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間,安沁玥這三字朝野盡知。能在入宮不足一月便可升爲青妃,足以看出君莫奕對她的特別之處。得勝還朝便要被冊封爲後,更是震驚朝堂。畢竟,君莫奕登基數載,至今未曾立後。如今,卻要冊封一個來自青國的妃子……
蕙草殿內,卻依舊未有絲毫變化。安沁玥坐在鞦韆上,若有所思地注視着某處。明日便要出征,這一回,她是奔着上官睿鴻而去。直到現在,安沁玥依舊無法相信,會是他殺死了疼愛她的柳傾城。看着放在手心的木管,安沁玥的眸光中閃過異樣。上官睿鴻,是第一個送她禮物之人。
藍依忽然湊上前,笑盈盈地說道:“小姐又在想念公子了嗎?小姐這可不好哦,身在曹營心在漢,可不對呢。若是小姐實在想念,那就回公子的身邊嘛。按着公子對小姐的情誼,定會娶小姐爲王妃的。”
眉心微微地蹙起,安沁玥倪了她一眼,說道:“藍依,休得胡言。我與上官睿鴻不共戴天,這輩子絕不會嫁給她。再者,幫助師兄這是師父生前的遺命,無論如何我都會替師父完成。”若真是上官睿鴻所爲,也是因她而起。對柳傾城的死,安沁玥需要付大半的責任。因此,她更不會讓自己與上官睿鴻在一起。再者,她並不愛他。
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藍依連忙不說話。安沁玥是個固執之人,一旦決定了什麼事情,就不會輕易改變。“小姐,我來推着你吧。”藍依轉移話題,雀躍地說道。尾音還未落下,藍依便在身後推着鞦韆。雙手抓着繩索,安沁玥閉上眼睛,感受着身子即將凌空而起的那種感覺。
君莫奕走入殿內,彩兒剛準備行禮,便被君莫奕阻止。腳步極輕地走到藍依的身邊,示意她們退下。力道平穩地推着鞦韆,君莫奕的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彩兒等宮女都來到偏殿內,環兒羨慕地說道:“咱們家娘娘真是幸福呢,能夠被皇上如此地寵愛。現在宮裡的人都知道,咱們娘娘是皇上最得寵的妃子,可沒人敢惹我們。”
望着院子裡的情景,彩兒贊同地說道:“是啊,皇上對娘娘真是體貼入微,也不曾讓娘娘行禮。這在宮中,也是頭一遭。自從娘娘進宮,皇上便不曾寵幸過其他娘娘,真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
藍依自然覺得君莫奕對安沁玥十分好,亦是寵愛有加。只是君莫奕畢竟是皇上,三宮六院,嬪妃無數。按着安沁玥冷酷的性子,藍依十分擔心她會因此而受傷。藍依可不覺得,君莫奕會爲安沁玥廢棄後宮。畢竟,這可是古今未曾出現。因此若是可以,藍依還是希望安沁玥能與上官睿鴻在一起。
蕩了許久,安沁玥睜開雙眸,注視着蔚藍的天空,緩緩地說道:“藍依,如果可能,真想離開這一堵圍牆。但我,卻不能……”除非幫助君莫奕完成心願,否則她是註定無法離開。若是承諾,安沁玥必定信守。
注視着她的側臉,君莫奕平靜地說道:“沁玥,若可以選擇,朕何嘗不願離開皇宮,像師父一樣過着無拘無束的生活。”
聽到聲音,安沁玥快速地側過頭,正巧對上君莫奕幽深的雙眸。他的眼裡浮現出一絲很淺的遺憾。見此,安沁玥的眉心微微地蹙起。“你不是希望能夠統一各國,成就霸業?”安沁玥淡淡地說道。
減緩了手中的力道,君莫奕輕輕地推着鞦韆。望向遠處,君莫奕溫柔一笑:“成就千秋大業是爲了嵐國,但朕的內心卻並不希望能夠如此。若非生於皇家,朕寧可做一名尋常百姓,能與心愛的女子長相廝守,白頭到老。”
他眼裡的深情觸動安沁玥的內心,別過頭,安沁玥沒有說話。如今於她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復仇,再無其他。思及此,安沁玥面色淡然地開口:“就算在這後宮之中,你同樣可以。千古皇帝,並非一定要後宮佳麗三千。若是彼此深愛,妃子多了便也會覺得累。因爲當你真正地愛一個人,是不希望看到對方難過。”安沁玥相信,沒有一位女子希望與那麼多女子爭搶自己的丈夫。
聽到她的話,君莫奕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看着她。注視着遠處,安沁玥的眼睛微微地眯着。雲捲雲舒,很快就會變天。從鞦韆上下來,安沁玥剛準備往前走去,眼前一黑,雙腿忽地一軟。見此,君莫奕眼疾手快地伸出手,將她扶住:“怎麼了?”
剛剛是錯覺嗎,爲何她會覺得眼前突然漆黑,什麼都看不見了?指尖落在太陽穴上,安沁玥搖了搖頭,淡定地說道:“沒什麼,可能休息不夠。”自從柳傾城過世後,安沁玥從未睡過一個安穩覺。或許如此,纔會有些貧血吧。
注意到她的氣色有些不對勁,嘴脣略微發青,君莫奕不放心地說道:“不行,你身子有點虛,來人,快去傳御醫。”
彩兒連忙跑上前,恭敬地福了福身,言道:“是,皇上,”
安沁玥剛準備開口,君莫奕忽然打橫將她抱起。沒有絲毫準備的安沁玥不由驚呼出聲,反射性地勾住他的脖子。“你……”安沁玥結巴地開口。君莫奕沒有回答,直接將她抱入寢殿之中。
不一會兒,御醫便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君莫奕坐在牀側,臉上浮現出一抹焦慮,說道:“快給愛妃診治診治,她的嘴脣有些發青。”
是嗎?安沁玥擡起手,觸摸了下嘴脣。御醫拿起安沁玥的手,爲她診治。臉上浮現出凝重之色,御醫連忙說道:“依據脈象來看,娘娘應是中毒。或許是中毒得並不深,並沒有生命之憂。”
聽到她是中毒,君莫奕的臉上閃過一抹驚詫,隨後快速地問道:“那愛妃中的是什麼毒?”
搖了搖頭,御醫的臉上同樣帶着疑惑,捋着發白的鬍鬚,仔細地思考着。藍依慌忙地走上前,滿是焦急地說道:“小姐,小姐你怎麼中毒了,沒事吧?御醫,御醫,你倒是快點開藥啊。”
突然,御醫的眼睛倏地睜大,視線快速地落在某處。將藍依腰間的香囊取下,放在鼻尖用力地聞了聞,頓時震驚地張開嘴巴。站起身,雙手拱着,御醫快速地說道:“老臣知道娘娘爲何中毒,這香囊中海油苗疆的一種奇毒。老臣曾經四方遊歷,偶然到過苗疆那一帶,因此有幸接觸到此毒。此毒奇香無比,一般下毒之人都會將它當做香囊。加上與其他花香並無太大的區別,往往都被忽略。”
藍依吃驚地瞪大眼睛,頓時往後跳了一步。君莫奕震怒,不悅地說道:“藍依,你竟敢傷害愛妃?”
連忙跪在地上,藍依神色匆匆地說道:“皇上,藍依沒有,藍依沒有。藍依和小姐感情深厚,又怎麼會害小姐呢?藍依真的不知道這香囊有毒,而且這香囊也不是藍依做的,是何常在送給藍依的。皇上要是不信,可以問問小姐啊。”
君莫奕看向安沁玥,後者點了點頭。見此,君莫奕的臉上帶着明顯的怒氣,指着若風,說道:“傳朕命令,何常在意圖毒害愛妃,將其打入天牢,聽候發落!”
聞言,若風剛準備領旨,安沁玥蒼白着臉,淡淡地說道:“不用了,皇上,小懲大誡就好。”
疑惑地看着她,君莫奕的臉上寫着一抹吃驚。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安沁玥會爲別人求情,不禁愣住。“沁玥,那賤人竟敢傷你,爲何還要朕手下留情?若不是朕命御醫前來,豈不是要害了你的性命。若你有個好歹,讓朕該如何?”拉着她的手,君莫奕不禁說道。
手中傳來一陣溫度,安沁玥的心漸漸地溫暖。自從入宮以來,君莫奕處處爲她着想。爲她,貶了蘇妙麗的妃位。爲他,將惠嬪打入冷宮。如今若再爲她將何常在打入天牢……“我還不想被冠上妒妃之名,後宮中的妃子一個個地被處置,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我故意陷害他們。”安沁玥疲憊地說道。
聽聞她的顧慮,君莫奕不由嘆了口氣,言道:“你啊,朕真不知道該如何說你。只是今日之事,朕絕對不能姑息。若朕不予追究,日後她變本加厲地害你,那可該怎麼辦?若朕未能及時發現,那又該怎麼辦?沁玥,這次你必須聽我的。若風,還不去辦。”
若風雙手抱拳,恭敬地說道:“是,皇上。”
事已至此,命令已下,便無法挽回。知曉自己的體質,安沁玥對着御醫,說道:“麻煩御醫再幫我把脈,看看那苗疆之毒如今怎樣?”
恭敬地點了點頭,御醫再次爲安沁玥把脈。只是這一次,御醫的臉上不由浮現出震驚之色,有些難以置信。“這,怎麼會……爲何娘娘體內之毒似乎自行解毒。按着目前的脈象,娘娘已經無大礙。只是身體因爲受毒侵襲有些虛弱,喝幾副湯藥便可痊癒。”
君莫奕與藍依紛紛驚詫地望着安沁玥,像是想得到解答。見此,安沁玥側着身,語氣平緩地說道:“沒什麼,小時候我曾經中過毒。後來孃親根據別人所說,用了以毒製毒的辦法,幫我將體內的毒驅除。後來因禍得福,得了百毒不侵的體質。”安沁玥一定不能告訴他們自己的經歷,因此只能撒謊。
百毒不侵……藍依滿是羨慕地看着安沁玥,至於君莫奕則是高深莫測地注視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