的清鰲粉,壁畫上的薰香,屋角處的洛丹紅……你倒是心思細膩,竟是些讓人不易發現的角落,更是躲過了錦嬤嬤的眼睛,長公主手底下的人,果然是不容小覷!”
墨瀲這句話,終於是讓鈴鐺面上猛然一驚,帶着難以置信的神色看向墨瀲,心裡不由得猛然跳了起來,她都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墨瀲已經盯上了她!
“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看不慣你的自命清高,如今栽到了你手裡,要殺要剮隨你!”鈴鐺面色一橫,帶着幾分決絕,原本黑亮的眼睛閉了起來。
墨瀲心裡一沉,看着鈴鐺的無所謂,不由得周身冷意四起,畢竟是在一起這麼久了,若不是那個薰香盒子,她也不會懷疑是鈴鐺,如今她就這麼承認了,還是多少有些失落的。
“如果沒有猜錯,你應該叫風鈴!”墨瀲收回了目光,櫻脣輕啓,吐出了這幾個字。
鈴鐺閉着的眼睛猛然張開,看着墨瀲平靜依舊的面容,不由得渾身一顫,緊接着全身不由自主地跟着哆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