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醋海翻波

012 醋海翻波

……

卻說萌紫玥進了屋子,拍拍被熱氣薰得泛紅的兩腮,攏緊身上輕暖的白袍,吸着精緻的繡花鞋,看也不看單手支頤,正目不轉睛盯着她瞧的羽千夜,徑直繞過精美而華貴的八幅山水大屏風,回到南窗的暖榻上。

榻上鋪着錦被,被子裡早被湯婆子捂的暖暖的,她滑入其中,再將一頭及腰秀髮歸攏在玉枕邊,闔上美眸打算入睡。

“玥玥。”羽千夜在哪邊低低的喚着,聲音隔着屏風傳過來,又輕又柔:“玥玥,你冷不冷?”

萌紫玥又泡溫泉,又被秦嬤嬤按揉,這會兒身體感覺慵懶無力,除了想睡,還是想睡,她喃喃地回答:“不冷。”

羽千夜低聲道:“我冷。”

念在他是病人的份上,萌紫玥勉強睜開眼睛,“要不叫傅逸雲給你加被子加爐子,要不我把湯婆子給你捂捂,怎麼樣?”

沒聽到回答,她也不在意,正打算重新閉上眼睛,卻發覺羽千夜也着一身寬袍,不知何時從他的大牀上跑來自己的小榻上了,還試圖往她被子裡鑽。她嚇了一大跳,覺也醒了:“你個混蛋,好好的牀不睡跑來這裡鬧什麼啊?”

“我冷嘛,也不想弄得那麼麻煩,跟你擠擠就暖和了。”某人臉不紅,氣不喘,說的是理直氣壯。

萌紫玥推他,“我不要跟你擠,榻這麼窄,會掉下去的。”

可羽千夜已鑽進被子裡來了,並見縫插針地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了她,隨後還舒服的嘆了一口氣。萌紫玥若不是親眼見他發過高燒,真要懷疑他是裝病——力氣還是那麼大,與他飄然似謫仙的外表半點也不相符。

他也梳洗過了,身上似花香非花香的香氣盈滿小小的榻間,襲人心神,燻人欲醉。

萌紫玥真後悔上了賊船,雖說她現在武功進展的很快,但比起羽千夜,那還真是不夠看的。偏偏他還勝之不武,嘴裡小聲地道:“玥玥你莫動來動去,白日裡我們已抱在一起睡過了,不是好好的嗎?”

我去!什麼叫老孃和你睡過了?這叫不明究理的人聽了,還不知道暇想聯翩成什麼畫面?萌紫玥當即淚奔,一失足成千古恨——老孃的清白名聲啊,就在你嘴裡變沒了。

而這時候她纔想起,那個該死的秦嬤嬤趁她一時不察,連褻衣都沒給她穿上,光給她穿了件白袍——尼瑪,秦嬤嬤你到底想幹啥?一件白袍頂什麼用,能防無處不在的色狼麼?

真真是血和淚的教訓,人啊!千萬不能養尊處優,一旦習慣了旁人的侍候,連穿什麼都不願思考,也就離死期不遠了!僻如她,羽千夜很快就發覺她白袍裡面什麼也沒穿,因爲她大力掙扎,導致衣袍散開,香肩滑脫出來,半個淺豔色、晶瑩玲瓏的雪丘也暴露在他幽深似海的黑眸中。

萌紫玥也發現了,嚇得不敢在掙扎了,並且飛快地攏住衣袍,身體鑽入錦被中,只差將腦袋矇住。她在被子裡面惱恨的踢了踢羽千夜:“都怪你。”

羽千夜從那種驚心動魄的視覺震憾中醒過神來,心臟“砰砰”跳個不停,彷彿有人用重錘在敲。

他半晌不能言語,被踢後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了,垂頭望着她,柔的能滴出水的眼眸中盈滿眷戀和癡迷,喃喃的說出觀後感:“玥玥,它長的好快啊!比上次看到的大多了!”自上次窺得春光一角,他便時常魂牽夢縈,此時再見,神魂俱授!

囧!萌紫玥惱羞成怒,臊的不行。因手被他制錮着,便張嘴咬他的肩膀,恨恨地道:“你腦子裡裝的是稻草吧?見天說渾話。”

羽千夜忍俊不禁低低地笑起來,笑聲性感撩人,透着得意與竊喜:“但不可否認,越來越漂亮,更趨於完美了,我喜歡極了。”

萌紫玥不理他,閉上眼睛裝死。

這次,羽千夜難得的沒有動手動腳,而是將她緊緊嵌在自己懷中,又親了親她柔滑若水的青絲,便將下巴抵在她的額頭默不做聲。

小小的空間因屏風與外界隔開,溫馨而浪漫,有暗香淺淺浮動,猶如一彎寧靜的港灣,不但能消釋橫亙心頭的諸多塊壘,撫平過往那些塵封的傷痛,還能潤澤乾涸的心田。羽千夜靜靜享受這方寸之地賜給他的心靈休憩,只期望時光能在這一刻停駐,變爲永恆!

不過一刻,裝死的那人竟不知不覺睡着了。

翌日天矇矇亮,萌紫玥覺得透不過氣來,她張開嘴,立刻就有一物見機滑入她嘴裡。她一個機靈,睜開眼,就見到羽千夜放大的俊臉貼着她的臉。

她嗯嗯呀呀的說不清話,因爲那傢伙正死命的在吻她,舌頭不顧一切的在她嘴裡攪拌,還不時吸住她的小舌品砸。

而他的手鑽進她的寬袍裡,在她全身遊走,修長的指尖好似帶着火花,一勾一劃的滑過她的身子,引得她輕一陣陣的輕抖。

“玥玥,”他在她脣邊喃喃嘆息,含住她的嫣紅欲滴的脣瓣吮一口,又低低的喚:“玥玥,玥玥,醒來看見你真好!”

萌紫玥知道早起的男人精力格外旺盛,然而羽千夜是個病了好幾天的病人啊!甚至引用傅逸雲那廝的原話,就是眼瞅着就不行了,快要死翹翹了,正是因爲這樣,她才疏於防範。

這會子被他這樣壓着放肆的輕薄,她動彈不得的同時,真想狠狠揍傅逸雲一頓——尼瑪!這一心佔老子便宜,身全亢奮不已的男人,和你口中“眼瞅着就不行了”的男人是同一個人嗎?

羽千夜自是不曉得她心中所想,他含着她的耳垂,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啜吸着,萌紫玥怕癢啊,便不停的瑟縮着,又想笑。

他立刻發現了這一現像,越發頑皮,攝人魂魄地美目中含着脈脈深情和狡黠,更加賣力的吸住她的耳朵,啜吸的更厲害了,嘖嘖聲像是在炫耀,又像在示威。

萌紫玥只差給他跪了,她喘息着,發出淺淺的嚶嚶之聲,似抗拒,似撒嬌,更多的是呢喃:“不要,好癢,你個混蛋住口。”

她的聲音在這時候是軟糯的,帶着甜甜的,嬌膩膩的味兒。脣不點而丹,眉不畫而翠,媚眼飄飄如絲,臉上的表情也呈現出難得的嬌柔嫵媚,令人心動不已。

羽千夜不能自已,緊緊的樓住她柔軟無骨的嬌軀使勁磨蹭,以緩解身體裡一**洶涌的情潮,以及全身澎湃的熱血。

萌紫玥感覺到了危險,忍不住喊道:“羽千夜,住手。”

她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是嬌滴滴的,撒嬌意味濃厚,連她自己都嚇了一大跳,娘呀!這一定不是自己的聲音吧?

而羽千夜的聲音也是沙啞的可怕,磁性惑人,他低低的嗯了一聲,算是給予了她回答,嘴、手的動作卻不停。

眼看要守不住了,敵將已兵臨城下,白袍早名存實亡,而她卻猶如一塊被剝開包裝,甜美可口的糕點呈現在他面前。萌紫玥大憤,老孃居然不是一個病人的對手,據說這病人還奄奄一息?

她臉色緋紅,嬌喘吁吁:“混蛋,我們不能這樣,住手。”

她的話,此刻的羽千夜恍若未聞;她抗拒的動作,他渾然不覺。他身上的白袍早不知褪到何處了,完美光滑的身型覆在無骨的軟綿嬌軀上,已沉溺其中難以自拔了!

“篤篤篤!”就在這緊要關頭,千均一發之際,門外驟然響起了激烈的敲門聲,並伴隨王嬌嬌那酥人骨頭,嗲的讓人發暈的聲音:“王爺,王爺,聖旨到!聖旨到!”

屋內,羽千夜艱難地停下動作,他眼神赤紅迷離,伏在萌紫玥身上急促地喘息,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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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紫玥大口大口的吸氣,同時慶幸自己又逃過一劫,此時,她是無比的感謝王嬌嬌,大嬸,你對我恩同再造啊!

“噢,王嬌嬌,你他孃的去死!”與她截然相反,另一個人卻恨透了王嬌嬌。羽千夜鬱悶極了,煩躁地將紅透的俊臉埋在萌紫玥芬芳的秀髮中,使勁的捶了捶暖榻。

暖榻搖搖晃晃,發出吱吱的抗議聲,拒絕被遷怒。

萌紫玥即使被壓的全身疼痛,卻紋絲不動,連呼吸都變的小心翼翼。他們之間沒有絲毫的阻隔,肌膚的溫度是那般灼熱,酥酥麻麻的感覺讓人如遭電亟。她能感覺羽千液的血液在血管裡狂肆奔流。

而巨型的敵將就堵在城門口,氣勢洶洶,非自己能敵。

她害怕自己輕微的動作引爆情潮未退的他。然後他便不顧一切揮兵直下,破門而入,勢如破竹——那她就慘了。

……

託着一盤賣相絕佳的精美點心,淡掃蛾眉,脣點胭脂,豔色長裙搖曳的秦月影順着長長的曲廊,姿態優雅的向碧波閣行去。

稍後,柯畫影也從另一個方向出來了,她也是精心妝扮了一番,薄施朱粉的臉上,鮮活的眉眼奪人眼球,特有魅力的一位姑娘,難怪她自信自己不輸王嬌嬌。她匆匆緊走了幾步,追上了秦月影:“表姐。”

寒風蕭蕭,霜色微濃,隨着她的話語,她呼出的氣息在空氣中凝成一團團白霧。秦月影側身看了她一眼,低聲道:“我做了點心,正要送進去。”

柯畫影瞟了瞟表姐手中的蟠螭紋鎏金盤,癟了癟嘴,失望地嘟囔道:“殿下會放我們進去嗎?他素來不怎麼愛吃點心的。”她並非故意刺表姐的心,主要是殿下無論在哪方面都表現的淡淡的,她們學些雜七雜八的手藝,也是期望其中有一門能如瞎貓碰死老鼠一般,正好碰對殿下的喜好,進而能讓他注意自己。

秦月影眼裡冷光微閃,面無表情地道:“我不送給殿下,我誠心感謝小月公子衣不解帶地照料我們殿下,做些點心給她嚐嚐,儘自己的綿薄之力,以示感激。”

“對啊!表姐你想的好周到,那我做點什麼送給她呢?”柯畫影眯起眼睛,先將惱恨的心情放開,思索一番道:“我烹茶、做點心都不如表姐,要不我給她彈彈琴,唱曲子吧?表姐,你覺得怎麼樣?”

秦月影暗自揣摩了一番,提議道:“等會請她吃點心時套套口風,看她平常喜歡些什麼,你在對症下藥如何?”

柯畫影連連點頭稱是,妒恨了一夜的心情也平復了些。

秦月影略帶得意的笑了笑,眼神卻極陰冷,她冷哼一聲:“哼,只要我們姐妹一心,任她是誰,都不能讓她爬到我們頭上。”

她因幼時失恃,父親又討了後孃,俗話說,有了後孃便有後爹,彼時,她的日子過的悽慘無比,打罵捱餓那是家常便飯。姑姑憐惜她,便將她帶在身邊撫養。

她和柯畫影兩人很小就在宮中。因姑父早亡,姑姑又沒有別的子女,孤獨的柯畫影一直和她很親。對比後孃生的弟妹,秦月影自然是喜歡柯畫影。這麼多年,兩人一直形影不離,什麼話都說給對方聽,雖不是親姐妹,卻勝似親姐妹。

柯畫影很早就滿臉羞澀地告訴她,她喜歡上了王爺。而自己也羞答答地告訴了她,自己也喜歡王爺。柯畫影聽了,不但不生氣,反而很高興,因爲她不想和表姐分開,還勸表姐,不如學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吧!

這樣的事情也不稱罕,反倒比比皆是。於是,兩人約定了一起嫁給王爺。

柯畫影挽着表姐的胳膊,沉默了許久,低聲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只要和她多接觸幾次,瞭解她是個什麼樣的人,然後用對方法,其實不用我們姐妹親自出頭,一樣能將她從王府裡驅逐出去。”

秦月影依舊面無表情的望着前方,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沉重和不安,剛來個軟骨頭似的王嬌嬌,還沒打發走呢,便又來一個,且這個貌似和王爺的感情甚是不一般。

柯畫影見表姐不出聲,眼神轉了轉,突然道:“她知不知道王爺要選妃了?”

提到選妃,秦月影臉色陡然陰沉了下來,強烈的妒忌充斥着她的內心,令她猶如被架在熊熊烈火中焚燒一般。她恨恨地罵道:“都是些賤女人,來了一個又一個,什麼九王妃?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到時還不知道會怎麼對付我們兩姐妹呢!”

她嬌好的臉龐扭曲到猙獰,微眯着的眼神既陰狠又森冷,那兇狠的模樣儼然是被同類入侵了地盤野獸,誓要放手一博!即使傷痕累累,血腥滿地,也要將敵人趕出自己的地盤。

柯畫影見表姐神色不對,趕緊拉了拉她的衣袖,又左右瞄了瞄,悄聲道:“表姐稍安勿躁,我去把那些畫像拿來。”

秦月影怔了怔,旋即明白過來,她微微一笑,面色已換成溫婉可人的表情:“表妹快去快回,王爺既然這麼看重小月公子,不如請小月公子幫忙拿拿主意,看看誰比較適合當九王妃。”

柯畫影會心一笑,兩人心照不宣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

渡過了兵荒馬亂的一個清晨。所幸羽千夜雖百般不甘心,整個人在痛苦地煎熬中恨不得死去,但最後還是放棄了攻城——他倒不是怕抗旨,主要是那一瞬間消失的理智回籠,令他不敢輕易造次,就此草草佔有了萌紫玥。

離開小榻前,他泄恨似的咬了萌紫玥的肩膀一口,萌紫玥嘰都不敢嘰,生生受了——她沒膽,不敢惹慾求不滿的男人。

龐然巨物抵着她,充滿威脅,還悸動着。

他狼狽地逃竄出屋子,逮着王嬌嬌,狠狠的踹了她好幾腳,絲毫不懂憐香惜玉,也絲毫不像個生病之人。

王嬌嬌啊啊慘叫,那淒厲的聲音和她的容貌一樣驚天地,泣鬼神,然後她放聲咒罵傅逸雲,將傅逸雲罵的狗血淋頭,直罵姓傅的是大騙子,騙她來傳旨有賞,結果被王爺賞了好幾個大屁墩兒!

那響徹雲霄的尖利聲音連屋內的萌紫玥都聽得一清二楚,她狼口逃生,一見羽千夜不在,急忙裹着白袍開始着裝。這裡真是太不安全了,隨時有**的危險,老孃還是跑路吧!反正羽千夜半點病人的自覺也沒有,不但活蹦亂跳,在牀上還能對她逞威風。

舊衣是找不着了,好在紫檀木的雕花大衣櫃裡放置着各式各樣的男裝女裝。她隨意挑了一套湛藍色的男裝,匆匆穿上,也不管料子多考究和多精貴,能蔽體就好。

待她由內而外的煥然一新,還沒來得及梳洗,羽千夜那兩個侍女卻滿面含笑的求見她。

不愧是九王爺的侍女,既會察言觀色,又極懂得侍候人,很快就手腳伶俐的將她裝扮成一位翩翩貴公子,當然,忽略她一身的女相和陰柔之氣不算。

“小月公子生的真標緻。”

“是啊,好俊俏。”兩位侍女對她的裝束沒口稱讚。

羽千夜爲她準備了一頂精美的玉冠,她及腰的青絲被玉冠高高束起,然後直直垂泄而下,亮麗驚人。

一襲精緻的猶如水洗天空的醒目藍袍,貼身到幾乎是爲她量身打造。周邊袖口和領口皆滾着白色的狐狸毛,襯着她粉粉嫩嫩的肌膚,烏溜溜、溼漉漉的雙眼,還有紅潤如菱的小嘴,當真雌雄莫辯,又萌又美,青澀動人中還帶着無法言喻的萬千風情。是個人都無法抵禦那種強烈的視覺衝擊,只想先撲上去咬上兩口再說。

秦月影和柯畫影越看眼神越妒忌,手指甲刺進掌中猶不自知,臉上的笑容強撐的好辛苦。

“這是什麼?”萌紫玥指指蟠螭紋鎏金盤,又指着另一邊一撂一捆的畫卷,不解地問。

秦月影馬上反應過來,揭開蟠螭紋盤蓋,將色香味俱全的糕奉給她,笑容甜美無比:“殿下爲人尊貴,平日吃不慣外來的點心,月影迫於無奈,只好自己學着做了些,雖說是獻醜,但幸好殿下很給奴婢體面,時常食用,還讚不絕口。小月公子不妨也嚐嚐。”

如果不是人家一臉笑容,萌紫玥鐵定會以爲她是來踢館的,難道不知道她也是做點心的出身麼?羽千夜那廝吃不慣外來的點心?這倒是頭一次聽說。

而另一邊,柯畫影笑容可掬的將畫卷一一展開,聲音又嬌又甜:“小月公子,快來幫奴婢甄別一番,這畫卷上的女子,哪位最爲美麗。”

有美女可看,萌紫玥倒興致高漲,她坐在太師椅上,慵懶地靠着椅背,側頭端詳着畫卷上的美人,只差翹起二郎腿,還摸着下巴不停的讚歎:“漂亮,漂亮,真是太漂亮了……”

秦月影和柯畫影皆是一愣,但秦月影反應很快,她拿起一張畫卷,用一種與有榮焉的口氣道:“是啊,各大臣府裡的小姐真是很漂亮,小月公子怕還不知道吧?這畫卷裡面的小姐,有一位會成爲九王妃呢。”

九王妃,羽千夜是九王爺。萌紫玥一瞬間就明白了,這是選妃的畫冊。

她也不是初出茅廬的黃髮小兒,心裡縱然各種想法紛至沓來,但面色依舊如常,還佯裝一臉驚訝:“是嗎?那得仔細瞧瞧,能成爲九王妃,那肯定不是尋常女子。”

秦月影不住的窺探萌紫玥的臉色,想從上面找出些難過,憤怒,妒忌的情緒,然而她只看到萌紫玥指着一幅畫卷笑着道:“這位小姐我覺得好眼熟啊,似乎在哪裡見過?說不得她便是以後的九王妃了。”

柯畫影感覺到這法子似乎未能奏效,因爲萌紫玥臉上沒有半分難過,反而興致勃勃地問這些小姐都是哪位大人的千金。她臉上雖還帶着笑容,但眼底已難掩失望,忍不住語帶不悅地道:“此時說誰是九王妃未免言之過早,殿下並未定下人選,待到皇后娘娘和淑貴妃舉辦的梅花宴,殿下還要親自相看,進行仔細斟選,然後再做定奪,說不得還會連兩位側妃一起選了。”

“梅花宴?皇后,淑貴妃?”萌紫玥對這幾項信息比較感興趣。

見萌紫玥終於給了點反應,秦月影馬上加了一把火,將皇后和淑貴妃爲太子和諸皇子選妃,並將地點定在適合踏雪尋梅的皇家西苑,都一一娓娓道來。

但凡她說的有遺漏的地方,柯畫影都會不失時機的補上,務必讓萌紫玥對盛大的選妃大宴有一個全面的瞭解。

萌紫玥心中怒火似被東風吹,既怒羽千夜這廝都要選妃了,爲嘛還對自己動手動腳?清晨如果不是有聖旨到,自己只怕已是他的人了,他究竟自己看成什麼人了?要將自己置於何地?

還怒元氏兄妹,他們假惺惺地只告訴她淑貴妃的梅花宴,並警告她一定要參加,否則她和樑家都活不成!但他們卻絕口不提是皇子選妃宴。

她垂下頭,睫毛半掩,也掩住她眼底蘊含的滔天怒意,暗暗揣測元氏兄妹爲什麼要這樣瞞着自己?有何意圖?

這時候,她視線無意掃過,恰好看到一張美人圖——那上面卻是美貌過人的元朝雪。

畫上的她披着紅豔豔的披風,眉目嬌美,倚在一棵盛開的梅樹下,纖纖柔荑正舉着一枝梅花到鼻端輕嗅,嘴邊含着溫婉而羞澀的笑容。觀畫的人似乎都能從她美好地姿態中聞到梅花的幽幽冷香……

她心裡冷冷一笑,嘴邊也泛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元朝雪想嫁羽千夜!原以爲她死心了,沒料到她卻一直不改初衷。

她故作閒適地聽兩個侍女說起選妃宴的種種,偶爾也會點頭贊成,末了,她好似不在意地道:“照這樣說來,皇后和淑貴妃給王爺的人選肯定是不一樣的吧?”

“你,你怎麼知道?”柯畫影狐疑不解地看着她。

萌紫玥神故作神秘地一笑,指着畫上的元朝雪道:“如果我沒猜錯,這位小姐的畫像定是淑貴妃送來的。”

秦月影和柯畫影臉色難看的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點點頭。

見達不到預期的效果,又沒有再留下來的理由,更怕殿下去而復返,秦月影和柯畫影帶着各自的點心和畫卷,悻悻然的離開了。

待她們走後,萌紫玥獨自用完早膳,羽千夜還未回房。她不急不燥,面色相當平靜地倚在南窗邊,手捧一卷書細細地瞧。

少頃,王嬌嬌做着與她大美女身份不相符的動作——躡手躡腳的潛進來,在萌紫玥若有所思的目光中,她厚顏無恥地擠到萌紫玥身邊。萌紫玥往旁邊挪了挪,“咳,那個,男女授受不親。”

王嬌嬌捲翹的睫毛一揚,用那雙會放電的眼睛對她飛了一個媚眼,嘟着火一樣的紅脣,嬌滴滴地道:“死相,你莫不是以爲你穿了男人的衣服,便成了真的男人了吧?”

萌紫玥默,額頭掉下拳頭大的一滴冷汗。

見她不說話,王嬌嬌突然快速的伸手摸了她的臉蛋一把,在萌紫玥愕然的眼神中,她酸溜溜地道:“粉粉嫩嫩的肌膚,長長的睫毛,烏溜溜的一雙水眸,這麼紅的小嘴,像個可愛地小寶寶,好想咬你一口呦!”

“……”萌紫玥。

“好妒忌呦……”王嬌嬌一臉哀怨,繼續嬌嬌地呦來呦去。

萌紫玥謙遜地道:“我有一天也會變成你的模樣,而你曾經也是粉嫩可愛的……”

“你個死孩子,你想說我老了嗎?我和你說過一百次了,我才十三,我才十三!”王嬌嬌叉起水蛇腰,伸出蘭花指戳着她的額頭,對她怒目而視。

“別戳了,好疼,我承認你是豆蔻年華啦。”萌紫玥被她戳的連連後退,急忙捂着額頭投降。

“算你識相。”王嬌嬌收起茶壺姿勢,又往她身邊擠了擠。萌紫玥迫於惡勢力,只敢小聲地抱怨:“莫擠了,再擠掉下榻去了。”

王嬌嬌不信,湊到她耳邊小聲地道:“切,少騙我,未必我的個子比王爺的還壯?你和王爺昨晚也擠在這張榻上,還翻雲覆雨,顛鸞倒鳳,怎麼沒見你們掉下去?”

子烏虛有的事,她說的和真的看見過一樣,雖然有那麼一點點對,但萌紫玥肯定是不會承認滴。

她斜睨着王嬌嬌,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忽然發覺得她真的蠻高,屬於那種高個美人,但又是豐乳肥臀型的,豔麗無比,誘惑力十足。

尤其是一雙眼睛,正是傳說中的電眼——她其實沒看你,但你卻覺得她在看你!並且好像是含情脈脈地在看你!彷彿你就是她最愛的心上人一樣。

王嬌嬌被她那雙透徹心扉的眸子看得渾身發毛,忍不住道:“你怎麼不言語了?難道我說的不對?”

萌紫玥瞥着她,老神在在地道:“你用哪隻眼睛看到的?別以爲你眼睛會放電就了不起,又不是X光透視眼,想忽悠誰啊!”

“什麼眼?什麼死眼?”王嬌嬌搞不懂了,但她死拗:“我左眼看見的,你敢說王爺昨夜不在這榻上過夜?”

萌紫玥突然摒起二指,直接向她左眼戳去:“這種狗眼不要也罷,我幫戳穿了算了。”

王嬌嬌敏捷地向後一仰,避開她的手勢,但屁股落了空,噗嗵一聲掉到榻下。萌紫玥要笑不笑地道:“看來還有兩把刷子,不僅僅是個花瓶嘛。”

王嬌嬌爬起來,恨得牙癢癢,突然撲了過去,將嫵媚動人的臉湊在萌紫玥眼前。萌紫玥及時地向後仰,她卻如影隨形,兩人的臉只隔半寸都不到,怪異的緊。

偏她還吐氣如蘭,膩聲媚語地道:“我來的頭一晚,王爺見我生的美貌,便喚我侍寢,我們在他的那張大牀上,大戰了三百回合,王爺直誇我身嬌體軟,貌美如花,令他欲仙欲死,**蝕骨。自那晚後,王爺即便外出也帶我在身邊,我們一直不離不棄,日夜不分,整日如鴛鴦繞頸般纏綿,可自打你一來……”

在萌紫玥瞪圓地眸子中,她嘟了嘟紅脣,迷離的眼睛似有晶瑩地淚水出現,將落未落,儼然是泫然欲泣的模樣,聲音更是如泣如訴:“自打你一來,王爺便冷落於我,早起兒還破天荒的踹我幾腳,也不管人家痛不痛……嗚嗚……真是隻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啊!”

見萌紫玥面無表情地睨着她,一言不發,她稍稍離開寸許,嬌聲道:“我這樣,就是連姑娘家的體面都不要了,你還不信?”

“王嬌嬌,誰允許你進來的?”驀地,一道冷若冰霜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不知何時,雍容華貴,玉樹臨風的羽千夜進來了。

王嬌嬌回頭一看,立即如見了鬼一般,嚇的“噢”的一聲怪叫,扔下萌紫玥落荒而逃。

萌紫玥維持着原來動作,依舊一動不動,但黑白分明的眼睛卻望着羽千夜,帶着研究的意味。

羽千夜莞爾一笑,身子向後一側:“玥玥,你看誰來了?”隨着他的動作,一隻黃色的小猴子自他身露出來。

“阿呆!”萌紫玥輕喚一聲,不無驚訝:“你怎麼來這裡了?不是讓你跟着釋圓大師嗎?”自打她去樑記做工後,不方便帶着阿呆,便讓阿呆跟着釋圓大師。

阿呆用爪子捂着左臉,不看萌紫玥,低着猴頭,老盯着自己那一雙大猴腳。

“噗哧!”羽千夜忍俊不禁,傾身拍拍它的黃腦袋,然後走到萌紫玥身邊坐下來,聲音帶着笑:“是白馬寺的僧人帶它來的,好像是和人打架了,不,和猴子打架了,這次對方不是猢猻,不知是哪來的幾隻灰猴子,爲了那隻母猴子……”

他的話沒說完,萌紫玥已經起身離開。

她蹲到阿呆身邊,哄着它:“爪子拿開,我看看傷着哪了?”接着看着阿呆身上的那件破破爛爛的狗皮背心,嘖嘖地道:“阿呆,戰況激烈啊,狗皮都被刨爛了,幸好隔着這層狗皮,不然你身上可就掛彩了。”

因爲天氣嚴寒,阿呆又在家裡呆不住,老愛在山林裡四處躥,萌紫玥便用上好的梗米在山下找獵戶換了幾張狗皮,給它縫了兩件狗皮背心,套在它小小的身子上將將好。

阿呆擡起頭,用黑黑的大眼睛看了看她,呶了呶尖尖地雷公嘴,放開臉上的爪子。

萌紫玥倒吸了一口涼氣,阿呆毛臉上被劃出一條顯眼的長血痕,正在眼角邊,如果在挪過幾分,就會劃傷阿呆的眼睛。她雖然心疼不已,但面上努力做出很平靜的模樣,因爲阿呆很重視自己的容貌,如果有人嫌它醜,它那顆敏感而脆弱的猴心會受不住的。

“吱吱!”儘管萌紫玥很小心的不露出異色,可阿呆還是感覺到了。它馬上開始抓耳撓腮,吡牙裂嘴,吱吱亂叫,還在屋子裡氣憤地轉圈。最後,它學黑猩猩一樣,用雙拳狂捶自己的胸脯,好像在大發脾氣。

“這個樣子,氣憤難平,莫不是打輸了?”萌紫玥被它泰山一樣的動作弄得頭暈眼花。

“它打贏了啊,說是凱旋而歸都不爲過!人家那幾只灰猴子不知比它的個子大多少,連母的帶公的,它挨個把人家揍了個遍,兇悍無比。而今那幾只灰猴子,只只對它服服貼貼的,事事以它馬首是瞻。”羽千夜不知什麼時候蹲在她身邊,一邊不解地看着阿呆,一邊給她解釋。

萌紫玥微微撇開頭,默默無語。羽千夜建議道:“我讓人給它送點好吃的來,它可能就好了。”

“……你還是弄點去疤痕的藥來吧,它愛它那張猴臉勝過肚子。”

“……”羽千夜。

……

羽千夜扯着洗過澡,弄乾了毛髮的阿呆過來,將幾件剛做好的虎皮背心遞給它看:“以後穿虎皮的,白虎皮,黑花虎皮,黃虎皮……”

“吱吱!”阿呆被虎皮嚇了一跳,以爲是真老虎,捂着它上了藥膏的臉,一跳三尺高。然後歪歪斜斜,倉皇不已的跑去找萌紫玥。

它緊緊攀着萌紫玥的腿,偷偷打量那一堆虎皮,眼神既無辜又害怕,卻又充滿好奇。見萌紫玥接過一件黑白斑紋交錯的虎皮,它瑟縮了一下,頗有些受驚,但沒被嚇跑。

萌紫玥一邊拉着它擺好姿勢,給它套上虎皮,一邊教訓它:“真沒見到過你這樣的猴子,真當自己是猴王啊?見天闖禍打架,也就是沒遇到狠的,看到老虎還知道怕啊?改明日遇到死對頭,看你不吃癟。”

羽千夜剝了花生喂阿呆,見它被萌紫玥訓的灰頭土臉的,頭都擡不起來,便打圓場:“它也知道錯了,它這麼乖,你就不要再念它了。再說了,它不也吃虧了麼?這麼漂亮的一張臉,差點就要留疤痕了,那些灰猴子也忒狠心了。”

萌紫玥睨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那幾只灰猴子應該是狒狒吧,它們是大型猴類,力大而勇猛,也極喜歡逞兇鬥狠,一般三到五隻狒狒就可以搏殺一隻獅子,作風十分果敢、頑強。這次阿呆能打過它們,我也很意外。只是不希望有下次了,畢竟雙方實力懸殊太大,體型和體力上吃虧的總是阿呆。”

羽千夜望着她微微一笑,覺得她就是和別人不一樣,他好喜歡這樣的她。許是因爲早上的事情,玥玥還在生他的氣,一直對他不冷不熱,不理不睬的,這會兒還好有阿呆搭救,不然她只怕不會理他。

他躇躊片刻,低聲道:“玥玥,早上是我不對,你莫要再生氣了。”

萌紫玥沉默着,生氣是難免的,他隻字不提關於選妃的事,是覺得她無足輕重,身份低微,所以不堪對她提及嗎?還是想瞞着她,騙她生米煮成熟飯,然後因沒有清白,任他予取予求?他是篤定她會跟着他嗎?

然思前想後,她卻覺得自己也要負起一部分責任。也許是因爲她還沒有這個時代的觀念,對男子和女子都是一視同仁,太過隨意了,更加沒有恪守身爲古代女子的本份,便讓他誤會了什麼。

她默默低下頭,默默地整了整阿呆身上的虎皮,又幫它把金黃油亮的毛皮撫順。然後牽起左顧右盼地阿呆,一臉平靜地對羽千夜道:“羽千夜,你的身體看起來好多了,有太醫看顧你,馬上便可以痊癒了,我還有些事情要做,改日再來看你。”

羽千夜臉上的笑容慢慢斂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話,他美目微凝,不錯眼的盯着她,薄脣輕啓,聲若珠玉落盤:“你說什麼?煩請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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