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亂世君臣惡 五父弒兄侄

公元前707年,春正月甲戌,陳公陳鮑病重逝世,後人諡之日桓公。

陳鮑乃陳文公陳圉長子,陳室十二世君,領政三十八載,老年病故謂之天道循環,世俗論之當無異議。

孰不知此乃大夫陳佗蟄伏十年之久,傾心謀劃弒君奪位之舉。

自去歲陳桓公陳鮑行周歸陳後,因之年老體弱,加之往返洛邑長途跋涉,不抵寒風暴雪虐體,遂一病不起。

大夫陳佗乃爲桓公陳鮑之弟,其人野心頗大,時常上諫奏桓公,謂之言日:“世道變遷,周室腐朽沒落威嚴盡失,天下諸侯各自爲政,相互征伐吞併弱者。觀之諸侯百家,齊、晉爲大,稍次者中山、秦、燕、魯、鄭、周、衛、宋、陳、蔡,再次者曹、徐、郯、莒、彭、紀、萊、邾,另有番邦列強楚、吳、越,餘皆弱邦不提。處亂世之中,我不欺人則將爲人所欺,欲存廟堂必循稱霸之途,而以陳室目前之勢,憑一己之力難成大事,竊議附庸大國圖強制霸是爲上策。還觀諸侯,晉室雖大,而內亂不止,不可盟;秦、燕地處塞外,難以企及中原,亦不可盟;蠻夷如楚者,乃中原公敵,斷不可盟;周、衛、宋、蔡自成一家,出師征伐鮮有勝績,盟之需慎;鄭歷三代明君,立足中原傲視羣雄,和魯盟齊戰無不克,諸侯首霸非鄭即齊。臣意親鄭離周,一者可隨強自保社稷無虞,二者可附鳳遠騰徐圖霸業,祈請君上明鑑!”

桓公陳鮑則以鄭、齊、魯地隔千里,聚兵需時,音迅難通,大事當前難免顧此失彼,便無意與盟,不若衛、宋、陳、蔡領地相連,進可即時聚兵而往,退可抱團聯軍而守,遂與宋盟聯軍抗鄭,置大夫陳佗之言於不顧。

此後聯軍伐鄭盡皆敗績,大夫陳佗更是深信己謀方爲正道,引羣臣聯名上表,諫奏桓公陳鮑莫要深陷誤途,望之即行親鄭離周大略!

對之大夫陳佗此舉,桓公陳鮑將其調任太子傅,明升暗降奪其實權。

桓公陳鮑奪大夫陳佗實職,非爲其逆君意而行,實爲其聚衆上諫而憂心。

大夫陳佗對此亦是憤恨不滿,遂起弒君自立之念。

大夫陳佗雖已起意弒君,然桓公陳鮑執政陳室數十載,軍政要職盡皆爲其掌控,陳室百姓亦只認其爲君,若是一朝橫死,其弟即位爲君,臣民必將生疑而不服。

大夫陳佗沉心理清思緒,奉循小不忍則亂大謀,遂如君意赴任太子傅,而桓公陳鮑見其走馬赴任而無怨言,看似乎並無謀逆之心,亦對其放鬆警惕。

大夫陳佗見之桓公陳鮑對己釋疑,遂暗中利用君親裙帶關係,對文武朝臣行之威,逼利誘,大勢培植黨羽心腹。

近十年間,只行此一事,至今軍政各級官員均爲大夫陳佗所滲透,可說是廟堂大權一半握於大夫陳佗之手。

期間大夫陳佗亦曾想過兵變奪位,然此舉至最後必是兩敗俱傷,陳室亦將由此一蹶不振,且不說日後爭霸諸侯無望,便是護疆守土亦是戛戛乎其難矣!

大夫陳佗之念乃是稱霸諸侯,此種結果絕非其心所願,由是隱忍至今等待良機。

後至桓公陳鮑洛邑歸來,因之風寒襲體一病不起,大夫陳佗聞知喜上眉梢,謂天言道機已至也!

遂先將太子陳免遣送出曲阜,言日百行孝爲先,父病子當有所爲,可行泰山太廟爲之祁福。

太子陳免聞其所言在理,並未查覺出其中有何不妥,從其言即日而行,前往太廟爲父祈福。

其後,大夫陳佗又殷情侍奉於桓公病榻之前,洗面擦身,喂湯服藥,端屎把尿,總之無所不爲,於外人觀之是爲賢臣典範,於桓公而言恩親之厚莫過兄弟,一時間大夫陳鮑賢孝之名傳遍陳境,得百官景仰萬民稱頌。

熟語常言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孰不知善欺人者,可令衆人耳聞目染盡爲虛像,大夫陳佗便是最善欺人者,人前盡顯忠孝之名,人後悖信無毒不丈夫。

大夫陳佗暗中經營近十載,宮裡宮外朋黨無數,但說療治桓公醫師者,便是其手底之人。

大夫陳佗對其賜金賄賂,暗中着其篡改藥房,使之藥不對症,輕疾害體索命難,庸醫誤人禍將至,桓公陳鮑由是病勢日趨嚴重,熬至今春正月病入膏肓,遂一命嗚呼。

桓公陳鮑去世之後,大夫陳佗敕令宗族司儀,依王候之禮下葬桓公,並向諸侯發送悼亡訃告,事前事後盡顯忠孝姿態。

而後有大臣上表諫奏,言日:“陳室雖小,五臟俱全,邦證繁蕪,不可一日無君,然太子現於太廟祈福,遠在泰山,近期難返,還觀先君病重之際,大夫陳佗不辭勞苦,晝夜侍奉塌前,其忠孝之名人盡皆知,敢請大夫陳佗暫領君職秉政主事。”

聞知諫言,大夫陳佗嚴辭回絕,並善言敬告百官,莫再行此悖逆之舉。

百官見其謙讓不受,遂又數番聯名上諫,勸其暫行君職。

大夫陳佗惺惺作態禮讓再三,至最後裝腔作勢以告羣臣,言日:“諸君執意如此,老夫再若推辭,便顯矯揉造作也,爲陳室社稷計,老夫遂遵諸君之意,暫行君職數日!”

待其言罷,百官稱賀。

見此,大夫陳佗平攤雙手,遏止百官賀語,隨後續言道:“君亡子替,自古如是,老夫暫行君職,必遭萬民詬病,指罵老夫篡位奪權,是爲不忠不仁之徒,爲正身行,即日即遣衛隊前往泰山,迎候太子還朝,但得太子車輦行入曲阜,老夫即行奉還君權,而後辭官下野,從此再不過問政事!”

說罷,大夫陳佗遂轉身面隊先君內侍史老鰥,從其手中接過陳室君印,繼而下達其爲君首道指令,着護城令陳駭領精兵百人,前往泰山奉迎太子還朝。

待之衆人散去,大夫陳佗高舉君印細細端詳,漏出一絲詭黠面容。

隨即喚過舍下門客盈無胥,附其耳畔輕言道:“山道崎嶇難行,峭澗枯骨無數!”

說罷,大夫陳佗一陣大笑,負手轉身疾步離去。

盈無胥聞言會意,拱手駐立原地良久,待之大夫陳佗身影消逝,亦轉身退去。

及至陳駭領軍出城後,盈無胥亦隨之行出陳府,翻身上馬取道直奔太廟。

大夫陳佗先是派遣陳駭領軍前往太廟護送太子陳免還朝,後又指使門客盈無胥暗中偷赴太廟,想是必有所圖,其是非曲直,過後再論,且說這盈無胥何許人也?

盈無胥者,魯地曲池人氏,幼喪雙親,食棄滯殘羹而活,長至七歲,經久食不果腹,因而生得瘦骨嶙峋,忽一日昏死於荒廟,時遇大夫陳佗巡視山野,於荒廟之中將其救下,盈無胥來至陳府,終日無語唯獨好劍,大夫陳佗遂又聘請名師授其劍術,光陰似箭如白駒過隙,一晃十載轉眼即逝,盈無胥業已長大成人,期間除卻食膳寢息,便是終日練劍不止,其劍術造詣堪稱天下無敵。

十年間,盈無胥未曾踏出過陳府一步,亦未曾與人言過一語,是以除卻大夫陳佗,無人知有盈無胥此人存在。

非涉邦交國政之大事,大夫陳佗決不會調用盈無胥,今使其赴太廟,必是阻攔太子陳免還朝。

春正月己丑,護城令陳駭領軍行低泰山,見過太子陳免,告知其朝中景象,言日奉大夫陳佗之命,前來迎送太子還朝。

太子陳免聞之大驚失色,遂令侍從輕裝簡行,即刻還朝。

護城令陳駭領軍隨行護衛,前軍五十鐵甲開路,後軍五十精騎斷後,自領十騎伴太子車輦行於當間。

一行人等浩浩蕩蕩,開出太廟往山下進發,行至山腰密林處,天降大霧,十米開外難以辯物。

山中氣候變化無常乃是常事,衆人並未在意,續向前行。

密林中穿行約有半個時辰,前軍人馬行之過急,消失於密林中不知去向,後軍人馬跟之不緊,迷失於山徑間業已有散,此刻伴隨太子車輦者,僅餘趕馬車伕一名並陳駭等十騎。

又向前行得一段,見之一道白縵,自林間垂下,橫亙于山道間,行至近處觀之,上用鮮血沁書六字,日:“退者活,進者死!”

護城令陳駭見此,知其來者不善,遂向太子免諫議,是否等大霧散去再行趕路。太子陳免回其日:“山中氣象變幻無常,風雨霧霖呼之即來,短則三兩時辰亦或半日,長則曠日持久甚或數月,眼下父君新喪,朝中局勢迷亂,吾需即日還朝,斷不可因此耽擱。”說罷,即命車伕驅車趕路。

護城令陳駭見其還朝心切,亦不好強行阻攔,只得領人緊跟車輦,隨行護衛。

衆人霧中趕路,又向前行得數裡,前後兩軍早已不知去向,護城令陳駭亦曾使人前去尋找,但都無功而返。

除卻車伕不算,隨行甲士算上護城令陳駭,僅有十一騎,若遇刺客領衆來襲擊,事則危矣!

想到此處,護城令陳駭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然事到如今已無他法,只有快速行出這迷霧叢林,方能脫離險境。

護城令陳駭遂令隨行十騎圍行車輦,全方位保全太子安危,自己則在車前領路,一行人等快馬加鞭朝前趕去。

往前又行得數裡,果如護城令陳駭所慮,只見前方大道正中間,一名刺客負劍而立,手持彎弓長箭嚴陣以待。

令之欣慰處,刺客僅有一人,以衆擊寡勝卷在握,即是如此,護城令陳駭橫仍舊不敢大意,駐馬橫槍止行,於其一箭之地處停下車馬,隨之挺槍朝前大聲喊道:“前方何人,竟敢攔我去路,小爺長槍不殺無名之輩,爾且報上名來!”說罷,靜候其音。

然阻道之人並未與之答話,而是舉弓搭箭鋒指陳駭,隨之拉動弓弦滿開百石鵲畫弓,其狀如月。

因之在其射程之外,護城令陳駭見之亦並未在意,是以雙目緊盯前方屏息以待。

只見其箭鋒微向側偏,伴隨一聲風泣之音,利箭脫手而出,電光火石之間,長箭超射程擊斃太子車輦乘騎。

馬失前蹄應聲而倒,帶之車輦側翻於地,太子陳免爲之甩出車來,於地翻滾數週,方纔止住身形。

見此,護城令陳駭大吃一驚,連忙翻身落馬,快步上前查看太子傷情,所幸性命無憂,折其一臂是爲傷之重處,外加些許擦傷血痕,餘皆無礙。

護城令陳駭將其緩緩扶起,忽聞得背後刺客發聲,遂轉身護於太子陳免身前,聞其言日:“人言陳駭槍法精湛,獨步天下罕有其匹,在下決死就教,魯南盈無胥請戰!”

音落見其仗劍前行,步速由緩趨急。

換做平常,護城令陳駭定是縱馬提槍,迎戰來將。

然而此時太子立於身側,不由其任性而爲,此際太子性命是爲重中之重,關乎陳室社稷安危,不可有絲毫差錯。

眼見得盈無胥持劍奮勇殺來轉瞬即至,護城令陳駭不敢大意,舉目望向身後十騎。

雖未有言,然此十人皆隨陳駭久戰沙場,盡明其意,遂不約而同,挺槍拍馬迎戰盈無胥。

十騎接連掠過盈無胥身前,舉槍與之交戰一合,先以車輪戰耗其體力。

盈無胥見之止住身行,橫劍胸前沉着應戰,一連十杆奪命長槍,挾風雷之勢突至身前,只見其翻舞長劍左格右擋,身輕如燕騰挪跌宕,其凌厲槍勢均爲其化解,戰罷十騎毫髮無傷。

步甲對陣騎戰,本就身處劣勢,更兼十騎精甲輪番上陣,換之常人,莫說毫髮無傷,便是留得性命,亦屬不易,可見盈無胥劍術之精湛。

三戰過後,仍未能將盈無胥擒獲,十騎轉而行圍攻之法,意欲以衆制寡謀勝,遂棄馬提槍,將其四面圍定,十杆長槍同時刺出,霎時間槍影縱橫,令人眼花繚亂。

但見盈無胥毫無怯意,於槍影之間騰挪閃躲尋隙求生,身行多姿飄忽無蹤,如之大地舞者,行就一曲千古絕唱。

短刃迎戰長兵,盈無胥與之激戰數合,未能佔得便宜,思之與貼身近戰方有勝算,遂挑劍檔下數槍尋個空檔,縱身魚躍滾至騎兵什長腳下,橫劍劃斷其右腳跟腱,隨之迴轉起身與其抵背而立。

騎兵什長也算訓練有素,右腿跟腱被斷吃力不住,險些載倒於地,慌亂中左手杖槍倚身,右手迅速抽出腰間所配匕首,奮力轉身划向盈無胥,刺中其右臂,繼而倒握匕首護於胸前,意欲迫其離身。

思之兩人只需相隔三尺,餘皆九騎長槍便可毫無顧忌,上前盡情施展,加身盈無胥,已身亦可脫離險境。

盈無胥習武修劍二十載,此間厲害豈能不知,定然不會遺失戰機放其歸去,隨即揮劍攻向騎兵什長,圍繞其身前身後遊走,令之其餘九騎無法靠近。

如此僵持約過一盞茶功夫,盈無胥瞅準時機使出一記殺招,先取騎兵什長性命,即時躍至另一騎兵跟前,而後故技重施,傷其足部令之行動不便,遊走於身前身後令之餘衆不敢靠近。

盈無胥使此伎倆先後奪之四騎性命,餘之六騎惱怒不已,遂同時棄槍取劍,與之展開近戰,欲做最後一博,由是不遺餘力,出手盡是殺招,六柄長劍泛之銀光,鋪天蓋地卷向盈無胥。

見之如此,盈無胥嘴角漏出一絲冷笑,隨之一聲大喝,厲目肅顏提劍迎戰。

一時間刀光劍影漫天銀光,金器撞擊冒出千點火星。

戰之約過十合後,盈無胥雖是爲其所傷,身披數處輕彩,然其劍法路數心中盡已明晰,遂聚氣奮力挺劍反擊。

只見其穿行於衆人之間,點撩提挑遊刃有餘,僅聞一聲聲慘叫,六柄長劍落地衆皆斃命,獨餘盈無胥立於滿地屍首之間,隨之緩步走向護城令陳駭。

見之眼前此幕,護城令陳駭轉身面向太子陳免,對其抱拳施以一禮,言道:“臣當死戰以護太子周全,刺客武藝極強,孰勝孰負難以預料,但有脫身之機,太子當全力奔走,不可猶豫!”

聞其所言,太子陳免頻頻點頭。

護城令陳駭隨即轉身,滿面肅殺之氣,提槍迎將上前,隨之手舞槍花,行而言道:“今日,吾之長槍誓將飲血,用汝之性命,祭奠我戰死精騎亡魂!”

聞其所言,盈無胥止住身行,單臂持劍,笑而回言道:“索命太子者另有其人,受其再生之德,吾欲以此報恩而已,傷及無辜亦非吾願,吾已置有血書警示,汝等不聞,亦怪不得我,然與護城令陳駭一戰,乃吾之生平所願也!”

聞其言罷,護城令陳駭回言日:“今日一戰,當只一人可活!”話音落下,護城令陳駭望之敵首止住槍花,順勢擡槍上揚,槍尖斜向上指,而後奮力向前擲出,隨之向前奔去。

槍頭迎向盈無胥頭頂落下,只見其揮手一劍,一道銀光閃過,長槍猶如扎中頑石,冒出數點火星,就勢上騰翻轉,回彈至戰場中間,槍尖入泥致槍身屹立不倒。

護城令陳駭亦已奔至場中,其長其正巧落於身前,似是早已在其算計之中,只見其步速不減順手帶過長槍,望前緊趕幾步,就勢奮躍起,側身騰空單手託槍,望之敵將胸膛送出凌厲一槍。

盈無胥似無躲避意站立原地不動,觀其槍勢強勁,心知不可與之硬碰,遂亦原地縱身躍起,右手持劍橫於胸前,左手貼於劍尖,連劍帶人全部力量壓於槍尖之上。

受其重力壓制,護城令陳駭身形下垂落於地面,槍尖插入泥土之中,但聞大喝一聲,抵槍往前又行得數步,槍尖與之泥砂摩擦,火光四濺激起塵煙一片。

盈無胥見之緊撤數步,以避其鋒芒,雙目緊盯地上槍尖,不敢有絲毫大意,高手過招,往往便在一招之內見勝負。

見其避過槍鋒,護城令陳駭隨即擡槍上揚,挑起地上砂礫擊向盈無胥,繼而轉身提槍而立。

見之砂礫迎面飛來,盈無胥避之不及,遂轉身躲閃,令之擊其後背,避免傷及面目等要害,隨之往後緊退一步,回劍轉身亦立於原地不動。

背上爲石礫所傷處隱隱作疼,盈無胥雙目緊盯前方面容不改,心中暗中驚歎護城令陳駭槍法之精悍,緊了緊握劍之手,隨即發動攻勢拖劍向前,衝至陳駭身前三步開外,猛然撩劍帶起一片沙塵,腳下速度不減,順勢轉身回傳長劍,攜之塵煙刺向陳駭。

塵煙障目,護城令陳駭無法看清盈無胥招式,及至劍尖抵至腹前三寸,方纔橫槍格擋,雖是躲過致命一擊,但難免皮肉之苦,下腹間被其長劍劃出一道口子。

見其負創,盈無胥揮劍猛攻,護城令陳駭因失卻先機,只得見招拆招,奮力躲避長劍銀光,拆之十餘招後,已大致吃透盈無胥劍法路數,遂尋個戰機避過劍刃,縱身躍出近戰圈,隨即利用己之長槍優點,對其發動反攻,專尋其劍法破綻處,快速遞出槍頭,予其致命打擊。

霎時間槍影縱橫,先前盡佔上風之盈無胥,此刻變得僅餘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兩人你來我往近兩個時辰,拆解近三百餘招,各自批創十餘處,鮮血沁紅各自衣衫。

戰之許久,兩人盡顯疲憊力怯之態,其長槍銀劍較之前時,不論攻勢或是速度,均有大幅減弱。即便如此,失手一招仍可丟卻性命,然兩人均停歇之意。

相比較而言,護城令陳駭疲態更勝些許,因其心中掛礙太子安危,心思無法集中於對決之上,加之戰得許久,未能挫敗盈無胥,心中難免生出急躁之情,以致槍法凌亂無章。

而盈無胥則是生就孤兒一枚,心中了無牽絆,癡迷練劍半生,只求與高手一決,今日得其所願,定是全力以赴,與之戰得愈久,心中傾佩之情愈盛,決無半點心浮氣躁之情,觀之身形疲憊,其劍法仍舊犀利致命。

如此對比觀之,護城令陳駭落敗已是必然,又戰得二十餘招,趁其心不在焉,槍法露出破綻之時,盈無胥避過槍鋒,奮力躍至護城令陳駭身前,順勢遞出手中長劍,霎時僅聞當空驚雷響處,瓢潑大雨自上傾瀉而下,兩人駐立當場再無動作。

還觀觀護城令陳駭只見其嘴角滲血,面色漸趨泛白,原是盈無胥長劍正中其心胸,洞穿其身軀。

勝負已分,盈無胥謂其言道:“承讓!”

說罷,抽出長劍轉身一揮,將其槍尖削斷,隨即行過護城令身側,徑直走向太子陳免。

護城令陳駭重傷跪地,僅餘一息尚存,見其逼向太子,恐其有失,遂咬牙屏息,用盡全力爬向槍尖處,欲就最後一擊。

見之護城令陳駭落敗,太子陳免亦知今日難逃一死,負臂擡手駐立雨中,雙目緊盯盈無胥面龐,待其走近,遂直言問道:“將死之人,可否告知,指使汝者何人?”

聞其所言,盈無胥提劍駐立於其身前,對其所問閉口不言。

見此,太子陳免低頭自顧言道:“汝即不言,吾亦知行此事者,當是大夫陳佗也!也罷,望其好生待我陳室臣民!”

說罷,太子陳免緩閉雙眼,微擡其首引頸就戮。

盈無胥頓生傾佩之情,拱手對其施以一禮,隨即揚起長劍靠近其脖頸間,謂其言道:“黃泉路上好走!”

說罷,盈無胥微轉其頭,隨即揮下長劍,一道銀光閃過,太子陳免身首分離命喪當場。

任務完成,然盈無胥心中萬分失落,太子陳免並護城令陳駭,皆乃世之英豪,若非此由,兩人或將成爲一世摯友,想及此處,盈無胥愣立原地良久。

而此時,護城令陳駭亦已爬至槍尖處,手握槍尖座立而起,傾盡全力將其望盈無胥後背投擲投擲出去,隨即氣絕斃命,仰面躺於雨中,雙目微睜望向天際。

只見一道暗影閃過,盈無胥身軀爲其洞穿,觀之腹間沁沁鮮血有如泉涌,盈無胥收回思緒,轉身望向護城令陳駭遺體,隨之漏出一絲輕聲言道:“黃泉路上,得之兩位相伴,亦不負此生矣!”

說罷,氣絕倒地。塵歸塵,土歸土,俗世虛繁猶如過眼雲煙,任由大雨沖刷,遂歸寧靜!

話說大夫陳佗於朝苦等迴音無果,若其失手,太子車架理當還朝多日矣!

若其得手,時至今日當是有信息傳回也!然盈無胥此行前去,猶如泥牛入海,音訊全無,大夫陳佗百思不解。

因之迎架車隊出行多日,至今未還,百官恐事損有變,亦是連天催問。

爲弄清緣由,亦爲給百官一個答覆,大夫陳佗遂決定再遣三百精兵前往援架。

時過三日,前方將士傳回奏表,言日:“我部入太廟迎駕,未見太子陳免身影,遂整隊巡查山林,于山腰林間,發現太子陳免遺體,隨行甲士百人,全部戰死,一部掉落陷井墜落斃命,一部誤入箭陣中箭而亡,護城令陳駭亦因公殉職,死前將之刺客擊殺,刺客根源所在無法查證,此人生前弗若存世,另有我部護送太子遺體,三日後還都宛丘,當請九卿依禮置靈以待,臣叩首拜上!”

百官聞罷奏表,無不哀傷益於言表,盡皆痛苦流涕,唯有一人無此心境,便是大夫陳佗。聞得奏表,大夫陳佗心中巨石落地,距離登上陳室君位僅只一步之遙。

前事皆已處置停當,大夫陳佗奪位最後一步,便是要百官擁推自己爲君。

只有如此方能名正言順,名正言順方能致以軍民歸心,軍民歸心方能實現其心中所圖霸業!

而得百官擁推爲君者,需有理、有德、有才、有威,正親血脈可示其理,塌前侍君可明其德,離周親鄭可佐其才,餘則便是要立威於百官。

見之百官於其朝堂之上啼哭不止,大夫陳佗心中思定,不予此時立威,更待何時?遂掌擊案面,怒言道:“衆皆公卿大臣,於此朝堂之上,盡做婦人姿態,成何體統!”

憑地忽聞怒吼,百官心生驚懼,滿堂啼哭之聲,瞬時止歇。

見此,大夫陳佗行至堂中,開口續言道:“先君新亡,太子遇刺,陳室已至危急關頭,衆卿當以社稷爲重,何有閒暇啼哭耶?”

聞之此言,百官心生愧疚,遂拱手致禮,異口同聲言道:“願聞大夫號令!”

聞之衆臣請命,大夫陳佗亦不推卻,令道:“着卿大夫陳謙,再發僕告,致信諸侯弔唁!着卿大夫餘戚,歸置靈堂,候迎太子靈柩!着卿大夫季夫,勤加巡視,確保宛丘治安!着卿大夫陳經,增兵邊境,以防外邦趁機侵襲!”

待其言罷,衆皆領命不敢有違。

隨之大夫陳佗續言詢問百官,道:“社稷之重乃在廟堂,廟堂之重乃在君主,如今先君儲君皆亡,廟堂君位無以爲繼,敢請衆卿即日遴選一人爲君,老夫拜謝!”

聞其所言,百官各自相對竊竊私議,大夫陳佗等待良久無人答話。

臨了,世子陳躍出列奏道:“我等世子德薄才淺,且年弱未及加冠,難當大任,敢請叔父臨危受,繼任君位!”

待其言罷,百官聞之止聲,朝堂之上瞬時變得鴉雀無聲,大夫陳佗聞之亦是愣立原地驚訝不已,實是不曾料到首推自己爲爲君之人,竟是桓公世子陳躍,其在太子亡故之後,是爲最有可能繼任爲君者。

良久,大夫陳佗方纔回過神來,思道既得世子陳躍首推,料定百官亦再無話可說,暫且不論其心真僞,以防事態有變,應下所請是爲上策,遂復百官言道:“承蒙世侄不棄,並得百官遵崇,老夫遂忍就非議論,破格繼位,孤於即日起,是爲陳室新君!”

聞及此語,朝堂瞬時沸騰,百官爭言亂象叢生。

見此,世子陳躍撲騰跪地,行以君臣大禮,隨之大聲喊道:“叩拜新君,陳室千秋!”

百官見之止聲,朝堂載次陷入沉寂。

過之一時,先是附庸世子者,效應陳躍行禮,再觀之大夫陳佗,厲目環瞠朝上重臣,滿朝文武順與不順者,亦只得人其爲君,遂紛紛跪伏施以君臣大禮。

見之大局已定,大夫陳佗拂袖言道:“衆卿致城,孤定圖強興陳還報,值此大喪期間,衆卿務必盡心處事,待之喪期過後再行加冠大禮!”

言罷,當先攜之侍臣行出宮門。

隨之百官亦是三兩接羣緩步中出宮門,觀之衆卿百態,有談笑甚歡首肯者,亦有搖頭喪氣悲憫者,更有口出狂言唾罵者。

陳公陳佗朝堂庭變,如願繼任陳室新君,百官面上雖無有不服,大部對其乃是心存芥蒂,只因此舉違反族規不合理法,陳室蕭薔之亂即由今起。

而世子陳躍對其爲君卻是倍加推崇,予其庭變告成功不可沒。

按說身爲桓公次子,太子之後最有可能嗣位爲君者,而今卻將之拱手奉送予人。

世子陳林並陳杵臼對此亦是滿腹疑慮,出得宮門,其二人三步並做兩步,追上世子陳躍攔於身前,問道:“汝若不願爲君,依禮讓賢即可,何故助紂爲虐耶?”

聞之所言,陳躍迎面直視二人,良久不予回言,隨後轉頭環視四周,見其不是說話之地,將其領至西苑城頭。

三人憑欄遠瞭,約過一刻,世子陳躍開口言道:“今日朝上之舉,決非吾願,察之形勢,陳佗與朝庭變,當是有備而爲,我不如此又當何爲?執意與其爲逆,勢必釀成一場血案,吾實不忍見之陳室基業於此受損!”

兩人這才明白朝堂之上世子陳躍之苦心,想及陳佗篡位蠻橫行徑,兩人仍舊心有不甘,世子陳林緊接其話語問道:“難不成我等只能座視其禍亂朝綱,竟對其束手無策耶?”

待其說罷,世子陳杵臼亦圍將過來,憤而言日:“若不請示宗親族裡,將其族譜除名驅除離境,亦或令之司馬領軍逼宮,迫其觳觫伏罪歸還君位!”

世子陳躍聞之,緩緩轉過身去,眼望天際負手而立,謂之二人言道:“吾自不會任其妄爲,只是三弟所謀欠妥,陳佗當朝庭變,滿朝文武竟無一人敢於對其言不,可見其黨羽遍佈朝野,且軍政要職盡爲陳佗之心腹充任,如今何人肯聽我等訴說,又有何人敢爲我等所用?”

見言,世子陳林湊上前來問道:“依兄長之意,我等該當何爲?”

見問,世子陳躍緩緩道出一句,日:“內力即已無爲,何妨藉助外力!”

二人聞之不解,世子陳林拱手相請,言道:“還請兄長明示!”

世子陳躍轉過身來,直視二人言道:“長兄如父,聽吾一言,汝等還是少知爲妙,以免招至殺身之禍!”

說罷,繞過二人直行離去。餘下陳林並陳杵臼二人,望其離去背影,一股悲涼之意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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