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把刀,一長一短,一銳一毒,同時劃破綺羅尊腦袋上厚厚的角質層和頭骨,撲哧撲哧的刺破了他的大腦。壓在我身上的巨大氣勢,慢慢消散了。一直撕裂着我兩個肩膀的爪子也無力的停了下來,我支支吾吾的叫喚着,幾個人把綺羅尊的屍體拉到了一邊。

滿身的傷痛讓我幾欲昏厥,但是偏偏撕裂的傷口所傳來的陣陣疼痛刺激着我的神經,讓我緊繃着的身體更加敏感。我和杜瘋子爬到沙發上,兩個傷號一人點了一根菸。我發現我下巴的傷沒有想象中那麼嚴重,沒有骨折,之前聽到的詭異聲音是一顆被打活動了的牙齒。但是肩膀上的傷口可是貨真價實的,杜奶奶看了好久才說萬幸的是傷口之中沒有蠱的痕跡,但是那翻開的皮肉和隱隱可見的骨頭還是讓我揪心。好在萬能的杜奶奶不僅可以勇猛殺敵,還能療傷,我和杜瘋子的皮外傷都被她三兩下用蠱術封住了,比醫院縫針封的還棒。

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叼着煙感覺還不錯。下一步需要思考的就是收拾屋裡的兩具屍體了,那個叫葉凌的當然不是杜瘋子的女朋友,只是綺羅雅計劃中的一個無辜犧牲者,還有就是綺羅尊那怪異的蠱化屍體。哎?想到綺羅尊的屍體,我看了一眼剛纔戰鬥的角落,嘴裡的煙吧嗒一下子掉了出來,屍體不見了!

“人呢!”我嗷的一嗓子,下巴疼的不行,但是還是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

“綺羅尊的屍體呢!”我指着空空如也的角落問着,大家的臉一下子都白了。

“我給你們封傷口了,沒注意啊。”杜奶奶說。

“我剛纔洗手去了……”冷澤天說。

杜瘋子已經早一步離開的父母就不用問了,杜瘋子本人也是和我大眼瞪小眼。

一種無形的恐懼在我們中間蔓延開來,腦子都已經被刺破的綺羅尊,竟然還沒死?愣了片刻,四個人瘋了一般在屋子裡找起來。葉凌的房子不大,而且綺羅尊屍體那麼大個目標也不可能從我們眼皮底下溜出客廳。客廳裡除了一個沙發就沒什麼傢俱了,四個角落空空如也,也不可能藏在葉凌屍體的後面或者下邊。

我拿起剛纔戰鬥中被打飛了的假臉兒,想戴在臉上,看看是否能感覺到綺羅尊的氣息。把假臉兒舉到眼前的時候,我忽然看到假臉兒那光潔的表面,有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閃過,頭頂!我飛快的擡起頭,天花板上一道人影掠過,以極快的速度竄到棚頂的一角,正是綺羅尊!

“那呢!”坐在我身邊的杜瘋子也看到了,指着綺羅尊大喊道。

我們四個人八隻眼睛看着倒掛在天花板上的綺羅尊,腦子中不禁浮現出這樣一個疑問,“這還能算是人麼?”蜘蛛一樣匍匐在天花板上的綺羅尊,現在確實沒人樣了。要說之前身體有一些角質層,蟲化的特徵,可以理解爲蟲蠱和夢蠱的改造。可是現在這個不懷好意看着我們的東西,已經沒有了人類的基本特徵!整個一條長了一對前肢的爬蟲,腦袋上滿是奇形怪狀的觸角,只剩下一張臉還是綺羅尊的臉,但是怎麼看都是裝飾性東西……一張長滿凌亂獠牙的嘴巴從綺羅尊人臉下巴的部位冒了出來,旁邊有兩個細小的紅色眼睛。

“奶奶,他的禁術這麼厲害麼?”杜瘋子問。

“不對勁,以他的道行,絕對用不出這麼可怕的蠱術,蟲蠱之術,大多是以蟲傷人,改造自身的也不是沒有,但是能達到這種徹底蟲化的術,絕對不是綺羅尊之流能施展出來的,恐怕現在世界上會用這種蟲蠱術的人不超過一百個,而用在自己身上的人幾乎沒有。”萬能的杜奶奶變身科普博士。

的確,眼前這個蟲子,已經完全超出了人類的概念,什麼人會去把自己搞成這幅德行?從那對細小的紅色眼睛裡,只能看到獸性的冰冷暴虐,完全沒有一丁點人類的智慧。可是事實擺在眼前,這個綠色的怪蟲,肯定是綺羅尊變化而成。

我們還沒來得及過多的交談,那隻蟲子忽然從天花板的角落往下爬,飛快的爬到了沙發正對的牆面上,身體先是一收縮,然後炮彈一般彈了過來!雖然給人的感覺這蟲子應該不會有太高的智商,但是它的目標十分明確,就是我!

它快,我們也不慢,在它蓄力收縮的時候我們就意識到了它下一步的動作。我和杜瘋子飛快的滾到沙發兩邊,而杜奶奶和冷澤天也抄起武器。拼命的去拼命,然後繼續拼命。綠色蟲子猛的撞到了沙發上,木質的長條沙發被撞的粉碎,如果這種力道的撞擊放在我和杜瘋子身上……恐怕需要處理的屍體就多了一具了。

蟲子跌落在一堆沙發的碎片裡,毛蟲一樣的下半身一扭動,蜷縮在了一起,像蛇一樣盤了好幾圈之後竟然原地彈起。它以不可思議的運動能力彈到了半空之中,兩隻強壯有力的前肢吸在了牆上,蹭蹭蹭又爬到了天花板上。我們緊緊盯着它的一舉一動,這麼遠的距離除了左輪槍之外似乎沒有能傷到它的武器,只能乾瞪眼。

“讓我一槍崩了它吧!”杜瘋子大喊着,顯然感覺冷兵器沒辦法對付這種電影裡才能出現的怪物。

“不到萬不得已別動槍,咱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杜奶奶冷冷地說。

“就當放鞭炮了,誰能注意到。”杜瘋子說着。

他這個說法確實挺合理,現在雖然已經是深夜了,但是還是能持續的聽到炮竹的零星響聲,如果杜瘋子開槍的話,槍聲應該不會引起別人的關注吧。杜奶奶也不說話了,顯然在考慮。但是那條蟲子卻不給我們考慮的機會,身體再一次收縮,然後猛地衝着我彈過來。

在它收縮身體的時候我就已經意識到了恐怖的撞擊即將到來,忍着肩膀的劇痛,把身體的狀態調整到最好,以最靈活的姿態迎接它的攻擊。彷彿能聽到空氣被劃破的聲音,慘綠色的迷糊影子就這麼射向了我。

蟲子的撞擊再一次落空了,我發現了,它只會直來直去的撞擊,一旦開始收縮身體之後就決定的攻擊的角度,在這一瞬之間足夠我調整自己的位置。這次蟲子撞到了地板上,沒有立刻蜷縮下半身彈跳起來,而是搖了搖腦袋,似乎撞蒙了。我們四個人退到屋子的另一側,冷澤天和杜瘋子把那兩根鋼筋拿了起來用作防身。但是蟲子那麼快的速度,以他倆揮動鋼筋的速度能跟上麼?

就這麼沉默了一小會,那蟲子竟然轉過身去背對着我們。可是,它面對的確實一扇門,臥室的門,羅辰正躺在那臥室的牀上……

“操!”我意識到了它要幹什麼,很快冷澤天他們也意識到了,可是我們還是晚了,那蟲子原地起跳,直接撞碎了臥室的門射了進去!

“臥室小,它跳躍的能力會大大受到限制,和它拼了!童遄杜奶奶你倆守門,瘋子咱倆上!”冷澤天抱着鋼筋,怒吼着往前衝。

從客廳到臥室沒幾步,可是從臥室門口到牀更沒幾步,我在腦海裡祈禱着綠蟲子別這麼快對羅辰下手,我們費這麼大的勁來河南就是爲了救羅辰啊。這個念頭還沒消失,我們四人已經跑到了臥室門口。

爲了防止蟲子忽然來個回馬槍,我們四個沒有第一時間衝進去。我想順着那個大洞往臥室裡看看,卻發現無論如何都看不清楚裡邊的情況,視線在一接觸到那破洞的時候就變得模模糊糊的了,好奇怪!

沒等我眯着眼睛再仔細看那個破洞的時候,冷澤天和杜瘋子已經用鋼筋頂開了臥室門,大半個臥室盡收眼底,羅辰老老實實的躺在牀上安然無恙。冷澤天和杜瘋子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幾乎是360度無死角的查看了一遍,綠蟲子不見了!

杜奶奶也走進臥室,留我在臥室門外守着。以我的角度也能看清臥室裡面大半的空間,但是卻完全沒有綠蟲子的蹤影,兩根鋼筋把各個可能的角落都探了個遍,衣櫃啊牀底啊什麼的,綠蟲子就這麼消失了。

詭異,我只能用這個詞形容,從綺羅尊的屍體消失到綠蟲子的出現,這種冷水一般的詭異感覺一直浸泡着我。我又把目光停留在臥室門的破洞上,現在我離它很近很近,可是,當目光一轉向那破洞的時候還是變得模模糊糊!絕對不是我眼睛的問題,而是那破洞的問題。

我走過去,用手觸摸那破洞,可怕的是——我的手沒有伸到門的另一邊,而是摸到了堅硬冰冷的門板!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晰,臥室的門根本沒有任何隨壞,破洞的位置完好無損,只有一種淡綠色的液體。

在我摸到綠色的液體的一瞬間,忽然感覺到背後的客廳角落裡出現了一股熟悉的氣息,綺羅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