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出世安苑的時候,春生無意間瞧見了前頭遊廊的盡頭有道略微熟悉的身影,正匆匆的拐到一旁的小徑上,然後一轉眼就消失在了假山後。

那條道正是春生與沈毅堂此刻行走的,乃是通往鬥春院的路徑。

春生順着那人消失的地方瞧了好幾眼,心底有些疑惑,若是沒有瞧錯的話,那人該是襲雲姑娘身旁的銀漣吧,她怎麼會如此神色匆匆的出現在這裡呢?

許是這裡頭有她相熟的姐妹,特意過來玩耍,又許是知道春生被老夫人召喚過來的事情,特來前往打探消息的吧,又或者···

春生若有所思。

甭管五房後院裡一個小小通房跟前的小丫頭如何會出現在老夫人的院子外,自是沒有人關注的,反倒是,這一日世安苑上下,包括整個府裡好些下人們都瞧見了,一貫威嚴霸道的沈家五爺這一日難得的溫情脈脈,手中竟然全程悉心的牽着一名女子,不時言笑晏晏,關懷備至。

起先,大家還以爲一連着好幾日徹夜不歸的沈五爺是不是又往府中帶回來了哪個相好的呢。

遠遠地瞧着只覺得是個樣貌迤邐的女子,待往近處些瞧着,只覺得儘管打扮的素雅,卻忍不住叫人眼前一亮,只見她寐含春水面如凝脂,儘管素衣淡容,可是擡目淺笑間,只覺得玉面芙蓉,婉轉峨眉,只叫那一池春水都失了顏色。

這才發現面貌瞧着有些許眼熟。

後來才知曉,原來竟是近來傳得沸沸揚揚的,乃是那沈五爺的新寵,沈五爺原先書房的伺候,後被收了房的小丫頭陳春生啊!

衆人只感嘆着,看來這五房不久後怕是又得添上一位主子的位分呢。

一時,羨慕與之,嫉妒有之,或嘆息有之,總之,到底是喜是樂,智者見智,仁者見仁罷了。

卻說春生與沈毅堂一同攜手回了鬥春院,院子裡的衆人瞧着兩人在衆目睽睽之下竟是如此親密,不由紛紛目瞪口呆。

要知道往日裡兩人再如何親近,皆是關着門在屋子裡頭,旁若無人的情況下進行的,沈毅堂雖愛對她動手動腳,卻也不會當衆對她欺凌的。

從前是在書房裡,現如今亦是在裡頭的臥房裡,以往書房裡的莞碧或許知情,可是正屋裡頭,春生常窩在裡頭的小次間裡,便是每逢每晚那沈毅堂歸來時,她也鮮少外出伺候,沈毅堂對此也並未曾多言。

是以,儘管知曉春生被那主子爺收用過了,可是到底還未正是的擡舉過的,至多算是名通房丫頭而已,便是主子爺偶爾許了她一同上桌吃飯,飯桌上卻是一本正經的很,從未瞧見過打情罵俏之類的。

是以此番,猛地瞧見那沈毅堂牽着春生,一手還輕攬着她的腰,兩人一副親暱、濃情蜜意的模樣,主子爺還全程都帶着笑意,明顯興致極好。

院子裡的若有人一時都驚呆了,許久,這才反應過來,各個殷勤的端茶倒水,上前伺候。

春生見院子裡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只有些彆扭,不由掙扎,卻見那沈毅堂放在春生腰間的手捏了她一把,春生只覺得有些癢,掙扎得更厲害了。

沈毅堂見狀不由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容裡滿是得意,進了屋子倒是將春生放開了。

只大刀闊斧的坐在了椅子上,接了熱茶吃了一口。

春生有些不大自在的立在了一旁,只想着要進屋去,卻見那沈毅堂忽然間對着她道着:“挑兩名丫鬟隨身伺候着吧,往後手裡頭的活計放一放,爺早就同你說過了,你只需伺候好爺便是了,旁的用不着你親自動手···”

春生聞言,有些微怔。

一旁的蝶依擡眼看了春生一眼,臉上止不住露出喜色。

其餘的丫鬟們聽了不由耐人尋味的對視了好幾眼。

卻見候在沈毅堂跟前殷切伺候的蝶豔聞言,手下一頓,添茶的小銀壺一抖,險些灑落在了沈毅堂的衣裳上。

沈毅堂擡眼瞧了她一眼,難得興致好,沒有計較,復又將視線投放到了春生身上。

春生看了沈毅堂一眼沒有說話,半晌,只道着:“這本就是我的夥計,我···我不用人伺候···”

她本就是奴才的身份,並不願因着委身於他,便因此而覺得身份就高人一等了。

伺候的奴才與後院的女人們,身份上許是隔着主子與奴婢的距離,可是身份越高有時候卻是被禁錮得越緊越勞罷。

春生從前在書房裡整日忙活着什麼,這會子到了這正房裡便隨着從前一樣,該幹嘛就幹嘛。

每日擦桌子擦地,有好幾次那沈毅堂瞧見了,只有些心疼,可是春生卻覺得那樣心底裡纔算踏實。

沈毅堂挑眉聞言,卻道:“你自個不挑,那爺便親自爲你挑好了,到頭來不合意可別怪到爺的頭上來了···”

一時,視線往屋子裡一掃,見裡頭有六七名丫鬟,沈毅堂的眼神有些犀利,一時掃過去的時候,便見有幾個膽小的怯懦的低下了頭。

沈毅堂微微眯着眼,伸手隨意的一指,嘴裡漫不經心的道着:“你,還有你,往後你們二人就貼身伺候着你們的新主子,你們現如今手頭上有什麼活計可暫且放下,回頭讓歸莎安排下,給你們二人各升一道品級,你們二人得需將人給我好好伺候好了,往後自有你們發跡的時候。”

頓了頓,又對着屋子裡所有人道着:“她陳春生乃是爺的女人,大家往後都須得敬着她,都聽到了麼?”

沈毅堂話音剛落,便見一旁的蝶依,與立在角落裡的小蠻兩個同時跪下,只忙對着沈毅堂道着:“奴婢遵命。”

後又各自反過身來給春生磕了一個頭。

而屋子裡的其餘幾人聞言亦是隨着趕忙稱是。

春生忙將蝶依,小蠻二人攙扶了起來,一擡眼,便見沈毅堂直勾勾的盯着她,嘴角微微翹起。

頓了頓,又對着一旁的蝶依道着:“去將你們主子小次間裡的東西收拾收拾,往後便搬到爺的臥房裡來,同爺住一個屋子裡。”

雖看似是隨意指的,可是沈毅堂其實觀察細緻入微,自然曉得春生與哪幾個關係好親近些,雖喚不出名字,但瞧着是些個老實本分的,該是會精心些。

沈毅堂數日未歸,一回來其實有些勞累了,他這幾日出了城,日日夜夜在外奔波,沒睡上幾個好覺,這會子歸家,又歷經着世安苑這一茬,只覺得疲憊,可精神卻還是抖擻着。

一時說完,便命人備水沐浴,自己起身拉着春生的手便直接回了裡頭的臥房裡。

兩位正主走了,卻不知因着沈毅堂後頭的那一記話,就像是一道悶雷,只震得整個院子裡鬧開了鍋呢。

沈毅堂在裡頭沐浴,水聲四溢。

蝶依與小蠻兩個在春生原先住的小次間裡替她收拾東西,她的東西其實並不多,皆整整齊齊的在那裡擺放着呢,以往便是由着蝶依替她從下人住的屋子裡收拾過來的,是以此番便是熟門熟路的。

而春生則坐在沈毅堂臥房裡的美人榻上發着呆,看着蝶依悉數將自己的東西一趟又一趟的運過來,與他的混合在了一塊兒,慢慢的填滿了整間屋子,心中想着這一整日裡所發生的事情,春生心中十分的複雜。

屏風後的沈毅堂忽然在喚她:“丫頭,將衣裳給爺遞進來——”

春生聽了沒有反應。

還是一旁的蝶依快速的走到春生跟前,輕喚了她一聲,又縮着脖子往屏風後頭指了指。

春生這纔回過神來。

只低頭瞧了一眼手裡的爲他備好的裡衣,便起身默默的走了過去。

沈毅堂想讓春生伺候他沐浴,這處在青天大白日裡,春生自是不樂意。卻不想,他便使喚着她送這送那,變着法子來折騰她。

春生繞過屏風,便瞧見裡頭熱氣瀰漫,裡頭有股子熱騰騰的氣息,有些燻人,春生慢吞吞的走過去,垂着臉,眼睛緊緊盯着鞋尖不敢亂瞟。

只背對着將他的裡衣搭在了一旁的衣撐上。

正欲退出來,卻又聽到身後低聲的道着:“過來,替爺擦擦背。”

春生洋裝沒有聽見,只忙從一忙溜了出去。

卻聽到身後笑罵着,道着:“德行。”

沈毅堂沐浴後,只覺得精神奕奕,原先的疲憊被完全衝散淨了。

一出來,便瞧見春生正彎腰在軟塌上擺弄他的外裳。

沈毅堂遠遠地倚靠在屏風處抱着臂認真的瞧着,見她背對着他,身姿纖細單薄,瞧着她微微彎着腰,手中的動作極爲認真、細緻,面色恬靜,沈毅堂只忽然覺得心中一片柔軟,不由自主的走過去,由着後頭將人直接一把給攬在了懷裡。

春生被他悄無聲息的動作給唬了一跳,恰好後頭的蝶依從小次間的屏風後頭抱着一盞小烏木,箱過來,猛地瞧見那沈毅堂只穿了條白色的裡褲,身上隨意披着件裡衣裳,敞開着,直接袒胸露脯的走過來,就將春生摟住了,然後抱着人直接就往裡走去。

蝶依先是嚇了一跳,隨即臉一紅,只忙返回了小次間裡,將隨後正要進來的小蠻給攔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