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情到盡時轉無情,無情更比多情累。

求親的隊伍可謂浩浩蕩蕩見不着頭,看不見尾。原因都因爲某人愛面子,說一定要拿出氣勢,先贏對方一局。

我坐在他和慕雪後面的馬車裡,就算隔着吵雜的馬蹄聲和腳步聲,那淫靡的呻吟聲,還是能不斷傳入耳裡。

手遮住耳朵,整個頭都埋進膝蓋裡。

“殷離大人,你怎麼了?”聲音來自一旁的影部長老——暗冉。

“讓我們的車離皇上的車再遠一點。”

頭沒有擡起來,害怕聽見那若有若無的呻吟聲鑽進耳裡,如一條條毒蛇在肺腑裡蝕心蝕骨。原來默默的守候是如此的痛苦,這樣深深沉默的感情,讓人絕望。

慢慢的世界全部靜下來,沒有車轆碾過泥土的聲音,沒有馬蹄聲,沒有了雜亂的腳步聲

?

暗冉跳出車外,不一會撩開布簾,“殷離大人,下車休息一下吧。”

緩緩的擡起頭,輕輕的點頭。

中午,求親的隊伍都停下來休息。他坐在湖邊一塊用獸毛鋪好的空地上,上面已經擺好鮮嫩的水果,一旁有侍衛正在烤魚。不得不說不論是韓商久,還是火宸都是極度講究享受的人。

慕雪乖巧的像只小貓窩在他的擁抱,他的眼中只有慕雪。在他和她的身上都殘留歡愛的痕跡。

生生移開停留在他頸上的吻痕,無聲的看着秋意蕭瑟的湖面。暗冉細心的爲我沏茶,倒好,遞在手中。

接過發燙的茶杯,身體總算有一處是暖的了,淡淡的對他笑了笑:“謝謝!”

這一笑,周圍的空氣就全不同了。暗冉失神的愣在那裡,手一直處於遞杯狀態。一旁處於暗瞄的火宸更是,六神出了七竅。

暗冉:這是我們的殷離大人?會不會是被掉包了。

火宸:這具屍體似的女人竟會笑?

柔軟的黑髮纏着金色的髮帶,隨風飛揚,帶着冰冽的清香。雖然隔着礙人的面具,但微揚的嘴角不可思議的平靜和溫和。

雙手捧起茶杯,讓受熱面積更大一些,緩緩的喝了一口。眉毛輕皺了皺,道:“暗冉,下次茶葉放多一點。”

火宸撐着慕雪的腿閃了一下。

暗冉倒很慚愧的低下頭,道:“屬下無能,沒有了解好殷離大人的口味。”

念嶼叫上了釋神族武功最強的影部長老,陪我上路。原因有三:

1?暗冉武功最好。

2?暗冉脾氣最好。

3?暗冉喜歡男人。

總結,有他在很安全,很放心,很貼心。至於爲什麼會是貼心?念嶼笑得很詭異,叫我好好相處就是,像姐妹一樣。我才明白,眼前這個三十多歲彪悍的大哥竟然是被壓的。

察覺到某道炙熱的目光,回望過去,目光卻落在他衣冠不整下若隱若現吻痕。

他時乎也發現我在看什麼,一把摟住身上人的細腰,將那柔軟的身子往自己的身上一貼,邪魅地含住那小巧的耳垂,弄得慕雪微微喘息。才得意的揚起下巴,道:“味道很不錯。”

明顯的看着我聞言身體微微的一震,笑得更加邪肆。

火宸攬著慕雪的腰,將她圈入懷中,隨口對我說道。“殷離,年齡也該嫁人了吧。等這次朕娶了香凝公主,順便也爲你指婚。”

暗冉比我反映快一步,連回答:“回稟皇上,殷離是族內聖女,是不能和男人成親的。”

聽到這裡火宸不知爲何突然勒緊慕雪的腰,讓慕雪無心輕呼出聲。

揉了揉發痛的額頭,決定出來呼吸新鮮空氣是個錯誤的決定。站起身,淡淡的對暗冉說:“我一個人靜靜。”

說完頭也不回的往湖的另一邊走去,要我繼續坐在他身邊看他和另一個女人毫不顧忌的親熱,那我一定該去精神科,診斷結果嚴重自虐。

一片小樹林,樹葉的密度剛好只能射進斑駁的陽光,柔軟的草地枯黃乾燥。很適合躺在上面閉目養神,不猶豫的躺了下去,頭枕在右手手臂上,左手擋住眼睛,完全阻斷了陽光。眼前的黑暗,讓耳朵格外的敏感起來。枯葉被踩碎的聲音,眼前的黑暗更深了一些,有人站在我身旁,擋住了所有陽光。

放下手,睜開眼,一時間強烈的光線讓我不適應的又閉上了眼睛。

“你很會找地方。”巨大的黑影夾帶迫人的氣勢由眼前顯現,他雙眼戲虐地盯著躺在地上的我。

無奈的輕嘆,坐起身來,無力的說:“我讓給你。”說着準備起身走人,卻被他迅速的壓下。一隻手箍住我的雙手在頭頂,另一隻手準備揭開我的面具。

“我倒要看看這面具下,是張怎樣的臉。”

被他突然的壓倒,心情由驚訝轉成忿怒,轉過臉躲開他的手,怒道:“皇上請你自重。“

Wωω ¤Tтka n ¤¢ ○

火宸略有深意地注視著她,無波的眼睛中的忿怒令人興奮,原來她不是沒有表情的,她會笑,會生氣。每一個表情都比別人生動可愛。

扳過她撇在一邊的臉,她眼裡除了怒氣還有另一種東西,是一種深深的絕望的痛苦。讓他心狠狠的抽痛,他暗暗想道,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爲什麼這麼容易影響我的情緒?她的每個舉動都讓我不得不去注意,爲什麼?

四目相對,直到那美麗的眼睛中怒氣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千年寒冰般的目光,看得人寒徹心扉。時乎再不放開她就要永遠失去她似的,他手中力道不覺放鬆。她也迅速察覺到,立刻掙脫出他的束縛,站起身子。

輕輕拍去身上沾在身上細碎的草葉,定神看着恢復一貫邪笑的火宸。鬆了一大口氣,剛剛那眼神太想以前的韓商久。

火宸站起身,舔了舔嘴角說:“你的身體可不像一個處子的身體。”

和他睡過的女人如過江之鯉,就算稍稍碰一下就知道是否還是完璧之身。剛剛他壓在她身上,能清楚的感到這具身體是一個成熟女人的身體。

我驚訝的看着他,一時之間竟無力反駁。火宸也看到她震驚的表情,臉色異常蒼白。更確定了他的想法不覺地怒氣涌升。

“看來殷離沒有遵守族規,在外勾搭了野男人,破了身。”盯着她越來越蒼白的嘴脣,都在輕微發抖了。他胸口一悶,原本還漾著笑容的臉一下沈了下來。

“怪不得教得慕雪那麼浪,看來都是殷離你的親身言教啊。”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樣的事要被傳開在釋神族,真要天下大亂了。轉身想走,卻立刻被拉住手腕推倒在樹上。

眉頭一皺,“你想幹什麼?把這事宣揚出去對你有什麼好處,我只要幫你統一了三國,不就夠了。”

火宸愣了一愣,眼底不自覺地閃過一絲猶豫。

這時我看到朝這邊跑來的暗冉,心中一閃,正對他的眼睛說道:“我是不能和男人在一起,可從沒那條族規說過我不能抱女人”

火宸眼睛一怔,下巴掉了。慌忙鬆手,後退一步,僵持半晌,扯了一個很勉強的笑容,“你喜歡女人?”

揉了揉被抓痛的手腕,平靜的說,“我對男人不感興趣。”

暗冉已經跑進來了,敏銳的察覺到我和皇上之間的氣氛很不一樣。

“皇上,殷離大人,隊伍已經準備啓程了。”

點點了頭,走了出去。

火宸一時無法接受的在那裡生根發芽,繁衍後代了。

後面幾天他開始和我糾纏爲什麼喜歡女人這個問題上了。

一個謊話要用無數謊話去彌補,這話是真理。

就在這個問題上,我不是有意的利用了思魚和微子啓。因爲在他不相信的眼光中,我編制一個青梅竹馬的故事。

我和思魚從小長大,只有她和我說話,陪我玩耍。隨着青春期的臨近,我漸漸發現自己對思魚的感情從主僕,朋友變得更加深刻。就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我醉酒搶佔了思魚。(注:過程省略)因爲我的地位,思魚一直順從着我,但我知道她不愛我。

火宸臉部已經劇烈的抽筋了,在這個封建的年代男人偶爾嚐嚐男色,還比較容易讓人接受。但對深閨中的女子,這可是絕對驚世駭俗的事情。

“我沒聽過思魚這個名字,是你編的。”被那懷疑的目光看得有點心虛一樣,我連忙一臉惆悵的喝了一大口酒,滿意的看着他同情的目光。

“她遇上了一個男人,頭也不回的走了。”應景的嘆口氣,又喝了一杯酒。斜眼瞄了眼他複雜的眼睛,悶悶的道:“你可知道那男人是誰?”

額頭抽筋的人,吞吐的說:“該不會是我吧。”能讓女人頭也不回的跟着走的男人,當今世上舍他取誰?

喝到喉嚨裡的酒險些噴了出來,連用手遮住嘴,硬把吐出的酒嚥了回去。

火宸看着她被嗆得咳嗽,條件反射的幫她撫背。(對着蘇洛,奴性太強)

一面嗆得難受,一面心裡吶喊着,韓商久你也太自戀了吧。你猜猜是念嶼會死嗎?難道念嶼那張妖精臉,比你這張皮難看。

輕捶着胸口道:“是微子啓。”哀怨的又喝了一杯酒,隨便把剛剛的氣順了下去。“所以,皇上你一定要把香凝公主取回來。讓那隻公狐狸嚐嚐被人搶女人的滋味。”

說着豪邁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來,乾一杯。”

某人的下巴又掉了,好久才接回去。看着我久久冒出一句,“殷離,你和之前差距好大。”火宸心裡想着你還是恢復成以前那樣比較好,至少比較正常。現在這樣子讓人背脊發毛,陰風陣陣的。

“我失戀了,能笑得出來嗎?”哀怨的瞪了他一眼,又喝了一杯,道:“所以皇上,以後你和慕雪親熱別在我面前。看着慕雪我心裡也難受。”

某人下巴完全脫臼。

火宸扶住下巴,痛苦的道:“你不會連慕雪也打着注意吧?”

點點頭,怨恨的看着天狼國方向,惡狠狠的說:“本來是給自己準備的,結果被念嶼送人了。”

???”

深吸了口氣,鎖住火宸的眼睛,無比真誠的說:“皇上,我連療傷的愛人都給你了。你一定要娶回香凝公主,爲我報仇。”

火宸今夜打擊過重,木然的點頭,大腦一片空白。除了一句話,女人果然是善變的。

回到房間,暗冉已經細心的準備好茶水給我醒酒。雖然酒後喝茶很傷身,不過,姐妹的一片心意,不能辜負。念嶼說的。

“殷離大人,你喝太多了。”

那有,就是走路打偏,舌頭不活絡,重聽加散光。我那麼辛苦裝同性戀容易嗎?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淚了,還不知道那傢伙相信了沒有。他本來就是喜歡看明白了悶在心裡的人,不說出來誰都不知道。

捲縮在牀上,讓身體更小的離開冰冷的牀面,這時他應該抱着慕雪纏綿悱惻吧。酒醉後肢體全癱瘓了,腦子卻比平時更加清醒。這就是酒入愁腸愁更愁吧,胃很痛,心很痛,連指尖都在發痛。

韓商久,這是對我的懲罰對吧。當你看着我和微子啓在一起的時候,強硬着讓自己喝醉後也是這樣捲縮着痛哭的吧。

冷眼旁觀着你和她歡愛過的身影,緊緊的擁抱在一起,我的心被撕裂了,血液窒息住我的氣管。

強顏歡笑的看着你進入慕雪的房間,聽着她柔聲的喚着你的名字。我嫉妒得甚至想衝進去,殺了她。

但終究一切你幸福就好,現在的你沒有煩惱,即將成爲天下之主。愛情也會有的,只要你愛的人,都會毫不猶豫的迴應你。比如,慕雪。我看得見你的眼睛裡滿是她的身影,寵溺的搓揉她的發,愛憐的抱她在懷

?

我沒有資格站在你的身邊,只能躲在釋神族的後面,透過這面具偷偷的看着你。

第二天,頭痛愈烈,馬車的顛簸讓我乾嘔。暗冉一臉擔心的看着我,不知如何是好。因爲我不許他告訴皇上,也不許他叫御醫。這樣會耽擱行程,對求親很不利。

受刑般的捱到中午,隊伍休息。捲縮的躺在馬車裡,那也不想去,指頭都不願動一下。

暗冉出去爲我熬粥。

朦朧中有人進來,吼道:“想了一晚上,我還是不信。”說着毫不客氣的扯開搭在我身上的被單。

火宸的眉毛不由得皺在了一起,這人卷得跟只貓似的,對他一點反映也沒有。強扳過她的頭,那殷紅似血的嘴脣竟蒼白如紙。紅腫的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輕微顫動。

我木然的躺着,沒有力氣和他編故事,也沒有力氣睜眼。

半響,一個聲音試探的問道:“你哭過了?”

皺起的眉糾結得更緊了,修長的手指不受控制的輕撫上她消瘦得嚇人的下巴。心裡竟想着這樣尖的下巴擱在胸上應該會痛吧。輕微的觸碰,讓她輕微的抖了一下。睜開了緊閉的雙眼,如冰湖般的透澈的眼睛,浮着淡淡的霧氣,焦距散漫。

他近乎有些癡迷的看著那雙眼睛,差點心跳過速而死。然後一手撐住身子,準確無誤的找到她蒼白的脣直接狂野的覆上去,近乎啃噬的吸吮。他感到她的齒間輕微的鬆開,在得到允許後他的舌更加激烈的滑進去攻城略地。

他感到下腹的熱火沿着脊椎骨一陣一陣地往上蔓延,慾火升騰直衝腦際,一時間吻得天暈地暗,頭腦暈濁。她壓抑的呻吟差點讓他瞬間**,不捨的離開她的脣舌,一路滑向曲線精美的頸項。

正當他熱情澎湃的時候,她竟低聲無意識地呼喊起思魚的名字,好似這名字本就深深鐫刻在她心底。

火宸雙眼通紅的擡頭看着依然焦距迷濛的她,嘴裡依然斷斷續續的念着思魚的名字。全身的激情,如一桶冰水倒小,全沒了。憤然的跨了出去。

平躺在馬車裡,手指輕輕的撫摸着脣,全是他熟悉的氣息。眼淚從眼眶不爭氣的滑出,溼透了軟墊。

不能再讓他愛上你,這一世再沒有殤情。念嶼的話如夢魘般時刻纏繞着我

??

夜晚,大家聚在驛站,火宸一臉晦氣的瞪着吃得不急不緩的殷離。筷子咬斷了N根,這女人果然喜歡的是女人,不然怎麼會在自己絕世的魅力下,喊着一個女人的名字。

嚴重的挫敗感,竟對一個相貌不明,性格惡劣,陰晴不定的變態女人動了心。更可惡的是在他賣力的施展技巧的時候,她好歹叫的也該是個男人的名字吧,她偏叫了那個通房丫鬟的名字。

惡寒~~~~~~火宸有點想吐,也捨不得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