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裡的爭鬥,往往是因爲一件很小的事情。潛在的風暴,正緩慢地進行着。
瞧着安沁玥不怒而威,其餘妃子都不敢再造次。得罪了安沁玥,那可不知道下場會如何。畢竟,她可是如今最得寵的妃子。與其說得寵,不如說專寵更爲貼切。
接着,衆人便有一句每一句地說着。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孟靜嫺這才說道:“時候不早,今日例會就此散了吧。本宮會整合大家的想法,儘量早些做出決定。”
在場的衆人紛紛站起身,朝着孟靜嫺福了福身,齊聲地說道:“是,娘娘。”
孟靜嫺緩緩地走到安沁玥的身邊,笑着說道:“沁玥,今日留下用膳如何?本宮好久沒有與你好好地敘舊聊天。”自從她入宮之後,兩人的感情便變得微妙。除了上次一同用膳之外,兩人便很少有交集。
聞言,安沁玥面色淡然地說道:“下次吧,今天皇上說要來蕙草殿。要是又讓皇上久等,皇上怕要責怪。敘舊聊天,隨時都可以。”
聽到君莫奕又是去安沁玥那,孟靜嫺的心中還是有些不太自在。但當着這麼多人,孟靜嫺不想表現出來。“嗯,那成,下次吧。”孟靜嫺淺笑地說道。
與她點頭過後,安沁玥便擡起腳步離開。見她離去,衆多的妃子這纔跟隨在她的身後離開。宸妃見了,微笑地說道:“看來,如今沁玥妹妹也很受妃子間的尊重。”
待所有人都離開之後,郭貴妃緩緩地走到孟靜嫺的面前,略帶同情地說道:“皇后娘娘,臣妾真爲你的處境而擔憂。”
擡起頭注視着她,孟靜嫺不解地問道:“貴妃娘娘何出此言?”
瞧着安沁玥離去的方向,郭貴妃分析地說道:“按着如今情勢,在後宮妃子看來,儼然德貴妃纔是六宮之主。皇后娘娘也是聰明人,難道今日之事,你看不出來嗎?臣妾一直很喜歡皇后,因此也喜歡皇后能夠好好的。皇上對德貴妃的盛寵若是長久不衰的話……”
面上帶着和煦的笑容,孟靜嫺微笑地回答:“就像沁玥所說,腿長在皇上的身上,愛呆哪,那是他的事情。我們作爲妃子的,也不好過問。至於這虛名,本宮並不在意。能夠入宮留在皇上的身邊,本宮以前也不曾設想。”
“所有皇后娘娘便心甘情願地位於德貴妃娘娘之下嗎?”郭貴妃順口說道。
聞言,孟靜嫺的臉上閃過一抹短暫的變化,但很快卻恢復常色。“沁玥無心爭搶,而本宮亦是如此。只要後宮能夠安穩,那本宮也就滿意了。貴妃娘娘,本宮還是謝謝你,對本宮說這些。”孟靜嫺平靜地說道。
話已至此,郭貴妃便沒繼續說什麼。身體前傾,靠在孟靜嫺的身邊,郭貴妃輕聲說道:“皇后娘娘一定要多想想,如何纔是最好的結果。如今娘娘雖然進宮,但心裡應該留有遺憾。而要解決那遺憾,就看皇后娘娘的本事。”留下這句話,郭貴妃轉身離開。
孟靜嫺僵硬着身子,眼底閃過苦澀。是啊,如今她雖然入宮,可是她的孩子卻還在宮外。如今,她不知道要什麼時候,君莫奕才肯正式承認他的存在。該怎麼做纔好?孟靜嫺的心中猶豫着。
蕙草殿內,安沁玥拂袖從古琴上滑過,瞧着面前的院子,不禁想起那些在山谷中的生活。那個時候與現在相比,簡直快活許多。雖然很多時候,要因爲忙着習武而忙碌到深夜,卻也不覺得辛苦。
“在想什麼呢,那麼專注,連朕來了也不知道。”君莫奕的聲音從身後想起,不等安沁玥側目,腰間已經多了一雙的手臂。
身體緩緩地往後傾斜,靠在他的懷中,安沁玥淺笑地說道:“沒什麼,只是無意間想起在山谷裡的日子。那些日子,真是簡單美好。皇上,臣妾還記得,皇上第一次教臣妾彈琴的情景。”
她還記得那時,柳傾城要教授她用琴音攝魂,只是那個時候她並不會彈琴。所以君莫奕,成了教她之人。想起那些,安沁玥的脣邊帶着笑意。“皇上,臣妾忽然好想與皇上合奏一曲。不知道皇上,是否答應呢?”安沁玥嬌笑地說道。
颳了下她的鼻子,君莫奕寵溺地開口:“好。”
若風會意,命人將玉簫取來,君莫奕便拿來放在嘴邊。安沁玥雙手落在古琴上,指尖落在琴絃上。不一會兒,稀稀落落的音調從她的直接傾瀉而下。君莫奕找尋着她的調子,開始在那應和着。
沒過多久,一曲動人的琴簫之音,在蕙草殿的空中迴響着。琴音舒緩,清脆悅耳。蕭聲悠長,與琴音共同譜成一曲華麗樂章。藍依與一衆宮女站在一旁欣賞着,藍依笑着說道:“真的很聽呢。”
蕙草殿外,孟靜嫺止步,仔細地聆聽着。宸妃看着孟靜嫺的神色,微笑地說道:“如果本宮沒有猜錯的話,撫琴與吹簫之人,應該是沁玥妹妹與皇上。真是讓人羨慕,神仙眷侶。”
孟靜嫺在水雲坊裡,一直都是做歌舞的生意。對音律,自然頗有研究。從蕭音中她能夠聽出,那帶着濃郁色彩的喜歡。若是別人,她自然歡喜。可如今這吹簫之人是君莫奕,她就……“是啊,皇上對沁玥恩寵有加。”孟靜嫺緩緩地說道。
挽着她的手,宸妃笑着開口:“不僅只是恩寵有加,皇上對沁玥妹妹的心意,已經全寫在這簫聲裡頭。皇上的心裡,一直以來都只有沁玥妹妹一人。以前是,現在是,將來更是。能夠在後宮裡等到皇上全部的寵愛,沁玥妹妹真是幸運。”
他的心裡只有她一個……聽到這話,孟靜嫺的面上始終帶着笑容,可是心裡卻在那不停地滴着血。一直以爲自己已經大度地完全不介意,卻還是沒有辦法做到。
琴音結束,蕭音也戛然而止。宸妃側過頭,笑着說道:“皇后,咱們走吧。”
聞言,孟靜嫺擡手捂着太陽穴,笑着說道:“本宮忽然覺得身子有些不舒服,還是先回宮歇息。”
瞧着她的面色有些發白,宸妃自然明白那是爲什麼。扶着她,宸妃關心地說道:“要緊嗎?要不然這樣,臣妾先扶你回宮歇息。”
看向蕙草殿,孟靜嫺的眼底閃過一抹情緒,隨後點了點頭。宸妃扶着她,緩緩地往來時的路走去。漫不經心地回頭一瞥,宸妃的眼睛裡閃爍着笑意。
坤寧宮中,孟靜嫺獨自坐在寢宮中,難過地落淚。她入宮這麼久,君莫奕卻始終沒有碰她。想到這些,孟靜嫺的心裡便是難受。別人都以爲,君莫奕在冊封當晚,留宿在她這裡,卻不過……是她強留下他,卻無法徹底留住。
瑤兒瞧着自家主子在那傷心落淚,關心地說道:“娘娘別哭了,要是傷到身子怎麼辦。”
淚水繼續落下,孟靜嫺苦澀地說道:“傷到身子又如何,又不會有人在意。如今本宮雖貴爲皇后,可在後宮裡,又有誰真正瞧得起本宮。皇上的心裡只有沁玥,不僅夜夜留宿蕙草殿。更甚者,就兩日白日,沒有處理要事,也都是在蕙草殿中。”
關於這一點,沒人能夠反駁。正如孟靜嫺所說,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君莫奕的心裡有的只是安沁玥。猶豫了下,瑤兒輕柔地說道:“娘娘既然知道,那就該好好爭取。皇上能夠將娘娘封爲皇后,心裡一定也是有娘娘的。”
尾音還未落下,孟靜嫺苦笑地說道:“有我?呵呵……皇上之所以願意冊封本宮爲後,那是因爲那個承諾。小時候本宮曾經有恩於皇上,如今她只不過是報恩。他的心裡,何時有過本宮。”
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纔好,畢竟君莫奕寵愛安沁玥,這在後宮裡並非什麼秘密。“娘娘,如今德貴妃娘娘還居住在蕙草殿那種偏遠的小宮殿裡,娘娘不必擔心。後宮的妃子地位如何,從宮殿也能看出一二。皇上並沒有另賜新居,證明對德貴妃娘娘也不過一時之情。”瑤兒安慰地說道。
對於這種說法,孟靜嫺自然也瞭解些許。自從做了這六宮之主,孟靜嫺自然不希望從這個位置上掉下去。要不然將來,讓她還有和顏面活着。更別說,她還想要設法,讓自己的孩子也入了這皇宮。尤其是看到,蘇妙麗與小皇子慈愛的畫面時。
見她的情緒好一些,瑤兒安慰地說道:“娘娘現在無需擔心,如今,這後宮裡最爲尊貴的,就是娘娘了。”
想起想起一樁事情,孟靜嫺單手託着下巴,疑惑地想着:“前些日子,本宮聽聞,承乾宮內,似乎有人進進出出。不知道,那承乾宮……”但願,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而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地奇妙,你越害怕什麼,什麼便越是會來臨。而那樣的結果,又是你不得不面對的。安沁玥與孟靜嫺的矛盾,何時纔會徹底地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