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有利亦有弊。
老爺子早已過了衝動率性的年紀,經過了最初的心潮起伏後,終究,還是拒絕了莫驕陽的提議。
凌晨其實與老爺子有的顧慮相差無幾。
凌家的根基在S市,如果整體大幅度遷到B市,縱使後面有強龍撐腰,可真正的運作起來,怕也要多費不少精力。
雖然他不懼與人周旋,只是,如果周旋下來得到的回報與現在無異,爲什麼還要多浪費自己的精力呢?
他與莫驕陽,做事都不喜拖沓。
心裡定了主意,電話就打了過去。
“隨你。”
莫驕陽只有兩個字交待,話落,便引到了另一方面,“有個新項目,明天傳給你。”
呵……
凌晨扯脣失笑,瞧瞧,去與不去,好處都是會來的。
“好,明天早上等你電話。”
兩個男人簡短交流掛了電話,凌晨聽着樓下叫着開飯的聲音,便推開了書房門,走到臥室,扶起周鬱,一道下了樓。
果淑慧自魯大夫走後,臉上的笑揚起來就沒落下去過,尤其看到周鬱,更是笑的極其開心。
嗯,雖然看起來有點假。
二房全員到齊,一是因爲凌晨回來了,二是因爲,二房的寶貝疙瘩又被扣在大房了。
凌佳蕊和兒子親近一會兒就被申軼敏搶着抱了過去,這會兒,飯也顧不得吃,就跟凌兆業哄起孫子來。
周鬱瞧着好笑,扯了扯凌晨的胳膊,小聲嘟囔一句。
凌晨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模樣,瞳仁透出的光分明在說,又讓我做壞事,回頭拿什麼獎勵我?
周鬱吐了吐舌頭,這會兒四周都是眼睛,她可沒臉皮厚到抱着凌晨就能親的地步,不過,扯在他胳膊上的手卻靈活的動了動,順着他的手腕,鑽進他的手心,食指彎勾,在他手心落了兩字,“晚上……”
哎呦喂,這可真是求之不得的福利啊。
凌晨眸光頓時迸射出興味來,一雙緋薄的脣咂巴兩下,意味明顯的遞給周鬱一個“瞧我的”眼神,隨後,轉了身,便攬着周鬱到了餐桌邊,嚷嚷着餓了,叫着開飯。
老爺子啐了一句,“又不是餓死鬼投胎,瞧把你出息的。”
“爺爺,民以食爲天,我餓了,用語言表達出來,這是我的真實,小寶還在呢,你不能讓他看他舅舅太虛僞不是。”
凌晨詭辯的爲自己找了充足的理由,話落,更是轉身走到沙發區,從申軼敏手裡搶過孩子,嘖嘖的問道:“小寶啊,舅舅說的對不對?”
“對,對,小晨啊,你說的都對,來,把小寶給二嬸哈,你這麼抱着他,他不舒服的。”
申軼敏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裡想罵,這特麼什麼舅舅啊,這麼點的孩子,說掄就掄起來了,有這麼當舅舅的嗎?
可這話她不敢往出罵啊,孫子在人家手呢,要是臭小子一個不高興,再閃着孩子的腰,哎呦喂,還讓不讓她好好的活了。
凌兆業雖說是男人,可這隔代親,這會兒瞧着凌晨那手法,也替自己孫子捏了把汗,學着申軼敏小心翼翼的樣子,上前也虛撐着手臂,防止凌晨一個不慎,再把孩子滑下來。
雖然他嘴上什麼也沒說,可這動作,也明顯的過了些。
凌晨沒等來小傢伙應聲,嗯,不到二個月的小傢伙,要是真應了聲,怕是凌晨這手還真就得拎不住,把孩子摔下去。
不過,小傢伙到是配合,吐了兩口泡泡。
凌晨自動自發的誇張道:“爺爺你看,小寶說我這個舅舅說的對呢。”
老爺子:“……”
尼瑪,那是生理反應,知道不?
申軼敏哪管老爺子想什麼,連聲附和,“對,對,我們小寶說,舅舅說的對,舅舅是個誠實的舅舅。”
心裡想着,小祖宗哎,你趕緊把我孫子放下吧。
凌晨圓滿了,這會兒瞧着小傢伙老實的睜着眼睛不哭不鬧的樣子,到是覺得不錯,手掌託的穩了些,嗯,雖然這抱姿差了點,可好歹也沒讓孩子哭出來。
他自爲,自己還是挺會抱孩子的。
“哎,小晨啊,你抱他去哪兒?”
申軼敏眼睜睜的看着凌晨抱着小寶轉了身,直直的朝着餐桌走去,提到嗓子眼的心又開始顫了,當長輩的,亦步亦趨的跟在凌晨身後,這畫面,也是夠夠的。
周鬱撫了下額。
“阿鬱啊,你是不是頭疼?”
果淑慧時刻關心着周鬱的表情變化,有了魯大夫那番話,她至少得提着心一直到周鬱生產出了月子才能算是徹底安下心來。
抑鬱症,這種病可大可小啊。
下午抽着空,果淑慧上網查了一下,看着成千上萬的詞條,她都要被上面的症狀折磨瘋了,恨不得有可能得抑鬱症的人是自己。
哎,明明前期都挺好的,怎麼這進了後期,還添了毛病呢?
說起來,這事都怪自己兒子,要不是他只顧着忙生意,一個月半個月的不着家,阿鬱至於這樣嗎。
想到這兒,她翻着白眼狠狠的瞪了凌晨一下。
不過,凌晨這會兒還真沒注意到,因爲盯在他身上的視線,實在有些多,注意不過來啊。
他抱着小寶一路走到周鬱身邊,挨着坐了下來,也不管孩子在他身上舒服不舒服,只張羅着讓周鬱給孩子倒點水,“你看他吐了這麼多泡泡,一定是渴了,我喂他點水。”
“不渴,不渴,他剛喝了水。”
申軼敏緊隨而至,兩隻手扎開,一左一右的護着孩子。
周鬱這邊還沒來得及應付反應過度的果淑慧,旁邊申軼敏就緊隨而至,她小心的挪了挪自己的椅子,很厚道的給申軼敏足夠搶救孩子的空間。
嗯,她覺得,申軼敏伸着胳膊的樣子,一定是怕凌晨一不小心把孩子給摔了。
呵,這信任度,也是夠低的。
老爺子皺着眉瞧着凌晨一副我覺得他該喝水,就一定要喂水的模樣,咳了一聲,“別胡鬧,你又沒餵過孩子……”
“所以纔拿小寶練手啊,免得回頭阿鬱肚子裡的生下來,我手生,幫不上忙。”
凌晨理直氣壯的截斷了老爺子的話,一副我說的在理的模樣。
申軼敏差點沒被這句話噎的喘不上來氣,合着你小子是拿我孫子練手呢?
尼瑪,有這麼練的嗎?
“小晨啊,來,你不是餓了嗎,孩子先給我哈,我抱着,你先吃飯,咱練手的事兒,不急。”
申軼敏頭上開始冒汗了,心裡想着,今天就算得罪老爺子,也得把孩子抱回二房去,這會兒她是在這兒,親眼看着,能護着,等回頭她們二房都走了,凌晨要是心血來潮……
哎呀呀,這樣的可能壓根就不敢深想。
申軼敏覺得這日子過的忒特麼不容易了,盼來了孫子,還得防着侄子,這叫什麼事兒啊。
不知道是申軼敏的心聲被老爺子聽到了,還是申軼敏臉上幽怨的表情太過明顯,老爺子忖度半晌,聲音含糊帶着幾分不捨的哼了一聲,“你練什麼手,快把孩子給你二嬸,回頭讓她抱到二房去。”
呵……
老爺子,你可真是太知我意了。
申軼敏這會兒真要給老爺子上香了,絕對是C國好公公啊。
申軼敏陪着小意,從還算是聽老爺子話的凌晨手裡,小心的接過小寶,抱在懷裡的一刻,她心剛落地,接着就轉了身。
“二弟妹,這都開飯了,你抱小寶幹嘛去?”
果淑慧揚聲叫着,站在餐桌邊瞧着申軼敏快步離開都沒打算停頓的腳步,心想,不會是要回家吧?
“大嫂,我不餓,先抱小寶回去了。”
申軼敏那架勢,絕對是分分鐘都不多呆的意思啊。
凌兆業緊隨其後,這個時候,吃飯顯然沒有孫子重要,笑呵呵的打着哈哈,“大嫂,你們吃,我也不餓,軼敏一個人忙不過來,我去幫着照應點。”
“唉,這一個,兩個的……”
果淑慧站在那兒還沒等叫聲吃完飯再走,那邊凌兆業已經腳步利落的追上了申軼敏,兩口子在玄關處換了鞋,就嗒嗒的出了門。
瞧着兩口子一副逃之夭夭的樣子,真是哭笑不得,擡眸嗔瞪着凌晨,笑罵一句,“瞧瞧你,把你二嬸嚇到了吧?”
凌晨聳了聳肩,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拿起筷子伸出去,在菜盤了上盤旋片刻,夾了周鬱喜歡吃的菜,略挑高了眉梢,放到她的碟子裡,意味幽長的說道:“多吃點。”
本是一句極正常的話,可隨着桌子底下,他空置的手正越過周鬱的腿,抓握住她另一隻手,極其不安分的在那隻手心處劃過兩個字,惹的周鬱執着筷子的手不自禁的抖了一下,以至於剛剛夾起來的菜,就那麼掉回了碟子裡。
還好,這會兒大夥都顧自伸着筷子夾菜,周鬱這邊的小插曲好似沒被發現。
悄悄的舒了口氣,周鬱沒好氣的在桌子下面回捏了凌晨的手指一下,彷彿這樣就可以爲自己討回幾分顏面。
不過,凌晨到像是極享受這樣的你來我往,在周鬱鬆開對他的鉗制時,又開始不着痕跡的進攻起來。
一來二去,兩人在餐桌下你拉我扯玩的不亦樂乎的情形,似乎漸漸有了明朗的趨勢。
凌佳蕊最先發現兩人的異常,剛想開口調侃一句,便被身邊的唐七先一步制止了。
“一會兒回去把小寶的東西帶回去些。”
像是突然想到,唐七放下筷子,拉着凌佳蕊的胳膊便從餐桌上站了起來。
兩人都吃飽了,要不是凌佳蕊坐在這兒看戲,唐七也早就放下碗筷了。
老爺子顯然對唐七的細心極其滿意,嗯了一聲,把筷子放到桌子上,小腿用力,退後的椅子,跟着一道站了起來,“我跟你們過去看看,小寶常用的,你們不知道。”
瞧瞧這太爺爺當的,真是比人家孩子的爸媽還要盡心。
凌佳蕊視線被轉移,與唐七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無奈。
不過,兩人也乖順,笑呵呵的陪着老爺子去了小寶的房間。
吃好了飯,凌晨拉着周鬱站起來,看着果淑慧招呼着下人收拾餐桌,笑道:“媽,我帶阿鬱去院子裡消消食。”
“去吧去吧,要是悶,就叫上佳蕊和唐七一起。”
果淑慧大方的揮着手,提了建議,便不再參與年輕人的事兒。
凌晨到是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側眸看着周鬱,輕聲問道:“要不要叫上?”
周鬱眼珠子轉了兩下,垂眸看着凌晨與她交握的手,小聲嘀咕一句,“咱們倆,好不好?”
“好。”
哪有什麼不好。
凌晨笑眯眯的以牽爲攬,引帶着周鬱出了門。
凌佳蕊和唐七從小寶的嬰兒室裡再度拿了東西出來,四下一望,發現周鬱和凌晨都不在,她順嘴問道:“大伯母,我哥和嫂子呢?”
“去外面散步了。”果淑慧笑着端了茶水走到沙發區,揚眸看向老爺子,“爸,喝點茶水,消消食吧。”
老爺子從凌佳蕊身後越了過來,邊走,邊擡眸看了眼落地擺鐘的時間,似是提醒般的問道:“兆基怎麼還沒回來?”
“快了,剛打過電話,路上堵車,再有幾分鐘就到家了。”
果淑慧等着老爺子坐好,倒了茶,送到老爺子手裡,才輕聲回了一句。
凌佳蕊扯了扯唐七的袖子,以目光示意她可以走了。
唐七與老爺子和果淑慧打了招呼,便帶着凌佳蕊告辭了。
出了主宅,唐七手上拎着小寶用的東西,拉着凌佳蕊的手準備回二房,卻不想,這丫頭腳剛下了臺階,便調皮的眨着眼睛,扯着唐七的手往幽深小徑處拉,一副鬼機靈的模樣,“咱們去逮我哥和我嫂子好不好?”
“你呀……”
唐七極其無語又極其寵溺的看了凌佳蕊一會兒,終因她眼裡跳脫的活躍給收服了,任由她扯着他的手,一路沿着幽沉的小徑尋了過去。
其實,通往園子深處的小路還有幾條,不過,凌佳蕊到是挺了解凌晨和周鬱的,選的這條,還真就選了個正着。
前邊,隱匿的光線中,男人正抱着女人擁吻。
隔着一點距離,看着兩人如膠似漆的樣子,凌佳蕊勾着脣角,調皮的拉着唐七眨了眨眼睛,一手點着前邊周鬱的肚子,一邊小聲說道:“我哥這一走就一個多月,回來這麼如飢似渴的,也不知道我那小侄子能不能受得住他親爸這麼猛烈的打招呼方式。”
唐七:“……”
還有更不靠譜的姑姑嗎?
凌佳蕊可能是生了孩子,性子裡那種隱匿的活潑被挖掘出來,原本見到這種場面就該老實避到一旁的,可她這會兒偏偏躍躍欲試的想當電燈泡。
唐七眼見她鬆開了自己的手指,一副準備衝殺過去的模樣,當即手下飛快的重新攬了她的腰,將人攔腰一抱,便快速的轉了身。
“唐七,你幹嗎?”
凌佳蕊頑劣的心思被破壞,一時有些悻悻不滿,又不敢大聲叫出來,就像是含糊囈語般的反抗着。
唐七隱約感覺到後背有一道極其鋒銳的視線掃射過來,停留片刻,便收了回去,心下了然,必然是凌晨發現了他們。
不過,估計周鬱這會兒被吻的七昏八素的,想來還沒反應過來。
嗯,沒反應過來好啊,不妨礙某人繼續索要福利,也算是自己媳婦沒破壞成功,不至於招來凌晨後續報復。
作爲男人,他是極其理解凌晨這種即將擦槍走火時,中途被打斷的鬱悶的。
出了幽徑,凌佳蕊終於得到了自由,她不滿的咬着脣,轉身瞪視着唐七,“我就是逗逗他們,增進增進感情,你幹嗎反應這麼大?”
唐七無語撫額,拉着凌佳蕊的手想了想,低聲說了句,“有點等不及了。”
呃……
凌佳蕊怔愣的看着唐七煞有介事的樣子,似乎說出來的話該是一本正經的,可她從他的眼裡,好像看出了別的流光。
哎呀……
凌佳蕊一張臉霎時臊的通紅。
視線下移時,幾乎本能的看向唐七的兩褪之間。
那裡,好巧不巧,有支桿子撐出的小帳蓬,正躍然昂立。
幽徑裡,男人索求的吻在兩人急喘中漸漸停歇下來。
周鬱額頭抵在男人的肩窩緩着氣,剛剛,差一點,她就以爲自己喘不過來氣了。
凌晨雙手攬着周鬱的背,一邊幫着她緩着氣,一邊回味着剛纔擁吻時美妙的感受。
半晌,兩人的氣息都漸漸平緩下來,他似促狹般的玩笑道:“剛剛絞的那麼緊,差點就讓我忍不住衝進去了。”
哎呀……
周鬱臉皮上的熱度剛剛消下來,還未及迴歸正常色,又被男人這麼曖昧不清的話勾的重新燃燒起來。
她頭倚着凌晨的肩,兩隻手環繞在他的腰間,一雙偏仰的眸波光瀲灩,透着幾許魅惑而不自知,就這麼仰頜與低垂首的凌晨對視,語帶嗔惱,“你怎麼就不能好好說話。”
凌晨一聽,樂了,眸子裡星星點點的細碎笑意如流光般撫照在周鬱的面頰上。
他撫在她後背的手不知何時遊移到她的手臂,沿着臂膀上游至她的頰側,託着她的下頜,讓她側仰的姿勢更揚高一下,脣慢慢的拉近距離,說話的時候,周鬱清楚的看到他的舌尖像是故意般的伸長,擦着她的脣瓣。
“難道還冤枉你了,剛剛是誰的舌頭緊咬着人家的舌頭不鬆口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