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沁走至將軍府門口時,正好見得宮中來宣旨的人下得馬車,與親自出來的謝將軍寒暄。
“小姐,我可找着你了。”
身側,紫河突然出現,一臉如釋重負的模樣。
謝靈沁方纔就看到紫河了,示意她不要着急,纔開口詢問,“我這離開的一夜一天的,將軍府可有亂子?”
紫河搖頭,神色平斂,一五一十道,“小姐放心,無事,你當時離開後沒多久,奴婢和硨磲都太擔心你,奴婢便去太子府邸想找太子幫忙,當時太子不在,奴婢還以爲太子不想管此事,沒曾想,奴婢剛回到清水閣,聽海便說,太子吩咐,叫我不用擔心,小姐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謝靈沁聞言,眸子一眯。
這般肯定?
“聽海。”
謝靈沁突然對着空氣中一喚。
當下,一道身影憑空而現,立於謝靈沁前方。
“靈沁小姐,你有何吩咐?”
謝靈沁輕笑一聲,看着面前那張胖胖白白的臉,“紫河若不說,我都忘了,你不是一直在暗處保護我嗎,那我被人抓了你都不知道?”
“這個……”聽海當即垂下了頭,猶豫半天,方纔小聲道,“奴婢當時就稟報太子,所以太子便讓屬下通知了紫河,嗯,還好,小姐現在沒事。”
“沒事?”
她差點被兩個畜生給吃了,還沒事。
謝靈沁面露狐疑,如果說,聽海知道自己被抓了,稟報了太子,太子又讓他告訴了紫河不必擔心,也就是說,極有可能這所有一切,當時都在太子的計劃之中?
謝靈沁眸眼微微一眯,忽的想起,之前太子曾找過她,說他需要一個女人……
原來,竟是這樣!
需要一個女人作爲餌來被那西夏太子擒,擒來引誘冒充什麼爲太子辦事的他……
那他可真……是好運,她明明拒絕了,卻偏無巧不成書的,正好被西夏太子給抓了去。
他怎麼就那般命好。
該死的。
“靈沁小姐,你不要怪太子,你的所有安全,我們都是保障了的,絕對不會叫你受到半點傷的。”聽海見着謝靈沁面色不太好的樣子,立馬爲太子解釋。
不過,解釋就是掩飾。
謝靈沁看聽海一眼,須臾,收回目光,聲音微冷,“總之,你們太子也不是什麼好人。”
聽海似乎還想解釋什麼,可是,謝靈沁已經繞過他,直接向前方而去。
聽海與紫河對視一眼,當即隱於暗處,跟上。
當然,謝靈沁和紫河不能直走大門,而是走至後門處,紫河以輕功一躍,不過幾瞬的功夫就回到了清水閣。
硨磲一直守在院門口,見得謝靈沁回來,那張小臉上,擔憂的,着急的似乎這才恢復一絲常色,急忙上前,“小姐,你沒什麼事吧。”
“沒事,可能,還是好運之事。”謝靈沁忽的抿脣一笑。
雖說,太子這檔口事,她心裡不喜,可是,想到那西夏太子中了和她一樣的毒,而依那西夏太子的本事,想要得到蠻夷那昧藥,簡直是易如反掌,所以……
她原先設想的,等到天下一味賺錢了,她可以單獨請人去蠻夷走一趟,取草藥,又或者有一批自己的勢力去蠻夷的想法可以不作絕對參考了。
因爲她又多了一個選擇,只要待到西夏太子練成了解藥,她再暗中去偷便可。
西夏疆土遼闊,地勢雖比蠻夷大,可是,蠻夷哭喊野蠻殺戮,越小的地方,守得越是緊實,相反越大的地方,反而有漏洞,更何況,她又與西夏太子交過手,多少了解幾分。
謝靈沁將這事與硨磲和紫河細細說了,二人也替謝靈沁開心。
不過……
紫河想了想,頗爲疑惑,“可是,小姐,你覺不覺得,這事兒,會不會也在太子所設想中呢。”
“你當那太子真是神,可上天的那種。”
謝靈沁明顯不予以贊同,言辭間對太子幾分鄙薄。
紫河當即住了口。
想不通,小姐爲何對太子偏見這般大。
“不管如何說,小姐你能平安回來就好。”硨磲忙上前幫謝靈沁倒茶。
幸好,小姐並不認爲是太子相幫,對太子也沒什麼好臉色,好情緒,這,她就放心了。
“小姐,將軍傳來話,請你去前廳一起接旨。”這時,院子外面,響起謝玉樹,謝管家的聲音。
謝靈沁此時早已經換好了衣裳,聞言,目光躍出門外,看了看,示意紫河與硨磲留下,自己便緩步出了屋子,向院子外行去。
“可有說明是何旨意?”
行走在青石小道上,謝靈沁詢問謝玉樹。
謝玉樹此時側後謝靈沁一些,聞言,搖頭,“公公從到將軍府至現在,一直在前廳與將軍寒暄客氣,我方在一旁看着,聽得出來,將軍也想知道是何旨意,可是百般試探,都沒有從公公口中聽出半絲口風。”
謝靈沁點點頭,“皇上身邊的倪公公,如今的大內總管,據說,自皇上登記便待在皇上身邊,可不是能小瞧了的。”
“嗯。”謝玉樹點點頭,顯然也這般認爲,想了想又道,“公子今日去了董老那裡學習醫術,不過,晚間回來時,面色不好,看樣子,在董老那裡,並沒有討到什麼好。”
“不理他,他是該磨練磨練,若是練不好,就當真是白活了。”
謝玉樹聽着這話,側眸朝老夫人院子裡看了看,這纔開口小聲道,“公子以前跟在二姨娘身邊,性子確實歪了些,如今……應該能好的。”
“嗯,若是太蠢,練不好,也無法子。”
謝靈沁對謝聃聆簡直是一點不留面子。
謝玉樹都不禁脣角一抽。
大小姐,也太直接了些,幸而謝聃聆不在,否則,只怕是又要吵起來。
“呀,姐姐也是去前廳接旨的?”二人剛要走出前方一道拱門,謝靈玉便帶着丫鬟,頗爲春風滿面的自一旁小道上走過來。
謝靈沁只一瞧便看出來了謝靈玉爲何這般高興,不過,還是輕笑着問,“宮中來人傳旨,妹妹,好像很高興。”
“當然,這可是皇恩浩蕩。”
“那,二姨娘被人殺屍體被發現之事,二妹妹就不爲母傷心?這依着妹妹的性子,不該是哭得死去活來,眼睛紅腫,感天動地,食不下咽麼?”
謝靈沁這句一出,謝靈玉面上的笑意當即僵住,眼底也虛了虛,須臾,看着謝靈沁,所了揚下巴,“母親之事,我相信,京兆尹大人自會給交待,而且,我相信,母親在天之臨,也希望我好好的,既然如此,我又怎能哭哭滴滴,叫父親看了也傷心呢。”
“二姨娘是趕出去的人,何來叫父親傷心,再者,我突然想起來,之妙俏死在府門口之事,妹妹你說……會不會是那日是傷你臉之人?”
這話一出,謝靈玉面色一變,“謝靈沁,你胡說什麼。”
“哦。”相較於謝靈玉微顫身子,謝靈沁很淡定,“沒什麼,關心你而已。”
“你……”謝靈玉驚覺自己失態,忙對着一旁丫鬟使眼色。
謝靈玉身後的丫鬟立馬上前,“大小姐,我們家小姐,昨日個聽說了二姨娘的消息,哭了好久呢,是奴婢們極力勸阻着,才露出笑意,也是不想影響着你們的心情。”
“哦?是嗎?”謝靈沁的視線清凌凌的落在那個開口的丫鬟身後,既而又看向謝靈玉那張嬌嫩百豔的臉,“這臉色這般好好,倒真是不像哭了好久的樣子。”
“謝靈沁你是什麼意思?”謝靈玉聯言,一怒,眼底戾光閃過,面部都開始在扭曲了。
反正,謝玉樹也明顯是幫着謝靈沁的,她也不無須在謝玉樹面前裝樣子。
只是……
謝靈沁面色沉靜的看着謝靈玉,細細的下巴突然朝謝靈入身後一點,“喏,謝聃聆來了。”
“什……什麼。”謝靈玉當即收起戾色,一臉溫婉溫柔的樣子,轉身。
不過,身後,風過拂花,飛檐逆光,哪裡有謝聃聆的影子。
“謝靈沁,你,你騙我。”
謝靈玉面色比方纔還難看。
“嗯,日子有些無聊,看看你變臉,挺好玩兒的。”謝靈沁說,然後,轉身離開。
謝玉樹對着謝靈玉拱拱手,當即跟上。
看上去,神色變幻莫測。
“真沒想到,二小姐人前那般乖順的樣子,人後竟然是這般……”謝玉樹小聲唏噓。
謝靈沁不置可否。
走至前廳時,謝將軍還在和倪公公寒暄,謝靈沁一一問了禮,便坐下,即使感受到上方,倪公公在暗中打量她,面色也不動分毫。
隨後,謝靈玉也到了,面上哪裡還有方纔氣怒扭曲的模樣,整個比謝靈沁還大家閨秀沉靜的姿態。
“將軍,既然,大小姐,和二小姐都來了,那咋家現在就宣旨。”
倪公公人極瘦,又目銳利有神,公鴨嗓也是中氣十足。
將軍府當即笑着起身,“好好好。”
謝靈沁和謝靈玉理了理袖子,隨之起身,齊齊跪下聽旨。
不過,卻並不見倪公公拿出旨意,而是站在那裡,高聲開口,“這是口喻,皇上說,擇明日上午,請兩位小姐進宮一敘,原本口喻,着人來通報一聲就行,之所以讓咋家這般勞師動衆的來,也是兩位小姐才華出衆,且,將軍府一直是我北榮的頂樑柱。”倪公公說完,又對着謝將軍拱手,“皇上特宣兩位小姐進宮,只怕以後的福氣,是裝都裝不到喲,恭喜謝將軍。”
謝將軍自然是高興的,雖然不似他預料中的,是給謝靈玉的賜婚聖旨,可是,能讓她進宮,讓謝靈沁進宮,這也是好事。
只怕,就是賜婚的前兆了。
謝將軍對着謝玉樹示意,謝玉樹上前,自袖中拿出一袋銀子,呈由謝將軍遞給倪公公。
“有勞公公了。”謝將軍笑若朗月。
倪公公笑着將銀了收下,這才帶着人告辭離開。
謝靈沁和謝靈玉從地上起身,盡皆看向謝將軍。
“你們都聽到了,明日要進宮,你們今夜,早些睡,明日,好好打扮,可知。”
“父親,放心,女兒醒得。”
謝靈玉笑着應答。
謝靈沁落後一步,輕微點頭,“父親放心。”
自客廳出來後,謝靈沁面上的笑意立馬退下。
着她和謝靈玉同時進宮,她總覺得,不太對勁兒。
可是,她這些日子來,並未鋒華盡露,也只是逸世子和太子都相幫她……
皇上,當也不至於對動殺機,就算是動了殺機,也不可能這般公然召她入宮。
至於謝靈玉……
算了,明日靜觀其變吧。
夜色漸漸暗下。
太子府邸。
聽見輕輕落身,“太子,軒轅公子已經帶着西夏太子離京了。”
宇文曜此時正盯着窗戶外的一株蘭花看得出神,聞言,深漠的線緩緩收回,“嗯,宇文賢呢?”
聽風斂了斂眉,明顯可見面上愉色,“回太子,不太好,賢王想必是立功心切,想着真從西夏太子口裡套出什麼,還上了酷刑,結果一揭開面罩,拔開墨發,見竟是西夏太子時,面色都變了,正要與西夏太子言和,卻又被軒轅世子截胡,將人救走了,而且,據說,還在賢王的臉上留了點痕跡。”
宇文曜聞言,眼底眸然一動,須臾,看着他,眼底劃過一抹聽風沒有注意到的柔軟,“把這事兒,告訴聽海,讓他,告訴他的新主子。”
聽見聽着前一句,點頭,聽到最後一句,有一瞬沒反應過來。
新主子?
靈沁小姐!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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