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耶律休忽然擡起頭來,望着那陰沉不定的天空,似乎覺得眼前的那一個人很像自己小時候那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讓他在無意之間,似乎回想起自己幾年前所發生的事。
那時的他已經被冊封爲太子,地位高貴,在任何人的眼中都是掌上明珠,唯獨自己的父皇,對他不理不睬,不聞不問,而是常常和自己的弟弟在一起,嬉戲玩耍。
看得耶律休心中十分妒忌,儘管他聰明乖巧,十分優秀,做起事也得到了他人認可,但對於自己的父皇,無論自己有多麼的優秀,他都始終沒有多看一眼,只是對自己的弟弟細心呵護,疼愛有加。
年輕的耶律休,就這麼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多餘的,行爲上也越來越孤僻泠漠,之後變得無情自私,甚至渴望無上的力量,最終,一個人孤獨地走上一條不歸路。
直到自己失敗後,倒在雨水之中,他才明白無論自己怎麼做,都無法改變自己不是父皇親生兒子的事實。
爲什麼,父皇的眼中只有弟弟,爲什麼,
曾經年輕的耶律休在雨中長嘯,卻得不到絲毫的迴應。
“兄長……”
突然之間,一聲輕呼,讓耶律休清醒過來,迴轉過身的時候,卻見自己的弟弟站在雨天中,撐着雨傘,神情有些擔憂,正怔怔地望着自己。
“你走開,我不想見到你。”
曾幾何時,他心中的那一份純真,和親人們清澈的愛都已經沒有了,剩下,只有每天上演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兄長,我知你心中痛苦,但我依然把你當作親生哥哥看待的,所以,你還是快快振作起來,變回原來的那一個自己吧。”
變回原來的自己……
耶律休一聲冷笑,讓他從記憶之中,回過神來,心情頓時平靜了許多,而後把劍一揮,無聲地劃出一道完美弧線,登時,整個場中,被一股神秘的空間所包圍。一片漆黑。
在無盡的黑暗中,顧晴天眼睛好似瞎了一般,根本就看不清周圍的一切,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無奈之下,顧晴天只好胡亂攻擊,在揮出十幾劍,卻是發覺自己已經筋疲力盡,呼呼地喘着大氣,看來應該內力用盡的緣故吧。
可誰知就在這時,躲在黑暗之中的耶律休突然發動攻擊,無聲無息地把顧晴天給打得落花流水,潰敗連連。
此刻,顧晴天的眼睛左看右看,心想這是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聲而已,而其他的知覺似乎被什麼東西給阻礙了一般,絲毫不能察覺到對方是怎麼出招的。
就在這時,耶律休又是一招,飛了過來,正好打在顧晴天的身體上,讓他疼痛不已,哎呀直叫,而後,倒在地上,流血不止,意識也漸漸模糊。
難道我真的要敗在這裡?
黑暗中,顧晴天對自己內心輕輕地問一句,就像是一滴水滴落在平靜的湖面一般,蕩起了層層的漣漪,也驚醒了沉睡在心底深處的另外一個自己,讓他很不情願地睜開了雙眼,並**地說了一句話。
“你還真弱啊,顧晴天。”
黑暗之中,那個邪惡的顧晴天冷冷地看着眼前那一個善良的自己,說道。
顧晴天一臉狼狽,根本就無法起身面對,眼前那一個強大的自己,只是靜靜地躺在水中,任由微小的破浪,而上下起伏着。
就在這時,黑暗之中,又在一響起了他的說話聲:“你可要好好感謝你的父親,感謝他讓我出現在你的內心裡。”
話音剛落,一股灼熱的力量忽然從顧晴天的心底涌了出來,那種感覺彷彿整個人就要炸開一般,強悍無比。
就這樣,顧晴天頓時在一瞬之間,爲之發狂,最終,在劇烈的痛苦之下,失去意識,而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狂魔。
“耶律休……啊……”白髮飄飄的顧晴天忍不住仰天長嘯。
這聲憤怒的叫喊,聲音之大,足以讓大地爲之震動,就連那神秘的空間,也被那聲音給一一衝破,而變回原來的模樣。
“真是個怪物?居然能把我的修羅地獄給破了。”耶律休從場中退了出來,看着滿眼通紅的顧晴天,說道。
此時,神智瘋狂的顧晴天已經分不清敵我,見人就砍,只是在短短的幾秒之內,便把耶律休打得魂不附體,半死不活,而跪倒在地上,呼呼地喘着大氣。
眼看着耶律休就要成爲刀下亡魂的時候,場中突然出現一個身影,落在顧晴天的眼前,一把抓住他的刀,在千鈞一髮間,讓發狂的顧晴天頓時平靜了下來。
那個人便是許久不見的韓德讓,此刻他的出現,讓已經清醒過來顧晴天不由的吃了一驚,但顧晴天還是十分憤怒,依然握緊手中那一把鬼刀,不停地喊,道:“你別阻礙我,讓我殺了他,讓我殺了他。”
韓德讓始終用雙手抵擋着那把鬼刀,雖然有些勉強,但還是硬撐下來,有氣無力地道:“你現在還不能殺了他,因爲眼前那人是你的親生哥哥。”
親生哥哥……
此話一出,顧晴天的心中突然一陣悸動,感覺自己好像是被雷劈了一樣,那樣地無助。
而口吐鮮血的耶律休卻是一陣冷笑,道:“你終於還是知道了,我的好弟弟,呵呵哈哈!”
不料韓德讓聽了,卻是勃然大怒,道:“事已至此,休兒還要用言語激他,還不快快給老夫住口。”
而顧晴天手上的那把鬼刀已化爲利劍,並用盡全身的力氣,直壓下去,道:“就算是自己的親生哥哥,那又怎麼樣?他能換回了凝兒的命嗎,啊!”
話一說完,只聽韓德讓一聲低吼,便推開一直壓在自己身上的龍淵古劍,趁着顧晴天喘息的那一瞬間,抓起受傷在地的耶律休,便施展輕功逃跑了,但耶律休還是不服輸,只是遠遠地望着顧晴天,囂張地說道:“顧晴天你給我記住,下次見面的時候,便是你命喪我手之時,哈哈哈……”
遠遠地顧晴天還能聽清楚每一個字,只是那些字聽在自己的心裡,卻是異常的苦悶。
爲什麼?爲什麼連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都要和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在心裡重重地問了一句,許久之後還是得不到任何迴應。
就在這樣,雨,一點一滴地從陰沉天空中落了下來,彷彿是利劍一般,一滴一滴地刺向他內心最深處。
此刻的他的腦海裡不斷充斥着丁凝死去的畫面,似乎已經麻木了一般,任由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一動不動,而後又滴在了他眼裡,心裡,如眼淚一般,靜靜流下。
只見顧晴天忽然傷心地跪倒在地,用拳頭不斷捶打地面,哭喊道:“凝兒,凝兒……”
大雨滂沱,依然無情地下着,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間,便模糊了整個世界,感覺起來,就好像是在哭泣一般,竟然下個不停。
可就在這時,在風雨無人的時刻,自己的身後,突然出現一雙手,就這麼抱緊了顧晴天,直直流淚道:“晴天哥哥,我求你,別這樣,別這樣了,好嗎?”
聽到這句話,顧晴天整個人漸漸停了下來,也不去捶打地面了,只是看着流滿鮮血的那雙手,低下了頭,沒有說一句話。
過往的一切,又似乎再一次無聲無息地涌上了心頭,就像是無聲的語言,能告訴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事……
記憶中,那風雨裡的女子,終於還是用顫抖的手,撫過顧晴天的臉頰,輕輕地爲他擦去眼淚,而後抱住顧晴天,和他一起靜靜淋着雨。
就這樣,風雨中,那握緊拳頭,那陰沉而模糊的臉,漸漸地被那雨勢給一一覆蓋……
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轉眼間已經過了三年。
在這短短這三年間,一直留在藥王谷治療的顧晴天,終於漸漸地控制住自己的心魔,發作的次數也少許多,不過,要根治住在心裡面的心魔,聽霍紫雲說,還需前往那無聲洞,打敗住在自己內心裡面,那一個邪惡的自己才行。
至於那無聲洞在哪裡,霍紫雲卻一時也說不上來,只是說那地方是江湖傳聞,自己根本就沒去過。
顧晴天不知怎麼,忽然很想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把鬼刀,和自己發狂的原因,思索之下,他還是決定返回西夏,想查明元氏一族到底有什麼秘密,或許能幫自己打敗心魔也說不定。
此刻陽光照在他白淨的臉上,卻略顯得溫和,這三年來的歷練,讓他心中異常平靜,也從凝兒死去的陰影擺脫出來。
漠然間,他還是拔出身後那把刀,看了又看,心想無論自己把這把刀,扔到哪裡,它都出現在自己的周圍,彷彿和自己的血肉融爲一體了一般,覺得十分奇怪。
莫非我就是這把鬼刀主人?
顧晴天看着那一把人人都想得到的暗紅色鬼刀,想了又想,又見它依然鮮豔如初,絲毫沒有改變,就像是經歷無數次滄桑的洗禮一般,心中便覺得奇怪不已。
最終,顧晴天還是收起那把長刀,擡起頭來,仰望蒼穹,只見蒼穹之上,那一抹白雲高掛,幻化出一個白色身影,正在那抿嘴微笑,感覺起來就那一個人從來都沒有離開過自己一般。
一想到處,顧晴天沒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拿出那一朵勿忘我,看得出神,心中暗道:“凝兒,我並沒有忘記你,因爲你一直都活在我的心裡……”
就在這時,卻聽自己的身後,響起一聲:“顧晴天,你這個混蛋,怎麼又想拋下我,獨自離開了?”
顧晴天回頭一看,才見傅小青一襲水白衣裳,楚楚動人地站在自己的身後,生着莫名脾氣,看她氣喘喘的樣子似乎已經到處找了自己好久了似的。
“青兒,怎麼是你……”此時的顧晴天臉上似乎多了了幾絲滄桑,轉身望着傅小青,見傅小青突然出現在的自己眼前,有點驚訝,心想,自己明明已經趁她熟睡離開,她居然還能跟着自己跑到這裡來。
而傅小青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心中雖然生氣,但還是流着淚,憤怒地指着顧晴天說道:“你什麼你,我告訴你,無論你去到哪裡,本小姐這輩子就算是吃定你,跟定你了,你也休想再逃跑了。”
話音剛落,傅小青又像一個負氣的小女孩一般,死死地抱住顧晴天,生怕逃走似的。
顧晴天對這她的到來,有點不知所措,也明白此去必定是危險重重,帶着青兒有點放心不下,於是,寫了封信,想要趁着夜晚離開,但最終還是離不開她。
一想到此處,顧晴天最終還是爲她拭去她的眼淚,笑着說道:“一個大姑娘的,哭成這樣,像話嗎?”
傅小青立馬破涕爲笑,道:“還好意思說,若不是因爲你,本小姐纔不會這麼容易哭呢。”
說到這裡,她又轉過身去,一副負氣的模樣,也不去理會顧晴天。
“好啦,丫頭,算我錯了,還不行嗎?”顧晴天見她突然不理自己,連忙好言相勸道。
傅小青這才笑臉相迎,可就在這時,忽聞不遠處,傳來一陣打鬥聲。
“咦,前面好像出了什麼事情?”傅小青心中一好奇,不由得說了一句。
顧晴天往山下一看,見不遠處果然有一對人馬,在那火拼,其中更有一位黑衣女子,面容清婉,清明的雙眸之中透出一陣陣冷光,讓人看之分明就是丁凝的化身。
顧晴天心中一陣嘀咕,道:“怎麼有人在荒山野嶺裡打架。”
“你說什麼,打架,那還不快過去看看。”傅小青一聽“打架”這兩個字,頓時來了精神,之後,搖了搖顧晴天肩膀,說道。
卻不料顧晴天冷冷說道:“打架,有什麼好看的,我不去。”
傅小青生平有第一喜歡做的事,就是跟人切磋比武,或者四處和流氓打架,如今遇到這樣的事,如何叫她心裡不癢癢,當下,便搖了搖顧晴天的肩膀說道:“哎呀,晴天,去湊個熱鬧也好,本小姐難得纔出來一次。”
顧晴天奈何不了她,只是把眉毛一凝,一個翻身,便和傅小青施展輕功,直奔而去。
山下,河水寂靜無聲,緩緩而流,兩岸青山鬱鬱蔥蔥,與那河水交相輝映,美不勝收,顯得十分地祥和,但很快的,這種寂靜卻被一陣陣的打鬧聲,給一一打破。
只見綠水邊上,不知從哪裡划來兩排竹筏,竹筏之上,有三男三女正在打鬥,那男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自然是陸家兩兄弟。
而那女的,劍法飄逸出塵,似乎跟人家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出手兇狠,招招奪人性命,不用多說,那兩個人就林家姐妹。
至於,接招一方卻是一位年輕的姑娘,只見眉頭微蹙,一手吃力地接下對方的每一招,一手把一位白髮蒼蒼的黑衣人護在身後,似乎在保護自己的親人一般。
說得沒錯,眼前的那兩個就是聶天香和聶山倆父女,只見江水如鏡,倒影着他們靈動的身影,傅小青一時看不過眼,躲在草叢中,便道:“這麼多人欺負一個,也太不像話了吧。”
正想去插手,卻被顧晴天制止道:“別多管閒事,你看清楚他們是誰?”
傅小青這才叫了出來,道:“是大師哥和二師哥,他們怎麼會在這裡?”說着,還沒等顧晴天回過神來,一個飛身,便跳到河水中,在水面上一點,落到竹排上,並用蜻蜓飛刀,打在陸家兄弟的劍上,從他們拍了拍他們肩膀,叫道:“大師哥,二師哥,還記得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師妹嗎?”
陸家兄弟一聽這個熟悉的聲音,都是一驚一喜,停了打鬥,都紛紛回過頭,激動地叫了幾聲:“是小師妹,是小師妹。”
說來這也難怪,傅小青自小和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麼多年不見,兄妹情意瞬間被激發出來,也都忍不住喜出望外地叫了一句小師妹。
而陸劍通更是滿眼淚水,走上前去,握住傅小青的手,大哭道:“小師妹,真的是你嗎,我該不會在做夢吧。”
傅小青在他身前轉了一圈,說道:“不是,你沒有做夢,是我,是你們可愛的小師妹。”
這時,一旁的陸知遠看着這位如今變得更加漂亮的師妹,心情激動不已,道:“小師妹,這麼多年不見,你到底去哪?你可知道師傅和師母他們有多想你嗎?”
傅小青一聽,臉色不由得黯然了下來,道:“是啊,我離家都快三年了,也不知爹爹和孃親他們過得怎麼樣?”
正當久別重逢,陸家兄弟有很多話要對自己的小師妹說的時候,卻見聶天香一個堅持不住,噹的一聲,天香短劍如花一般掉落在地上。
手上沒有兵器的她,卻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還死死地護住自己的父親聶山,根本就沒有要逃跑的意思。
一時間,那個不畏生死的眼神,又在一次在顧晴天的腦海浮現,讓他的心在一瞬之間,疼得非常地厲害,好似被地獄裡的烈火燃燒一般。
就在這時,一直在一旁瘋瘋癲癲的聶山忽然變得清醒,開口說道:“香兒,香兒,你在哪裡啊?”話音剛落,聶山便用竹竿不停敲打竹排,遠遠看去,這個人好似瞎了一般,境遇十分的悽慘。
聶天香這才道:“爹爹,你不用擔心,女兒就算拼了命,也會好好保護你的。”
而聶山卻一邊摸索着,一邊走到自己女兒的身邊,嘆了一聲,道:“香兒,這一切都是因果報應,難道你就不明白嗎?”
聶天香這才轉身看着自己的爹爹,見他面容憔悴,披頭散髮的,便哭道:“爹爹,香兒,纔不管什麼因果報應,香兒只是知道爹爹是我世上唯一親人,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失去的。”
就在這時,林非凡一聲斷喝,揮劍直去,道:“你這個殺人犯,臨死還要博取他人的同情。”
聶山立馬推開她的女兒,迎面撲向那把短劍,“滋”的一聲,乾脆利落,從他的身體直穿而過,而這血淋淋的場景,卻讓林非凡爲之吃了一驚。
“這樣,你們也應該知足了吧。”他雖然吐了幾口鮮血,咳嗽幾聲,但還是忍住痛楚,硬是說出這幾句話。
而林婉心卻是看着那個狼狽的模樣,冷哼了一聲,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說着,她一個華麗轉身,並對林非凡,說道:“走吧,我們不打了。”
林非凡聽了,一時摸不清頭腦,轉身看着那個悲傷的背影,道:“可……可他還沒死,爹孃的大仇未報,就這樣走了嗎?”
過了許久之後,卻沒有迴應,也沒有下文,只剩下那一個悲傷的背影,在靜靜地走着,雨又或者是淚水,一滴一滴地從天空上落了下來,而後在地上匯流成河,飄到了林婉心的心裡,便成了汪洋大海。
還記得麼?那個生日禮物,無淚瓶,可如今我卻下不了手,因爲你曾經對我說過:“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記憶中的影像,又隨着滄桑的歲月,在腦海浮現了出來,那是一個充滿陽光的地方,如孩童一般,乾淨純潔。
此刻,四周寧靜,唯有風聲過耳,落葉才隨風而落,簌簌而響,顯得十分悠然。
“星辰,快看,快看,這裡有只好玩的小鳥。”
“哪裡,哪裡,讓我看看。”林婉心這才把那隻受傷的小鳥,給星辰看。
不料段星辰一看,皺着眉頭說道:“可惜,他的翅膀受了重傷,已經活不長。”
而林婉心聽了,卻是大聲叫好,道:“那更好,這樣我就能隨心所欲的玩死它。”
說着,正當她要下手之際,卻被段星辰制止,道:“一念天堂,一念地獄,萬物可都是有生命的,可不是說玩就能玩的。”
林婉心“哦”的一聲,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把那隻小鳥給放生了,心想那隻小鳥反正都是死,幹嘛不給自己玩玩,直到多年以後她才明白,一個的人生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放下自己的仇恨。
此刻,顧晴天已來到聶山的身旁,見他奄奄一息,便道:“段天涯老前輩他,曾經要我立下重誓,爲他報仇,可如今你也得到報應,我想你和段老前輩的恩怨也兩清了吧。”
就這這時,聶山躺在聶天香懷裡,不知怎麼,忽然瞪大了眼睛,道:“你就是……顧晴天?”
顧晴天有些訝異,怎麼纔剛見面,他知道自己名字,當下便道:“來,吃了這顆止血藥丸再說吧。”
說着,顧晴天便藥丸遞到他嘴裡,但卻被他一手狠狠地握住,道:“要小心,那個神秘人,他下一個目標就是你,你快逃,逃得越遠越好,千萬不要再讓自己走火入魔了。”
說着,只見他咳嗽了幾聲,便兩眼翻白,四肢僵硬,又重新變得瘋瘋癲癲的模樣,甚至連自己女兒都認不清了。
顧晴天看着他這個模樣,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麼話好,呆了片刻,才聽到聶天香,冷冷地說道:“顧大俠,你別見怪,我爹爹的病,就是這樣,說一點,又不說一點。好了,爲時不早,我也該帶我爹爹回去吃藥了,還請顧大俠多多保重。”
顧晴天也只好與她道別,雖然覺得她長得很像丁凝,但在言行舉止上卻略有差異,或許她就是她,而丁凝就是丁凝,根本就沒有什麼投胎轉世,我還奢望些什麼呢?
在回客棧的一路上,顧晴天又仔細琢磨他的話,心想,我這個人又能逃去哪裡,這天下之大,有多少地方能是我的容身之處呢?
原來,自己名揚江湖,也是一種煩惱。
等自己回過神來時,顧晴天已和衆人做一起就餐,雖然沒有什麼胃口,但見傅小青和他們那幾位師哥聊得這麼起勁,自己也只能埋頭吃飯的份了。
很快的,就到了夜裡,不知哪裡來的笛聲,吵醒了陸知遠,只見他在黑暗中睜開了雙眼,起身去拉開被子,卻見一旁的弟弟睡得橫七豎八的,便搖了搖頭,一時間也是睡意全無,當下,只好出去走走。
深夜,一片寂靜,陸知遠獨自一人漫步在一條小道上,擡頭望天,見天邊偶爾有幾顆星星,泛着蒼白的光,疲倦地眨着眼。
此刻,周圍有風吹過,樹枝忍不住地咯吱咯吱搖了幾下,那種感覺彷彿就像是置身在一個空曠的草地間,是那麼地清晰。那麼地令人難忘。
終於,記憶中,那一個揮之不去的身影,再一次浮現在陸知遠眼前。
就在不遠處那顆白樺樹下,憂傷地吹着短笛。
“婉兒……”
黑暗中,那個人似乎想叫林婉心一聲,但話到嘴邊,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因爲他知道現在的自己無論對她說什麼話都沒有用,當下,也只能靜靜看着她那迷離的背影,默默地站着。
此刻,夜色無邊,落葉有如繁花盛開一般,不停地在林婉心的周圍隨風而落。
冥冥之中,林婉心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笛聲也跟着停了下來,迴轉過身,見那個人擔心的神色,眼淚一時忍不住,便流了出來。
只聽“叮咚”的一聲,那滴眼淚便在深夜裡,如花一般,隨風而落地。
林婉心不想讓人看到她落淚,但卻在離開前在那一刻,被陸知遠從背後一手拉住,道:“忘了他吧,讓這一切都重新開始吧。”
而林婉心卻轉身,對眼前那一人,悲傷地說道:“可我真的沒辦法忘記,沒辦法忘記他。”
話音剛落,卻不不料陸知遠把她的手一拉,讓她身子靠得近一些,近甚至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就算忘不了又怎麼樣,別忘了,他只屬於你的過去,而我纔是你的未來。”
“我的未來……”
次日,顧晴天一早就起來,發覺肚子餓得不得了,便想到廚房去偷點東西吃,可誰知到客棧的廚房,卻發現傅小青不知什麼起,居然在那裡當起了廚師。
傅小青一見來人是顧晴天,便高興地從鍋裡端來一碗東西,道:“來,嚐嚐我做的拉麪。”
頓時,一碗方有兩個雞蛋的拉麪便放在顧晴天的面前。
“拉麪?”
顧晴天看了又看,實在想不明白這位千金還會做飯,但隨後一夾起麪條才知道,自己就要倒黴了。
傅小青見他猶豫的樣子,不由得有些生氣,轉過身去,哼了一聲,道:“算了,我就知道我做的不好吃。”
可就這時,卻見顧晴天吃得有滋有味,什麼狼吞虎嚥,風捲殘雲,下筷子如有神都不能形容顧晴天此刻的吃相。
“真的有那麼好吃嗎?那我也嚐嚐。”
傅小青見他吃得這麼兇,想必這傢伙是餓瘋了,還是自己真的能做出一道美味佳餚,當下,也拿來筷子,搶着夾起來吃了一口,卻不料被顧晴天一一阻止。
過了一陣,傅小青好不容易搶到,可誰知一入口,那雞蛋已不再是雞蛋,而那面已不再是面,根本就難吃得不得了。
此時,有些感動的傅小青,忽然搶走顧晴天手中的那碗麪,道:“還是別吃了,別吃了,這麼難吃東西你也吃這麼開心。”
顧晴天又搶了過來,把剩下的麪條都吃一滴都不剩下,之後又笑着說道:“怎麼會難吃呢?這可是你用心所做的東西啊!”
“用心所做的東西……”
“生日快樂,傻丫頭。”正恍惚間,顧晴天忽然握住傅小青的手,把她放在自己的心口,說了一句話。
之後,傅小青的手不知怎麼忽然多了一樣東西,低頭一看,才發現一個翡翠手鐲,晶瑩剔透地掛在自己的手間,微微搖晃,看起來似乎在述說些什麼似的。
“這個手鐲我一直都想買,可惜錢不夠,今日怎麼會在你這裡,原來你……”傅小青躺在他的懷裡,高興得哭了起來,道。
“是啊,心裡面一直惦記着一個人的生日可是一件很幸苦的事哦。”
傅小青立馬破涕爲笑,道:“哼,你就會說風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