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哎?”
夏班微張嘴巴,呆愣地看了看竇天斌,又看了看林慕染。
這什麼情況?怎麼吵吵架就變成告白了?以前只聽白鳳隱和容定塵揶揄他,說什麼竇天斌喜歡林慕染早晚會被搶走,他只是當個玩笑來聽……
難道是真的?
夏班抱膝坐在角落裡,一瞬間表情千變萬化,豐富至極。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林慕染也呆愣半晌。
不過她並不是因爲得知竇天斌喜歡自己而吃驚,畢竟這是她早就有所察覺的事情,她只是沒想到,會在這種境地之下聽到他的告白。
摻雜着責怪的告白。
“天斌,對不起,我……我當初就不該留下來……”林慕染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自責之意赫然。
看慣了她豪爽直率,習慣了她無所畏懼。第一次見到林慕染如此委屈模樣,這讓夏班心裡騰起一股火,一股無名之火,燒得他滿心憤怒。
“竇天斌,你閉嘴!輪不到你來罵林二!”
“誰罵她了?我捨得罵我?我都喜歡她多少年了,周圍鋪子的人都知道!”竇天斌衝到鐵柵前面,指着夏班氣得胸膛劇烈起伏,“都是你!都是因爲你!要是沒有你,慕染她早就注意到我了!”
夏班愕然:“我……我怎麼了我?關我什麼事?”
“沒有你,就沒有這麼多事!至少我和慕染還有卓然都不會有事!”
竇天斌和夏班的爭執,讓蹲在一旁的林慕染看得瞠目結舌。
這麼屁大點兒小事,究竟是怎麼吵起來的?
“竇天斌!你蠻不講理!”
“夏班!你少裝無辜!都怪你!全都怪你!”
爭吵聲越來越大,最後甚至引來獄卒,握着佩刀鐺鐺鐺鐺在二人牢房鐵柵上一陣敲打。
“吵什麼,都吵什麼?死到臨頭了還吵吵,不能老老實實消停一會兒嗎?”獄卒不耐煩喝罵。
“是他先找麻煩的!”竇天斌把手臂伸出鐵柵,直直指向夏班,一臉怒氣,“獄卒大哥,你幫我打他!你打他打一下我給你十兩銀子!”
“竇天斌你要不要臉?打不過還帶花錢請人打的啊?有能耐你自己過來打,你過來呀!”
“打你用得着我出手嗎?就憑你,髒了我的手,呸!”
前來查看情況的獄卒越看越樂呵,嘿嘿一聲笑;“我說,你們小哥兒倆還挺有意思的,早不吵晚不吵,非得在老子閒得無聊時吵。也好,反正老子正悶得慌呢,有人給錢讓我解解悶,多好的事兒!”
竇天斌眼睛一亮:“真的?獄卒大哥,你幫我打他?”
“幫!有錢爲啥不幫?”獄卒扔下到擄起袖子,叉腰走到竇天斌牢房前,半信半疑道,“你真的會給我銀子吧?說好了的,打一下十兩。”
竇天斌悉悉率率翻遍全身,還真掏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用力塞到獄卒手裡:“來來來,大哥,你幫我打他!要是四下你就能打死他,這五十兩銀子都給你!”
五十兩銀子對天牢獄卒而言,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怎麼也夠花天酒地吃上一個月的了。
念着有錢不賺是王八蛋,獄卒樂呵呵把銀票塞進腰帶裡,往手上唾了兩口唾沫,獰笑着走近夏班的牢房。
“天斌!你別鬧!你幹什麼啊這是?”眼看身材健碩的獄卒靠近夏班,林慕染急得一身冷汗,雙手抓着鐵柵拼命撼動。
她天生怪力,能輕而易舉單手拎起一整頭豬,能不費吹灰之力折斷手臂粗的小樹。
這些,左靖樓都知道,所以特地爲她準備了加粗鐵柵的牢房。即便她使盡力氣去撼動,那些鐵柵依舊巋然不動。
林慕染只是個賣豬肉的小百姓,她以前從不知道吃牢飯是什麼滋味,只聽說有很多無辜的小百姓被獄卒暴打,遍體鱗傷枉死在牢中,再沒有回家與親人團聚的機會,也沒有一個說法給家裡人。
想着夏班可能落得同樣悲慘命運,林慕染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疼,又怕又疼。
“天斌,別鬧了,我求你還不行嗎?你別鬧……嗚……”
到最後,發現自己幫不上任何忙的林慕染,居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她的心很疼很疼,卻不知道該怎麼讓它不再疼痛。
“林二……”夏班看着失聲痛哭的林慕染,有些惘然,有些失神。
獄卒自然不可能理會林二的哭聲,打開老房門,手腕掰得咯咯直響,冷笑着一步步逼近夏班。
“對!對對!打他!往死裡打他!”後面,竇天斌還在不遺餘力喝彩慫恿。
在五十兩銀票巨大魅力敦促下,獄卒彷彿看到一桌桌好酒好菜,舔了舔又肥又厚的嘴脣,提起拳頭猛地朝夏班身上砸去。
林慕染絕望了,嚇得捂上眼睛不敢再看,哭聲變爲絕望嗚咽。
咚,咚,砰……
悶響一聲聲傳來,當衆還夾雜着沉悶低微的慘叫聲,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巴。林慕染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抽了抽鼻子,慢慢放下手掌。
夏班的牢房裡,挺拔身影長立,咚地踢了一下倒在地上的人。
是夏班。
站着的人是夏班!
林慕染欣喜若狂,撲到鐵柵前傻笑:“夏班!夏班你沒事嗎?有沒有捱打?”
夏班嘴角一抽,回頭比了個噤聲手勢:“噓……幹嘛啊你?想要讓外面的獄卒都聽見嗎?別吵!”
林慕染連忙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聽話地一聲不吭。
獄卒進來之前並沒有關門,夏班從獄卒身上取下牢房鑰匙走到外面,將林慕染和竇天斌的老房門打開。
才一開門,林慕染猛地撲進夏班懷裡,鼻涕眼淚一股腦全抹到他身上。
“喂……”夏班尷尬得手足無措。
竇天斌瞥了二人一樣,用力撇嘴,而後假裝看不見,跑進夏班的牢房從昏死的獄卒身上收回銀票。
夏班好不容易推開林慕染,拍了下竇天斌肩膀:“會不會打架?”
“不會。”竇天斌悶道。
“那就跟在我後面好了,我保護你們。”夏班撿起獄卒的刀握在手中,望着幾十步外投映的影影綽綽的人影,深吸口氣,“我們得殺出去,不然早晚要死在這裡。”
竇天斌稍作猶豫,回頭把林慕染推到自己和夏班中間:“慕染,你在中間,我殿後。”
林慕染並未多想,點了點頭緊跟夏班身後,一隻手死死拉住夏班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