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任北途徑拜月坊市,想到此間有紫青商會設立的分號,想着去瞧一瞧,就沒有再急着趕回紫青商會,縱身落在了拜月坊市大門前。
鮮活的滾滾紅塵氣息襲來,任北從亙古龍島內帶出的一口憤懣之氣也終於散去些許,他隨手從儲物戒裡取出一瓶藥液,將自己一的頭雪白長髮染黑,然後雙手抱着頭,晃晃悠悠的走進了拜月坊市內。
說起他這一頭長髮,或許是心病還須心藥醫,此次在亙古龍島內,那條藥蛇蘊含的妖力何等雄厚,都沒能讓他一頭長髮由白轉黑。
拜月坊市還算熱鬧,街上來來往往的修士不少,任北路過好幾家在蜃樓坊市內有名有號的商會門口,都見到裡邊迎來送往的小廝忙得滴溜溜亂轉。
任北沒急着去找紫青商會的分號,就這樣漫無目的的在坊市內轉悠,聞到那家酒肆裡的酒香就走進去一桌招牌菜和一罈酒,淺淺的嘗上幾口、飲下幾杯,就隨手扔下幾塊中品靈石晃晃悠悠的走出來;一些比較奇特的小吃,他也會聞着味兒尋去,買上一些便吃邊閒逛。
他就這樣在拜月坊市內轉悠了小半日,直到太陽快下山時,他的腳步才終於停在了紫青坊市的大門前,但出現在他面前的,卻是兩扇緊緊關閉的硃紅色大門。
任北詫異的偏過頭看了看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和剛剛開始的夜市,作爲一家商會,怎麼會這麼早就關門。
任北帶着疑惑上前輕輕叩了叩大門的門環,不一會兒,門開,一個歪戴着瓜皮帽、睡眼朦朧的青衣小廝伸出一隻腦袋,態度惡劣的打量着任北道:“幹嘛的?”
任北微不可查的一皺眉頭,輕聲說道:“我找你們會長。”
青衣小廝:“我家會長沒空,明日再來。”說完就碰的一聲把大門關上了。
任北有些愣神,這個小廝拽得跟個大爺一樣,就這樣還開門做生意?是迎客還是趕客啊?
他記得紫青商會裡的小廝全是白子川一手訓練出來的,往常在蜃樓坊市紫青商會內也曾多有接觸,有禮有節、不卑不亢,他很是滿意,怎麼到分號這兒,就變成這副德行了?
“鐺鐺鐺”,任北再次扣了扣門環,這一次,直接就沒人開門了。
“砰砰砰!”扣門環不開門,任北就改爲直接砸門,沉重得力道砸在兩扇結實的大門上,聲音響亮如鼓點。
大門又開了,方纔那個青衣小廝走出來,罵罵咧咧的望着任北道:“他奶奶的,拍什麼拍,你小子是不是有病了啊,都跟你說了明兒再來、明兒再來,聽不懂人話怎的……”
任北看都沒再看他一眼,隨手一耳光將他扇飛了出去,推開門便往裡走,身後傳來那個小廝淒厲的叫喊聲,“殺人啦、殺人啦……”
“什麼人,敢來我紫青商會放肆!”淒厲的叫喊聲傳進紫青商會內,呼啦啦的就涌出一大羣氣勢洶洶、手拿棍棒的青衣小廝,爲首的是個穿着青紫商會分會長紫底青紋袍服,手持一柄偃月刀、面連橫肉的中年男子。
任北負手立於堂前,皺着眉頭上下打量這個凶神惡煞的中年男子,輕聲問道:“你是此間分號的分會長?”
中年男子重重的將手中的大刀往地上一柱,唾沫橫飛的大喝道:“那家的孩子敢到這兒撒野,給老子跪下磕三個響頭後滾回去!”
任北的目光慢慢掃過簇擁着中年男子的那一羣青衣小廝,看他們這個架勢,不像是初學乍練,倒像是久經陣仗啊!
任北搖搖頭,伸出一隻手,掌間轟然噴出一大股混元真氣,
好似老鷹抓小雞一樣的將那個凶神惡煞的中年男子攝到掌中,“說說,你叫什麼名字?是誰讓你當紫青商會分會長的?”
都已經落到任北手上了,這個中年男子依然囂張,“小子,識相的立刻放了你家爺爺,莫給你家大人惹禍!”
那些個青衣小廝也揮舞着手裡的兵器大聲威脅任北道:“快快放了我家二爺,不然今日叫你豎着進來、橫着出去!”
“二爺,你給句話,小的們跟他拼了!”
“仗着有幾分實力就敢在咱們的地盤上撒野,猴子,放引信,通知坊市管理處。”
“呵呵。”任北輕輕笑了一聲,眼神有些冷,慢吞吞的伸出另一隻手,抓住中年男子的一條手臂一扭,只聽到一聲令人牙酸的骨鳴聲,中年男子的手臂被扭成了麻花。
“啊!”中年男子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揚起腦袋,高亢的慘叫聲幾乎要將房頂掀開。
任北面無表情,似乎沒聽到中年男子的尖叫聲,“不想死就閉嘴。”
中年男子立刻就閉嘴了,驚恐欲絕的望着任北。
任北再次問道:“你是那家的二爺?”
中年男子滿頭大漢的顫聲回道:“老子,不,我,我是蘇家的人。”
“蘇家?”任北皺起了眉頭,思忖了幾息後問道:“蘇成濟是你什麼人?”
中年男子以爲任北提蘇成濟是準備放他一馬,連忙迴應道:“蘇成濟是我大哥,是我大哥!”
任北點點頭,伸手輕輕在他的丹田一點,然後就像是扔垃圾一般的隨手將他丟開。
“啊……他廢了我的修爲,你們他媽的還愣着做什麼,還不給老子弄死他!”中年男子一離開任北,立刻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就在這是,一大隊修士撞開了紫青商會的大門,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爲首的是一個身穿錦袍、頭戴紫金冠、留着兩撇八字鬍的威嚴男子,他一進來便大喝道:“什麼人,敢在拜月坊市內動武!”
中年男子見了爲難男子,如遇救兵,立刻悽慘的尖道:“謝隊長,這賊子廢了我的修爲,快幫我抓住他,蘇家必有重謝!”
謝隊長看了中年男子一眼,神色一變,問都不問一聲的就朝任北一揮手道:“給本座抓起來!”
任北轉過身,一步未動,一股兇猛的威壓卻宛如猛虎出籠一般泄出,衝向任北的衆多修士如遭重擊,齊齊後退了幾步。
謝隊長的臉色突然一白,望向任北的目光中滿是驚駭……這青年明明是骨胎境修士,他的威壓竟能讓自己感到恐懼,自己可是法身境強者!
任北淡淡的吐出了三個字,“滾出去。”
謝隊長聞言大怒,他是拜月坊市的執法隊隊長,竟有人敢在他的地盤兒上叫他滾?這簡直就是打拜月坊市的臉啊,打拜月坊市的臉,可就是不給蓬萊仙島面子啊,東海還有人敢不給蓬萊仙島面子?
但攝於方纔那股兇猛的威壓,謝隊長並未當場發作,他強壓怒意朝任北一拱手,問道:“在下謝天明,乃拜月坊市執法隊隊長,敢問閣下是誰,爲何在吾拜月坊市行兇,可知拜月坊市乃是受蓬萊仙島庇佑的正經坊市?”
任北當然知道拜月坊市是蓬萊仙島麾下的坊市,當初他會選這座坊市作爲紫青商會第一批分號的開設地點,就是看中這座坊市有蓬萊仙島庇佑,相對安全。
任北:“無論這裡是誰庇佑,你強闖我麾下的商會,我都能叫你滾。”
“你的商會?”謝天明疑惑的在任北和中年男子之間徘徊了兩圈,身軀突然一抖,雙眼瞪
得和鈴鐺一般朝任北一揖到底,顫聲問道:“敢問閣下可是血屠公子任北,任大人?”
紫青商會進駐拜月坊市,他這個執法隊隊長自然知道紫青商會的東家是誰,如果任北說得這麼明白他都還猜不到的話,他也爬不到執法隊隊長這個位子。
任北輕聲回道:“知道了,就退下吧,以後來紫青商會,記得敲門。”
聽任北承認了,謝天明只覺得雙腿一軟,險些癱倒在地,心裡不斷狂叫道:我的娘誒,我竟然威脅到血屠公子頭上了……
謝天明這會兒是真怕,怕的他都恨不得上前一巴掌拍死蘇家那個不成器的老二,你說你惹誰不好,非要惹這個殺胚……要說東海年輕一代誰人風頭最勁,誰人不知止戈院三公子的大名?要說無缺公子和不破公子的名頭多少還有蓬萊仙島和方丈仙島的原因的話,那血屠公子可真是真刀真槍幹出來的名頭!
說遠點,當年的血鯊海匪夠橫吧,整合了大半個東海的海匪,幾乎成爲東海海匪的無冕之王,夠橫了吧?人血屠公子初到東海,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一通謀劃便將血鯊海匪一鍋端了。
說近點,人血屠公子麾下的紫青商會想建分號,派出人馬聯繫盤踞拜月坊市周圍的幾家海匪,聽話的給根兒骨頭啃啃,不聽話的人出來轉悠了一圈,全剿了!
那幾家海匪的當家他都認識,那個都是有名有姓、響噹噹的人物,好些個實力比他還要強不少,連他們都死在了血屠公子手裡,他謝天明算個屁啊,殺了他誰還敢找血屠公子的麻煩不成?蓬萊仙島?連蓬萊仙島的四代首席弟子都跟人稱兄道弟,蓬萊仙島會找他的麻煩?
越想越覺的恐懼,謝天明站在原地幾乎就要抖起來了,“任,任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和謝某一般見識……”
任北微微一皺眉,吐出一個字來,“滾!”
絮絮叨叨的謝天明語賽,然後如蒙大赦的連連點頭哈腰道:“謝某這就滾、這就滾……”邊說邊往大門外退,一踏出大門,只聽到呼啦的一聲,一衆執法隊修士頃刻間就跑得沒影兒了。
任北的目光落在地上的中年男子身上,慢條斯理的輕聲道:“蘇家……東海經營煉器生意,又以蘇爲姓的,似乎只有‘鎏金堡蘇家’了吧?”
中年男子眼珠子縮成了黃豆大小,臉色煞白,牙齒“咯噔、咯噔”的顫抖着,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任北想了想,繼續說道:“你哥到我麾下做煉器師學藝,雖然動機不純,但應該還沒膽大到圖謀我的紫青商會,想來,你們蘇家應該是收到我死於亙古龍島的消息了吧?嗯,這還不夠,是不是九重商會放出消息,紫青商會和九重商會沒有任何關係了,你們才動手的?”
他們止戈三公子一起去亙古龍島尋寶,一路上並未掩飾過蹤跡,瞞不過有心人,而數日進入日亙古龍島的所有修士命牌碎裂的消息想來也已經傳遍東海,在有心人的眼裡,他自然已經是死人。
而公孫明亮被周長老訓斥了一頓,以他的性子,不可能不報復,自己若是還活着,那廝還會畏首畏尾,既然自己死了,他當然不會再顧忌什麼。
任北說完,看了一眼地上的中年男子,見他一臉見鬼般的驚駭表情,任北就知道,他全猜中了。
“哎。”任北輕嘆了一口氣,一揮手,一大股混元真氣噴出,化作數十道拇指粗細的真氣射入在場所有青衣小廝的丹田中轟然炸開,在此即彼伏的慘叫聲中,他轉身走出紫青商會的大門。
千幽肯定也收到他死於亙古龍島的消息,肯定急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